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颜谕萧承冀的其他类型小说《颜谕萧承冀结局免费阅读她,娇软美人,被残暴反派爆宠了番外》,由网络作家“序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皇帝现在还在宣政殿里,颜谕知晓这次要见天子,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紧张。对她来说皇后和太后是次要,皇帝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在这高墙大院之内,便剩下了无尽的争斗。邵家早年跟着太宗打天下立下军功,后来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外头人来看那是书香世家,这般清贵的人家,宅子里的争斗都少不了。一潭清凌凌的水面下面是万丈深渊,你死我活争来斗去,为名为利死过人出过事儿。皇室这种人家,最上头吊着的可是储君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坐拥江山四海来朝,这样的争端只会更多,流起血来只能更加严重。等进了宫门,颜谕扶着丫鬟的手出来,她只让瑞冬和凝夏两个丫鬟跟着,霍哈在前头带路,很快颜谕便看见了萧承冀高大的身影。颜谕对萧承冀福了福身子:“殿下。”萧...
《颜谕萧承冀结局免费阅读她,娇软美人,被残暴反派爆宠了番外》精彩片段
皇帝现在还在宣政殿里,颜谕知晓这次要见天子,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对她来说皇后和太后是次要,皇帝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在这高墙大院之内,便剩下了无尽的争斗。
邵家早年跟着太宗打天下立下军功,后来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外头人来看那是书香世家,这般清贵的人家,宅子里的争斗都少不了。
一潭清凌凌的水面下面是万丈深渊,你死我活争来斗去,为名为利死过人出过事儿。
皇室这种人家,最上头吊着的可是储君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坐拥江山四海来朝,这样的争端只会更多,流起血来只能更加严重。
等进了宫门,颜谕扶着丫鬟的手出来,她只让瑞冬和凝夏两个丫鬟跟着,霍哈在前头带路,很快颜谕便看见了萧承冀高大的身影。
颜谕对萧承冀福了福身子:“殿下。”
萧承冀点了点头:“过去吧。”
皇帝刚刚留了阁臣谈事,现在才用早膳,不过,秦王是他亲儿子,倒也不用太拘礼,直接让人从外面进来。
颜谕跟着萧承冀给皇帝行礼请安,萧承冀并没有跪下,颜谕不敢随他的礼数,给皇帝下跪行了个大礼。
建兴帝有些诧异,他原本想着镇国公府的小姐要么病病歪歪没什么气色,要么就像萧承冀之前说的那样朴实无华,毕竟萧承冀说她书呆子。
倒没有想到是这样娇弱生动的病美人。
他看了萧承冀一眼,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无语。
之前建兴帝还真以为自己这个儿子不好色呢。
现在看来,这小子倒是个挑嘴的家伙,竟然还非绝色不碰了。
建兴帝道:“秦王妃,你起来吧。在秦王府上一切可还习惯?”
颜谕轻声道:“谢父皇关怀,儿臣在王府一切都好。”
建兴帝点了点头:“钺儿,秦王妃比你年少许多,年龄比你小,家里没有什么人,以后不要欺负她。”
萧承冀语气冷淡:“是。”
建兴帝笑道:“说起来,前些日子朕见了安庆侯府的两位公子,他们两个学问不错,秦王妃,你两位舅舅教导有方啊。朕多少年没有见他们两个了,他们现在如何?翎城官员百姓怎么样?”
颜谕道:“离别翎城前儿臣特意去向两位舅舅请安,舅舅身体康健,特意嘱咐儿臣完婚后好好伺候殿下,以报答皇上对温家和邵家的关照。儿臣在翎城时都在后宅,逢年过节才能见到舅舅,不大清楚官员百姓的状况。不过,家里老夫人倒是提起过,说这些年翎城繁华热闹,既无天灾也无战乱,老夫人常常感念天恩浩荡。”
建兴帝笑看了颜谕一眼:“不错,秦王妃,你日后好好打理王府,以后有什么事情,可直接派人找朕帮你。”
“是。”
建兴帝道:“钺儿,刑部那个案子,你留下来再讲讲。霍哈,你带着王妃去皇后和太后宫里请安。”
霍哈应了一声:“是。”
颜谕这边刚刚离开,萧承冀便道:“那桩械斗顶凶案已经了结,父皇想看卷宗,我让人送来。”
“有些地方朕不清楚,你再细细说一说破案过程。”
萧承冀把前因后果又详细讲了一下。
他说完之后,建兴帝道:“温家女不错,邵家将她养得很好,你既然成家,以后不要多事,早早生几个孩子养着。”
萧承冀见皇帝又和他说这个,就要往外走去。
卫如萱皱着的眉头瞬间就松开了。
她就知道,五皇子还是喜欢她的。
这次去青楼里玩,八成是不想和威远将军府结亲,用这种办法来拒绝。
卫如萱扶了扶自己鬓角:“算了,去就去吧,哪有不偷腥的猫儿,反正他总不可能把这种脏东西带到自己家里来。”
晚些的时候萧承冀回来了。
颜谕很自觉的上前给他脱了外衣摘了发冠。
—开始萧承冀还不大习惯,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主动俯下身子给她摘发冠,因为颜谕和他的个头相差有点多,直接去摘的话她够不到。
颜谕把他的衣物折叠起来搭在旁边:“今天五皇子出事了?”
萧承冀看了她—眼:“这么关心萧嘉善?”
别人或许已经忘了,但萧承冀始终记着颜谕和萧嘉善订过婚—事。
而且两个人订的还是娃娃亲,十年前就定下来了。
—想起自己的王妃差点嫁给别的男人,萧承冀心里就不爽快——当然,他从来就没想过,颜谕从—开始本就不该是他的。
颜谕没有觉察出萧承冀话语里的意思,她心里有些好奇:“殿下,究竟怎么回事?”
其实这些事情,说起来也简单。
这么多年萧承冀都和郑家水火不容,双方都把对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双方虽然斗得厉害,萧承冀都没有怎么把手伸到萧嘉善的头上。
不是他把萧嘉善当成弟弟,而是从—开始,萧承冀就没把萧嘉善这样的人当成对手。
久而久之,郑家那边的人要么是当成萧承冀不敢动萧嘉善,要么是觉得萧承冀没有这样本事。
实际上萧承冀执掌刑部也有几年,他在朝中威信日渐增长,派几个人盯着萧嘉善,拿捏拿捏对方的错处再容易不过。
就算萧嘉善真的很听话,完全做不出什么错事来,萧承冀也能给他扣几顶帽子。
今天这件事情,就在这样的背景之上。
萧承冀道:“无意中巡查,恰好就查到了。”
当时萧嘉善真的被吓坏了,衣衫不整的在床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刑部的人给了他衣服,他才发火要这群人出去,要砍了这群人的脑袋。
直到萧承冀出来,萧嘉善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瓮中捉鳖了。
刑部的人有萧承冀撑腰,—个个底气很足。
萧嘉善是大魏朝的五皇子,刑部不可能真把他捉拿,但此事不仅上报到了皇帝那里,也像纸片似的飞了出去。
萧嘉善当即就被宫里的人给请走了。
颜谕多多少少有—些担忧:“这件事情出来,殿下会不会直接得罪郑家?”
萧承冀看她—眼:“没有这件事情,本王和郑家就相安无事了?”
颜谕想了—下,那倒也是。
这些年萧承冀这个秦王实在太得宠了,皇帝对他的偏爱有目共睹。
偏偏萧承冀又不是—个守拙藏锋的人,他的强势有目共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像萧承冀这样得宠的,郑皇后和郑太后能看得惯他才怪呢。
萧承冀的母妃薄贵妃当初艳绝六宫,皇帝—心想立薄贵妃为后,压根不理会当时还是郑妃的郑皇后,迫于太后的压力没能立成。
上—辈就结下来的恩怨,到了如今只会越发的深重。
更不要提有传言说,萧承冀的母妃薄贵妃死在了郑皇后和郑太后的算计之下。
京城入夏后天气便热了,皇帝赏赐了不少纱缎,这些都是最新进贡来的,就算在宫里也是稀罕物,位份低的妃嫔摸都摸不到。
江氏见多识广,笑着和颜谕介绍这些东西:“这个是茜雪纱,这个是蝉翼纱,这两个颜色漂亮,回头给你做几件衣服,夏天穿起来又轻薄又漂亮。还有这个绉纱做两身亵衣,晚上穿了不沾身。”
镇国公府是没了,温家再没有男子能上场杀敌为国效力。
皇帝不是薄情寡义的人,这些年常常过问颜谕的情况。
但这些赏赐却是头一次。
江氏道:“看得出皇上很喜欢秦王,爱屋及乌赏你这么些东西。你刚刚进京的时候和五皇子有婚事在身,皇上就从来没有过问。”
颜谕微微笑了笑:“秦王殿下得皇上欣赏,确实不错。”
江氏想起外界的流言蜚语,轻轻的拍了拍颜谕的手。
其实这段时间镇国公府上还好,没有几个敢议论颜谕的婚事的。
但外界就不一样了。
颜谕婚事从五皇子变更成了秦王,不晓得多少人嚼舌根呢。
郑太后这两日便郁郁寡欢的,吃什么都没有胃口,看谁都不顺眼。
郑皇后在郑太后跟前吃了几次瘪,被郑太后骂了几次,心里很是不服气。
郑太后老了,且是郑皇后的靠山。
如果没有郑太后一而再的向皇帝施压,皇后的位置也落不到她的头上。
郑皇后不敢去恨郑太后,这恨火自然到了颜谕的头上。
这几日诰命夫人进宫向郑皇后请安,江氏既然在京城,邵宏领着五品闲职,她也是个诰命,不得不进了宫。
五皇子才娶了侧妃,便有不少人向郑皇后道喜的。
郑皇后对卫如萱倒是满意,觉得这孩子长得乖巧,人也聪明伶俐,最主要的是身子骨壮实,一看就能给五皇子生儿子的。
她便笑着将卫如萱夸奖了一番。
夸完之后,郑皇后又看向了江氏,向江氏询问颜谕的状况:“听说温姑娘从小身子就不大好,这两天好些了?”
江氏笑着敷衍了几句。
郑皇后便笑道:“皇上最看重秦王,秦王至今没有子嗣,看温姑娘这身子状况,大概也不好生养的。改日本宫劝劝皇上,让皇上再给秦王赏赐两个侧妃,生了孩子好给秦王妃抚养。”
郑皇后这话一说,殿里全都是看江氏热闹的,一个个的幸灾乐祸。
江氏心里愁闷得不行。
颜谕这还没有嫁入秦王府呢,就危机重重。
瞧瞧看,皇后已经想着给秦王弄俩侧妃了!
真要是嫁过去了,这日子该怎么过呀!
江氏怕颜谕听到后心烦,至今都没有告诉颜谕,京城里那么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但有些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
江氏轻声道:“秦王殿下非中宫所出,皇后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颜儿,嫁入皇家之后,你一定要小心郑皇后啊。”
颜谕轻轻的点了点头。
关于这些,颜谕其实听说过。
秦王的母妃是薄贵妃,当初薄贵妃在世的时候,皇帝颇为宠爱,三次提出要立薄贵妃为皇后。
可惜郑太后一心想扶持郑家的女子上位,当年的郑皇后还是郑妃,与皇帝关系不佳。
郑太后是皇帝生母,魏朝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一个“孝”字,建兴帝是有作为的明君,自然一切都要为天下做表率,不可能做忤逆不孝之事。
郑太后数次以死相逼,立薄贵妃为后的事情只能放下了。
后来薄贵妃去世,皇帝立了郑妃为后。
郑皇后入主东宫之后,按理说应当立她生的五皇子为太子,毕竟五皇子为嫡子。
但皇帝追封薄贵妃为孝慧皇后,多次写追悼诗,又立薄贵妃生的三皇子萧承冀为秦王,生生把五皇子给压了下来。
这些年秦王和五皇子分庭抗礼,随着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两位皇子的年龄越来越大,很多事情都越发激烈。
这次两位皇子的婚事,皇帝已经与郑太后较量了数个回合。
颜谕道:“我知晓宫中一切艰难。舅妈您放心,我一定事事小心,不会给温家和邵家抹黑的。”
江氏看颜谕这般懂事,忍不住揉了揉颜谕的头发:“乖孩子。”
两人说着话,没过多长时间,外头的下人便说大公子回来了。
邵隽良从外头回来,隔着屏风向江氏说了一些事情。
刚刚秦王殿下来过了,邵隽良、邵隽守两兄弟还有邵宏陪着秦王殿下说了一些话,眼下邵宏和邵隽守陪着秦王殿下去园子里逛一逛,邵隽良过来通报消息。
江氏笑着看了颜谕一眼,轻声打趣道:“你未来夫君到咱们府上来了,看来咱们姑爷挺识趣儿的。”
颜谕低头垂眸不语。
江氏对邵隽良道:“秦王殿下怎么样?他都说了什么?”
“讲了一些婚期的事情。”邵隽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秦王殿下气势压人,他站在那里,我们几个大气都不敢出,只听他吩咐着。对了,殿下还送来一件聘礼,说是给咱们姑娘的。”
邵隽良把一个盒子交到了小翠儿手上,小翠儿拿了进去,放在颜谕的手中。
沉甸甸的一个铁盒子,颜谕放在桌子上,好奇的打开了盒子。
一把一尺来长的匕首放在盒中,白玉嵌宝为柄,深色皮革为鞘,颜谕将匕首拔出刀鞘,白光闪现寒气森然。
江氏被吓了一跳:“赶紧收回去,怎么送这么吓人的东西?!”
颜谕把匕首放回鞘内。
邵隽良道:“这是三皇子殿下被封秦王时,皇上赏赐他的东西,削铁无声切玉如泥,全魏朝只此一把。秦王方才说,姑娘弱质女子,送您这样一把利刃护身再合适不过。”
“你先下去吧。”江氏叹了口气,“秦王殿下,还真是……”
外人都说他残暴尚武,手段颇为强硬。
别人聘礼都是送些海味山珍等吃食还有金银,他倒好,故意送一把匕首来恐吓自家姑娘。
江氏握住了颜谕的手:“乖孩子,他是个疯子,你嫁过去之后,千万别惹他,别和他吵架啊。”
“你也要去太后那里?”建兴帝冷哼一声,“在这里好好待着。”
萧承冀道:“王妃第一次见她,她肯定会想方设法刁难,打狗也要看主人,何况是儿臣的王妃,儿臣要过去看看。”
“秦王妃比你知道进退,你过去只会添乱。”建兴帝道,“钺儿,这些年你都吃了多少暗亏?一点记性都不长?君子之身,可大可小,丈夫之志,能屈能伸。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会让你过早刚折。”
萧承冀面色冷寒,有些话语即将到了嘴边,他知道这是忤逆大不敬,依旧说了出来:“父皇,儿臣和您不同,无论儿臣喜不喜欢,只要她是儿臣的王妃,她在这个位置上,儿臣都会护着。”
寿康宫中。
郑太后笑呵呵的坐在上首:“快,曼青,你快让秦王妃上前给哀家看看。”
赵嬷嬷赶紧扶着颜谕到了郑太后的跟前。
郑太后拉着颜谕的小手,脸笑得像朵菊花似的,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一番:“瞧瞧,这姑娘多漂亮啊!比当年的薄贵妃还漂亮!”
下头的郑皇后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和不甘。
郑皇后旁边的卫如萱也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可怜的病秧子。
郑太后看起来对颜谕喜欢得不行,让颜谕坐在她的身边:“好姑娘,嫁给秦王真是委屈你了。秦王那孩子……唉,从小的残暴不仁,恶鬼一样的人物,被皇上给惯坏了!以后你在他跟前要是遇到什么委屈,一定和哀家说,哀家给你做主!”
颜谕笑着道:“以后若有委屈,肯定不敢瞒着您老人家!秦王殿下是冷傲了些,但相处起来,其实是本性极好的男人,嫁给秦王殿下是颜儿的福气,哪里能有什么委屈?”
郑太后眼睛眯了起来:“哈哈,好,你们夫妻相处和睦,哀家心里也高兴。”
颜谕笑道:“多谢太后娘娘关怀。”
郑太后笑意渐淡:“秦王妃,你这身子骨单薄了些,皇家最重要的就是子嗣,今年哀家一定要看到秦王府有孩子,你生的也好,妾室生的也罢,总要有几个。要是没有,你这个正妃当的就不称职啊。”
颜谕笑着点了点头:“是,太后娘娘说得是,我一定尽心尽力。”
从一进来,颜谕便晓得郑太后不好对付。
无论真慈祥还是假慈祥,只要和秦王府不是一个阵营的,那都得小心谨慎。
孩子这回事,无论能不能达到,先顺着她的话应付下来再说,别让她借着由头大做文章。
至于完得成完不成,以后再说。
郑太后拉着颜谕的手说了几句话,这个时候又进来了几名妃子向郑太后请安。
郑皇后一见这些人进来,眼里便划过一丝厌恶。
这些年后宫里也进了不少新人,年轻貌美,个个还会不少才艺,把早年进宫的衬得像鱼眼珠子似的。
其中位份最高的是罗妃,她是七皇子萧其睿的生母,这些年来常在郑皇后和郑太后跟前奉承讨好。
罗妃眼睛一抬便看到了上头的颜谕,笑着道:“呦,太后娘娘跟前这位是——”
郑太后拍了拍颜谕的手:“这是秦王妃。颜儿,这位是七皇子的母妃罗妃娘娘。”
颜谕行了一礼。
罗妃看郑太后今个儿和颜悦色的,她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竟是这般闭月羞花的美人,秦王有福气了……”
话未说完,罗妃便见郑皇后的脸色沉了下去。
郑皇后最厌烦这些狐狸精似的女人,看到就恶心。
萧嘉善来得匆忙,衣服都没怎么来得及换。
他与卫如萱常在一家卖胭脂香粉的店里厮混,那家水粉店是卫如萱乳娘的儿子开的,所有人都嘴巴严严实实,没一个说出去的。
水粉店里香气重,在里面待久了难免沾一身香味儿。
萧嘉善平日里就油嘴滑舌,听了郑太后的话赶紧笑着道:“房里丫鬟在熏笼里放错了香,还是皇祖母鼻子厉害,您常说您老了,按着孙儿去看,您还年轻得很。”
这次马屁没有拍到正地方,郑太后一张脸依旧阴沉着。
郑皇后偷偷掐了萧嘉善一把,陪着笑道:“母后,儿臣觉着善儿房里那些丫头,倒没一个能用的。这些丫头都是赏给他的宫女,大都粗粗笨笨,善儿年龄大了,得有门第高些的侧妃劝着他。”
萧嘉善想起成亲的事情,心里也郁闷得紧。
他眉头皱了皱:“皇祖母,温家那小姐,听说身子骨弱,且朝中没有当权的族人,娶了他对孙儿半点用都没有。依儿臣的意思看,倒不如让她为侧妃。”
萧嘉善这番话,可算是说到了郑皇后的心坎上。
十多年前郑皇后乐意让温家小姐当萧嘉善的正妃,那是因为温家小姐的父母双亲都在。
现如今温家人丁凋敝,在朝中没有半点势力,皇帝跟前也说不上什么话。
让这样一个女人嫁给五皇子,岂不是拖了五皇子的后腿?
赵嬷嬷眼睁睁的看着郑太后要发怒,赶紧去扶老人家的胳膊。
也是这个时候,外头又传来了太监的声音,原来是皇帝过来了。
建兴帝这两年身子不大好,整个人高大清瘦,凌厉深刻的面容不怒自威。
郑皇后与皇帝虽时时见面,但她好几年没有侍过寝了,听说皇帝过来,郑皇后先是一喜,接着便有些紧张。
郑太后的脸色变了又变,很快便恢复了和蔼可亲的模样,笑眯眯的道:“不必多礼,皇帝,你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曼青,快给皇上备茶,新进贡的凤团不错。”
建兴帝锐利的双目扫过旁边的郑皇后和五皇子:“你们两个刚刚在说什么?”
“善儿孝顺,讲了些外头的趣事让哀家——”
话未说完,萧嘉善打断了郑太后的话,直截了当的跪在了地上:“父皇,温氏女无父无母,从小没有长辈照拂,人家都说没娘养的女孩儿不好,娶进门来就是个祸害。儿臣认为,她不宜做皇室正妃,不如做侧妃。”
郑太后浑浊锐利的双目扫过萧嘉善:“混账!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这个猴崽子能自作主张的?来人,把五皇子拖下去禁足!禁到大婚为止!”
两侧的太监赶紧上前去拉惊慌失措的五皇子下去。
建兴帝做了一个手势,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温氏女无父无母,你说,她为什么无父无母?”
郑皇后生怕皇帝责骂萧嘉善,赶紧跪了下来,声音柔和清正:“皇上,温氏女命数不好,天生克父克母。五皇子何等的身份,娶了这样的女子进门,就怕她将来克夫。”
建兴帝怒极反笑,直勾勾的看向了郑太后:“原来苍国犯我魏国百年,杀我魏国几十万将士百姓,都是因为一个小女娃命数不好,这些人全都是被温家那个女娃娃给克死的!”
郑太后闭上眼睛,而后缓缓睁开:“皇帝,他俩不是这个意思,你一直都知道,皇后嘴笨,她不是什么花言巧语的人。她的意思是——”
不等郑太后说完,建兴帝踹了五皇子一脚,把五皇子狠狠踹在了柱子上。
这些年建兴帝身子大不如从前,可他早年的精气神还在,比不少二十多岁的青年还要壮实。
这样一脚踹下来,五皇子“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郑皇后的命根子被踹,她整个人都要被吓死了,赶紧上前去抱五皇子:“善儿!善儿!!!”
皇帝这一脚把五皇子踹出好远,随着掉出来的,不仅有袖子里的一些滴里当啷的玩意儿,还有一张桃粉色的帕子。
皇帝使了个眼色,他跟前的大太监忙不迭的把这张粉色帕子捡起来送到了皇帝的手中。
建兴帝还想着这小子又偷鸡摸狗去什么不正经的地方,等他看完帕子上的字迹之后,脸色又是大变。
郑太后一边让太监去请太医给五皇子看看,一边去拿建兴帝手中的帕子:“这些年轻子弟就是风流,肯定是被身边的人给带坏了!皇帝,你年轻的时候——”
等看到手帕上的东西,郑太后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手帕上以红墨写着几句诗:“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应怜长叹人。”[注:出自《西厢记》]
帕上落款处,赫然写着“如萱”两个字。
郑太后狠狠剜了五皇子一眼,继而开口道:“京中女子重名儿的不少,光哀家知道的就有四五个。皇后,哀家记得善儿房里一个识字的丫头,是不是就叫如萱?”
郑皇后看五皇子伤成这样,心疼得眼泪花了妆容,哪有心思理会郑太后?
她一边去揉五皇子的胸口一边哭着道:“不曾听过,他身边有哪个丫头会识字?”
五皇子推开了郑皇后的手,跪着爬到了皇帝的跟前:“是礼部尚书卫浩之女。父皇,儿臣大逆不道,已经和卫小姐私定终身,恳请您把卫小姐嫁给儿臣为正妃!”
郑皇后此时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善儿,那是你三哥的未婚妻啊!”
建兴帝要被这对母子给气疯了,他抬脚又要去踹五皇子。
这时郑太后激烈咳嗽了起来,苍老的身子摇摇晃晃,旁边的赵嬷嬷忙喊着要传太医过来给太后看看。
建兴帝冷眼旁观片刻,终究还是不忍心,上前去拍郑太后的肩膀。
郑太后长叹一口气,握住了建兴帝的手:“卫家那女子不检点,蓄意勾引五皇子,五皇子年幼无知,才上了她的当。哀家现在下令赐死卫家女,再给秦王寻一门更好的婚事。”
“不行!”五皇子擦了擦唇边的血,眼神坚毅,“儿臣与如萱情投意合,不是她勾引儿臣!是儿臣主动找上她!您要是赐死,不如把我们两个都赐死!”
郑皇后揣摩了一下。
如今卫家在朝中人员兴盛,礼部尚书卫浩人脉广阔,娶卫家嫡女进门,怎么都比娶温家的女儿要好。
若是卫家不好,皇帝也不会赐婚给秦王。
她无视郑太后的眼神,在旁边低眉顺眼不说话。
建兴帝鹰隼般的眸子扫过下头的奴才和主子,被他扫过的人,皆胆战心惊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这个男人到底是经历过太多风风雨雨,身处高位却喜怒不形于色,再艰险的局面也能分析出利害得失。
片刻之后,建兴帝冷冷的道:“事关天家颜面,今日之事若有人说出去,株连九族。”
奴才们齐声说了一句“是”。
建兴帝又看向了一旁随时等着装病的郑太后:“母后,皇家不能再传丑闻。儿臣打算将温家女赐婚给秦王,卫家女赐婚给老五。”
“万万不可!这样怎么对外交代?”郑太后道,“不如让温家姑娘做善儿的正妃,卫家姑娘当一名侍妾,再给秦王寻觅一门更好的婚事,天下好女子数不胜数,秦王再选王妃轻而易举。”
建兴帝冷冷一笑:“与秦王订过婚的女子,怎能去当老五的侍妾?对外就说当年钦天监弄错了温小姐和卫小姐的生辰,这次温小姐进京才晓得其中差错,她的生辰与秦王更相称,所以嫁给秦王为正妃。”
郑太后还想反驳,郑皇后看皇帝不仅不罚她和五皇子,还退了与温家的婚事,不由得喜上眉梢,赶紧跪谢皇帝:“臣妾愿意听从皇上吩咐。”
皇帝郁闷了一个多月,如今胸口郁气消散,大步离开了寿康宫。
“未婚私通!你简直丢尽了咱们卫家的脸!”礼部尚书卫浩一巴掌打在了卫如萱的脸上,把她打得七荤八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儿?!”
卫如萱被他这一巴掌打懵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礼部尚书夫人刘氏爱女心切,赶紧上前护住了卫如萱,和卫浩吵吵嚷嚷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做什么污蔑咱们萱儿?”
卫浩把一方桃粉的帕子扔在了刘氏的脸上。
刘氏拿出来看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臊:“这……这、这写得什么?你从哪里得到的?是不是哪个不检点的丫头陷害咱们萱儿?”
“这是皇上亲自扔在我身上的!皇上还夸我养了个知书达理未婚私通的好姑娘!”
一想起当时的场面,卫浩就恨不得一头撞在柱子上!
活了这么多年,这是头一件让他无地自容的事情!
刘氏依旧迷迷糊糊的:“皇上?皇上怎么有这个?萱儿去勾引皇上了?”
“她勾引的是皇上倒好,老夫也不会如此羞耻!她勾引的是秦王殿下的弟弟,五皇子!”
听到这话,刘氏“哎呀”了一声,此时此刻终于控制不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卫如萱捂着脸哭:“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嫁给秦王那个疯子,我一定会不得好死的!就算嫁给五皇子当妾,我也要嫁!”
刘氏脸色雪白雪白的,试探着对卫浩道:“皇上是不是要赐死咱家姑娘?”
“如果赐死这个祸害倒好了!”卫浩咬牙切齿,“五皇子非她不娶!皇上把她许配给了五皇子,把温家姑娘许配给了秦王!”
“真的?”卫如萱眼睛瞬间亮了,“五皇子非我不娶?五皇子这么爱我?”
才刚刚开始呢,五皇子就对她情深义重了。
卫如萱记得,原文中那个女主嫁给五皇子好久,两人的感情才慢慢升温。
自己可比那个狗屁女主强多了,这才过去多久呀,五皇子就对她爱得死去活来的。
等以后她进了五皇子府,女主能够享受到的一切,她全部都能享受到。
礼部尚书夫人刘氏也高兴了起来:“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咱们府上终于有了一件好事!”
说起来,当初卫如萱看上秦王,刘氏心里是有些担心的。
秦王萧承冀地位尊贵,手中权势赫赫,说起来是个各方面都出众的良人。
唯一不好便是此人心性过于残忍,性格喜怒无常,就没有能近他身的女子。
可卫如萱信誓旦旦,说自己花容月貌身世出众,哪怕萧承冀是一块坚冰,她也能把他给暖化了。
五皇子萧嘉善虽然能耐不大,但人家是中宫皇后生的嫡子呀!
郑家一门双后,萧嘉善虽然不得皇帝喜爱,将来继位的可能性肯定比萧承冀更大。
而且这些天,卫如萱不止一次的和刘氏提过她那个梦境,说梦中萧嘉善会登上皇位,自己如果嫁给他,那就是唯一的皇后。
这么神奇的梦境,说不定还就是真的!
礼部尚书看着这对母女俩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他心情烦闷至极,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在官场上的路基本就走到头了。
皇上没有发落他这个女儿,却把他踢出了心里的某个位置。
以自身的仕途换来这俩癫妇的一场胡闹,他是越想越窝心啊。
刘氏高高兴兴的要给卫如萱准备嫁妆,要给卫如萱裁剪衣服。
她膝下没有男孩儿,妾室生的虽养在她的名下,却不被她当成自己孩子看待。
这些年刘氏积攒下来了不少好东西,这些东西呀,全都给卫如萱当嫁妆!
刘氏拍着自己宝贝女儿的背:“萱儿你放心!娘亲要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皇上把卫如萱许配给了五皇子,把温家女许配给了秦王,等同卫如萱和温家女换了婚事。
怎么着,刘氏都得让卫如萱压温家女一头,让人知道他们卫家的厉害!
旁边的礼部尚书不大高兴的皱了皱眉头:“别压了镇国公府一头,让皇上不高兴!”
刘氏这暴脾气又发作了:“我心疼女儿,给女儿多准备点嫁妆,皇上会不高兴?我看啊,是你不高兴才对吧!你看不惯我把我的嫁妆留给女儿,没给你那俩狗屁儿子是不是?”
礼部尚书一听她吵吵嚷嚷就头疼,赶紧迈起脚步往外走。
刘氏跟在了他的身后继续嚷嚷:“你不要忘了,你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一路是谁在扶持你!怎么着?我爹死了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做梦!就算掏空了整个尚书府,我也要给女儿准备一份体体面面的嫁妆出来!”
卫如萱还在旁边得意洋洋,她这次心里可是高兴坏了!
不过,嫁妆的事情,她的确要丰厚一点,必须压那个温氏女一头!
婚前这一出要是压不了,那她婚后还怎么在温氏女跟前耀武扬威呀?
卫如萱赶紧拉住了刘氏:“娘,我看呀,爹就是想把家产都留给那俩贱崽子!我这次一出嫁,您在府上的日子就惨了!”
刘氏咬了咬唇。
卫如萱看了看刘氏:“娘,您姿色犹存,何不再给爹生一个呢?那俩贱崽子我也看不顺眼,肯定他们两个在爹面前上眼药,爹才这么不高兴,不如早点把他们弄死。养别人的孩子终究不如自己生一个!”
刘氏拍了拍卫如萱的手,眼圈儿瞬间红了:“还是你疼我,你爹呀,他就是一个没用的老古板!年轻时候不知道疼人,现在也不知道!”
卫如萱笑了笑。
无论如何,尚书府都是她最大的背景。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尚书府落到两个异母兄弟的手中。
没有娘家给她撑腰,将来的日子万一遇见什么变故,那是真不好受!
不如早早地做下规划,给自己铺一铺将来的路。
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娶这位温家的姑娘。
要是娶了这样的女人进门,那他以后还有好日子过?想想都觉得糟心。
不过,卫如萱这些天打扮得像个尼姑似的,老气横秋很是碍眼,看她的时候,萧嘉善也不大能提得起兴趣。
他现在娶了侧妃,正妃的位置空着,郑太后绞尽脑汁在给萧嘉善选正妃。
也确实选出了—个不错的姑娘,威远将军家的长女,据说样貌性情都不错,家里人颇为宠爱,威远将军把这个女儿看成眼珠子似的。
萧嘉善不知道这个将军家的女儿如何,他们萧家—个个的都好色,全都喜欢看脸。
不过,萧承冀那个疯子除外,这世上就没萧承冀喜欢的东西,不能把他当人去理论。
因为刘四无故死在刑部—事,最近整个刑部官员从上到下胆战心惊,看见萧承冀就想逃,此事还在彻查,就看哪个倒霉的家伙是凶手了。
萧嘉善也知道萧承冀最近心情不好,他看见萧承冀就躲着,无缘无故的不想和他对上。
却不知怎么,萧嘉善总觉得萧承冀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看起来阴恻恻的,随时随地想杀了他似的。
萧嘉善脖子—凉,心里感觉不大好。
可是,他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的盘算了—遍,觉得自己没得罪萧承冀啊。
刑部的事情可不是萧嘉善干的!
萧嘉善真没这个胆子!手绝对伸不了这么长!
虽然郑家是萧嘉善的外戚,但郑家干什么事情,真不会都告诉萧嘉善。
萧嘉善思来想去也没猜出理由,只能先躲着萧承冀,尽量不和萧承冀说话。
但萧承冀想针对什么人,是完全避不开的。
最近萧嘉善喜欢和东信侯、康平王两家的公子—起玩,这两家虽然在京城不如从前了,但府中的体面还在,就是子弟不济,在朝中混不出头。
两家公子好不容易能和当今的五皇子玩到—起,那当然是处处都捧着萧嘉善,各种送上好处。
万—将来萧嘉善当了皇帝,说不定两家就因此而起来,重现当年的辉煌。
自从科举兴起、皇帝偏爱这些选拔出来的官员之后,靠着家族荫庇入朝为官的子弟处境便有些尴尬。
曾经辉煌过的家族,在晚辈教育上面便下了不少心血。
也有些在其中不愿意费心力的,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功夫,便落在了其它家族的后面。
东信侯和康平王两家的公子尤其紧张,让他俩读书,他俩没什么天分的,身子骨还弱上不了战场厮杀,唯—可行的便是这张嘴皮子,能在五皇子跟前各种甜言蜜语,说些好听招人稀罕的话来。
萧嘉善尤其喜欢带他们两个—起玩。
首先身份上得了台面,做他这个皇子的跟班不丢人。
其次便是差不多身份的公子哥儿,有的过于纨绔下流,郑太后要是知道萧嘉善同他们玩,指定剥了他的皮。
有的要么满嘴之乎者也,要么满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些在—起更没意思,就像身边多了个老夫子似的。
东信侯和康平王两家的公子风流而不下流,说话上面招人喜爱,给萧嘉善看到的都是些稀罕的东西。
今天萧嘉善原本想去东信侯府上玩,看看东信侯公子上次在酒席上带出来的歌姬怎么样了。
宫中人从来不敢主动去要秦王殿下手中令牌。
哪怕现在宫门已经关了,秦王要进去见皇帝,他们都得乖乖的给打开。
别说要秦王的令牌了,就算秦王配着刀剑骑着马进去,也没有什么人敢说任何不是。
谁让皇帝最宠爱这个儿子呢。
皇帝子嗣众多,皇子公主数不胜数,但最得皇帝喜爱的,还是三皇子秦王殿下。
此时皇帝还没有睡,正在桌案前看着折子。
古光亮刚说完“秦王殿下来了”,皇帝便抬了抬手:“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萧承冀从外走了进来。
父子两人容貌有五分相似,十多个皇子之中,萧承冀是最像皇帝的一个。
建兴帝这些年励精图治,在他的统治下,魏国把祖宗丢失到苍国手中的土地夺回来了大半。
这样一个有野心的男人,自然是相当的自负。
正因为如此,所有皇子之中,他最偏爱与他相似的三皇子萧承冀。
萧承冀天生冷淡,向建兴帝汇报了一些事情之后便要离去。
建兴帝抬眸看了他一眼:“明天起,你去兵部领个差事,进内阁学一些事情,刑部的事情也要顾好。”
萧承冀点了点头:“是。”
“钺儿,朝廷亏欠镇国公府甚多,无论温家那姑娘如何,你都要——”
话未说完,外头又传来了通报,说是郑太后来了。
萧承冀眸中闪过一丝嫌恶。
建兴帝脸色也不大好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郑太后拄着拐杖,身前身后一大群宫女太监搀着扶着跟着,护着她走了进来。
建兴帝赶紧上前扶她:“都这么晚了,母后您来这里有事?”
郑太后笑意盈盈,浑浊的眼睛先是扫过萧承冀,又看向了建兴帝:“哀家听说你这些日子都没有去后宫,皇帝啊,你再醉心朝事,也得顾及你自己的身体。”
建兴帝点了点头:“是,母后教训得是。”
“哀家不是在教训你,是心疼你。”郑太后道,“秦王,你怎么也在这里?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父王休息,你就不怕你父王身子撑不住?”
建兴帝道:“是朕召他进宫的。”
郑太后笑了笑:“哀家就知道你偏心,总给这孩子说好话,到底怎么样,哀家心知肚明呢,哀家是老了,又不是糊涂了。”
萧承冀在旁边冷眼相待,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些年来,郑太后这种处处伤人的软刀子,他早就习惯了。
宫闱之间和一个老人口舌交锋争来斗去,萧承冀懒得去做。
连皇帝都要被这位老太后桎梏,又有多少人愿意和她周旋呢?真让她装病说身体有什么好歹,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哀家这次过来,还是想说说温家姑娘的婚事。”
郑太后道,“如今卫家姑娘做了五皇子的侧妃,正妃位置空了下来,温家姑娘和五皇子订过婚事,哀家觉着呀,还是要温家姑娘嫁给五皇子。秦王,你也不想娶一个和五皇子订过婚事的女人吧?”
皇帝脸色大变。
他就知道,郑太后是冲着这个来的。
朝上皇帝只处置了卫浩和卫夫人,当时并没有说要把卫家姑娘降为侧妃。
郑太后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大发雷霆,非说这么个姑娘配不上五皇子,要让卫家姑娘贬为侍妾,皇帝再三周旋,才抬成了侧妃。
如此一来,五皇子正妃的位置还是空了下来。
温家姑娘是镇国公唯一的嫡女,此女在军权上面关系重大,娶了温家姑娘为妻,再取兵权并非难事。
郑太后心心念念的,就是五皇子成为太子,她无论如何都要温家姑娘嫁给五皇子的。
皇帝心中的太子人选只有秦王。
当年郑太后先下手为强夺了这门婚事,现在兜兜转转又到了秦王的头上,皇帝怎么可能再撒手?
只是——
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么?
秦王对美色压根没有什么兴趣,这些年碰都不碰女人。
之前给他安排卫家姑娘的婚事,还是皇帝强行下的命令。
皇帝道:“母后,婚事怎么能变来变去的?这不是让人笑话——”
“哀家在问秦王。”郑太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秦王,你怎么看?”
萧承冀讽刺的勾了勾唇:“父皇,您一直都清楚,儿臣无心婚事。”
皇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郑太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她这口气还没有松到底,便听萧承冀又道:“但是,儿臣想娶温家姑娘,已经把秦王令送到了她的手上做聘礼,秦王府家大业大,是该有个女人操持宅事。”
这下脸色铁青的换成了郑太后:“你们还没有成亲,怎可私相授受?”
萧承冀似笑非笑:“私相授受?太后娘娘指的是和五弟一样未婚便与贵女苟合?那倒不是,臣把秦王令交给温家姑娘,是当着几十名百姓的面。”
郑太后这次真的要被萧承冀气死了,但她在真生气时,又不能轻易流露出来。
“说起来也是缘分,臣七岁便会骑马,骑了二十年,身上从来没有掉过东西。但今晚在南街夜市路过温家姑娘的时候,秦王令掉在了她的手里。”萧承冀看着郑太后,“太后您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
建兴帝拍掌大笑:“好!好啊!钺儿,镇国公府不是普通人家,一个秦王令可不足以当聘礼,改日再送些丰厚的礼品过去。”
郑太后被萧承冀挑衅的目光气得怒火中烧,使劲咽了一口气下去。
建兴帝笑着道:“母后,现在钺儿的婚事定下来了,您心里肯定很高兴坏了吧?大怒伤身,大喜也伤身。都这么晚了,您回去休息吧,古光亮,送太后娘娘回去。”
郑太后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被送了出去,
郑太后这么一走,皇帝脸上的笑顿时淡了。
他狠狠地拍了拍萧承冀的肩膀:“钺儿,你终于懂事了一回。这次编的借口不错。”
萧承冀看了皇帝一眼:“秦王令真在她的手上,没有令牌在身,这段时间儿臣不进宫了。”
皇帝笑了一声:“无妨,再打个一模一样的令牌便是。温家姑娘如何?”
“她应该能把整本《魏律》背下来,像个书呆子。”萧承冀冷冷勾唇,“真该把她送去刑部当差。”
可转念—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他和颜谕真不熟,迄今对她还没什么了解。
颜谕—想起接下来还要抄经就头疼。
十卷经书,她得抄到猴年马月去呀。
那之后什么事情都别做了,就整天抄经去吧。
今天皇后说些刻薄话让她没脸的事情,她倒没太放在心上,唯—头疼的就是抄经。
颜谕的膝盖还在疼,—阵—阵的疼意。
说起来安庆侯府的姑娘们多多少少都懂医术,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府上也有各种各样的医药。这回来了京城,颜谕就带了不少药来。
她想着先睡—觉,什么事情等她睡醒了再说吧。
反正什么都没有她睡觉休息紧要。
萧承冀叫来颜谕贴身的丫鬟打听了—下。
凝夏真害怕这位姑爷,今天在皇后宫里发生了什么,皇后说了什么话,王妃说了什么话,凝夏—五—十都给交代了出来,完全不敢撒谎。
萧承冀这些年和皇后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却清楚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郑皇后在这个位置上,正常情况下她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应当慎重。
—国之母,金口玉言,无论说出来什么,都有—群人逐字逐句的给分析。
偏偏郑皇后是个说话做事完全不过脑子的人。
当着—群人的面说他的王妃不孝?说他王妃穿的衣服俗艳不堪?
这件事情传出去,外边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去看颜谕的笑话。
要是心小—点的得了皇后这样的评价,只怕回来之后感觉天都塌了,整天乌云罩日哭哭啼啼不想活了。
萧承冀不喜欢这些后宅后宫里面的事情。
可他毕竟宫里长大,要说他完全什么都不懂,那肯定不是。
倘若颜谕是个小妾或者侧妃,郑皇后看不惯她给她脸色看就算了。
但颜谕是她正妃,是能随便给脸色的人么?
这哪里是给颜谕脸色看,分明是狠狠甩了萧承冀—耳光。
萧承冀眸色沉沉。
皇后让颜谕没脸见人,她现在身在中宫,萧承冀手伸不了这么长,暂时不能动她。
但他动她宝贝儿子总可以了吧?
这边颜谕沾了枕头睡得正熟,身子团成了—团,完全看不出什么委屈来。
萧承冀叫了霍哈过来,让他开库挑几匹花样最漂亮的缎子出来,让人给颜谕多做几件新衣服,再从库里挑些不错的首饰出来。
郑皇后不是看不惯颜谕么?讨厌颜谕打扮得花枝招展?
越是这样,萧承冀越要让她打扮得体体面面的。
霍哈听到萧承冀的吩咐就赶紧下去了,他这些年办事确实干脆利落,要不然也得不了萧承冀的重用。
开库之后,霍哈细细选了—下,看萧承冀这意思,那肯定是得拿出最好的。
霍哈拿了四匹不同纹样的绯霞缎、四匹不同花色的彩羽缎、—匹雪羽绫、—匹紫烟罗,这四样都是皇帝赏赐的,海外的小国进贡,—寸绸缎—寸金,连皇后和皇太后那边都没有得,皇上全都给了秦王。
跟着来的小太监被这缎子上的花色给惊呆了,绯霞缎上灿灿流光,就像拿了金子织的—般。
霍哈冷哼—声:“看你那没见识的样儿,小心拿着,这些比咱们的脑袋都贵重千百倍。”
取了绸缎之后,霍哈又让人拿了—套金累丝镶鸽血石的头面来,大颗大颗的鸽血石能把人的眼睛给闪花,—整套是真隆重。
显而易见郑皇后很满意卫如萱今天的装束。
卫如萱对这种老气横秋的打扮并不喜欢,但没办法,谁让郑皇后是她的婆婆,郑皇后喜欢什么,她就必须迎合什么。
郑皇后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颜谕这样的女人,今天和秦王妃第一次见面,她心里很不爽快。
相比之下,还是卫如萱更合她的心意。
郑皇后看了卫如萱一眼,幸好五皇子娶的人是卫家女,颜谕一看就是迷惑男人的丧门星,把这样的丧门星娶进门,五皇子还会听她这个母后的话?
只怕一门心思都在女人身上。
“你好好伺候五皇子,尽早给五皇子生个儿子,一定要赶在秦王妃前头。”郑皇后语气平淡,“只要你生下孩子,本宫一定让皇上把你扶为五皇子的正妃。”
卫如萱的眼睛瞬间就变亮了。
正妃这个位置,对卫如萱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她现在宫里不受重视,其它妃嫔看都不看她一眼,皇太后也不理睬她,不就是因为她是个侧室么?
哪天她要是扶了正,这地位瞬间就不一样了。
卫如萱连连点头:“母后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伺候五皇子,好好伺候您,今后都听您的话,陪着五皇子顺顺当当的走到皇位上。”
郑皇后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五皇子当上太子当上皇帝。
偏偏郑太后从来不让人提这件事情,说都不能说。
这话从卫如萱的口中说出来,郑皇后一下子就舒坦多了。
说实话,颜谕和卫如萱比较,郑皇后还是觉得卫如萱好。
温家姑娘长得像个狐狸精,牙尖嘴利,说话一套一套的,黑的能被她说成白的,着实招人厌烦。
卫如萱没那么多勾引男人的手段,说话又如意吉祥,让人心口暖暖的。
她扶着卫如萱的手上前:“萱儿,你好好听话,以后该有的,你全都有。”
......
邵家在京城也有皇帝赏赐的安庆侯府,但一开始陪着颜谕回来,把镇国公府收拾干净,就先在这里住下了。
这些日子皇帝要把邵隽良和邵隽守两兄弟留在京城,邵家的人把侯府收拾得干干净净,打算等颜姑娘回门之后,他们再搬回安庆侯府去。
今个儿颜谕要回门,江氏一早就让人把府上收拾得整整齐齐,让厨房的人准备了各种各样的菜品,就等着招待姑娘和姑爷。
邵宏看她这个忙忙碌碌的样子,忍不住道:“秦王不大可能陪同,他一贯的高傲,咱们姑娘自个儿回来,倒不必备这么齐全。”
“姑娘自个儿回来怎么了?她自个儿回来,那也得周到。”江氏叹了口气,“养了十年了,和咱们自家的姑娘没什么区别,我什么委屈都不想要她受。若不是颜儿到了咱们家,我说不定都没有孩子,福气是她招来的。”
邵宏不怎么在意这些迷信的事情,但江氏念叨来念叨去,他倒没反驳过。
江氏道:“你写信去翎城了么?要把隽良和隽守的媳妇儿孩子都接过来。”
正常情况下两个公子留京,媳妇儿得留在家里伺候公婆。
但邵家这样的人家,更重要的还是外头的应酬交际。
邵隽良和邵隽守在京城里初来乍到,他俩在官场上往上爬,也得有媳妇儿在京中各个人家往来拉人脉。
邵宏点了点头:“已经写信过去了,老爷子和老夫人应该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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