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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公主又被权臣欺负了赵宜宁顾峥无删减全文

萧绾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大殿依然高耸,只是两扇殿门没有再为她打开。张公公进去禀报后出来,作揖道:“九公主,陛下说北袁的事陛下会考虑,让九公主先回去歇息。”“父皇不见我?”“陛下如今正烦闷,九公主最是善解人意,应当体谅陛下才是。”赵宜宁看了看殿门,她父皇从前也夸她听话懂事,善解人意,可是她父皇身边已经不缺善解人意的人了。她在外面听见了,里面有元昭仪和赵宜欢的声音。赵宜宁对着殿门揖手行礼,算是请安,转身离开。下台阶的时候,一阵风刮过,赵宜宁被迷了眼睛,用手揩了揩。忽然,有人递给她一方锦帕,且打趣她道:“原以为公主及笄之后就算长大了,没想到还会哭鼻子。”这声音简直不要太耳熟!哪怕她只听过一次,一次就深深地刻在了她脑海里,一半是因为好听,还因为这是顾峥的声音。赵宜...

主角:赵宜宁顾峥   更新:2024-11-14 13: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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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赵宜宁顾峥的其他类型小说《娇软公主又被权臣欺负了赵宜宁顾峥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萧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殿依然高耸,只是两扇殿门没有再为她打开。张公公进去禀报后出来,作揖道:“九公主,陛下说北袁的事陛下会考虑,让九公主先回去歇息。”“父皇不见我?”“陛下如今正烦闷,九公主最是善解人意,应当体谅陛下才是。”赵宜宁看了看殿门,她父皇从前也夸她听话懂事,善解人意,可是她父皇身边已经不缺善解人意的人了。她在外面听见了,里面有元昭仪和赵宜欢的声音。赵宜宁对着殿门揖手行礼,算是请安,转身离开。下台阶的时候,一阵风刮过,赵宜宁被迷了眼睛,用手揩了揩。忽然,有人递给她一方锦帕,且打趣她道:“原以为公主及笄之后就算长大了,没想到还会哭鼻子。”这声音简直不要太耳熟!哪怕她只听过一次,一次就深深地刻在了她脑海里,一半是因为好听,还因为这是顾峥的声音。赵宜...

《娇软公主又被权臣欺负了赵宜宁顾峥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大殿依然高耸,只是两扇殿门没有再为她打开。

张公公进去禀报后出来,作揖道:“九公主,陛下说北袁的事陛下会考虑,让九公主先回去歇息。”

“父皇不见我?”

“陛下如今正烦闷,九公主最是善解人意,应当体谅陛下才是。”

赵宜宁看了看殿门,她父皇从前也夸她听话懂事,善解人意,可是她父皇身边已经不缺善解人意的人了。

她在外面听见了,里面有元昭仪和赵宜欢的声音。

赵宜宁对着殿门揖手行礼,算是请安,转身离开。

下台阶的时候,一阵风刮过,赵宜宁被迷了眼睛,用手揩了揩。

忽然,有人递给她一方锦帕,且打趣她道:“原以为公主及笄之后就算长大了,没想到还会哭鼻子。”

这声音简直不要太耳熟!

哪怕她只听过一次,一次就深深地刻在了她脑海里,一半是因为好听,还因为这是顾峥的声音。

赵宜宁抬起头,那张冷漠孤高又风华绝世的脸近在眼前。

她个头小,顾峥比她高许多,需要俯瞰着她。

赵宜宁没有接他的手帕,这是贴身之物,他又是个男子,她不能随便接。

她从袖口里摸出自己的手绢,“多谢,我有。”她一边揩眼睛一边说,“我没有哭,只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是吗?”

他云淡风轻的一声代表着不信。赵宜宁和他不熟,也懒得与他争辩。

看样子,顾峥要去承元殿找她父皇。

如今朝政大权在顾峥手里,她去不去北袁,他说了也能算。

赵宜宁心里忐忑,他心思缜密,精于权谋,连她父皇都算不过他,她的脑袋更不行。

她还得罪过顾峥,虽然顾峥也莫名其妙地送过她一份大礼,但是,她能离他远些就离他远些,总没有坏处。

可事关她的将来……

顾峥移步要走。

赵宜宁忙往前跟了两步:“丞相大人,北袁使臣的提议,你知道的吧?”

“当然。”

“你怎么看?”

顾峥转眼看向她,平静地问:“公主希望臣怎么看?”

赵宜宁没有说话,他是只千年狐狸,修炼成精的那种,在他面前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持警惕。

“怎么,公主不想嫁?”

“当然不想,背井离乡的,我胆子又小,去到那儿被别人宰了卖了都不知道。”赵宜宁有些期盼地望着他,“所以,这件事还能商量吗?”

顾峥目视前方,神色淡然地道:“公主未免把朝政想得太过简单,两国博弈,并非朋友之间还能谈你情我愿。”

连顾峥都这么说,好比一盆冷水将她浇了个彻底。

赵宜宁也知道,他们大启如今是强盛了不少,但仗刚打完,国库空虚,连她的及笄礼都从去年九月推迟到了今年八月,铁定不能再和北袁开战。

赵宜宁慢下脚步,再止步不前。

顾峥朝着承元殿走去,再回头时见晋嘉公主停留在广场上,神情焦灼,他的嘴角反倒浮出了些许笑意。

九公主如今的模样就跟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等着长辈责罚,心急又无奈。

可错的不是公主,是这还不太平的世道。

行止跟在后面问:“主子,晋嘉公主话都问到了这个份上,为何不开口请主子帮忙?”

“公主哪次与我说话不是小心翼翼,生怕再说上几句,将她宰了卖了的就是本相。”顾峥说得淡漠,话里却似带着几分无奈。

几日过去,两国联姻的事还是没个结果。

赵宜宁心里惴惴不安,她父皇不肯见她,她就想了一切能想的法子向父皇表露她的心意,就连江尧巡视宫闱碰见了她父皇,都大着胆子替她进言,说她不想去北袁。


元淑妃皱眉,“大局面前,哪儿还有什么配不配,安国公说得对,咱们光盯着朝堂不够,还得笼络宫中势力。”

她端起茶盏,淡淡言道,“你父皇偏宠贵妃数十载,宠得宫中有多少人只认贵妃,不认本宫,既然本宫争不过,那不如将昭华宫的势力一并收为己用,要想如此,唯有让咱们元家得赵宜宁。”

赵宜欢暗暗翻了个白眼,“女儿也是母妃唯一的女儿,怎就没人说得女儿得辰熙宫呢?”

“贵妃好不容易才得一个女儿,若非孝慎太后薨逝得早,她再服几年药,只怕连这个公主都保不住,能不拿命疼?”元妃又是一叹,“幸好是个公主,否则她早已坐上了皇后的位子。”

元妃看向赵宜欢,“母妃虽一样疼你,可你还有哥哥和弟弟,旁人自然觉得你不如赵宜宁般集万千宠爱。”

赵宜欢看向殿门外,神色不悦,“女儿觉得元诚哥哥看不上赵宜宁,就算真娶了她,也定是看在她是公主,身份贵重,还有咱们元家的前程上。”

“好了,你只管安心待嫁,你堂兄的事自有母妃和你伯父谋划。”

宫女来禀:“娘娘,公子回来了。”

元诚信步进来,满面春风,连抱拳行礼的时候,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

“诚儿,怎么样,见到九公主了?”元淑妃关切。

元诚点点头,看着淑妃笑言:“多谢姑母指点,侄儿与九公主相谈甚欢。”

赵宜欢一脸不高兴,“诚哥哥,你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元诚沉眼笑了笑,“九公主真如传言般貌若天人,且性情温柔谦和,实难叫人不动心。”他喟叹,“相比之下,这儿府中那些真乃庸脂俗粉。”

元淑妃又问,“那九公主呢,对你印象如何?”

“侄儿不知,但公主一直客气相待,想来对侄儿的印象也不错。”

元妃点了头,“那就好,贵妃与本宫不合,这桩婚事无论是本宫提,还是本宫求陛下提,贵妃都不会依,唯有九公主自己首肯,贵妃才会依了她的心思。”

“姑母说得是。”

元妃看着元诚,万分认真地叮嘱,“贵妃若知道你二人的事,定会派人去查你的底,速速回府将你那些通房外室打发干净,本宫只能提点你到这儿,剩下的还得靠你自己。”

“侄儿明白。”

元淑妃扬唇一笑,“裴家娶公主,咱们元家也得娶个公主才像话。”

夕阳西下,昭华宫。

赵宜宁一直溜达到现在才回来,而且是在清秋回禀说睿王妃已经走了,她才回来见她母妃。

案几上还放着那一摞画卷,她进去的时候,她母妃正拿着其中一幅看。这一下午,也不知她母妃将画卷都看了几遍。

那些人里应当没有让她母妃满意的,她母妃才会满面愁容。

佩如过来,轻扶着她进殿,只为在她耳边告诉她,说她母妃下午去过御花园,见过她与那个男子在一起。

赵宜宁原本以为她母妃会问些什么,没想到她母妃看向她,只是唤她去用晚膳。

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母妃好似没有什么胃口,一直在给她夹菜。

“阿娘,女儿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以后不会了。”

萧贵妃笑了笑,“阿娘又没怪你,光天化日之下,谁能说闲话,拿公主的名节生事,宫里谁有这个胆?”

赵宜宁看得出,她娘为她的婚事真是操碎了心,有些事她不用别拿出来让她母妃平添烦扰,她自己处置了就好。

第二日清晨,赵宜宁一如既往地去到尚学殿读书。

她刚坐下,还没摆书本,她的八皇兄路过她桌前,对她笑说:“九妹妹的策论写得真是好,做的事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赵宜宁云里雾里,“八皇兄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坐在靠窗位置的三皇兄转身过来,看着她道:“九妹妹还不知道?你的答卷找到了,九妹妹不是在答卷上提起了临州府的事?临州知府这两日正好进京述职,当着父皇的面夸你体恤百姓。”

其他兄弟年纪尚小,接触不到朝堂,但她三皇兄是长子,少时被孝慎太后过继在元淑妃膝下,已经成家,得她父皇准许参政议政,知道朝堂上的事。

八皇兄是元妃的亲儿子,比她年长两个月。

赵宜宁没有多言,后来太傅来了,竟也当着众人的面将她好一顿夸赞,夸得她甚至以为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她那日替百姓出头,不仅惩治了欺压百姓的官差,还安抚了受伤的百姓,引得知府惶恐又惭愧,特地到她父皇面前请罪,加上她在答卷里提起过这件事,才有今日的情形。

赵宜宁听着稀松平常,宠辱不惊,要问她有什么特别的感受,那定是元妃的两个儿子竟然会向她示好,而太傅大人夸她的时候,她的五姐姐难得没有怼太傅。

这些事赵宜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午后,皇子们要去尚学殿后面的广场练骑射,公主们不用习武,要么留下看书,要么回去。

今日太傅难得没有留她抄书,赵宜宁正想回去,却连同其他姐妹一起被叫到了殿后广场。

太傅说今后无论皇子公主都得上武科,据说是来了一位新师傅,不止教他们骑射,还会教他们用兵之道。

她父皇觉得公主们即使用不上骑射,学些用兵的智慧也是好的,吩咐她们得跟着学。

第一堂课是射箭,公主们不用学,但为了一视同仁,她们得留在这儿看,等着兄弟们一起下学。

宫女太监搬来椅子放在一旁,供公主们坐下歇息。

赵宜宁和十二坐在一起。

十二今日没再玩她的竹青蛙,又琢磨上了翻绳。

赵宜宁和十二各自含着糖,翻绳翻得津津有味,也不管旁边赵宜欢在内的人投来的是白眼还是红眼。

几个回合后,看见十二无处下手的模样,赵宜宁忍俊不禁。

微风习习,有一美人,清扬婉兮,粉腮红润,秀眸惺忪,她果然是诸位公主里最漂亮的一个。

纵然是玩乐,她也端坐在那里,丝毫不败她身为公主的矜持端庄。

有人驻足已久,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萧贵妃的心可谓悬到了嗓子眼。

她不难看出那是一男一女,而女子的身形,发髻,衣裳都与宁儿的很相似。

“晋嘉公主和谁在一起?”

启帝的脸色已是铁青,他回头瞧了瞧贵妃,“晋嘉为何在此?”

萧贵妃心惊胆战,倒不是怕启帝怪罪,而是怕她女儿真做了傻事,将一颗真心轻许他人,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颜面!

“臣妾不知。”萧贵妃一边应道,一边朝佩如使了个眼色,让佩如过去瞧瞧。

启帝已全无耐心,健步朝着池边走去。

萧贵妃也疾步跟上,走近了发现女子的衣裳竟真是粉色的!

那二人还抱在一起,一动不动,仿佛很是沉浸其中。

直到启帝离他们不过一步之遥,男的才察觉,朝他们看了看过来。

“是元公子。”

“怎么会是他……”

众人议论纷纷。

启帝惊目圆睁,“元诚,怎么是你?!”又看向他怀中的人,“晋嘉怎么了?”

元诚还扶着她,她仿佛酒醉,不省人事,头埋在他肩上。

元诚神色局促,看似紧张,却一气呵成地道:“陛下,公主方才喝多了酒,拉着臣来此地谈心,臣也倾心于公主,与公主一时情难自抑,才……才越了规矩。”

“晋嘉,父皇要听你说!”

“父皇要听儿臣说什么?”

声音传进耳朵里,却是从启帝的身后传来。

众人齐齐回头,见晋嘉公主一袭粉裙站在不远处,还牵着十二公主,提着花灯。

萧贵妃展颜,抹了抹心口安抚自己,她就知道她的女儿不会这般愚蠢。

赵宜宁走近了道:“女儿不喜吟诗作赋,带着十二妹妹在园子里转了转,父皇母妃,你们怎么来了?”

见他们都围着池边,赵宜宁把十二给了女官,也走上前看了看,见元诚杵在那儿,怀中抱着个粉衣女子。

女子耷拉着脑袋,让人看不见容貌。

元诚很错愕,仿佛做梦都没想到。

“公主,公主你怎么……”元诚骇然看了看怀中的女子。

女子埋着头,他看不见她的模样。

这地方黑漆漆的,他从到这儿起就没见过她正脸,只是她的衣裳头饰和九公主的极为相似,还站在他们约定好的地方……

元诚赶紧撒了手,也不管女子是醒是醉,想要跪下请罪。

可是有人却先他一步跪下,抢在他前面开口禀道:“父皇,元诚哥哥说得没错,是女儿拉着元诚哥哥说话,也是女儿与他相互倾心,情难自禁。”

正是元诚身边的粉衣女子。

她抬了头,让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面容。

“怎么是……怎么是她?”萧贵妃惊道。

赵宜宁也惊住了,双唇颤颤,“六姐姐,怎么是你?”她环顾四周,赵宜静不该在这儿,元诚身边的女子不该是赵宜静!

到底怎么回事,她想要寻个答案,却不见清秋他们。

元诚已经僵在了原地,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宜静,怎一个难以置信!

“九妹妹,当然是我,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我与元公子相互爱慕已久?”赵宜静抬手揉了揉额角,“方才我喝多了酒,你劝我回去歇息,也是我执意要来找他。”

元诚心急如焚,压低了声音道:“六公主,这样的玩笑开不得!”

“元诚哥哥,你可怜我丧母,对我多有照顾,我感激你,你不敢说的话,我替你说。”

赵宜静看向启帝,拿出一枚玉佩呈上,“父皇,这是你当初赐给元诚哥哥的,元诚哥哥送给了我,我们两情相悦已久,可是昭仪娘娘容不下我,想撮合元诚哥哥和九妹妹,才想将我送去北袁。”


元昭仪唯一庆幸的是,陛下没有拦着她见几个儿女,他们还能常来她这儿陪她说说话。

主殿里,元昭仪坐在主位上,单手支颐,已是焦头烂额。

三皇子赵诲坐在殿旁,道:“好好的,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母妃,背后恐怕有人捣鬼。”

“还用你说,一定是昭华宫的人干的,亏得母妃你还想让兄长娶赵宜宁,贵妃如此精于算计,娶她女儿不是引狼入室?”

“你懂什么,九公主一定得嫁我们元家,越是此等风口浪尖,越不能放手。”元昭仪揉了揉额角,“如今百姓都向着她,说她天性善良,体恤百姓,却把安国公府和咱们元家贬得一无是处,倘若她嫁进元家,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赵诲附和:“母妃说得是,若元家真的不堪,九妹妹岂会嫁进来。”

“可是她与兄长相识至今,也不见她有多喜欢兄长,反倒利用兄长带走了赵宜静那个贱人!”

“那又如何,咱们已经给足了她颜面,此事不宜再拖延,来软的不行,那就另想对策!”元昭仪看向殿门,皱眉问道,“诚儿呢,不是说他向陛下请了旨,今日要来看本宫么?”

元昭仪遣了奴才出去瞧瞧。

“母妃还想着赵宜宁的婚事,可怜女儿和裴哥哥的大婚被迫拖延,遥遥无期!”赵宜欢委屈至极,拿起手绢抹了抹眼泪。

“哭什么,流言而已,用不了几日就会平息,何况母妃如今被禁足,这样送你出嫁也不光彩。”

“女儿就是不服气,眼看着婚期将至,偏出了这档子事!”赵宜欢忿忿,“别让我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否则我要她好看!”

八皇子赵谚淡淡道:“阿姐,你应该庆幸,事情还没有更糟,幸好赵宜静管住了嘴,否则她再吐出些东西来,母妃岂只是被禁足这样简单。”

“谚儿说得没错,欢儿你就是沉不住气,这点还不如你八弟。”

赵谚挺直了腰背,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母妃说过,儿臣将来是要做太子的,眼光应放得长远。”

赵诲的眸色暗了下去,谁也没看,沉默不语。

“娘娘,公子来了。”

太监禀报的声音刚落,元诚就进了大殿,沉着脸色,也是一样的焦灼。

“侄儿给姑母请安。”

元昭仪来了精神,俯身虚扶,“诚儿免礼,快告诉姑母,坊间的流言都平息了吗?”

元诚愁容不减,摇了摇头,道:“不止没有平息,还愈演愈烈,不堪入耳。”

元昭仪脸上顿时浮出怒色,猛得拍了案桌一巴掌,“怎么回事,府署衙门都是死人吗,由着街井小民如此议论公主驸马!”

在座的人闻言,没有一个心烦的,赵宜欢更是又噙了泪。

元诚眉宇紧锁,“说来侄儿也纳闷,从前无论是什么流言绝传不过一日,府署衙门会管,长宁卫也不会坐视不理。”他接着道,“这次奇了怪了,听说府署衙门每日都在抓人,可流言还是屡禁不止。”

元诚说如今流言传遍街角巷尾,连三岁孩童都知道了,还编做歌谣唱唱跳跳,数落安国公世子朝秦暮楚,负心薄幸。

“母妃,闹成这个样子,女儿还有什么颜面出去见人!”

“百姓奚落的又不是你,是怀瑾。”元昭仪问元诚,“安国公就没想想法子?”

“安国公戎马一生,什么风浪都见过,唯独没经历过蜚短流长,听闻昭惠长公主已经连着两日进宫求见陛下,请陛下降旨处置造谣生事的人。”元诚又言,“陛下今日召了裴世子进宫,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启帝认得这枚玉佩,不止启帝,连萧贵妃都认得,这是上次元将军率子西征凯旋而归,陛下赏给元诚的,夸赞他乃是少年英雄。

陛下赏赐的东西非同小可,若是没有私情,元公子怎舍得。众人怎能不信赵宜静的话。

元诚彻底怔住了,这枚玉佩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从前都是挂在腰间,还以为丢了,怎么会在六公主手里?

他左思右想,忽然想起了那一日,整个人僵得更加厉害。

赵宜宁听着赵宜静的话,只觉脑子嗡嗡的,理不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

她已经派了人去找清秋,等着清秋来告诉她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赵宜静在这儿!

“你们,你们!”启帝指了指他们二人,已是大怒,拂袖斥道,“丢人现眼!”

元诚缓缓跪了下去,像个木偶般六神无主。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说六公主说的不是真的,他今日设计的是九公主?如今他毁了六公主的名节,还惦记着九公主,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只怕元家满门的脑袋还不够砍的!

赵宜宁已经不想再看,她知道元诚不认也得认,可她六姐曾说元家是个火坑,如今竟自己跳了进去……

纵然她父皇会赐这个婚,而元家的人又怎会善待于赵宜静,她六姐糊涂啊!

赵宜宁缓缓转身,挤出人群。

清秋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个女子。

见到公主神色凝重,清秋忙上来问:“公主,怎么了?”

赵宜宁抬眼看了看清秋,又看向清秋带来的人,压低了声音问清秋:“她为什么没有换衣裳,为什么去的六姐姐?”

“奴婢先前送她去偏殿梳妆更衣,然后就去了前头服侍公主,等奴婢回去的时候,发现她晕倒在房中,衣裳和发饰都已不见踪影。”清秋垂下眸子,“公主今日的主意,六公主是知道的。”

木已成舟,赵宜宁看了看那女子,心里冷静了不少,淡淡吩咐:“送她出宫吧。”

“是。”

赵宜宁和清秋说话的时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个女子,一起朝着池边跑了过去。

“公子,你要娶公主吗,我们怎么办?”

“公子你不要我们了吗,为何要赶我们出府?”

她们争先恐后地问元诚。

声音在赵宜宁背后,赵宜宁不知道这些人打哪儿来,也懒得再看什么戏,加快脚步离开了御花园。

赵宜宁出御花园就碰上了一个人。

裴怀瑾站在她前头,神色平静,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元妃和元诚要设计与她生米煮成熟饭,是裴怀谨告诉她的;元诚将那些妾室通房打发去了什么地方,也是他将住处一一罗列,拿给了她。

她今日找了其中一个来,一个身形像她的,代替她去应付元诚的圈套,但是方才似乎来了一群……

赵宜宁看着裴怀谨,淡淡启唇:“那些人,世子找来的?”

“公主只找了一个人来,怎足以让他身败名裂,臣不得不为公主搭把手

赵宜宁觉得她和裴怀谨之间已没有别的话可说,就此告辞,与他擦肩而过。

他在她身后道:“公主聪慧过人,从前为何要遮遮掩掩,就连臣都以为公主当真除了美貌一无是处,误会了公主。”

“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并不聪慧,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这是人的本能。”赵宜宁回头看向裴怀谨,道,“我这点小心思,还不及元昭仪一成多。”

裴怀谨满脸愧疚,缓缓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她,“这是臣为公主准备的及笄贺礼,先前在大殿上不便交给公主。”


萧贵妃并不气恼,拿起一颗葡萄,边剥边道:“旁的公主的事,你向陛下进什么言本宫不管,可宁儿的东西,你们辰熙宫的人想染指,做梦!”

元淑妃冷笑,“这是陛下的意思,难道贵妃娘娘要责怪陛下不成。”

“本宫不信陛下会由着你想拿就拿。”萧贵妃看了元淑妃一眼,淡淡言,“不过陛下既然发了话,本宫回头会差人去内府瞧瞧,有什么不需要的再送去辰熙宫,你们母女也只配捡我宁儿不要的东西!”

元淑妃没有说话,手垂在身侧,攥紧了华服的袖口,很是不甘。

萧贵妃将剥好的葡萄给赵宜宁吃,瞧向元淑妃,淡然一笑,“自家妹妹挨了打,觉得委屈是吗?去吧,去让你在朝为官的父兄来找本宫要说法。”

元淑妃还是不言一字,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谁都知道贵妃话是这样说,可元家的人又怎敢来……

只要贵妃还是贵妃,品阶上压一头又得陛下专宠,元淑妃就得吃这样的哑巴亏。

贵妃没有父兄在朝为官,有时也是好事,这样她的软肋就只有九公主一个人,不会受前朝牵制。

元淑妃走后,萧贵妃还亲自给赵宜宁剥着葡萄。

赵宜宁牵住她母妃的手,“母妃别剥了,母妃的指甲养着花了不少心思,伤了可惜。”

萧贵妃微微一笑,曲指刮了刮女儿的鼻尖,“什么都比不上阿娘的宁儿重要。”

入夜,萧贵妃梳洗更衣后坐在床边,没有心思睡觉。

元氏现在还是淑妃,在她面前得低她一等,可是往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裴元联姻,连陛下都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准许元淑妃将主意打到她女儿的及笄大典上,她怎能不忧心。

佩如熄了多余的灯火,走过来轻言:“娘娘早些安置吧。”

萧贵妃摇了摇头,“本宫睡不着,宫中群狼环伺,而宁儿婚事未定,将来没个能保护她的人,本宫怎么睡得着。”

“娘娘,公主最是懂事,一定不希望娘娘为她的婚事操心。”

“色衰爱弛,这是后宫女人逃不了的命数,本宫就怕,怕有一日不能像现在一样护着我的女儿,宁儿不止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更是本宫的命!”萧贵妃拉着佩如的手,攥紧了,“佩如你不是不知道,本宫好不容易才有这个孩子,好不容易!”

佩如连连点头,回想起娘娘从前吃过的苦,受过的罪……

她红了眼眶,连连应道:“奴婢知道,奴婢都知道,娘娘,咱们公主貌美贤良,定会遇上一位好驸马。”

萧贵妃平静了些,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明日将睿王妃请来。”她颦眉,“陛下一众兄弟里,睿王夫妇最疼宁儿,本宫在朝堂没有眼睛,要想替宁儿寻个青年才俊,还得托睿王去办才是。”

“是,奴婢天明就差人去传话。”

萧贵妃沉下心来,想到她会有今日的困境,与裴家脱不了干系,她哂笑了声:“好一个裴家,好一个元家!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他们为了成事,都有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诬陷杀人也好,栽赃舞弊也罢,不都是为了坏她女儿的名声?

佩如缓缓开口:“其实奴婢不解,公主若是不松口,他们是不是也没辙?”

“当然不是,他们宁肯背上人命也要走这一步,就笃定一定能成。平民百姓家的女儿若德行有失尚且会被退婚,遑论万众瞩目的皇家。”萧贵妃叹道,“虽说公主身份尊贵,不宜被退婚,但裴怀谨是天下闻名的骄子,他怎能配一个声名狼藉的人,他依,百姓和言官也不会依。”

佩如点点头,“难怪淑妃他们会铤而走险,定是知道陛下如今格外看重民心,会顺了他们的意,胜算极大。”

次日。

传话的人清晨才去睿王府,午时刚过,睿王妃就带着一摞画卷来了昭华宫。

他们夫妇没少领贵妃的恩惠,之所以能得贵妃帮扶,靠的可不仅仅是皇亲爵位,还有善解人意,能及时为娘娘排忧解难。

得知晋嘉公主与裴世子的婚约作罢之后,不等娘娘吩咐,她就已经差人多方打听,搜罗好了适龄子弟的画像,只等着娘娘传召。

睿王妃落座殿旁,静静喝茶,等待娘娘翻看画卷。

萧贵妃看过了一个又一个,轻蹙的娥眉一直没松开。

睿王妃看得出贵妃娘娘都不大满意,她叹道:“娘娘从前也说过,大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裴世子那样的人,这些比他虽不足,但比下有余。”

“本宫何尝不知,可这些官宦子弟里一个出挑的都没有。”萧贵妃合上画卷递给宫女拿着,轻揉了揉额角,“宁儿连裴家的婚事都拒得,这些人她又怎看得上。”

“九公主金枝玉叶,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入得了公主的眼,娘娘若是不满意,嫔妾再回去仔细找找。”

“那就有劳王妃了。”

“娘娘客气。”睿王妃颔首,抿了口茶,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贵妃,“娘娘,要说与裴世子一样出众的后辈,倒还有一个!”

萧贵妃饶有兴趣,“当真?”

睿王妃忽然皱了眉头,摇头道:“此人是不错,可他的家世……”睿王妃顿住,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御花园里百花凋零,只有菊园的花正含苞待放。

赵宜宁已经在这儿徘徊了近一个时辰,下学后就没回去。

听说她娘找了睿王妃来,而睿王妃不仅来得快,还抱着一沓画卷……

赵宜宁不用想都知道她们有什么打算。

她坐在池塘边上,双手托腮。

她可不想要什么驸马,世人夸得裴怀谨那样好,却也是个金玉在外的,更别说其他的男子。

“九姐姐,你怎么还不回去呢?”

赵宜宁扭头一看,小十二来了,提着裙子朝她小跑过来,手里拎着个竹叶编的小青蛙。

小十二跑到她身边坐下,拿竹青蛙给她看,“九姐姐你看,这是母妃给我做的。”

小十二的母妃是叶婕妤,从前是她娘的侍女,因容貌出众被她娘派去服侍她父皇。

叶婕妤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得了恩宠后一直追随她娘左右。小十二也是她最要好的妹妹。

竹青蛙编得惟妙惟肖,赵宜宁夸赞,“叶娘娘的手真巧。”

“九姐姐,你为什么不要裴哥哥了呀?”


赵宜宁早看出十二那皮猴子待不惯,心早已经飞去了外头。

她带着十二来到御花园,今日她没有玩耍的心思,让十二的乳母陪着十二在前面跑,她和清秋慢步跟在后面。

赵宜宁略微回头问:“清秋,你有没有觉得母妃最近有些怪怪的。”

“自公主退婚以来,娘娘挂念公主的终身大事,时常郁郁寡欢,是不如从前心宽。”

赵宜宁摇摇头,好像不全是这个原因。

小十二跑得快,赵宜宁遣了其他宫婢太监跟上,看顾好小十二,她身边只留了个清秋。

走到御花园深处,天上忽然飘起了小雨。

“下雨了,公主先到旁边避避雨,奴婢去给公主拿伞。”

赵宜宁点了下头,就近站到了一处殿阁的房檐下。

这雨说下就下,还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

檐下滴起了水,像珠子一样落在地上,汇成了小水泊。

赵宜宁百无聊赖,低头看着水珠在泊里砸起小水花。

忽然,有人也进了檐下,就站在她身边,和她一样背靠着墙,看着外面的秋雨。

赵宜宁转眼看去,他明明目视前方,没有看她,却显得很局促。

从前离他太近,是她不适应,如今她反倒越来越坦然,不安的成了他。

裴怀瑾没有说话,赵宜宁也只当他是个路人,可她刚垂下眸子,耳边就传来一声:“晋嘉公主近来一切可好?”

赵宜宁没有看他,出于客气,淡淡应了声:“还行。”

“那些流言……”

“流言而已,平常心就好。”

“可臣方才碰见了十二公主,连十二公主都在数落臣辜负了公主。”

“都是过去的事了,哪儿来什么辜不辜负,回头我会去和十二皇妹说,世子不用放在心上。”赵宜宁大大方方地看向他。

裴怀谨自顾自地说:“她说公主之前染了风寒,卧床休养了好几日,那几日臣在宫里却浑然不知,没有问候,更没有探望,真是……”

若只是这样,他心里的愧疚还算轻的,偏就是那几日,他不仅没有关心过她的病,还在给五公主讲学……这些晋嘉公主都知道,却从未抱怨过一句。

“公主不怨臣吗?”

“怨,怎么不怨,裴世子在临州行宫与元昭仪联手,想将我推入深渊,承元殿里一纸墨宝险些陷我于不孝不义之地,我也是人,哪儿能当没发生过。”赵宜宁扬了扬嘴角。

裴怀谨眉宇深锁,人也怔了怔。

这些,她也都知道?

刘美人杀那宫女的事,他知情;李侍书写的那篇策论,是他亲手变作了她的字迹……

如此说来,那日她在御前求陛下收回成命,该是对他有多失望!

裴怀谨心里就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难受至极,人也陷入沉默。

来之前他准备了好多话,来这儿也不是偶遇,而是他刻意打听过她在这儿。

他不怨流言苛责,有些事若早说出来就好了,他还有道歉,还有补偿的机会,她那些默不作声的忍受才让他如火焚心。

他竟在她的注视下,一次次伤害她,鬼迷心窍啊真是!

人越是悔不当初,越是急着想要弥补。

一阵风吹来,卷了不少雨丝袭向屋檐下。

裴怀瑾解下披风,想替她披上抵御风雨。

赵宜宁的余光察觉到了,毫不迟疑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公主……”

“世子对我从无半分了解,这点风雨,我不怕。”赵宜宁看了裴怀谨一眼。

她不止不怕吹风,还拂了袖,径直走入雨中,淋着冰凉的秋雨走远了。


赵宜宁再见到她母妃,是在第二天清晨用早膳的时候。

她母妃今天看着比往日憔悴,昨晚多半没睡。

赵宜宁问道:“阿娘,刘美人怎么死了?”

“宁儿乖,宫里的事没几件干净的,别脏了你的耳朵。”萧贵妃夹了块糕点放进赵宜宁碗中,“吃完回去歇息,你的风寒还没好全,养养再去尚学殿。”

她娘总是这样,把她保护得格外好,替她挡住了所有腥风血雨、明枪暗箭,让她看见的听见的都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她娘真的忘了,她会长大。

昨晚的事她娘不肯讲,昭华宫上下也都听她阿娘的吩咐,不得对她吐露半个字。

赵宜宁只能趁着她母妃去给她父皇请安的间隙,叫来了江尧。

江尧身为侍卫,上值的时候可以随意出入宫禁,但来她这儿也不能越了规矩。

他只能待在月华台的外殿里,同她隔着一扇屏风说话。

江尧一向最懂她的心意,一早就摸清了来龙去脉,就等着她找他过来。

“江尧哥哥,你说六姐姐送了饭食给刘美人,而饭食里有毒?”

“太医说是六公主送的甲鱼汤与刘美人吃的苋菜粥相克。”

用食物相克下毒,不是宫中惯用的害人伎俩?

赵宜宁仍觉得不对,“六姐姐为什么能进刑司,听说母妃下了严令,没有她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得见刘美人。”

“昨晚夜宴,六公主趁着陛下高兴,求陛下准许她见刘美人一面,陛下答应了。”

赵宜宁娥眉轻蹙,这样一来与她母妃倒是没什么干系,只是背后的凶手也能推得一干二净,到头来受尽折磨的只有一个人。

“六姐姐怎么样?”

“六公主被元淑妃接回了辰熙宫照顾,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禁足,可就算元淑妃不亏待她,她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只怕这辈子都得困在噩梦里。”

赵宜宁轻咳了两声,递了手书给清秋,让清秋拿给江尧。

“江尧哥哥,你再帮我个忙。”

“是。”江尧拱手,关切,“公主的风寒还没痊愈?”

“一点小毛病,不打紧。”赵宜宁应道。

江尧点点头,看了手书上的吩咐,领命去办。

刘美人从前就不受宠,又是戴罪之身,而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她父皇并没有多惦念。

逝者已矣,赵宜静毕竟也是她父皇的骨肉,于是午后她父皇就下了令,让嫔妃公主们多关心关心赵宜静。

后来的几日,赵宜宁借着安慰赵宜静的由头,让清秋每日都往辰熙宫送些吃食,顺便探探消息。

几天下来,得到的结果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赵宜静说是被元淑妃接回去照顾,其实是被元淑妃圈禁在了辰熙宫,各宫送来的东西都是由元淑妃的人转交。

赵宜静不能见任何人,也就不能同任何人说起那个秘密。

赵宜宁还在窗边拿着书抱佛脚。

清秋叹道:“刘美人死了,六公主又在元淑妃手里,贵妃娘娘再想要个真相恐怕不容易。”

赵宜宁微微转眸,目光落在了妆台上,那儿摆着一本小册子,江尧前日送来的。

锁是死的,人是活的,光是外面的人想捞赵宜静出来还不够,得赵宜静自己有求生的心思才行。

她吩咐道:“清秋,你去趟尚学殿,替我拿几本书,也把六姐姐的一并拿回来,回头送去给六姐姐温习。”

“是。”

等清秋取了书回来,赵宜宁把江尧送来的册子夹在了其中一本里,又往书匣里多塞了几本书。

书多,看着厚厚的一摞,那册子薄,夹在里面看不出来。

赵宜宁派人将书和糕点一块儿送去辰熙宫。

半个时辰后,宫女来回话,辰熙宫那边照常查验了送去的东西,譬如糕点有没有下毒。

至于那些书,奴才们大都不识字,知道是赵宜静平日在尚学殿用的书就放了行。

不过她的人出来的时候碰上了赵宜欢,赵宜欢让他们给她带句话来着。

宫女垂眸站在赵宜宁前面,转述赵宜欢的话:“公主,五公主让公主少花些心思在六公主身上,自己多用些功,这次课考乃是信阳长公主督考,让公主别想称病躲过去。”

赵宜宁闻言,娥眉一下子拧紧了。

宫女以为是这话太过不敬,让公主不悦,慌忙跪下磕头:“公主恕罪。”

赵宜宁招了招手,让人都退下,不关她们的事,赵宜欢说话一向如此。

她会深吸一口凉气,只因一句“信阳长公主督考”。

信阳长公主,她父皇的幼妹,孝慎太后名下的嫡出公主,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满腹学识,聪慧过人,有当世女诸葛之称。

姑母已经过了双十的年纪却至今未嫁,只因她金尊玉贵又颇有主见,性子更是出了名的固执刚烈,在婚事上谁也逼不得她。

这个姑母比太傅还严厉,时常来尚学殿抽问他们的功课,每次都得将她好一顿训斥,一半是因为她的课业令人头疼,令一半是信阳长公主素来与她母妃不睦。

这次要是信阳姑母督考,赵宜宁想都不用想就知她得倒大霉……

为了到时候挨骂挨得少些,赵宜宁这几日抱佛脚抱得格外勤奋,近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清秋每日陪着公主,公主有多刻苦,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禁劝道:“公主若想补课业,为何不去找裴世子?”

找裴怀谨吗?她从前也找过,可是想起他每每看见她的策论都摇头的模样,她心里就越发不想麻烦他。

清秋知道公主是什么性子,她叹:“裴世子毕竟是公主将来的驸马,他都不怕被别人麻烦,公主还担心什么。”

“别人?”赵宜宁听着这话怪怪的,“清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方才去尚学殿替公主拿书,瞧见五公主在听裴世子讲学,有说有笑的。”

赵宜宁缓缓合上了书本,“谨哥哥今日进宫了?”

“回公主,裴世子近日每天都在宫里,陛下让他一起商议迎大军凯旋的事。”

赵宜宁揉了揉塞塞的鼻子,不言一字。

初秋课考是尚学殿的惯例,也是赵宜宁最为头疼的事,平日里她小心谨慎,从不给她母妃惹麻烦,有时候她是装糊涂,但遇上课考,她便是真糊涂,免不得要给她母妃丢脸。

到了课考这日,赵宜宁的风寒好得差不多了,她浅浅梳妆,早早地来到尚学殿。

太傅一向来得早,今日作为主考的信阳长公主也早早地到了尚学殿,就坐在正前方的主考席上。

赵宜宁上前欠了欠,唤道:“见过姑母。”

她每次见信阳长公主,长公主都神色如霜,仿佛从没有过高兴的时候,但丝毫不影响姑母长得美。


她摘下的时候依稀看见吊坠背后好像有字,拿过一看,竟是个宁字。

赵宜宁吃了一惊,握住吊坠。

这也是巧合?

说不过去吧……

“公主?”

赵宜宁松开手就将璎珞放回盒子里,放得飞快,没让其他人看见那个字,吩咐她们拿回去收好。

先前离开大殿的时候,有女眷凑上来与她说话,耽搁了一阵,她母妃已经先她一步回到了昭华宫,在主殿里守着奴才清点贺礼,一样样记载入册再收入宝库。

其他的贺礼都摆在大殿两侧的桌椅上,唯独袁国的夜明珠在坐榻案几上。

萧贵妃看着夜明珠,黯然走神,耳边回荡着昔日的声音:

“纾儿你瞧,这是我们大袁的宝物,这么大的夜明珠,天底下只有一颗。”

“真好看。”

“纾儿就是我的明珠,等我们大婚的时候,我定求父皇把这宝物赐给我们,将来再传给我们的孩子。”

赵宜宁进到大殿,见她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桌上的东西,眼里却无神。

“母妃怎么了?”

萧贵妃回过神来,转眼看女儿前,平复了一阵,而后笑言:“宁儿回来了。”

赵宜宁走到她娘身边,发现她娘在看那枚夜明珠。

她娘平日里没什么心头好,很少这样看一件东西。

赵宜宁笑了笑,“既然阿娘喜欢,那这颗夜明珠就放在阿娘这儿。”

萧贵妃摇了摇头,看见赵宜宁脖间空空,遂问:“璎珞呢?”

“让她们收起来了,女儿戴着不踏实。”

萧贵妃牵过女儿的手让她坐下,叹道:“娘也不知道顾相为何要送这样的礼,不说你六姐姐,你五姐姐及笄的时候他也已是丞相,不见他送过什么东西。”

她又扬唇一笑,“宁儿你是没见着,你戴上这璎珞的时候,你信阳姑母的脸都绿了。”

赵宜宁沉下眸子,她也不是第一次惹姑母不高兴,何况这次也不是她惹的。

“真把自己当回事,以为自己是孝慎太后之女,身份尊贵还有几分才华就白日做梦,顾相若看得上她,早就娶了,怎会拖延至今,由着她过了双十的年纪。”

“姑母为什么非盯着顾相呢,就因为顾相有权有势,长得好?”

“你姑母十三岁那年外出烧香,回京路上遇到流匪,那时顾相还不是顾相,他率军凯旋回京,路过救了她,小姑娘情窦初开的,竟能爱慕至今,也真难为她了。”

她娘说姑母当初只是爱慕救命恩人,爱慕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将军,谁知顾将军成了顾相,比起从前还要令人刮目相看。

随着他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权倾朝野,姑母也越陷越深,情根深种。

其实依祖制,驸马只能是驸马都尉,不能有实权,可那些人为了巴结她姑母,说顾相不是个守规矩的人,她父皇曾默许顾相做了诸多越矩的事,譬如建了超越亲王规制的府邸,领了堪比亲王的爵禄,说将来顾相也一定会破例娶个金枝玉叶,给自己添无上荣光。

这些话听得多了,她姑母就痴痴地等到了现在。

另外姑母身份尊贵,她父皇没有立皇后,两朝只有孝慎太后膝下有她姑母这个嫡公主,虽不是亲生的,但也比她们的出身要好。

自命不凡也成了作茧自缚的一大缘由。

天色渐晚,长庆殿里觥筹交错。

赵宜宁一边应付着亲贵们敬酒,一边看了看殿里,元昭仪被禁足,今日不见她,但是元诚依然在席间。


“你是你,晋嘉公主是晋嘉公主,何来辜负一说?”裴怀谨漠然言道,“难道你当真以为晋嘉公主会倾心于你?真是笑话。”

“裴兄想笑只管笑,睁着眼睛看好了,看谁能笑到最后。”元诚也懒得再搭理裴怀谨,移步要走。

“你刚才说昭仪娘娘给你出了主意,什么主意?”裴怀谨侧眼问道。

“当然是能成为九驸马的主意!”元诚扬唇一笑,“裴兄和五公主的大婚推迟,正好有空来喝小弟的喜酒,还请裴兄一定要赏脸。”

裴怀谨一下子锁紧了眉宇,回头冷盯着元诚。

元诚已经收回目光离去。

“世子,看来这元公子对九公主是势在必得。”

裴怀瑾哂笑,“他元诚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娶晋嘉公主?”

“元公子有战功傍身,颇得陛下欣赏。”

“战功?他那也叫战功?几时单枪匹马冲锋陷阵过,不过是躲在他爹身后白捡功劳而已。”裴怀谨收回目光,很是不屑,“他的荣耀不也跟如今的蜚短流长一样,几分真,几分假,他自己心里清楚。”

青墨劝道:“公子还是别管元公子的事,先顾好眼下吧。”

“哪儿还有什么眼下,若说有,就是千万不能让晋嘉公主跳元家这个火坑!”裴怀瑾沉了口气,加快脚步朝着主殿走去。

三日后,昭华宫。

今日内府送了赵宜宁及笄当日穿的衣裳来,赵宜宁换上,给她母妃瞧了瞧。

萧贵妃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赵宜宁,欣慰地叹:“我儿长得真美。”

“阿娘也美,阿娘当年及笄的时候一定美得不可方物。”

萧贵妃沉下眸子,眉间凝着淡淡的忧虑,像遗憾,又像有什么苦楚。

赵宜宁察觉到了她娘的异样,忙问:“阿娘怎么了?”

她跑到她娘身边坐下。

“娘看着你一转眼就长成了大姑娘,心里高兴。”萧贵妃抱住女儿,“宁儿啊,不管今后娘还能不能陪着你,你永远都是娘的心头肉,要照顾好自己,更要知道,娘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好。”

“好好的,阿娘怎么说这样的话?”

赵宜宁云里雾里,她娘这话,就像今日要送她出门子一样。

不止今日,她娘前些天也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赵宜宁松开她娘,见她娘眼里竟然含了泪,她皱眉,“阿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女儿?”

萧贵妃摇了摇头,“没什么,阿娘只是高兴。”又看向案几上,“还有几件,宁儿一并试试,若是不合身就让他们拿去改。”

赵宜宁哪儿还有心思试衣裳,她迫切地想要得个答案,正要追问,宫人来禀:“贵妃娘娘,叶婕妤带着十二公主来给娘娘请安。”

赵宜宁回头,看见了站在外头的叶婕妤和十二,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起身走回殿里。

叶婕妤还在给萧贵妃行礼,小十二已经迫不及待感叹:“九姐姐好美啊!”

赵宜宁忍俊不禁,摸了摸十二的脑袋:“我们小十二也是个美人胚子呢。”

叶婕妤笑说:“九公主快别夸她,越夸她越皮,成日没个公主的样子。”

叶婕妤带着小十二坐到殿旁,对萧贵妃道:“娘娘听说了吗,最近外面的流言不止没有平息,还闹得越来越沸沸扬扬。”

萧贵妃道:“恶人自有天收,本宫如今只盼着宁儿的及笄大典一切顺利。”

“五公主的大婚推迟,而六公主……”叶婕妤顿了顿,道,“听闻袁国使臣再过两日就要到了。”

萧贵妃沉默了片刻,挤出笑容,“不说这些,宁儿,十二公主在这儿怕是坐不住,带妹妹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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