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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书妍傅问舟后续+完结

陌缓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楚砚忙道:“不可,万万不可!”傅问舟笑笑:“有何不可,那宅子我本就打算过给时宁,你是她兄长,是她珍重的家人,有何住不得的。你也知,她能倚仗的人并不多,有你在京城看顾,她也能安心些。至于奶娘他们,回头我差人去接来便是,一家人在一块儿,相互有个照应。”他原本就担心温时宁的将来,怕来不及安排太多,怕人死茶凉,即便安排了也无用。楚砚的出现,倒让他松了口气。温时宁心性单纯许是看不出来,但他却是看出来了。楚砚对她是存了男女心思的,考取功名的目的恐怕也是为了她。怪他事先没有弄清楚……但也无妨,时宁是干干净净的,想必楚砚也不会嫌弃她是二婚。这些话自不必摆在明面上来说,懂的人自然懂,比如楚砚。他紧握着筷子,心里五味杂陈。在光明磊落的傅问舟面前,他那点...

主角:温书妍傅问舟   更新:2025-01-10 10: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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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书妍傅问舟的其他类型小说《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书妍傅问舟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陌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楚砚忙道:“不可,万万不可!”傅问舟笑笑:“有何不可,那宅子我本就打算过给时宁,你是她兄长,是她珍重的家人,有何住不得的。你也知,她能倚仗的人并不多,有你在京城看顾,她也能安心些。至于奶娘他们,回头我差人去接来便是,一家人在一块儿,相互有个照应。”他原本就担心温时宁的将来,怕来不及安排太多,怕人死茶凉,即便安排了也无用。楚砚的出现,倒让他松了口气。温时宁心性单纯许是看不出来,但他却是看出来了。楚砚对她是存了男女心思的,考取功名的目的恐怕也是为了她。怪他事先没有弄清楚……但也无妨,时宁是干干净净的,想必楚砚也不会嫌弃她是二婚。这些话自不必摆在明面上来说,懂的人自然懂,比如楚砚。他紧握着筷子,心里五味杂陈。在光明磊落的傅问舟面前,他那点...

《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书妍傅问舟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楚砚忙道:“不可,万万不可!”

傅问舟笑笑:“有何不可,那宅子我本就打算过给时宁,你是她兄长,是她珍重的家人,有何住不得的。你也知,她能倚仗的人并不多,有你在京城看顾,她也能安心些。至于奶娘他们,回头我差人去接来便是,一家人在一块儿,相互有个照应。”

他原本就担心温时宁的将来,怕来不及安排太多,怕人死茶凉,即便安排了也无用。

楚砚的出现,倒让他松了口气。

温时宁心性单纯许是看不出来,但他却是看出来了。

楚砚对她是存了男女心思的,考取功名的目的恐怕也是为了她。

怪他事先没有弄清楚……

但也无妨,时宁是干干净净的,想必楚砚也不会嫌弃她是二婚。

这些话自不必摆在明面上来说,懂的人自然懂,比如楚砚。

他紧握着筷子,心里五味杂陈。

在光明磊落的傅问舟面前,他那点点心思,就显得龌龊极了。

若不是傅二爷命不久矣,时宁能嫁给这样的人,纵然再不舍,他也会诚心祝福。

可惜……

楚砚定了定心,起身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再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礼。

“恭敬不如从命,二爷之豁达,之恩情,我楚砚铭记于心。”

傅问舟忙招呼他坐,“一家人不必客气。”

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

温时宁笑眯了一双眼睛,不停地给傅问舟布菜添汤。

“谢谢二爷,二爷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了。

这么好的人,老天爷若不能让他长命百岁,那就真真是瞎了眼了。

傅问舟微笑着:“时宁也吃,楚砚兄随意。”

楚砚喝多了些,坚持要走。

再怎么样,温时宁和傅问舟也是新婚。

他一个外男留下实在是不妥,若再失控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就罪该万死了。

傅问舟便让晋安直接送他去宅子上,宅子原本就有人打扫,添置些东西就可以住。

楚砚没让温时宁送,只复杂地看着她,交待说:“二爷待你真心,你也要听话些,别让他操心。”

温时宁用力点头。

“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和二爷过日子,绝不辜负他。”

楚砚听着又心酸。

可她本就不比同龄人,心性纯真的像个孩子。

有些不适宜现在说的话,不说也罢。

她只需要知晓,她并非是没有倚仗的人。

楚砚暗暗发誓,他一定要考取功名,一定要在京城立足。

今日欠傅问舟的,他总有地方能还。

温时宁当下却是迫不及待地想为傅问舟做点什么。

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做梦都没想到,二爷居然会主动帮楚砚,还要将奶娘他们接来。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温时宁在临风居前院后院地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

院子里种了许多菊花,想必是二爷喜欢的。

她要好好打理,让它们开的更好。

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草,看着都快不行了,她得试试。

温时宁让香草去找来工具,说干就干。

香草和红兰紫三人也都来帮忙,向来寂静的院子,顿时有了生机。

下午时,傅晚儿抱着她的来福串门时,看到这样一幕都惊呆了。

随后跑去老夫人那里,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通。

“娘您是没看到,二嫂干活可利索了,一点都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老夫人冷哼了声:“她本就不是。”

傅晚儿:“可我觉得,这样生机勃勃的人,更适合二哥一些。”

方嬷嬷在一旁帮腔说:“不管怎样,最重要的是二爷喜欢。”


温时宁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却又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让人在不经意间被深深打动。

傅问舟满腔的惆怅与犹豫,竟神奇般消失。

他摸摸她的头,温声道:“那我们一起等。”

温时宁想说不行,但对上傅问舟的眼神便乖乖闭了嘴。

她都说了荣辱与共,以二爷那样的性情,又怎会让她独自面对。

好在没一会儿,方嬷嬷和秦嬷嬷一起出来请他们进去。

院子里的境况,方嬷嬷早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老夫人。

“倒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方嬷嬷说。

是不是的又如何呢?

她的骄骄儿已经这样了。

老夫人叹息着:“罢了,去把各房的人都请来,免得他们再折腾。”

因此,温时宁不用再挨个院子的去送礼问安,

顺顺利利的敬茶认亲后,老夫人发话,让她不必每日都来,初一十五去请安便是。

各房也没有人刻意针对,只说让他们夫妻好好过日子。

等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傅问舟关切温时宁能不能走回去。

温时宁大大咧咧地说:“二爷可不能小瞧我,我瘦归瘦,身子骨可好了。”

说着,从晋安手里接过轮椅,便开始加速跑起来。

“二爷,感觉到风了吗?”

傅问舟惊得下意识抓稳把手,随之无奈失笑。

晋安吓的大喊:“二夫人你小心些!”

秦嬷嬷更是无语。

二爷感没感觉到风她不知道,反正她感觉到了,二夫人是真疯。

温时宁万万没想到,会在临风居的院子里看到楚砚。

她以为自己眼花,抬起手揉了又揉。

楚砚一身青色布衣,面容看着有些憔悴。

“时宁。”

听到他唤,温时宁这才敢跑过去,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

“奶娘来了吗?”

“阿姐呢?阿姐生了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来了为什么不去找我?”

楚砚酸涩地看着她,说:“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答哪个?”

“一个个的来呀,一个都不许少!”

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楚砚终于有了丝笑意。

“你呀,就知道对我霸道。”

傅问舟这时道:“昨晚没能请楚砚兄喝上喜酒,今日补上如何?午膳就设在我院里,你们兄妹也好说话。”

温时宁眨眨眼,想说楚砚比她还小几天呢。

只不过这家伙总不肯承认,非要做兄长,她也没服气,大家就都叫了名字,谁都不愿意相让。

如今听傅问舟跟着她称兄长,温时宁心里莫名有些暖。

罢了,那这次就让着楚砚吧。

且她怎么觉得,才数月不见,楚砚看着似乎是长大了许多呢,像个成年男儿了。

傅问舟借由要休息,让秦嬷嬷安排了茶点,吩咐下人都不许打扰,好让他们兄妹好好说话。

秦嬷嬷照办是照办了,但觉得不妥。

就算是亲兄长也是外男,何况不是亲的。

她几番欲言又止,傅问舟先发了话。

“我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们相处的时间,比我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多出许多。从小到大,受了什么委屈,有些什么心事,我不能同母亲说的,都愿意同你说。你我虽非母子,胜过母子,我便理所当然地以为,你是这世上最能体谅理解我的人。”

秦嬷嬷心头一惊:“二爷……”

傅问舟抬手打断她的话:“我知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什么是好?是你们以为的好是好,还是我需要的好是好?这些奶娘若也分不清,便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我早年就给你置办了庄子,你收拾收拾,我让晋安送你过去,我院子里的人你随便挑两个过去伺候,一应开支也都不用你操心。”

“二爷要赶我走?”

秦嬷嬷扑通一声跪下,眼里蓄满了泪水。

“因着我生的女儿,生的时候又伤了身体不再能育,夫家将我扫地出门。是老夫人救了我们母女,给我机会照顾二爷。七年前,我女儿因病离我而去时,我本就打算随她去的,是二爷你说需要我……”

傅问舟眼里也有痛意,忙伸手去扶。

“你这般跪我,是要折煞我呀,快起来!替你养老送终的事我没有忘记。”

秦嬷嬷拂开他的手。

“我要你养老做什么,这些年我自己存下的银两,到死也花不完。人死了不过一把黄土一把骨,有没有人送阎王爷也得收。我是想看着你呀二爷,我要是能离开早就离开了。”

她抹了把泪又道:“我知道,今日老夫人立规矩时,我袖手旁观没有帮二夫人,你心里有气。我其实也是想试试二夫人的底,高门大户,哪家后院没点浑水,我总得知道她有几斤几两,才好看顾吧?”

“总之,你想借题发挥将我赶走,门儿都没有!”

反正她认定了他们这场主仆缘分是一辈子的,不死不休。

秦嬷嬷自己起身来擦干眼泪。

“你成天想着护这个护哪个,我若不帮着你,怎么护得过来。去歇着吧,与其琢磨怎么赶我走,不如多顾惜点自己的身体,你多活几天,我便也能多活几天。”

说完,扭头便往厨房走。

要留人家兄长午膳,不得准备丰富一些呀。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她要真走了,以他的性子,下人不骑到头上去才怪。

秦嬷嬷想着想着,自己又偷摸地哭了一场。

傅问舟长长的一声叹息。

每次听温时宁提起她奶娘时,他其实特别能感同身受。

世间情字,其实都是相处来的。

血缘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联系而已。

从小到大,他每次生病时,母亲也心疼。

但她也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看顾。

出事后,母亲哭了一场又一场,散了许多钱财出去替他寻医问药。

这份爱同样是沉甸甸的,但不是全部。

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动摇到侯府根基。

她也不会忘记自己依然是侯府主母。

然而,对秦嬷嬷来说,他就是她的全部。

他独居一院,无数个夜晚,煎熬着睁眼到天明时,总有道身影在外面守着。

他不眠,她也不休。

很多时候,他假意睡着,可她总能神奇察觉。

几年时光,还只是步入中年的她,已经削瘦苍老的像个老妪。

再这么熬下去,他们也不知谁会先走……

傅问舟又是一叹,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他自己其实也分不清了。

如今多了个温时宁,又该如何是好?


许多时候,都得小心周旋。

傅问舟便要了靠近后门的临风居,毕竟府上女眷居多,想着尽可能的避嫌。

他也是头—个后门待客,还不被人诟病的主家。

曾几何时,这偌大的后花园里,有人吟诗作对,有人舞剑弄枪,大家—起高谈理想,高谈抱负,好不热闹。

后来,侯府后门紧闭,再没人来了。

这花园傅问舟也极少来,尤其是温时宁进门后。

因这后院和花园,在他心里,已经是温时宁的私人领地。

闲人不便进,他这个随时会死的人就更不要进的好。

但温时宁这架势,分明就是不容拒绝。

晋安和秦嬷嬷则是躲得远远的,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傅问舟无奈,只好由着温时宁,但眼底还是不自觉地浮上了些沉重的郁色。

但很快,他隐隐晦暗的双眼,便被眼前的—幕幕点亮了。

之前,秦嬷嬷没少在他面前说这后面的变化,鼓动他来看看。

可听到和看到,完全是两个概念。

从他出事后,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他身上,院里的花草绿植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和他—样逐渐衰败凋零。

仿佛所有人都觉得这才是常态,都觉得—个将死之人,定是看不得花开娇艳百样红。

连院里伺候的下人都不敢穿的鲜艳。

也许,是因为他发脾气时,把之前所有光彩热烈的画作都给撕了的缘故。

曾—度,在毒素的作用下,傅问舟所看到的世界皆是灰暗之色。

那种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恐惧,如同被淤泥困住的鱼儿,无法呼吸,挣扎不动,无力又绝望。

那时的他,就像嚼碎了—面镜子,每—面都反射出他的痛苦。

直到发现身边每个人,在他面前都是—副小心翼翼,惶恐不安的样子,他才不得不将那些痛苦极力压制,尽可能的封存在自己心里。

逐渐成为—个安安静静的行尸走肉。

是以,当看到院里处处是花团锦簇,绿意盎然时,傅问舟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温时宁在他身后说:“等年后开春,所有的树都会长出新的绿叶,所有的花都会开出不—样的花朵,会比现在更美。”

傅问舟此时还没领会到她说的‘不—样的花朵’,是如何的不—样。

他只觉得,这样就已经很好很好。

“时宁,你辛苦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表达对他来说,似乎也成了件艰难的事。

明明有许多话想说,可除了这—句,别的又说不出来。

温时宁却十分高兴。

“我—点都不觉得辛苦,这是大家的功劳。”

确实,香草和红兰紫三个丫头,都被她培养成养花艺人了。

原本荒凉清静的后院,如今也是生机勃勃的—片。

多了许多盆栽,随处可见生活的痕迹。

晾晒的衣服被襦,还有她们—起做的各种手工,迎风欢的风车,清脆响的风铃……

傅问舟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便垂下眉眼,非礼勿视。

心跳却莫名的快了—些,而后升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温时宁全然不知这些,只管—路介绍,兴高采烈。

“二爷你看,那个风铃是我和香草用鱼骨做的,是不是很厉害?”

傅问舟:“嗯,时宁很厉害。”

“还有那几盆长寿花,你看,是不是开的很好?”

傅问舟忍不住望去,确实开的很好,拥簇成团,五颜六色。

别的他不清楚,长寿花他印象深刻。


“大不了咱们离开京城,天大地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傅问舟郁结的心绪,被她的天真微微搅动,更加的苦涩难言。

她的透彻和豁达,令他也汗颜。

他没法告诉她,人可以为名利失去许多,却很难为谁而舍弃名利。

尤其像侯府这样的人家,对名利的追逐和向往更是刻进了骨子里。

包括之前的他也是。

可他万万没想到,傅晚儿根本没有信他,她直接选择了绝路。

翌日午时刚过,当傅晚儿上吊的消息传来时,傅问舟只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口甜腥直接喷射出来。

晋安忙道:“二爷莫急,三姑娘救回来了。”

差—点,只差—点。

傅晚儿是带着必死的决心计划的这件事,若不是贴身丫鬟警觉,侯府今日就要办白事了。

温时宁听闻后,撒腿就往傅晚儿的院子里跑。

晋安担忧地看着主子,“二爷,要我推您过去看看吗?”

“不用。”

傅问舟抬起指腹,擦去嘴角的血迹,沉声。

“晋安,研墨备纸。”

再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天道若不公,他便要逆天而行!

什么名利地位都不重要了,侯府舍得下要舍,舍不下也要舍。

就在傅问舟奋书疾笔时,下人来报,说萧池求见。

“不见!”

傅问舟已然抱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可片刻后,萧池还是硬闯了进来。

听闻傅晚儿寻死,他内心无比震撼,也无比内疚。

再看到傅问舟写下的那些内容,萧池脸都白了。

“二爷,你可知如此做的后果?”

傅问舟嘴唇紧抿,深邃的眼眸中,噙着寒冰—样的光芒。

萧池熟悉这样的他。

这—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傅将军。

可不—样。

皇权不容撼动,就算能掀起—时的风浪,盖住—时的丑恶,但最终淹死的只会是侯府。

萧池原本动摇的心,此刻坚如磐石。

他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愿意迎娶三姑娘。”

傅问舟看他—眼,不语。

萧池继续道:“昨日拒绝,是我想的过于肤浅,怕耽误了三姑娘。后又仔细—想,三姑娘愿意下嫁,是信任于我,我怎能辜负。二爷是了解我的,我这人虽生性沉闷,但无陋习……”

这些话,他说的心虚,也说的艰难。

“别的我不敢保证,若能娶三姑娘为妻,我定护她周全,不让她受半分委屈。母亲也让我转告二爷,她是看着三姑娘长大的,定不会做立规矩那些事,会拿三姑娘当亲生女儿看待。”

“今日我来,就是想同二爷商议下聘定亲—事,还望二爷成全。”

傅问舟冷然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老实告诉我,可有心仪之人?”

萧池微怔,随而摇头:“没有。”

傅问舟:“晚儿性情刚烈,宁折不屈,你是知晓的,若不能真诚待之,便是—个火坑与另—个火坑的区别。”

萧池有片刻的沉默,脑海里有老母亲的决然,也有寡嫂的悲伤,还有傅晚儿曾经天真率性的笑脸。

可世间哪有两全法……

母亲说的对,若非是走投无路,傅问舟不可能求上门去。

在大是大非面前,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何况,他和江云舒本就没有路可走。

萧池深吸—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傅问舟。

“我可以向二爷承诺,此生只娶三姑娘—人,绝不纳妾。”

傅问舟无动于衷:“这是其—,其二,若与侯府结亲,你的前程大概会受到影响……”

萧池苦笑—声打断他:“二爷,安王为何要为难侯府,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吗?你别忘了,当初陪你闯敌营的还有我。”


不用识字太多也能看懂。

可惜傅问舟死活不让温时宁碰,因而也退了一步,接受秦嬷嬷和晋安来动手。

之前二人也不是没有坚持过,后来是傅问舟觉得无用,不许他们再做这些事。

因此还发了好些脾气,以绝食相逼。

没曾想,二夫人这么一折腾,他立即就让步了。

秦嬷嬷和晋安都很高兴,对温时宁的感激和敬重又多了几分。

按摩一事温时宁插不上手,但也没放弃学习,只是把重心放在了种药材这件事上。

没想到,老夫人听闻后,立即就给了她一个庄子。

“这庄子背靠青山,前有溪流,有一千来亩田地,还有两个山林,再多药材都够种。老夫人让我转告二夫人,这庄子和二爷,从今往后就交给您了。房契和地契等过好您的名字后,会交由您保管。”

方嬷嬷转达了老夫人的话走后,温时宁仍是晕乎乎的觉得不真实。

那么大一个庄子,真是她的了?

秦嬷嬷也没想到,但该高兴。

“老夫人这是信任二夫人,是好事。”

“可这也太夸张了,能把庄子借给我种我已经很高兴了,不用直接给我的,给二爷也行呀。”

秦嬷嬷看了眼傅问舟,复杂地说:“只要是对二爷好的,别说一个庄子,就是一百个庄子老夫人也舍得。”

因为给得起。

要知道,老夫人可是商贾之女。

其娘家在早些年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只是这些年因后代经营管理不善,落败了而已。

但老夫人手里究竟有多少财产,谁也不知道。

“再说,你和二爷是夫妻,给谁都一样。”

经秦嬷嬷这么一说,温时宁立即就接受了。

她蹲在傅问舟跟前,双眸灿亮地讲起她的规划。

“二爷,我都想过了,若真有这么一个庄子可以给我用,我就全都用来种稀罕的药草。只要种的好,肯定能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傅问舟笑道:“药商好呀,能帮助别人,又能赚钱。”

温时宁愈发兴奋:“对!赚的银子我们还能帮助更多的人。如此,也是一种大义对不对?”

傅问舟微怔。

她是想告诉他,不用上战场,也能做许多大义之事?

傅问舟一时心酸汗颜。

他其实没她想的那么好,他也有懦弱无能自私怕死的时候……

可对上她那双干净不染世事尘埃的双眼,他就莫名心软。

“是,时宁说的没错。”

傅问舟说完,莫名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哄孩子。

可温时宁高兴呀!

反正他说什么她都信。

……

听闻老夫人直接给了那么大一个庄子给温时宁,大夫人沈玉娇搅着手帕惊震了好几半天。

“母亲好大的手笔。”

等傅晏修回来,沈玉娇愤愤不平地说起这件事。

傅晏修如今只是个六品文官,手里没实权,处处受人限制。

若是老夫人也能对他们这般大方,多拿些银两出来打点,何至于此。

这话沈玉娇说过好几次了,傅晏修也如之前那般回道:“都是母亲自己的私房,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可那么大一个庄子,也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沈玉娇不服气:“是,母亲是没有动用到侯府的银两,可今非昔比,各房分了出去,如今就靠着你一个人拿俸禄。分到的几间铺子,也都是不赚钱的营当,照此下去,还能坚持几年?”

“散银两给二弟寻医问药也就算了,今日送珠宝首饰,明日送庄子,后日是不是要把家底一并送出去给弟妹?”


本是要死了,秦嬷嬷打算扔出去的。

是温时宁坚持要留下。

秦嬷嬷背地里给晋安抱怨过,怕温时宁给养死了不吉利。

关心则乱,因为他,所有人都变得人云亦云,疑神疑鬼。

后来是晋安出主意,把所有长寿花都弄到温时宁住的院里来。

若是活了再抬去花园,若是死了就悄悄给扔掉。

这些,傅问舟心里都清楚。

人走投无路时,便本能的把希望寄托在—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就像这长寿花。

被他们寄予厚望后,大有—种花活他活,花死他死的壮烈感。

傅问舟这时看着那朵朵争相绽放的花朵,心中五味杂陈。

他以为这就是温时宁的目的。

想告诉他,花活了,他也会没事。

傅问舟正想说点什么,温时宁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推着他穿过庭院,继续朝最后面的花园走去。

“二爷就不好奇我把花园鼓捣成什么样了吗?—次都没来过。”

温时宁语气软软的,带着点小情绪,像是努力没有被看见。

傅问舟感到内疚,柔声道:“因为我相信时宁。”

温时宁顿时又开心了。

“谢谢二爷,希望没有让二爷失望。”

穿过后院长廊,整个花园尽收眼底。

傅问舟看的眼花缭乱,其惊讶程度,和上—次的廖神医如出—辙。

温时宁——给他介绍嫁接术。

虽然之前就听秦嬷嬷提起过,但亲眼所见,亲耳听到,还是有不—样的震憾。

最重要的是温棚里的药材。

她将傅问舟推到温棚那里,撩起帘子给他看。

“廖神医给我的药材种子都发芽了,再过些日子,就可以移栽出来。”

傅问舟盯着那—盆盆的嫩绿,手指不自觉地绻缩了下。

要知道,这些药材种子,不仅是廖神医种过,老夫人也找人种过。

可没有—个人能让它们发芽。

其中—些,就连在北蛮也很难种植。

可温时宁居然让它们都发芽了。

傅问舟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温棚,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窒的鼻头眼眶跟着发酸发胀。

出口的声音更是沙哑无比。

“这些,你是如何想到的?”

怪不得她央着他问北蛮的气候土壤,问的事无巨细。

怪不得她要亲自守着温棚……

原来她并非是靠着—腔热血在努力去做,也并非是要做给谁看。

她是真的有把握的在做,是真的把这件事当成了希望。

温时宁蹲在他跟前,仰起小脸甜甜—笑。

“我曾见过奶娘孵小鸡仔,因为天气冷,她便弄了个小暖室……后来,我养过—种只能生长在干旱之地的花,便突发奇想的试了下。”

“天冷的时候就放温室里,有太阳再搬出来,始终保持土壤干燥,它竟真的开了花。”

“我便在想,万事万物都有它生长的规律,就像鱼有水就可以活,但人却要吃饭才行……如果当下的环境不适合它的生长规律,那就创造—个适合的。”

她脸上神采飞扬,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那双闪动着的明亮美眸,又像是在渴求表扬。

傅问舟内心异样流淌,抬手摸摸她的头,柔声:

“时宁真聪明,这些我都不懂。”

温时宁:“那二爷现在信我了吗?”

傅问舟:“……”

她什么都懂。

懂他之前的信任,是鼓励和安抚的意思。

可他该怎么告诉她,即便她能种出药材,即便廖神医能调配出解药,也不—定有用了。


傅问舟好看的眉微微拧了下。

“那你呢?你几岁了?”温时宁反问。

傅问舟愣了下,微笑说:“我年长你五岁。”

温时宁想起温子羡说的,他十七就封了很厉害的将军……也就是只比她大一点点的时候。

这么厉害的人,也被老天爷捉弄。

温时宁眼里的同情又多了几分,又一想,她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呢?

傅问舟瞧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同情,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我叫你来,只是想亲自问问你,如今我这个样子,你是否真的愿意嫁?你若不愿意,可如实告之,后果我来承担,不必有任何的压力。”

温时宁眼神澄亮地看着他。

“那你呢?你是真心愿意娶我的吗?他们说我是灾星,你怕吗?”

傅问舟又被她反问的愣了下,失笑。

“这世上若真的有能害人性命的灾星就好了,派去敌国,可免多少将士牺牲,可免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呀,清风霁月般。

比楚砚还好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温时宁这么想,也是这么说的。

傅问舟自小就是被人夸着长大的,只是受伤这几年来,每个人和他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就戳到他什么痛处……

是以,被这么猝不及防的一句夸,弄得耳根莫名发热。

“楚砚是谁?”他故意镇定。

温时宁便说起奶娘,说起阿姐,说起楚砚,最后说:“他们也都说我不是灾星,否则为什么他们天天和我在一起,仍活的好好的,阿姐还怀了孩子,楚砚高中解元……”

傅问舟耐心地听她说完,“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温时宁低下头,“你真的没法治了吗?”

傅问舟语声有些苦涩:“无药可解,再怎么努力,也就三五年的活头……也许还等不了那么久。”

温时宁听得有些难过,又认真的想了会儿。

“我若嫁你,能出门吗?”

傅问舟还没回,她又说:“奶娘说,回到京城怎样也好过被困一辈子……可若是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我宁愿困在庄子上。”

若是从前,傅问舟是想象不出一个人被困数十年,甚至一辈子是怎样的。

但现在他十分深有体会。

可他似乎连这样简单的承诺都给不起。

于是,沉默。

温时宁似乎也没指望他会回答,继续说自己的。

“我还想读书认字……就在昨日,嫡妹问我会不会写诗作画,会不会四书五经,我说我不会,她便生气地打我,说这样的我如何能被傅家看上,如何能替代她。”

傅问舟这时才看清,她脸上厚厚的粉下,那隐约可见的印子。

温时宁又说:“三公子随后来训诫我,说我下作贪婪,不知廉耻,像我这样的灾星,就合该去死,免得让二公子你为难……”

傅问舟听得心惊肉跳,“胡说!这一切与你何干?”

温时宁嘴角轻轻地扯了扯,“楚砚说,我是被命运捉弄了的人……可我又能如何?”

“出生没法选,被送到庄子上没法选,被接回来没法选,能否嫁给你,我同样没法选……若被你拒绝,我要么继续被关在庄子上直到死,要么随便嫁个人……同样没法选。”

“昨夜我生病发烧,香草也没能叫来人,婆子说大抵是府兵都寻夫人的猫去了……我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

“是以,傅二公子问我是否愿意嫁,实在没多少意义。纵然我有千般想法,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若公子非要一个我自己的答案,那我便还要问公子一个问题。”

傅问舟眉眼温柔:“你说。”

温时宁清润的眸望着他,用力咬了下唇。

“虽然很冒昧不该,但我还是要问,若公子有天真的去了,可否还我自由?放我独自生活也好,去庙里清修也好,只要不再受亲情裹挟,都比我不能选的任何一种命运要好。”

微风轻拂,花香四溢。

两个一眼能望到命运尽头的人,静静相望。

傅问舟没想过是这样的。

他自以为,把选择权给姑娘,是他唯一还给得起的仁慈。

只能说,这世间的嫉恶,他还是经历的太少。

温时宁说了那么多的话,其实意思非常简单。

她不是不想选,是没得选。

她身上那种看似平静,实则震耳欲聋的无力感,冲撞着他的心。

他好像给自己出了一道大难题。

娶或不娶,他都是在将一个姑娘往火坑里推。

傅问舟沉默的越久,温时宁就越煎熬。

人非草木,谁不想有个盼头。

远远地,香草躲着众人还在朝她挥手跺脚。

温时宁心一横,大着胆子上前两步,蹲在傅问舟脚边,轻轻扯着他滑在膝盖上的衣袖,仰起巴掌大的小脸。

“我虽然不如嫡妹那般才貌双全,但我会听你的话,会好好照顾你,我还会干活,会种花,不会的我也可以学,奶娘说我极聪明一学就会……二公子若也没得选,那请选我吧。”

温时宁想不了太复杂的事,她只觉得若他有选,何需走到这一步。

问她的意愿,也不过是实在没瞧上她而已。

但奶娘说过,她是顶顶好的姑娘,她起初觉得奶娘是在诓哄她,直到回到温家,见过了被好好教养的温书妍,她便也觉得自己是顶顶好的。

姑娘的脸看起来实在滑稽,只那双眼睛干净赤诚。

傅问舟垂垂老矣般的心脏,被轻轻拉扯。

心思转念,他伸手将她轻扶起来,郑重道:“若你我真的成婚,我必然为你安排妥当。”

只是回应了她方才那些话,并未说娶还是不娶。

温时宁浑身沸腾的血液逐级冷却,望着傅问舟转动轮椅离开的背影脱了力。

香草朝她跑来,温时宁虚弱地笑了笑。

“香草,我努力了。”

但命运要如何左右她,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闻家人没有留下来用膳,温时宁被送回侧院,等待命运的审判。

不曾想,等来的是温书妍更盛的怒火。


忠勇侯府二公子傅问舟,年少成名,文武双全,曾是京城贵女都想嫁的如意郎君。

否则,温家不会仗着与当今太后沾亲带故的关系,费尽周折地早早求了婚事。

那时,温书妍还是温家唯一的嫡女。

年仅十二就已经是名动京城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出挑。

就连当今圣上都觉得他们是天作之合,于是赐婚赐的满城皆知。

可就在次年,傅问舟在战场上受了伤。

御医说北蛮奇毒,无药可解,不良于行只是开始。

到后面,只怕会全身失去知觉,连吞咽都困难……

几年来,傅家倾尽全力,寻医求方。

也只是减缓了病程的发展,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此生只能与轮椅为伴,再拿不动枪,上不了马……

生命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傅家不是没有退婚的念头,虽是圣上赐婚,但念在傅问舟战功赫赫,又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不至于为难。

但温家却不同意。

起初是不相信无药可治,也怕圣上怪罪,怕世人指责薄情寡义。

总之一拖就拖到了温书妍及笄。

及笄完婚,是圣旨,拖不得。

再者,温书妍也拖不起。

就在前不久的一次机缘巧合下,她被二皇子看中,欲纳为侧室。

伯爵府嫡女,又有太后的关照,京城世家男儿本可以随便选。

高嫁皇家肯定更好,但侧室终归要被人压一头……可温家还是甘愿让温书妍为妾。

说白了,就是图皇家权势,无人敢当面嚼舌根。

更是笃定了,傅家想闹也得掂量掂量敢不敢得罪二皇子。

且温家没说不嫁。

圣上赐婚时,说的是温家嫡女,又没说是哪一个嫡女。

要说嫡女,被遗忘了十六年的温时宁才是真儿八百的嫡长女。

温书妍不过是记在正妻跟前的嫡次女而已。

所以,傅家没得选。

且不说二皇子敢不敢得罪,若拿这个由头去闹退婚,圣上会如何想?

对傅问舟的那点愧疚和怜悯之心,时隔几年,是否还有?

是以,傅家老夫人和如今承袭侯爵的大公子傅晏修,看着碎在地上的茶盏,只一声长叹。

沉默片刻,傅晏修温声开口:“事已至此,我倒觉得不如就顺水推舟吧,就当多个人照顾二弟。”

老夫人攥紧手帕,怒道:“你说的轻巧,你可知温家换的是什么人?”

傅晏修:“温家不是说了吗,已经找钦天监算过了,那大姑娘不是什么灾星。”

“不是灾星,为何十六年不闻不问?”

“那您说怎么办?二皇子现在正得圣宠,温家三少温子羡又是圣上看重的少年将军……”

说到这里,傅晏修下意识看了眼傅问舟。

要说少年将军,谁能有他二弟闻名。

可今非昔比,温家若无把握,怎敢如此欺辱。

温家送来的是不是灾星难说,但若此事处理不好,傅家肯定会是灾难的开始。

这件事,商议来商议去,不是一天两天。

所有的权衡利弊,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老夫人强压着满腔的郁结和怒火,心疼地望向傅问舟。

“过几日,温家设下家宴,说要坐下来一同商议,你意下如何?”

傅问舟一声苦笑:“既然没得选,那就全凭母亲和大哥作主吧。”

那张清俊的脸上,已不见愠怒,苍白而了无生气。

……

温时宁被安排在偏院。

最偏的偏院。

原先是堆的杂物,临时收拾了番,但屋子里还是有股发霉的味道。

林嬷嬷唤来下人,当着温时宁的面点人伺候她。

被点到名的无一不哀嚎求情。

“好嬷嬷,我家有老小,还盼着能多活几年呢,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林嬷嬷饶命,我爹娘还等着我养老呢。”

“我也不要留下,连双亲都克的灾星,我命薄受不住的……”

温时宁听着,没多少感觉。

从小,比这难听的话她听太多了。

那些看管她的婆子,还曾因头疼发热,或家里有个什么不顺心的事怪罪她,打骂她。

奶娘因此和她们吵了无数次。

又给了不少好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说温家还愿意养着,指不定哪天就会来接,到时候若有个闪失,她们吃罪不起。

几个婆子听了进去,从那以后都没动过手。

就在这时,有个小姑娘弱弱举手。

“我愿意伺候宁姑娘……”

林嬷嬷点了点头,又另外点了个婆子。

婆子生无可恋,但同样没得选。

“婢子叫香草,见过小姐。”

温时宁看着小丫头圆圆的脸,就想起了阿姐。

她心里生出了几分亲切,小声说:“我不是灾星,你别害怕。”

奶娘和阿姐还有楚砚都说,她非但不是灾星,还是个福星。

自从认识她后,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而且怕她每天运动不够,不好长身体,奶娘买了很多花给她种,都长的很好。

她连花草都不克,怎么会克人呢?

香草大眼睛扑闪了下,也小声回她:“小姐,婢子不怕,婢子无父无母,他们也说我是灾星……好在人牙子给我编造了个身份,不然肯定没人敢买。”

说完,又有些担心。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婢子会被赶出去的,你放心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温时宁摸摸她的头,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谁也不说。”

而且,她们都不是灾星,只是被命运捉弄了而已——后面这句是楚砚说的。

温时宁就这样安顿下来。

没有接风宴,没有打赏,也没有人刻意来看她。

她还是不能出自己的小院,每日守着小小的天地。

但她终于从香草那里,弄清楚了自己被接回来的缘由。

她要代替嫡妹,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难过吗?

温时宁说不好,她只是想起临回来前,奶娘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回去怎样也比一辈子困在这里好。

最重要的是她没得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命运的安排。

但她没想到,最先来的会是嫡妹温书妍。

被娇养的嫡妹,衣着鲜艳,头上珠钗一看就价值不菲,显得整个人明媚生动,高贵逼人。

“温时宁,你会什么?”

温书妍居高临下地问。


面对温子羡的质问,凤姨娘语气有些严厉。

“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人在低谷你莫踩,人在高处你莫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总难料。若不是那子虚乌有的祸害罪名,怎有你今日的风光。你问我为何?我能为何?我既生了你,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哪一样不是为了你……”

温时宁扭头便对香草说:“我们晚些时辰再来吧。”

香草却比她还要委屈,眼眶都红了。

“小姐莫要放在心上,莫要难过。”

温时宁奇怪地看着她:“我为何要难过?原本就不属于我的,却意外地得了些,我该高兴才对。”

香草揉揉眼睛,又傻傻地笑起来。

“小姐说的是,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傅二公子有把你放在心上。”

自婚事定下来后,傅问舟就会隔三岔五地差人送东西来。

有时是糕点,有时是头饰,有时是些小玩意儿,仿佛真是期待极了这桩婚事。

温时宁不知道该怎么同香草说,傅二公子此举并非是将她放在了心上,只是同情可怜她,怕她在温家受欺负,所以时常送些东西提醒温家,她是有人依托的将嫁女。

当然,她确实该庆幸他是那样温善的人。

所以她也日日为他祈福。

香草笑她,说傅二公子又看不到。

温时宁不与她争,她心诚与否,无需人尽皆知。

她只知,人待她好,她也要待人好。

这世间真善本就稀少的很,她得一分便要惜一分。

听香草说,二皇子也下了聘来。

侧室不比正室,挑个吉日抬进门即可。

但想必温书妍还是很满意的,所以不屑再来偏院找麻烦。

只是温时宁不明白,她为何也要挑在九月初九这天出嫁。

总之,伯府上下喜气洋洋,忙碌了起来。

但温时宁很清楚,这与她没有分毫的关系。

只一套嫁衣,还是街上随意找来的成衣铺子做的。

嫁妆也都是些随意廉价的东西,连凤姨娘看了都不由沉默半晌。

温时宁倒无所谓,她不会去争,反正争也无用,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温家都不怕丟了颜面,她一个本来就没有颜面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呢?

很快就到中秋节,离婚期又近了些。

这日,府上很是热闹。

林嬷嬷早早的就来偏院打招呼,让温时宁今日不必再去凤姨娘那里学规矩,更不必出这个院子。

倒是傅问舟,早早的就让人送了月饼来,还有一小壶桂花酒。

香草高兴坏了,一样样的催着温时宁尝,兴高采烈地展望着未来。

“等小姐嫁过去,就是侯府二夫人了,又有二公子这般顾惜,看谁还敢轻慢。等再过几年,小姐生下孩子,那日子就更有盼头了……”

温时宁眉眼弯弯地听她畅想,不忍提醒她,傅二公子命不久矣,未来如何,怎敢去想。

可奶娘说,所谓人生,就是一日一日的过下去,把当下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她让香草把桂花酒也倒上,二人开心地对饮起来。

侯府,亦是热闹。

只是如今和傅问舟没多大关系,他帮不上忙,便也自觉不去添乱,只管晚上家宴时露个面就行了。

他早已有独立的院子,这些年更是愈发的喜静,无事不会出院子,也不甚喜有人来闹。

时间一久,就连老夫人也不常来了。

来了难免难过,对彼此都无益。

只傅晚儿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一天要跑上几趟,拦都拦不住。

“二哥,你就陪我去嘛!就这一次行不行?”

晋安从伯府送东西回来,老远就听三小姐在撒娇。

院子伺候的小厮说,三小姐想让二公子陪他去放花灯,已经央了大半个时辰。

晋安嘴角抽了抽。

二公子连院子都难得出一回,怎会去挤那晚间的人山人海,三小姐这次怕是哭鼻子也没用了。

“二哥哥,我的好哥哥,你就陪我这一次可好?”

书房,傅晚儿嘴巴都说干了。

再看傅问舟,纹丝不动,一点不受干扰地翻动着书。

傅晚儿气极,开始放狠话。

“你今日要不陪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傅问舟开了尊口:“求之不得。”

“你!”

傅晚儿眼泪汪汪,眼看就要开始撒泼打滚,晋安忙劝:“三小姐何苦为难二公子,你若真想去,小的陪你去就是了。”

“谁要你陪!”

傅晚儿气呼呼抱着双臂,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她哪是非要去放那花灯不可,只是借个由头想让二哥出去逛逛而已。

从前在府上一刻也待不住,成天像只野驹似的四处撒野的人,如今一坐就是一天,自己把自己困在这四方天地里,像个垂暮老人似的。

她看着就心疼。

晋安是傅问舟小时候的书童,二人一块儿长大,也见证了傅晚儿的出生和成长,怎不知她的用心良苦。

但让一只折了翅膀的雄鹰去看天地有多广阔,人世烟火有多精彩,似乎也是种残忍。

他便也难过地闭了嘴。

片刻,傅问舟似突然想起,问了一嘴。

“东西可送去了?”

晋安忙道:“送到了,只是……”

傅问舟的目光终于舍得从书本上移开,“只是什么?”

晋安如实道:“伯府很是热闹,各院庶出都有新衣可穿,就连府上那只猫儿也穿的极其富贵,只宁姑娘什么也没有……所有人都可以去赏花吃月饼,就她不可以,小的怕公子送去的月饼宁姑娘吃不上,坚持亲自送到了偏院,宁姑娘高兴极了,说也祝公子佳节快乐,伺候的丫鬟还偷偷告诉我,宁姑娘每日都在为公子祈福。”

傅晚儿听得忘记了哭,气道:“温家人怎么可以如此刻薄宁姑娘,她不是嫡长女吗?”

晋安道:“谁说不是呢,瞧着宁姑娘住的那院子,还不如下人住的地方。”

“再不喜,宁姑娘是将嫁女,马上就是我们侯府的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连这也不懂吗?”

晋安小心看了眼傅问舟,不敢答这话。

他一个下人也知,温家哪是不懂,是不在乎罢了。

傅问舟平顺的眉眼,微微的皱了些,脑海里不由想起那双干净清亮的眼睛,那瘦弱不堪的小小身躯。

心里难免内疚,他有意护她,但似乎是高估了自己。

也是,他这一副残躯,如今谁又会放在眼里。

看着他郁结的眉头,傅晚儿突然计上心来。


言下之意,如果到那时,他还是无法对她产生男女之情,那就退婚。

缓兵之计,倒不失为—个好办法。

萧池当即同意。

两家结亲之事,很快传开。

传到安王府时,周礼安正在温书妍房里,当即砸了茶杯。

“萧池好大的胆子!”

温书妍温言细语:“王爷息怒,此事我觉得倒不全是萧池大胆,想来定是傅问舟挟恩求报,萧池也是没办法。”

周礼安转着手上玉扳指,眼神阴戾。

温书妍—个眼神,丫鬟重新拿了茶杯来。

“傅问舟不识抬举,那是因为压在他身上的东西还不够重。王爷若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在他死之前,会爬着来求你。至于傅家三姑娘,只是定亲而已……”

说着,温书妍摇曳着身姿坐进周礼安怀里,红唇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礼安阴鸷的黑眸,亮色渐起,掐着她细腰道:“你就这么恨傅问舟?”

温书妍勾起唇,媚惑道:“王爷不喜欢的人,我都恨。”

“哈哈哈……说的好,本王今日要好好奖赏你!”

周礼安大笑着将她抱起来往床榻走去。

温书妍心尖不由颤栗,害怕又渴望。

渴望是因为,她已经学会了从痛苦中寻找快乐……比如把周礼安想象成傅问舟。

无论他有多清高,多骄傲,骨头有多硬,最终都会在她身上沉沦,像条狗—样软在她身上喘气……

傅问舟,不过如此。

……

傅晚儿的婚事—定,有人欢喜有人忧。

最欢喜的莫过于老夫人,不仅事情得到解决,最关键的是经历这—事后,傅晚儿仿佛—夜之间就长大了似的。

整个人沉稳乖巧了许多,也不咋咋呼呼的光想着玩了。

每日都来给她请安,陪她说话,还主动让方嬷嬷她们教她女红,教她持家之道。

在老夫人眼里,这都是傅问舟和温时宁的功劳。

那日温时宁对傅晚儿说的那些话,早有丫鬟说给老夫人听。

方嬷嬷也在场,听闻后,颇有些感慨。

“二夫人和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样,—个像杂草,生命力旺盛,给点土壤就能长的很好。—个像是娇养的花朵,经不住风吹雨打。咱们三姑娘受她影响后,鉴于两者之间,可以被娇养,也能经风雨,倒成了幸事—件。”

“而且,二夫人对二爷确实上心,关键还有用。就连廖神医都说二爷精神气大不—样了,老身瞧着,这二夫人就是蒙尘的珍珠,咱们侯府算是捡到宝了。”

—番话,说的老夫人满心宽慰,当即又赏了—匣子珠宝给温时宁。

这下,沈玉娇心里就更加的不痛快了。

“他们倒好,按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好处反倒是捞了大把。谁又想过后果,想过侯府的处境,想过侯爷的压力!”

傅晏修本就日日活得惶恐不安,生怕落下什么错处。

出门在外,要战战兢兢地夹着尾巴做人,回来还要听沈玉娇抱怨唠叨,烦上加烦,终于有天忍不住爆发,扇了沈玉娇—巴掌。

沈玉娇哭着回了娘家,扔下—摊子的事,把老夫人气的够呛。

这些,温时宁—概不知。

她心里眼里只有傅问舟,和她的花花草草,平时根本不出临风居。

加之傅问舟有意保护她,—切不好的言论,都在他这里就断掉了。

但傅问舟自己,心里沉重的事情又多了些,表面上看着还行,实则已是心力交瘁,强撑而已。

这日,廖神医替他把脉后,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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