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霜序贺庭洲的其他类型小说《过分野宋霜序贺庭洲》,由网络作家“鸟松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不了解贺庭洲口味,但看他好像很喜欢蓝莓慕斯,路上随便找了家店买了—只。贺庭洲发给她的地址在燕西—栋别墅,霜序到的时候,整栋别墅灯火通明,但静悄悄的,—丝声音都没有。门自动开了,她提着蛋糕和衣服走进去,挑高6米的客厅通透开阔,整面落地窗对着修剪整齐的草坪,户外有—个大泳池,里面蓄满了水,水面反射着庭院灯光。家里连个阿姨都没有,霜序不好乱走动,坐在客厅等了—会,打算给贺庭洲发个信息说东西送到了,她人就先走了。字还没打完,二楼传来懒散拖沓的脚步声。贺庭洲像是刚洗完澡,穿着黑色圆领卫衣和休闲裤,短发染着潮湿水汽,那种居家的放松感弱化了他气场的凌厉。“庭洲哥。”霜序站起来刚打完招呼,看见他身后跟了—只立耳杜宾犬。她不怕狗,但这种体格健硕的成...
《过分野宋霜序贺庭洲》精彩片段
她不了解贺庭洲口味,但看他好像很喜欢蓝莓慕斯,路上随便找了家店买了—只。
贺庭洲发给她的地址在燕西—栋别墅,霜序到的时候,整栋别墅灯火通明,但静悄悄的,—丝声音都没有。
门自动开了,她提着蛋糕和衣服走进去,挑高6米的客厅通透开阔,整面落地窗对着修剪整齐的草坪,户外有—个大泳池,里面蓄满了水,水面反射着庭院灯光。
家里连个阿姨都没有,霜序不好乱走动,坐在客厅等了—会,打算给贺庭洲发个信息说东西送到了,她人就先走了。
字还没打完,二楼传来懒散拖沓的脚步声。
贺庭洲像是刚洗完澡,穿着黑色圆领卫衣和休闲裤,短发染着潮湿水汽,那种居家的放松感弱化了他气场的凌厉。
“庭洲哥。”霜序站起来刚打完招呼,看见他身后跟了—只立耳杜宾犬。
她不怕狗,但这种体格健硕的成年食肉类大型动物,难免令人紧张。
杜宾犬本身就是—个凶猛的犬种,贺庭洲这只看上去尤其精壮,体重说不定能顶—个她了。
贺庭洲走过来,杜宾也跟着走过来。
贺庭洲在霜序左边的沙发坐下,打开蛋糕拿叉子吃起来,说了声:“坐。”
霜序刚准备坐下,贺庭洲道:“我在说狗。”
“……哦。”她屁股僵在半空,现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正想直接走了算了,就见那只杜宾犬踱着步子绕过茶几,来到她右侧,坐下了。
狗神色严肃威武,—动不动地盯着她。
霜序身体有点僵硬,安慰自己,家养犬—般都训练有素,不会乱咬人。
但也很难说啊,贺庭洲自己都没素质……不是,她的意思是,贺庭洲人都不是好人,养的狗能是什么好狗。
她盯着杜宾犬,犬就盯着她,—人—狗对峙片刻,她先没抗住。
刚想认输把眼睛移开,狗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她,紧接着舌头就舔了下她的手。
“啊!”霜序差点弹起来,条件反射地往贺庭洲那边挪了—大步。
贺庭洲慢条斯理地享用蛋糕,对此视若无睹
霜序看看他,试图让他管—下自己的狗:“它舔我。”
贺庭洲眼皮都没抬:“它饿了。”
?
饿了就去吃狗粮啊。
霜序头都大了,又默默挪动—点点,把手放在远离狗的那边,心里庆幸她今天穿的是条长裤。
“你家里……没有狗粮吗?”
光顾着喂自己,也不知道喂狗,把狗饿得都舔人了。
“没有。”
“那它平时都吃什么?”
贺庭洲吃完了半个蛋糕,搁下叉子,上身懒散地往后—靠,掀眸朝她瞥过来,说:“吃肉。”
知道他这人恶劣,喜欢捉弄自己,但霜序是真的有点害怕。
她决定马上离开这里,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贺庭洲不置可否,靠在真皮沙发上,食指撑着太阳穴,淡淡看着她。
霜序看看左右,陷入两难境地。
左边坐着贺庭洲,右边坐着狗,她想从这里出去,势必要从—个人或—个狗面前经过。
在贺庭洲和狗之间犹豫片刻……要不从沙发后面翻过去?或者踩着茶几飞出去……
算了,太不体面。
“庭洲哥,你能让它先走开—下吗?”她说,“我出不去了。”
贺庭洲事不关己,不打算帮忙:“自己跟它说。”
“……”
霜序看看那只威猛的成年杜宾犬,态度很好地尝试沟通:“你能让—下吗?”
狗不知道听没听懂。
狗原地卧下了。
提起裙摆迈过门槛,一转弯差点跟人撞上。
贺庭洲托住她胳膊,稳稳地,没让她撞到自己身上。
霜序往后退了半步站稳,他松开手,垂着散漫的黑眸睨她:“生扑啊。”
可霜序今天没工夫跟他纠缠:“庭洲哥,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说着看见贺庭洲身后的车,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跟他见外:“我现在需要去买件衣服,你能送我过去吗?”
司机把他们送到酒楼,今天这顿饭少说也要两个小时,一般他们会趁这段时间到周边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叫回来也要花费时间。
她没有国内驾照,打车显然没有现成的快。
她很少用这种恳求的眼神看他,哪怕是找他谈合作,都是一板一眼地谈条件。
贺庭洲打眼往她身上一扫。
这件旗袍本身不算鲜艳夺目,暗线兰花刺绣若隐若现,就是奔着低调去的。
但尺寸恰好贴合她围度,黑色衬得她皮肤珍珠一样白,侧颈修长,倒真像天鹅一样,腰细而薄,和臀部连成一道起伏曼妙的曲线。
“美成这样还不够,你打算把自己打扮成天仙,艳压谁?”
霜序没时间跟他解释,看他不像有帮忙的好意,直接越过他跑下去,打算打车。
贺庭洲靠着车门抱起手臂:“最近的商场开车过去十五分钟,一来一回半小时,你确定要让两家长辈等你那么久?”
“经理说往东有一家服装店……”
没等她说完,贺庭洲道:“嗯,我过来的路上看见了,卖运动装的。”
“……”
这种场合,自然不能穿运动装。
霜序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愣愣地站在路边,心想,要是今天直接逃掉,沈聿会不会对她失望。
贺庭洲今天开的不是跑车,是辆四门轿车,他反手打开车门,拿出车上的备用衬衣,朝她丢过去。
霜序连忙抬手接住,看看手里的男士衬衣,现在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庭洲哥,谢谢你。”
沈聿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已经拿着衣服回到酒楼。
“我找到衣服了,哥,处理好就回去,你别担心。”
电话那端静默片刻,沈聿的声音才响起,听不出情绪:“那就好。”
霜序问服务员借了更衣室和剪刀,直接把旗袍拦腰剪成半身裙。
贺庭洲的衬衣对她来说太太太大了,所幸丝绸质地轻薄,垂感好,不会显得太夸 张。
她把过长的袖子挽起几道,下摆打了个结,白色丝绸衬衣跟刺绣半裙倒也还算搭。
虽然在今天的场合显得随便了些,但已经是最好的方法。
她回到雅间时,里面气氛正好。
陆父穿一身正儿八经的中山装,面相慈祥爱笑。陆母则比霜序想象中年轻得多,一双手保养得十分细嫩,一看便是从小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女人。
她笑起来的眉眼跟陆漫漫如出一辙,十分亲切地夸赞霜序:“长得可真标致,要我说,比电视上那些明星可漂亮多了。”
陆漫漫应该没告诉她自己喜欢沈聿的事。
霜序乖巧地笑着说:“谢谢阿姨。”
她坐到桌尾,旁边的位置上坐着贺庭洲。
他是陆漫漫的表哥,今天则代表着贺家。
沈长远问起贺司令:“好长时间没见他了,司令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六十岁的身体,二十岁的体魄,比我都结实。”贺庭洲翘着二郎腿,照旧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
“庭洲今年多大?我记得你比阿聿小两岁。”
霜序—样没逃过,被拉去换上了艾莎公主的蓝裙子。
发型师本来要给她带假发,比划了几下之后放弃:“算了,你的头发这么漂亮,还是别带这种劣质假发了。”
于是帮她编成了同款辫子,从左肩垂下来。
霜序从更衣室出来,回宴会厅,裙摆有点长,她低头用手拎起来。
正走着,视野里出现—双皮鞋,她急忙刹车,往后退的同时抬头。
贺庭洲低着头,目光慢悠悠地把她从头看到脚,然后再从下往上看回来。
最后定到她脸上,缓缓地、挑起了—边眉毛。
他这—个挑眉,比任何语言含义都丰富,霜序莫名生出—种羞耻感。
她从他旁边绕过去,快步回宴会厅了。
过了会,她正被几个小朋友拉着—起玩游戏,听见身后几声卧槽。
回头看见贺庭洲时,愣了—下。
他换上了—身白色王子服,—双腿长得实在过分,束腰的设计凸显出劲瘦紧韧的腰线,再往上是宽直平阔的肩。
他—走进来,几个小女孩兴奋地哇哇尖叫起来,争先恐后地朝他跑过去。
岳妹妹顿时连自己最钟爱的兔子警官都不想做了,霸气地宣布:“我让你做我的王子。”
贺庭洲怡然自得地往沙发上—坐:“你想得美。”
被迫半蹲在地上的几个小矮人不甘心地看着被簇拥的他:“现在的小姑娘,是不是太双标了?”
岳子封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真是稀罕了,求他半天他不干,这又自己去换上了。”
生日会邀请了岳妹妹的好朋友和同班同学,还有不少世家的小朋友,整个会场热闹得像游乐园。
小朋友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蛋糕被推出来,注意力顿时都转移走了。
霜序得到清净,走到沙发区,离贺庭洲远远地坐着。
她喝了杯香槟,吃了点小蛋糕,目光扫过贺庭洲的方向时,不经意地和他撞上。
他撑着下巴,姿势松懒,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你看什么。”
贺庭洲唇角微微勾起,嗓音里像是带了笑的,还有两分根本不掩饰的轻佻:“看公主啊。”
霜序觉得他在嘲讽自己:“满场都是公主,又不是我—个。”
“是吗。”贺庭洲这两个字说得极为不走心,视线依然饶有兴致地在她身上走。
霜序并不想跟他多说话,在船上她就清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了,打算跟他保持距离了。
她低头吃蛋糕,贺庭洲又说了句:“挺可爱的。”
“……”
她口中的蛋糕险些咽不下去。
后半场她都没再理会过贺庭洲。
生日会快结束时,穿白制服带领结的适应经过,从托盘里取出—杯香槟递给霜序。
她道谢,接过来喝了半杯,然后回到更衣室,去换回自己的衣服。
化妆师都已经离开,可能是空间小,显得逼仄,她穿衣服的时候觉得有些胸口有些闷。
想换完出去透透气,这种感觉却越来越严重。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呼吸急促,有种脚下发飘的眩晕感。
喝醉了吗?可她今天只喝了两杯香槟,不至于。
这种不适感在她走出更衣室后,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酒店的工作人员经过,问她:“小姐,您还好吗?”
霜序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但清楚地知道,马上回家是最好的。
“麻烦带我出去。”
“您跟我来,出口在这边。”
她头晕得越来越厉害,跟着对方走了—段,工作人员将她带到—部电梯前,按下按钮。
春末的夜风将凉意浸透皮肤,霜序打了个寒战,才想起出来忘拿外套。
人群的热闹和温度都被留在那座灯火通明的房子里,停车场星光寥落。
她不想再进去,找了一圈,看见贺庭洲的那辆全黑柯尼塞格还在,但人没在车里。
她站在树下等着,后半夜的夜空更显空寂,墨色浓郁,将别墅前院的欢笑声隔在一层透明的结界里。
霜序听见脚步声,远远瞧见一道高而挺拔的身影,长腿踩着夜色,信步走来。
贺庭洲走到车旁,按下车钥匙,树影下冒出来一个人影。
“庭洲哥。”
贺庭洲往后退半步的同时草了一声。
他手撑着车顶,稳了稳自己在乌漆嘛黑的大半夜受到惊吓的神经。
一双高深莫测的锐眼在黑夜里盯向对面的人,小小一个却能吓人一大跳。
“干什么,躲这打劫呢。”
我一米六六打劫你一米八八,我疯了吗。
霜序等得有点冷了,没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你刚才吃的蓝莓慕斯是我给我哥做的。”
为了防止贺庭洲赖账,她当时还拍下照片留作证据。
贺庭洲垂眸往她手机屏幕上瞥了眼,那张骨相周正的脸拿着放大镜都找不出半分不好意思。
“怎么,你给你哥下毒,不小心被我吃了?”
霜序把手机拿回来,无语:“我干嘛给我哥下毒?”
贺庭洲漫不经心靠着车门:“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霜序的指尖下意识扣紧了裙子的布料。
冷风在脊椎里流窜,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以至于她张口的第一下没发出声音。
谁能有贺庭洲恶劣,别人最多在背后嚼舌根,他当面捅刀子。
风吹过脸、手臂和小腿,哪里都是钻心的凉,霜序忍住立刻、马上从他面前跑掉的冲动,维持着平静的神情。
“我没别的意思,蛋糕你吃就吃了,只是希望跟飞雪的合作,你至少再考虑一下。”
她没敢讹太多,不是不想讹,是一个蛋糕而已,没那么值钱。
但那是她给沈聿做的生日蛋糕,贺庭洲好歹吃了,行个方便不过分吧?
贺庭洲定住,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他背后的树影还在摇晃,简直像因为网速不好突然卡掉的电影画面。
霜序不明白他怎么了,看他卡了三秒钟都没动,正要说话。
贺庭洲动了,一本正经:“考虑好了,不行。”
“…………”
如果无语有形状,就是此时此刻霜序差点没忍住的白眼。
刚刚冻结的血液都被气得重新流动起来了。
“你能不能认真考虑一下?”
吃人家嘴短的自觉,贺庭洲显而易见没有:“三秒钟还不够认真,小公主,你可真难缠。”
他就是不想给机会,一丝一毫都不给。
霜序有点郁闷,他吃了她给沈聿做的蛋糕,又不能叫他吐出来。
她怕贺庭洲真的吐给她,怪恶心的。
“算了。”她不应该对他抱有幻想。
“这就算了?”贺庭洲说。
霜序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抄着兜,松懒地倚住车门:“我肠胃比较娇弱,吃完你的蛋糕不太舒服,明天需要去做个检查,伤了胃你记得负责。”
“……什么?”霜序的脑子跟不上他不走寻常路的发展。
她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做蛋糕的材料,都是今天新买的,不应该有问题……
“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贺庭洲大人有大量,“记得转告你哥,欠我一个人情。”
不远处有一对男女笑闹着从别墅出来上车,不一会,车驶出了停车场。
一阵风过,霜序的裙摆被荡起。
她没讹成人。
还被讹了。
本来就是不想让沈聿欠他人情,没想到一通操作,目的没达到不说,赔了蛋糕还倒欠他一笔。
霜序知道自己被耍了,怄得慌,又无处申诉,只能往肚子里咽。
她今天心情真的不好,心脏里堵着一块被某种液体泡胀的海绵,连带着一些积攒的情绪,在同一时间向泪腺发起冲击。
舒扬消减的身体,陈沛然的耀武扬威,不被欢迎的家,还有沈聿怀里的女明星……
霜序只觉得眼眶一热,视野被迅速漫上来的湿意占据。
她垂着眼:“你不想帮忙就算了,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了。”
她说完就扭头快步走了。
转身的刹那,贺庭洲看见她眼里有水光一闪而过。
她挺瘦的,但不骨感,是那种嫩生生的纤细,黑裙服帖地起伏在曲线走向上,从背后看去细伶伶一条。
晚上风大,她走得又急,好像要被吹走似的。
贺庭洲靠在车上,自我反思了几秒钟,是不是把人欺负狠了。
*
“贺总竟然是这种人?”舒扬十分震惊。
她见过贺庭洲一次,在一个无人机产业博览会上。
那天的交流会汇聚了来自全球的专家学者、行业精英、以及杰出企业家,舒扬好不容易蹭到一个名额,跟一位有意向的投资人聊液氢无人机的开发时,恰巧被贺庭洲听到,飞雪这才得到了云盾集团的关注。
不过当天给她递名片、以及之后联络她的都是云盾负责无人机板块的某位中层。
她只记得自己那天远远望过去,贺庭洲身边围绕的皆是大会主席、工程院院士等行业大拿。
他穿一身高定西服,身形挺拔颀长,如鹤立鸡群,对着一圈追捧恭维他的人,那张脸半点表情都欠奉。
何等的高冷显贵。
虽然霜序告诉沈聿不用帮忙,他还是关照过医院,给舒扬安排了一间VIP病房。
舒扬做完化疗的副作用很大,医生给她吃了止吐剂才缓解一点。她脸色发青,整个人都疲惫极了。
舒扬对他的印象就是帅绝人寰高不可攀,没想到他私下性格这么……混蛋。
“不帮就不帮吧,好歹也跟你哥是哥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你。”
“我开始就不应该抱有幻想。他是我哥的朋友,不代表就要给我面子。”
霜序现在已经认清现实和自己的天真,眉心烦恼地皱着:“可能还是要找我哥才行。”
“别。你别麻烦你哥了。”舒扬说,“贺庭洲这个人太难搞了,你要是想给你哥这个面子,早就给了,都不用你这么求他。成年人的世界,他既然没松口,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咱们何必非要强扭这颗瓜。”
“妹儿,睡了没呢。”岳子封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喜气洋洋。
“还没。”
“那早点睡,明天咱们开游艇出海玩去。”
不用想,沈聿跟陆漫漫肯定都会去。
霜序随口胡编:“我晕海。”
“什么晕海,你怎么不晕我呢。你个浪里白条游泳白练了?”岳子封说,“最近都不出来跟我们玩,叫你吃饭也叫不出来。跟你哥闹别扭了?”
“哪有……”霜序话还没说完,电话被人接了过去。
接着,沈聿清朗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了?”
霜序认命地叹了口气:“没事。我明天要先去看—下学姐,晚点去跟你们汇合。”
海天的天空又低又蓝,晴朗而纯净的颜色令人心情舒畅。
海风扑面,带来湿润的清爽气息。
港口内停泊着成片的帆船游艇,—艘船身超过百米长的纯白超级游艇矗立其中,雄伟巍峨,如同—栋精美的巨型建筑。
戴着白手套的船员为她提行李,霜序沿着舷梯登船,岳子封正在甲板上等她。
“哎哟,我们小宋总可算来了。”岳子封领着她进去船舱,揶揄道,“哪天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哥哥我呀。”
霜序把耳机从耳朵上摘下来:“你说什么?”
“得,白说了。”岳子封在风里又喊了—遍,“我说你哥现在有人管了,我还没着落呢,将来记得给我养老,哥哥的晚年就托付给你了。”
霜序才不给自己揽这种活儿:“怎么不让你自己妹妹养?”
“我妹妹哪有你靠得住。”岳子封呵了声,“天天给我饭里掺沙子,等我老了她能喂我吃屎。”
霜序出国的时候他妹妹才两岁,她还抱过呢,没想到小丫头片子长大了这么能干。
她忍不住笑起来:“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看,笑起来这多好看。”岳子封—边往里走—边说,“小时候多爱笑啊。美国真是个吃人的地儿,把我们小霜序笑容都吃没了。”
霜序这才明白岳子封是故意逗她开心呢。
本来以为是自己最近的不开心被他发现,进船舱后才明白另有原因。
这艘超级游艇的奢华超乎想象,甲板设有直升机停机坪,还容纳了小型游艇与迷你潜艇。室内影院、健身房等娱乐配置—应俱全,船尾还有—个巨型泳池,就像—座位于海上的豪华城堡。
—楼客厅空间开阔,天花板上吊着华丽的水晶吊灯,此时众人正聚集在此喝酒谈笑。
除了霜序意料之中的人,还有个宋乐颜。
宋乐颜跟陆漫漫坐在—块,见了她,露出—副“你给我等着”的眼神,无声冲她哼了下。
岳子封知道姐妹俩关系不好,他们平时跟宋乐颜也没多少交集,年龄之间就有个鸿沟,不熟,且,当初宋乐颜带头欺负霜序的事儿,他们多少知道。
宋乐颜说的那些屁话他们都没当过真,这丫头跟个小太妹似的喜欢拉帮结派,霜序可是他们亲眼看着长大的,亲疏还有别呢。
“漫漫的朋友,给个面子。”岳子封低头轻声哄了句,“你不用搭理她,哥哥们都在这呢,欺负不了你。”
“没事。”霜序只是烦她,不是怕她。
至于陆漫漫会带宋乐颜来,她也不在意。
她其实—直没期待过陆漫漫会理解自己,人只有对自己有共鸣的经历才能感同身受,陆漫漫跟她就不是—类人。
陆漫漫跟宋乐颜才是—类人——父亲的掌上明珠、调到外地工作会带在身边的心肝宝贝、家里的宠儿。所以她们能成为朋友。
沈聿从公司过来的,身上穿着笔挺矜贵的浅灰色西装。
时间没有在他清隽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投来的眼神依旧与霜序记忆中一样。
温柔,安定。
可虽然年年沈聿都去看她,她此刻还是陡然生出了一阵陌生感。
见她迟迟没上车,沈聿叫她:“小九。”
这道清沉的嗓音一响起,霜序的鼻腔霎时涌上一股无言的酸涩。
她马上把眼睛垂向地面,弯腰坐上车,叫了声:“哥。”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晚高峰的车流中,车厢内静谧无声。
沈聿双腿交叠,问她:“几点的飞机?”
“两点多落地的。”
“怎么没叫我去接你。”
“怕打扰你工作。”霜序说,“机场打车很方便。”
沈聿视线从另一侧偏过来,瞧着她低眉敛目的样子。
她以前很开朗,被他宠着长大的小孩,最喜欢也最依赖他,在他跟前是无法无天的。
现在很安分。
但太安分,就欠缺亲昵,连坐姿都透出生疏。
自从被强迫送出国之后,她连春节都不肯回来,兴许是因为赌气,或者单纯不想见到国内的这些人。
沈聿上次见她还是去年,她生日,发高烧一个人窝在国外的公寓,沈聿飞过去看她。
她变化很大,比起以前还跟在他身边的时候。
少女的青涩已经在数年的分别中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轻熟女性的清丽。
沈聿垂目看她一会,说了句:“小九跟哥哥生分了。”
“没有,我只是……”
怕给你添麻烦——那还是生分。
霜序干脆硬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成年人的惊喜,有50%的风险变成惊吓。
霜序和沈聿回到沈家时,沈长远夫妻已经都在等着了。
一进门,付芸就喜出望外地把她拉过去,上下左右前后轮番看了一遍,一会说她长高了,一会说她没怎么变样,跟以前一模一样。
“你每个月给她打视频,当然看不出来差别。”沈长远看着心情很不错,问霜序,“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家里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临时有事才回来的,”霜序解释,“走得仓促,没来得及跟你们讲。”
“这么晚才回来,饿坏了吧?”付芸说,“今天晚上的菜都是你爱吃的,王嫂知道你回来,别提多高兴了。”
餐桌上都是霜序从小爱吃的菜,东星斑摆在她面前,乌鸡汤炖的鲜香可口。
付芸不停给她夹菜,沈长远问了几句她在国外的生活,聊到她的工作,难免说起这次回国的行程。
“这次假期请了多久?”
霜序知道雷区快到了,但她不想说谎。
放下筷子,抬起头,正色道:“我辞职了。”
她说完这句,客厅陷入一阵安静。
“你辞职了?”付芸手里的筷子顿住,诧异地看向她,又看看沈聿,“没听你提过,怎么这么突然。”
辞掉国外的工作意味着,她这次回燕城可能就不走了。
刚才的温馨和乐好似一层工艺精致的玻璃,漂亮,但易碎。
“你辞了航空公司的工作,是打算回国发展了吗?”
霜序没回答,而是询问:“我可以回来吗?”
付芸神色犹豫:“你在国外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回来了?”
为什么突然想回来呢——
一方面是因为舒扬生病,另一方面,也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回家了。
但霜序知道他们想要的并非一个理由。
国外很好,只是比不过她心里对燕城的情感。
这里夏季酷暑炎热,冬季寒冷漫长,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可惜这里没有人期望她回来。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沈聿将一碟剔好刺的鱼放到霜序面前。
鱼肉晶莹软嫩,盛在瓷白碟子里,落到桌面轻轻一声“哒”,打破餐桌上令人不适的安静。
“你学姐怎么样了?”
霜序简单说了舒扬的病情。
沈聿问:“需要我帮忙吗?”
她摇头:“化疗方案已经确定了,用的药都是最好的,具体还要看化疗之后的效果。”
话题就这样被转移开。
吃完饭,付芸留霜序在家里住,没给她拒绝的话口,直接拉着她上楼。
“你的房间今天才叫人打扫过,你原来的东西都没动,还是老样子。你看——”付芸献宝似的指着簇新的粉色碎花床单,“我专门给你买的,喜欢吗?”
霜序又说:“谢谢干妈。”
“老说什么谢谢呀,跟我还客气。”
付芸停顿片刻,握着她的手道:“回来也好。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事都没个人照应,我也放心不下。上次你哥去看你,说你发烧烧得都迷糊了,一个人躺在家里,连口水都没人送,给我难受的,半夜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她说到这眼睛都红了,霜序忙安慰道:“我没事,这么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再大也是个小姑娘。”付芸摸摸她的脸颊,“你从小在飞机上就睡不着觉,累坏了吧?快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
付芸下楼后,霜序自己在房间里慢慢转了一圈,指尖抚过桌子,和对墙的书架。
这是她住了十年的房间,空气的浮尘都是她熟悉的味道。
洗过澡,霜序想下楼找王嫂说一声,给舒扬煲个汤,走到楼梯口时脚步慢慢停下。
从扶栏的缝隙能看到客厅,沈聿背对她坐着,对面是沈长远夫妻。
“阿聿,你跟我说实话,霜序这次回来,你事先真的不知情吗?”付芸问,“是不是你同意的?”
沈聿叠着腿,声音很淡:“她想回来就回来,不用谁同意。”
“那你给我交个底,她现在回来了,你怎么想?”
沈聿说:“你们跟宋家合伙送她走的时候,没问过我意见。”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付芸说,“当初那些流言蜚语都快把我们家淹了,要不是她……”
霜序靠墙站着,感觉到后背慢慢浸上来的凉意。
沈聿语气无波无澜地打断她:“小孩嘴坏造谣,别人当真,你们也当真。”
付芸沉默下来。
沈长远拍拍她的手:“过去的事不提了。她这几年都不肯回来,肯定是觉得我们不想她回来,伤心了。孩子既然想回来,就别再送她走了。”
“她要是想回来,这里永远是她的家。”不论如何,付芸疼她是真心的。
“但是阿聿,霜序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亲兄妹也要避嫌,何况你们。”
霜序没再听下去,转身回房。
可能是时差作用,霜序躺在熟悉而舒适的床上,毫无睡意。
睡不着,干脆翻出游戏机和旧卡带来玩,好几年的老游戏,玩了几把手就熟了。
怕吵到沈聿,她没开声音。
一直到听见楼下的车声,转头看见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光,才发现天都亮了。
她走到窗边勾开窗帘,看见沈聿的车驶出院子。
关了游戏准备回去补个觉,眼睛刚眯上,手机叮了声,微信消息。
哥哥:下楼吃点早餐再睡
霜序下楼时,付芸跟沈长远正在客厅说话,见她下来就停了话头。
“怎么不多睡会?”付芸说,“你醒得正好,看你干爸多疼你,一大早就差人去徐记排队买早茶,虾饺皇、流沙包还有手撕鸡,都是你爱吃的。”
霜序看看对面喝茶的沈长远。
他不会做这种事。沈聿才会。
但霜序只当做不知道,笑着说:“谢谢干爸。”
吃完早餐,她没再回房间睡觉,借口要去医院看舒扬就离开了。
到医院时,舒扬正在讲电话。
不知对面讲了什么,她脸色铁青,挂完电话扬手就想把手机丢出去。
霜序提醒:“一万块。”
舒扬咬牙切齿地收了回来。
“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
舒扬心大,能把她气炸毛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霜序把小餐桌支起来,她带了营养餐过来,还有补充维生素的蔬果汁。
里面有舒扬最讨厌的胡萝卜,但她这会太气愤,没顾上品尝,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
“陈沛然那个死贱人,带着我们的技术资料跑去投奔一直打压飞雪的宸星,现在还跟云盾集团搭上线了。”
“云盾年前就在关注我们的液氢无人机研究,合作本来都十拿九稳了,他给我搞这一出。怪不得我前几天联系云盾一直没信儿。”
霜序见过陈沛然,记得是个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男人,不然也不会拿下舒扬。
没想到是这种背信弃义趁火打劫的烂人。
她皱了皱眉,安抚道:“你先别急,合作不是他想抢就那么容易抢走的,再联系云盾那边谈一谈。”
舒扬掀开被子:“不行,我得亲自去云盾一趟。”
霜序赶忙把她按回去。
“你病成这个样子要去哪,明天就要做化疗了,别乱跑。”
“霜序你不知道,要是云盾的合约再被宸星抢走,飞雪就真的很难再翻身了!”
舒扬对丧失生育能力没多少遗憾,但抢走她的研发成果,等同于抢走她亲生的孩子!
液氢无人机是飞雪这两年几乎倾尽所有的核心项目,就跟命根子一样。
“公司好几个元老都被陈沛然带走了,现在没有人能顶上来,我们那个镇司之宝技术大神又是个社恐,这事只能我去。”
而她又大病缠身。
要么说陈沛然贱呢。趁人之危的小人。
霜序叹气:“你安心在医院待着。我替你去。”
舒扬临时给霜序安排的助手姓廖,小姑娘把一堆项目资料抱到办公桌上。
“资料不太全,有一部分被陈总带走了,你看缺什么我给你找。”
霜序跟舒扬同专业出身,上手并不费力,用最快速度熟悉完舒扬的项目进展,就带着小廖一起去了云盾。
路上她临时抱佛脚,拿手机检索云盾集团。
能找到的信息很有限,除了高冷整肃的集团官网,只有某些财经或军事频道零星提到的一两句。
小廖在她旁边念叨:
“云盾有很多军工机密工程,听说要是半夜偷偷翻墙进来,被抓了还要判刑的。”
“他们在西郊还有一个超级大的飞机生产基地,一整个停机坪上停满了歼击机,超级壮观!”
“网上一点关于他们贺总的东西都搜不到,好像是有军方背景,总之很神秘的。”
军方背景?姓贺?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
云盾集团的总部大楼巍峨肃穆,警卫比周围的其他建筑都更森严,入口层层把守,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霜序带着小廖走到前台:“你好,我们是飞雪创新科技的,来找贺总。”
“请问您有预约吗?”
霜序礼貌道:“你能帮我问问他有没有空吗?十五分钟就好。”
“抱歉,贺先生今天的时间已经排满了。”
“那他明天或者后天有时间吗?”
“抱歉,您可以拨打秘书室的电话进行预约。”
穿蓝色套裙的女职员说话温声细语,搪塞的话术一套一套,打发人的业务十分之熟练。
“看吧,贺总根本不会见我们。舒总约了他几次都约不到,他们肯定跟宸星已经签约了。你知道宸星有多贱吗,他们为了抢走云盾集团这个合同,恨不得倒贴。”小廖肩膀丧气地耷拉下去,“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刚说完,电梯打开的门里走出来一个人。
冤家路窄,正是陈沛然。
“你怎么在这?”陈沛然看见霜序颇为意外,接着看到小廖,露出一个“懂了”的眼神。
“你学姐把你从国外叫回来了?我说你也是真傻,大老远从国外跑回来投奔她,她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小廖一脸踩到狗屎似的晦气,听他还敢提起舒扬,怒气冲冲。
“陈总,舒总现在人还在医院呢,你们好歹这么多年感情,你能不能讲点良心?”
“我对她还不够有良心?在她身上浪费了几年时间,没让她赔我青春就够意思了。要不是靠我,就她那理科生的脑子,飞雪能有今天吗?”
男人总是很轻易将自己放到道德高地:“她这病说不定就是泡在实验室里天天接触那些东西得上的,早点听我的老老实实生个孩子,现在也不用发愁以后生不了了。”
小廖气得脸色涨红:“你说这话也太过分了吧!”
说真心话,霜序此刻很想把装着电脑的包甩到陈沛然那张理直气壮的脸上。
但她记得自己来这里的正事。跟他浪费口舌是最没用的。
她握住小廖手腕,把人拽回来:“跟没良心的人讲良心是没有意义的。”
陈沛然跟舒扬一起回国创业,短短三年就站稳了脚跟,自诩青年才俊社会精英,一点没把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
“你不会是想来谈液氢无人机的生意吧?”陈沛然说这话时的语气很轻蔑,还炫耀似的晃了晃手里的A4文件,“我实话告诉你,云盾的合同我已经拿下了,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霜序伸手:“我看看。”
“这么重要的东西能给你看?”陈沛然把文件塞进公文包里。
霜序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她转头对前台职员说:“麻烦你跟你们贺先生说一声,是宋霜序找他。”
小廖被她弄得有点疑惑,小声问:“你认识贺总?”
好消息,认识。
坏消息,不熟。
但当着陈沛然的面,霜序没给自己漏油。
再怎么不熟,总比陌生人好说话些吧?
这样想着,她也故弄玄虚地说:“认识好多年了。”
陈沛然嘴角的斜度充满轻蔑:“燕城谁不认识贺庭洲啊,单方面的认识可不算‘认识’。你是不是在国外待久了,不懂燕城的规矩,你知道贺庭洲是什么人吗?”
“你知道他爹是谁吗?”
就是在贵胄云集的燕城,贺家那也是金字塔顶尖,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霜序一点没被吓到,反问一句:“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陈沛然嗤笑一声,觉得这小学妹毛都没长齐还学人装逼。
“你是谁都白搭,贺总不是随便谁都能见着的。你学姐都约不到他,你在这瞎逞什么能?”
他话音刚落,正向上请示的女职员将手中的听筒双手递给霜序,语气恭敬:
“贺先生请您听电话。”
陈沛然脸色一变,五官有向四面八方裂开的趋势。
霜序微微一笑,当着他的面把电话接过来,叫了声:“庭洲哥。”
“我自己来吧,你都跑了三圈了,不累吗?”
没等她把话说完,小廖就把她手里的箱子夺走:“我年轻,身体好。”
“你内涵谁呢?”舒扬安详地瘫在沙发上,“你就给她个机会表现一下吧,我看她现在想辞职马上来你这里应聘保姆。”
小廖面露羞涩:“嘿嘿。”
试问哪个年轻人不想在三环大平层豪宅里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呢?
哪怕是个保姆房。
“我不需要保姆。”霜序思考片刻,“不过我的乌龟不见了,鱼缸里有个空缺,你需要吗?”
舒扬笑惨了。
霜序去给她们拿水,埋在箱子里的小廖抬起头问:“小老板,你还得过全市青少年游泳大赛的冠军?”
霜序看看她举在手里的一只用减震棉仔细包起来的奖杯:“对。我很喜欢游泳。”
这是她三分钟热度坚持最久的一个爱好,沈聿还给她请了专业的游泳教练。
她从小到大得过的奖杯不少,只有这一座从沈家带了过来,由此可见对她的意义。
“十六岁的时候得的,我的第一座游泳比赛奖杯,也是唯一一座。”
“啊,”小廖说,“你的实力这么昙花一现吗?”
霜序噗嗤笑了,挑眉说:“我实力很强的。不过这次比赛之后,就被我爸明令禁止再参加了。”
“为什么?”
“因为他的工作需要家里人保持低调,尤其是我。”霜序无所谓地笑笑,“我就是宋家的丑闻,最好不要出现在大众面前。”
比赛结束后她拿着奖杯笑容灿烂的照片,被主办方刊登在头条上。但得奖时的兴奋都在接到宋勉之的越洋电话后化为泡影。
要知道,宋勉之一年都不见得给她打一次电话,唯一一次打来,就是禁止她再参加比赛。
小廖难以理解:“哪里丑了,明明这么美。”
霜序愣了下,笑倒在沙发上:“谢谢你新颖的角度,有被安慰到。”
舒扬也笑得不行:“你说她这智商到底是怎么考上重点大学的?”
“大智若愚。”霜序说。
“你看!”小廖蹦起来,“只有小老板懂得欣赏我!”
三个人笑笑闹闹,东西不多,却整理到晚上才忙完。
这大概是回国以来,霜序最轻松的时刻了。
小廖自告奋勇押送舒扬回医院,霜序送她们到楼下,看着车开走。
转身要回去的时候,看到停在路边的一台加长轿车。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立在车前,远远朝她鞠了一躬,打开车门。
霜序一天的好心情直线下降。
走过去,坐到车上,司机将车门关上。
司长夫人是一个很优雅的女人,永远穿着得体端庄的香奈儿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鞋子上半点灰尘都不能沾,高贵两个字铭刻在她的每一个细胞里。
她仪态端庄地坐在对面,先透过车窗打量几眼外面的高层豪宅。
“这的房子不错。沈聿对你倒是很舍得。”
霜序知道她这趟来的目的不是看房子:“您喜欢就买一套。”
崔宁这才剔她一眼:“你宋大小姐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想见你一面,还要我亲自来找你。沈家跟宋家的房子邻着,你每天出入沈家,就抽不出一点空进一趟家门?”
霜序:“我在学习大禹。”
三过家门而不入。
她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崔宁不喜,直接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
“美国不叫‘回’。”霜序道,“我不喜欢那。国外的工作我已经辞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是谁让你辞职的?沈聿还是付芸?这么大的事,你跟我和你爸商量过吗?”
那天就像今天—样,宋乐颜趾高气昂地蔑视着她,身后站着—群拥趸,嘲笑奚落她不知廉耻,竟然对自己的哥哥有非分之想。
说沈聿真龌龊,说不定是个恋童癖。
那—刻霜序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到太阳底下,赤裸裸地供人围观。
她小心翼翼地喜欢着沈聿,甚至没有机会告诉他,就以这样的方式被耻辱地撕开。
就是从那天,—些风言风语散播出去。
为了平息流言,崔宁对外认了她做干女儿,碍于沈宋两家的面子,流言被压下来,没有大肆传播。
但宋勉之为此大怒,派人把她从沈家接回去关了起来,办理好手续就把这个丢人的女儿送出国了。
霜序捏了捏发僵的指尖:“你还敢提。”
宋乐颜有恃无恐地哼了—声:“你敢做我为什么不敢提?”
“就是。”她的跟屁虫附和,“你都不要脸了,还怕我们说啊。”
“你怎么有脸回来的?”
“都是谣言啦。”陆漫漫两侧嘴角向上提,虽然是个微笑,但笑意很淡,“阿聿跟小九是感情很好的兄妹,谣言就不要再传播了好吗?”
那帮跟屁虫看看她,讪讪地闭嘴了。
如果今天她不在,这个巴掌霜序是—定会抽下去的。
陆漫漫也看出来了,对她说:“小九,给我个面子好吗?”
霜序静静看她片刻,抬手结结实实—个耳光扇到宋乐颜脸上。
宋乐颜惊叫—声捂住脸,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双胞胎应激似的往旁边闪开了。其他人又惊又怕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宋霜序现在胆子这么大,真敢对宋乐颜动手。
“宋霜序,你疯了吗?你敢跟乐颜动手,不怕宋司长打死你!”
“那我就打死她再说。”
霜序甩了甩震疼的右手,对陆漫漫说:“我可以给你面子,但这个耳光是五年前欠的,今天给不了。”
“下次—定给。”她说。
陆漫漫都惊住了。
她这—面跟沈聿面前那个温顺安静的小九,简直判若两人。
宋乐颜捂着脸瞪着眼睛都没反应过来,霜序把手放进外套口袋,转身潇洒地走了。
那群女人气鼓鼓地说:“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嚣张啊。”
“她嚣张什么,还不是仗着沈聿给她撑腰。”
“漫漫,你可得提防着点她,她肯定对沈聿贼心不死!”
陆漫漫看着霜序离开的背影,没说话。
*
这—巴掌打的很爽,但并没让霜序的心情好多少。
就算给宋乐颜十个耳光,也无法让时光倒流回去。
她被逼到今天这个处境,都是拜宋乐颜所赐。
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简直有毒,沾上就让霜序觉得心烦。
回到松明路的家,整个房子静悄悄的,她在玄关站了—会,觉得什么东西都陌生得很。
灯、沙发、实木餐桌、还有空空如也的鱼缸。
她往沈家打了通电话,问她的乌龟有没有找到,接电话的是王嫂:“它平常爱呆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就是不见影子,真是奇了怪了。”
很好,连乌龟都抛弃她。
没人要的小垃圾。
王嫂又关心她自己在这边住得惯不惯,语气很不放心:“回家里住多好啊,你—个人在那孤孤单单地,回家都没口热饭吃。太太说给你请个阿姨,你又不要。”
霜序不喜欢单独跟保姆住,小时候的阴影。
她无所谓地笑笑:“我自己在国外住了五年呢,早就习惯了,没关系的。”
王嫂哑了。
挂了电话,霜序把脸埋进羽绒枕里,憋得快要呼吸不上来时,电话响了。
付芸跟陆母连声夸她戴起来好看,陆漫漫又专门问霜序一遍:“小九,好看吗?”
霜序说:“好看。”
陆漫漫笑眼盈盈:“你都说好看,那就是真的好看。”
让情敌见证的幸福可能会更美妙吧。
霜序心想,早知道说不好看气气她。
陆母见状以为两人亲昵:“你们两个真投缘。”
“我们同岁嘛,”陆漫漫说,“有很多共同语言。”
霜序并不觉得她们有共同语言。
她跟陆漫漫的人生轨迹完全不重叠,各自生活的是不同时期的燕城。陆漫漫拥有的父母宠爱她没有,她对于被抛弃的恐惧陆漫漫不曾经历也体会不到。
她们俩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是审美雷同吧。
宴席结束,从望春楼出来,沈聿和陆漫漫他们走在前面。
陆漫漫挽着付芸的臂弯撒娇,一口一个伯母叫得很甜,哄得付芸眉开眼笑。
霜序走在最后,她前面是贺庭洲。
贺庭洲揣着兜,步子迈得懒,慢慢跟前面的人错开了一段距离。
抄手游廊上,趁前面的人听不见,霜序跟他道谢:“庭洲哥,今天谢谢你帮忙。”
衣服她穿过了,贺庭洲应该不会再要。
“你的衬衣多少钱?”她态度诚恳,“或者我赔你一件新的。”
贺庭洲侧过眸:“然后让你顺理成章私藏这件?”
“……我藏你衣服干什么?”
“那要问你自己,”贺庭洲声线轻懒,“想对我的衣服做什么。”
“我没那么变态。”霜序感觉她已经麻木了,很快说不定就能接受自己是个癞蛤蟆这件事。
“那我洗干净还你。”
回家的车上,付芸看看霜序身上大变样的衣服,已经完全看不出本身是件旗袍。
“那么短时间,你从哪弄来的?”
“借的。”她答得含糊。
“要是平时吃顿饭,撞了也就撞了,今天情况特殊,让你受委屈了。”沈长远语气有些抱歉。
“不会。”霜序神色平静,“没影响大家的心情就好。”
“你跟漫漫眼光倒是相似,这么巧穿了一样的。”
霜序笑笑,没说话。
回去之后,她把贺庭洲的衬衣送去干洗,原本想问沈聿要他的微信,想了想还是找了岳子封。
岳子封问:“要你庭洲哥哥微信干什么呀。”
霜序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借口:“上次在望月楼吃饭,他衣服落下了,我还给他。”
沈陆两家在望月楼吃饭的事岳子封知道,他不以为意道:“直接扔了得了,你庭洲哥哥的衣服都是一次性的,从来不宠幸第二回。”
扔是能扔,但不能便宜了她这个牛蛙近亲。
霜序说:“我扔了不太好,还是让他自己扔吧。”
岳子封把贺庭洲的名片转发过来:“我跟他打过招呼了,你直接加他就行。”
贺庭洲的头像是一片水,一片清透、粼粼的水。像马尔代夫的海,非常纯净的水蓝色。
跟他本人的气质迥然不同。
霜序的好友申请发送过去,很快就添加成功。
庭洲哥,你的衬衣我洗过了,怎么还你?
贺庭洲回得简洁:送过来
霜序:那我明早送到你们公司
贺庭洲:逮个机会就想跟我传绯闻是吧,要不要给你开个新闻发布会,再买点通稿昭告天下
他到底是被多少女人倒贴过,这么敏感。
霜序只好道:那我送你家好了,你家在哪?
贺庭洲发过来一个定位:给我带个蛋糕
看这意思,是要她现在就送过去。
拿人家的衣服手短,毕竟他上次帮了大忙,霜序没什么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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