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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嫁给老男人杨宜杨威 番外

落雨秋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经过这场混乱,不少人受了伤,或者被抓破或勾破了衣裳。不少女眷身上都披着别人的外衣。所以杨宜身上披着主子的外袍,也不算太惹人注目。只是她两手拽着长长的一截,如同小孩穿上了大人的衣服,有点好笑罢了。童豁然虽然在和同僚们商议回程这事,可不时会不经意地扫向杨宜这边,见她脸色仍旧不好,不过好在比刚才有点血色。刚才回来的时候,他除了放慢步子也帮不上忙。他倒不介意背着她回来,可不得不顾及她的名声。之前他一直还当她是小丫头来着,哪知——想到刚才那暧昧的气氛,他的胸口划过一抹异样的感受,酥麻刺激——安全归来的沈含玉频频看向童二爷那边。女人对于话本里的英雄救美,总是充满旖旎的向往。沈含玉也不例外,说实话,刚才她发现救她的是童二爷时,她是无比失望的。但童...

主角:杨宜杨威   更新:2024-11-09 17: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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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杨宜杨威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之嫁给老男人杨宜杨威 番外》,由网络作家“落雨秋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经过这场混乱,不少人受了伤,或者被抓破或勾破了衣裳。不少女眷身上都披着别人的外衣。所以杨宜身上披着主子的外袍,也不算太惹人注目。只是她两手拽着长长的一截,如同小孩穿上了大人的衣服,有点好笑罢了。童豁然虽然在和同僚们商议回程这事,可不时会不经意地扫向杨宜这边,见她脸色仍旧不好,不过好在比刚才有点血色。刚才回来的时候,他除了放慢步子也帮不上忙。他倒不介意背着她回来,可不得不顾及她的名声。之前他一直还当她是小丫头来着,哪知——想到刚才那暧昧的气氛,他的胸口划过一抹异样的感受,酥麻刺激——安全归来的沈含玉频频看向童二爷那边。女人对于话本里的英雄救美,总是充满旖旎的向往。沈含玉也不例外,说实话,刚才她发现救她的是童二爷时,她是无比失望的。但童...

《重生之嫁给老男人杨宜杨威 番外》精彩片段


经过这场混乱,不少人受了伤,或者被抓破或勾破了衣裳。不少女眷身上都披着别人的外衣。

所以杨宜身上披着主子的外袍,也不算太惹人注目。只是她两手拽着长长的一截,如同小孩穿上了大人的衣服,有点好笑罢了。

童豁然虽然在和同僚们商议回程这事,可不时会不经意地扫向杨宜这边,见她脸色仍旧不好,不过好在比刚才有点血色。刚才回来的时候,他除了放慢步子也帮不上忙。他倒不介意背着她回来,可不得不顾及她的名声。

之前他一直还当她是小丫头来着,哪知——想到刚才那暧昧的气氛,他的胸口划过一抹异样的感受,酥麻刺激——

安全归来的沈含玉频频看向童二爷那边。

女人对于话本里的英雄救美,总是充满旖旎的向往。沈含玉也不例外,说实话,刚才她发现救她的是童二爷时,她是无比失望的。

但童豁然在救了她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现在也是,看都没往她这边看一眼。这让她很是恼怒,女人真是个复杂的生物,若是童豁然当时借着救命之恩向她邀宠,她或许会高兴会得意,却绝对不会将他放在心上。但如今他对她的不屑一顾,却让她介意了,伤心了。

但她不相信,童豁然这个丑八怪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若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恰巧”地救了自己了。

但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来邀功呢?或许,当时的她太狼狈,他没看清她的姿容?或许,他只是欲擒故纵?

罢了,看在他救过自己的份上,她就主动一回吧。于是她对林芳蕙道,“表姐,我离开一会。”他长成那样,怕从来没有得到过像她这般女子的青睐吧?

林芳蕙蹙眉,“你这是去哪?”这个当口,最好不要节外生枝才是。

“去表哥那。”

林芳蕙见她一溜烟就走远了,也懒得管。

“童千总,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童豁然说话间被人打断,自然心生不悦,他想早点商量好,早点回去,不想那丫头受累太多。对救了谁,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客气。”童二爷淡淡地道。

感受到他的冷淡,沈含玉一时不能接受。

“表妹,我和童千总还有事要商量,你先回去,改天我再带你登门感谢。”林焕之也烦他这表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拎不清状况。

沈含玉咬着唇,跺跺脚,跑了。

“我这表妹的性子一向叫人头痛,望童兄海涵。”

“没事。”

最后,男人们从青山脚下的一个庄子那借来几辆马车,加上原来没坏的,勉强将人都送了回去。

回到后,她让厨房的姜妈妈帮忙煮一碗红糖姜汁汤。

尤妈妈从外头回来,恰好听到这话,讶异地看了杨宜一眼,知道她来葵水,不久前又泡在冷水里,忙叫人给她烧盆热水洗澡。

上辈子杨宜的月事一向紊乱,不甚规律,还伴有腹痛的症状。她那会没在意,也没长辈与她说过这问题的重要性。她十五被童文栋纳为通房,一直没有怀孕。直到有一回她出手救了一位犯事的老嬷嬷,那时她还算得宠,二夫人卖了她这个面子。后来那嬷嬷见她每回月事都极难受及不规律,才出手帮她在饮食上做些调理,这才让她怀上了。

这回她可不想糟蹋自己的身子,再过三年她就及笄了,然后嫁人为妻。当人家妻子不比当人家妾室,没多少家能忍受媳妇三五年都崩不出一个蛋来的。

其实这也不是多难得的方子,不过是来月事的时候喝些热呼呼的红糖姜汁汤,月事后喝六七天的四物汤。红糖姜汁汤能缓解月事时的腹痛,又能促进排毒。四物汤可调理身体,让月事规律,并排出胞宫内残余的污垢,让人脸部颜色好。

这些调理的法子,知道的人不多,不过那些夫人倒是知道的。可惜杨宜出身贫穷的农户,她娘没这病,便是有,也会捱着过了,不会舍得那个钱去调理的。而杨宜身边那是一个老人都没有,全是一些年轻没甚经验的丫环,对这些也是一窍不通的。而她之前跟在二夫人身边伺候时,虽说是二等丫环,但那等私密事全由二夫人的心腹做的,哪容得了她插手?事关子嗣怕不止二夫人,所有的太太都防着这点吧。

“哎,听说王倩云订亲了。”安小柔凑近杨宜说着小话,一脸的神秘,仿若知道什么

“也不早了,她今年十五了吧?”杨宜随意说道,手上穿针引线。

安小柔见杨宜专注在针线上,看了一眼,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已经绣出了轮廓。

见她不在意,安小柔八卦的心思也淡了些,“是十五了,据说男方是五品守备林大人。”

这会,杨宜讶异地抬起头,五品守备林大人?以王倩云的身份根本就不够,难道是做妾?“做妾啊?”

安小柔点头。

“王家舍得?”

“怎么舍不得?这两天王大娘笑得合不拢嘴了,昨天还领着王倩云来我家跟我娘吹嘘她命好嫁得好呢,把我娘都气着了。”说到最后,安小柔一脸闷闷的。

“做妾呀?”杨宜叹口气,放下针线。没经历过的人,只看到表面的风光,等了解时,已经晚了。

“小柔羡慕吗?”

想起昨天神采飞扬,衣着光亮的王倩云,安小柔迷惑地道,“我不知道。”

“杨姐姐长得好看,比王倩云还好看,以后嫁的人,也一定比林大人还好。”

听着安小柔如此童真的话,杨宜笑笑,并不是长得好就一定能嫁得好的。

“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是一定不会当妾的。”杨宜认真地说道。有些事,做过一回便罢,走过的路再去走一遍就是傻子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重新再来的,她很幸运。

听到这话,某人远去的脚步一顿,才重新迈开。

其实这一年多来,王倩云过得并不好,自打脱藉离了童府,张氏气焰嚣张地拒绝了几个上门提亲的人后,王家眼高于顶的传言便散播开来。

渐渐的,上门提亲的人少了。本来嘛,像王家这种人家,真正的高门大户瞧不上眼,偶有一些家境殷实的人家来提亲,也不过是因了王倩云娴雅美貌的名声在外,可张氏却被捧得高了,没认清现实。

加上那些传闻,中等的人家都在观望,谁也不想上门去被人奚落,有的干脆就绝了与王家结亲的心思,王家闺女是不错,但这样的亲家太不着调,没准哪天自家就被牵连了。再说了,云州的好闺女可不止王倩云一个。

不过也有对王家摆出的态度不满的,更有促狭的,花了些小钱将街头的老乞丐打扮了一番,叫他上门提亲,纯粹是找王家的不自在去的。结果自然是被张氏气得用大扫帚给赶了出来。

在之后半年里,王家接受了林家的提议,聘王家长女王倩云为妾。

对此,人们褒贬不一,有羡慕的,有看不起的。更有人道,王倩云真正应了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话。不过,或者人家本人并不这么看呢。

一开始,王家本来是志得意满的,以为脱离了童家,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儿子年纪轻轻就提为正九品的官儿了,往上爬的机会多的是。自己手上又有些本钱,这些年帮着二爷打点上下,在多少官商面前混了个脸熟,凭着往日的交情,买卖做下去不难。

可惜,王徊四处折腾,少有人会买他的账,家里的银子给他折腾掉一半了,

儿子不晓事,因一次酒后闹事打伤了人,重伤,再把正九品的外委把总给丢了。才一年多,把王家夫妇折腾得憔悴不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与王家相反,安致远因军功越级受封为从八品的委署骁骑尉,弟弟安致文虽然这次没有进封,可也是前程看好之人。

本来王徊就不是一个头脑灵光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娶张氏这个媳妇了。原先王老太给他相中的就是陈氏(如今的王大娘),后来他见张氏比陈氏更出挑一些,心里偏向张氏,更不乐意娶陈氏。这事不知怎的被安至能知道了,安至能可不是王徊那种眼皮子浅,只看得见皮相之人,他就相中陈氏的娴熟能持家。于是,颇费了一番心思,叫王徊娶了张氏,随后自己却娶了陈氏。这事他做得隐秘,知道的人不多,就连陈氏也不知道她与王徊不成是他一手造成的。最后成定局时,王老太还暗道可惜。

这些年来过的日子,无一不证明了安至能当时的决定的正确性。原本安至能的双亲早早就去了,根基自然比不得王家的,可如今,你看,哪里还有不如王家的地方?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春夏秋冬,不经意间,已过两年。两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小丫头长成明艳动人进退得宜的大姑娘。

“丫头,你跟着我学这些,也有两三年了吧?”对完账,尤妈妈将账本递给杨宜。

杨宜小心地接过,答道,“两年半了。”

“从仪态姿势,女红中馈,驭下之道到管账持家,该教的,我已经教得差不多了,这几年来,你也做得很好。”尤妈妈叹气,她教的这些,也不晓得杨丫头能用上几分?这丫头啥都好,就是出身低了些,若不然——

“嬷嬷,多亏了您的教导。不过我经历尚浅,还需嬷嬷在一旁看顾呢。”说话间,杨宜挽着她的手轻轻摇晃。

“好了,嬷嬷还有话和你说。不管你在外如何端庄得体,在家里面对丈夫时,该软和的时候就得软和,不要端着架子。于闺房上——”尤嬷嬷细声地教导着杨宜驭夫之术。

虽然再世为人,但尤妈妈的话仍叫她目瞪口呆,顾不得满脸的红晕,杨宜嗔道,“嬷嬷,你怎么说这个?”

“傻姑娘,本来这些为妻之道应由你母亲在你成亲前一晚教给你的。我现在和你说,就想你有多点时间琢磨。一个女人若想幸福,没点手段可不行。这也是嬷嬷最后能教你的了。”

尤妈妈也没想到,她教的这些手段最后受益人竟然是自家二爷。


童豁然刚从教场出来,就被表哥展鸿涛一把搭住肩膀,接着他的大嗓门便响了起来,“兄弟,操练了一天了,不如咱们去红帐蓬那找个娘们松快松快?”

童豁然忍着将来人抓起来揍一顿的欲望,甩开他搭在肩上的手,板着脸道,“热死了,一边去。”

展鸿涛不以为意,继续粘上来,笑得一脸猥琐,“表弟,别说表哥有东西没想着你,听说昨天从京城里来了十来个细皮嫩肉的娘们,老哥我想着你好久不开荤了,特意过来知会你一声的。”

说完,又狠狠地咒了一声,“娘的,呆在云州几年,都快忘了京城娘们的滋味了。这回非好好发泄一通不可。”

“你去吧,今儿我有事。”

红帐篷是军营里军妓的住处,童豁然并没养侍妾什么的,以往有了需求,都是直接去找军妓解决的。只不过每回发泄后,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渐渐的,他便甚少去红帐篷了。

“你太扫兴了。”展鸿涛一脸不满地瞪着童豁然。

童豁然耸耸肩道,“青叔派人来说,叫我忙完就赶紧回家一趟。”

展鸿涛闻言,悻悻然地闭了嘴,沈青以前可是闻名军营的神射手,他刚进军营的时候没少被他收拾过。后来他年纪大了,旧伤复发,不得不退下去,不知咋的,竟然跑去给他这表弟看宅子去了,其中缘由颇令人费解。不过尽管他已退下去了,但余威尚在,展鸿涛怵他。

“既然青叔叫你,你就赶紧回去吧。”展鸿涛挤挤眼,“对了,要不要哥哥帮你预订一个?办完青叔的事回来干一场也还来得及。”

“滚——”童豁然没好气地道。

“真不要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展鸿涛一脸的遗憾地往目的地走去。

想起什么,童豁然转过身想叫住他表哥,但想想还是算了,他也不容易。他真的一点都不愿意提起他那不着调的表嫂。

本来他们每天在军营忙活都很累了,要是家中的妻子不贤的话,这日子过得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反而不如打光棍自在。

童豁然一边走,一边摇头,和守卫打了声招呼,出了营后,便打马回内城了。

内城离军营可不近,待童豁然回到城里时,天已经擦黑了。

“糟!”刚洗好澡的杨宜遍寻不着亵衣,料想定是掉在半路了。

杨宜探出头,眯着眼,隐约看到一件白色的布块挂在不远处。

杨宜咬咬牙,胡乱将外衣套上,感觉外头没人后,迅速窜出。

亵衣到手后,她刚松了口气,转身时冷不防转身时撞入一个浑厚的胸膛。

顿时疼得杨宜泪眼模糊,她下意识抬头看向罪魁祸首,“二,二爷——”

“嗯——”童豁然哪里知道他走捷径翻墙进来,会遇到这档子事。看着小丫头仰着精致的小脸眼红红控诉地望着自己,不禁失笑,瞧那红红的鼻头,定是疼惨了吧?听青叔和他奶娘说,这姑娘不错,能干,里里外外帮了他们不少忙,让他们省心不少。所以他面对小丫头时,努力柔了脸色,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严肃。

杨宜疼得飙泪,刚才想骂人来着,但撞到自己的是顶头主子,她哪里敢,只得忍了。骂不得,但她也不想理会,她只好低着头,将他晾在一边。好一会,鼻子才缓过劲来。

“二爷,你怎么还在?”杨宜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童二爷语塞,总不好说他不放心她,所以才等在这的吧?

凉风习习,杨宜觉得云州的夏夜挺凉快的,周身都有被抚慰的感觉。

“啊——”杨宜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直拽着的衣领在撞到人的时候松开了,此时衣裳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杨宜忙抓紧了领子,忐忑地看向童二爷,希望他刚才啥也没看到吧?应该没看到吧?

瞧她紧张的样子,童二爷失笑,他很想说,别费劲去遮了,反正也没啥看头。不过非礼勿视,他也不想与一个小丫头为难,于是淡定地转过头,离去。

“对了,一会给我送碗面到书房。”童二爷转过头,本想吩咐她一会得了闲给他下一碗面的,但回头时见她瞪圆了眼看着自己,一时没忍住,“其实,你不必在意的,刚才我除了平平的排骨外啥也没瞧见——”

看着二爷一本正经的表情,杨宜的脸黑了。

杨宜的表现让童二爷觉得圆满了,于是童二爷的脚步比刚才还轻快了两分。

两句轻飘飘的话让杨宜很忧郁,这叫啥也没瞧见么?还有,她这是被鄙视了么?杨宜决定,一会煮面时,她一定要加上一把辣椒粉!

次日,童二爷顶着两条香肠回到军营。

“杨姐姐,你说二爷的嘴是怎么回事啊?”安小柔一脸好奇。

杨宜的动作一顿,接着便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中的针线活计,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兴许被蚊子叮了吧?”

其实杨宜也没料到二爷对辣椒的反应那么大,她也只听尤妈妈略提了下他不能吃辣椒的事,看到二爷那个样子,她心里很不安。

“那得多大的蚊子才能咬成那样啊,咱们云州有那么大那么毒的蚊子么?”安小柔一脸怀疑。

“兄弟,难怪你昨晚拒绝了我的提议。原来是约了老相好了呀,早说嘛,哥哥我又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展鸿涛一脸坏笑地围着童二爷转了一圈,“啧啧,瞧瞧这嘴,昨晚得多激烈才能弄成这样啊。你们说是不是?”

接着一堆人起哄,响声震天。

展鸿涛的调侃让童二爷哭笑不得,“一边去,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啊,成天满脑子肥肠!”他摸摸还肿着的嘴唇,暗自摇了摇头,小丫头也太狠了点,不过是说了她一句,竟然整了碗辣椒面来整自己。昨晚杨宜送面来时,他正在处理公文,并未注意,等吃了一大半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可惜为时已晚,只好顶着两条香肠了。

“干嘛呢干嘛呢,一个个不晨练,偷懒啊?”童豁然的二舅舅展擎苍操着大嗓门吼道,然后指着童豁然和展鸿涛,“你,还有你,今早训练加倍,要不不准吃早饭!”

展鸿涛幽怨地看了童豁然一眼,都是这家伙惹的事!

童豁然耸耸肩,给了他一个活该的眼神,不服气啊?和你老爹说理去啊。

展鸿涛更郁闷了,和他老爹说理,他哪敢呀?没法,认了吧。


“嬷嬷,嬷嬷,不好了。”杨宜一路从大门冲回内院,气喘吁吁。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叫你平时遇事先别着慌,事情既然发生了,你慌也于事无益,倒不如冷静下来思考,事情反倒有转机。还有平时说话一定放缓一点,慌张急切,一点气度都没有。”尤妈妈一口气训了下来。

杨宜忙稳住神情,待尤妈妈满意后才道,“嬷嬷,二爷受伤了。”

“什么?!”这回轮到尤妈妈也不镇定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在大门,军营里来人了。”

杨宜刚说完,只见青叔领着一位身穿戎装很有威仪的将领过来。

青叔为他们引见,“这位是展都司,亦是二爷的小舅舅,展都司,这位是二爷的奶娘。”

“你是豁然的奶娘?”见尤妈妈点头后,展鸿涛接着道,“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昨晚突厥大军派刺客来犯,你们二爷为了救总兵大人,身中三箭,其中一箭直中胸部要害,军医已在医治了。不过说,我知道他家里藏有一瓶金创药,对伤口很管用,目前正是他需要的,不知那药如今在何处?”

“我这就去取来。”青叔说完,转身去了书房。

“二爷如今如何了?”尤妈妈急切地问。

“我来此之前,尚未清醒。”

“不行,老奴得看着他平安才放心。展大人,你回去时能否带老奴?”

“这——军营重地——”

“我保证不会乱走的。”

不是这个问题。

“让杨丫头去吧,你老胳膊老腿的能做啥?不要二爷好了你却病倒了。”没一会,青叔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瓶子,交给展鸿涛,展鸿涛接过,贴身收好。

“不去见见,我哪能放心?况且我没你说的那么没用。”尤妈妈说完,一急,又咳了几声。

“瞧瞧,你前些日子得的风寒还没好呢,你别要耽搁了二爷的伤情才是。”

尤妈妈一直咳着,反驳不得,况且事关童二爷,尤妈妈不得不妥协,对一直拍着她后背的杨宜说,“你——去——,好好——照顾二爷。”

“嬷嬷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心照顾好二爷的。”

“赶紧去收拾两套衣物。”青叔对杨宜说。

杨宜看向展鸿涛。

展鸿涛看着几人,貌似他还没答应吧?罢了罢了,昨晚的伤患较多,军医处怕是忙不过来,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照顾外甥也好。于是对杨宜吩咐,“赶紧。”

杨宜不会骑马,只好与展鸿涛共骑一骑,亏得杨宜年纪尚小,身量也不高,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一路颠簸疾驰,约两刻钟后,到了云州军营的大门。

展鸿涛领着杨宜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童豁然的帐篷外,军医还在医治,他忙将那药递了进去。

两人又在外头等了弥撒两盏茶的功夫,军医才一脸疲惫地走出来。

“林军医,童千总怎么样了?”

“不太好,胸口的箭已经拔了出来,血也止住了,只是童千总似乎很消极,并无太大的求生意志。”军医一脸无奈地摇头。

“这——怎么会?”他那外甥从来都是一个坚强的人,军医的说法让他很不能接受。

“你们进去看看吧,不过不要耽搁太久。还有,今晚病人可能会发热,注意给他降温,莫要烧坏了头脑。”吩咐完,军医便走了。

展鸿涛进去看了童二爷一会,交待了杨宜好好照顾童二爷,便匆匆去处理公务了。

童二爷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眉头微拧,不复往日的精神与红润。左脸还包着一块纱布,杨宜不知道二爷的左脸被一支来势汹汹的箭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林军医已经清理干净并撒上药粉。即使日后恢复,也不可避免地留下一道疤。

杨宜细心地给他换了一条湿毛巾,搭在额头上。

晌午的时候,二爷仍旧昏迷,有几个与二爷交好的将士来看望他。

总兵大人已经发了话,叫军医处给童千总用上最好的药,可是童千总仍旧没有清醒过来。

傍晚时,展鸿涛及展家的长辈都来了,与二爷说了好一会话,无一不是希望他能振作起来。

到了晚上,二爷果然发起热来。杨宜给他喂了药后帮他除了中衣仅留下亵裤,拿着湿毛巾全身擦抹,降温。

有杨宜尽心照顾,二爷身上的热气也渐渐散去,可体温却没有稳定下来,身体渐渐冰冷,鼻息也慢了下来。

杨宜想起军医的话,如此看来,二爷果然没有求生的欲望。

杨宜是死过一次的人,想起二爷的经历,对他的想法,杨宜也能模糊的理解。

二爷因他那带煞的八字,一路坎坷,若说他不在意,怕是他自己都不信吧。想想,二爷今年二十有三了吧?若他一路顺遂,恐怕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可惜,如今别说孩子,连妻子都还没有。于亲情上,除了他娘,还有一个不甚亲近的大哥。因他出生之时,他大哥的儿子已经一岁了,加上童蕴然时常在外地为官,兄弟俩人的感情真算不上亲厚。细数下来,能让他牵挂的人不多,而老娘年近六十了,本该颐养天年享福的人,仍旧要为了他的亲事操心。

午夜梦回,有时想想,倒不如一死百了,了无牵挂,省得累及至亲。这种晦暗消极的念头,极度无助时,也只是想想而已。但人一虚弱,以前压抑的一些消极情绪便会趁机而入,让人没有生的念想。

这些,仅仅是杨宜的猜测。八字一说,玄乎得紧,信则有,不信则无,她倒是不怎么在意。

二爷经历了如此多的不公与磨难,没变得愤世嫉俗,真真出乎意料。试想以童展两家的势力与他自身的能力,真看上了哪家的闺秀,只要不是皇亲国戚及非顶级阀门之女,照样可以强娶。可他宁愿单身至今,亦不去祸害其他女子,可见其性格温厚意志坚定之处。

想着,杨宜突然觉得心疼,替他心疼。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他的手背上,越想,眼泪越是不可克制。

“二爷,你是好人,好人不应该早死的。”

二爷是一个好长辈,给她买糖,还让尤妈妈教她管账。尽管为她做的事不多,却是除了父母外唯二对她好的人,他的好,没有目的,没有奢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与童文栋是不一样的。

杨宜越想越不舍,双手抓着他粗壮的手臂摇晃着。

还有一点很重要,如果二爷真的去了,她与尤妈妈他们必定讨不了好,能回童府是轻的,保不准他们就得陪葬。

“二爷,嬷嬷还在家里盼着你醒过来呢。”

“二爷,想想通州的老太太吧,你要是去了,老太太得多伤心啊。”

突然,童二爷的手指动了一下,可惜杨宜没有发现。

“二爷,你醒过来吧,你醒过来我给你做糯米云片糕吃。这是我刚学会的喔,嬷嬷说你最喜欢吃云片糕了。”

“小丫头,莫哭。”

哭得伤心的杨宜猛地抬头,眨眨眼,“二爷,你醒了?”

二爷定定地看着她,湿漉漉的双眼,她眨眼间,泪从睫毛处一路滑落,更衬得肌肤细腻赛雪,微红的鼻子,话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想来是哭得狠了。

“嗯。”

杨宜打了个嗝,收住泪,仔细扶着他坐起来,见他嘴唇很干,问,“二爷,要喝水吗?”

“好。”

杨宜起身去倒了水,坐回床榻,细心地喂他。

可二爷的目光一直瞅着她,不眨眼,杨宜心里惴惴,二爷这是怎么了?

约摸是瞧出了她的不自在,童二爷垂下了眼眸,遮下了某些求知的光芒。

“老二!”

刚才杨宜的动静那么大,外面守着的士兵不可能不知道,一听情况都以为童千总快不行了,他们哪里敢耽搁,立即一溜烟跑去通知相关的人了。

最先冲进来的是二舅舅展鸿翔,接下来,陆续进来了好些人。没一会,宽敞的帐篷里站满了八九个人,这些人不是童二爷的亲戚就是有过命交情的兄弟,杨宜被挤到角落里去了。

本来他们听到消息是说人不好了,就要不行了的。这会,他们看到人醒了,又是一顿鸡飞狗跳。

“好小子,吓人很好玩是吧?你给我等着,等你好了,我非把你揍趴下不可。”

二爷上下扫视了一眼,轻蔑地道,“就你?”

尽管伤着,二爷气人的本事可没减少半分。

“他不够份量的话,那就算上我一份吧。”展鸿涛在一旁凉凉地道。

“加我一个。”

“还有我!”

二爷嘴角抽搐——


“赵叔,麻烦你开一下大门,我要出去一会。”杨宜缩着脖子一边哈气一边道,这见鬼的天气,怎么那么冷?

“小宜儿,这么早就出门呐?”

“是啊,出去买点东西。”尤妈妈生辰快到了,她给她做的一件棉衣就差一点了。可惜缺了一种彩线,一会去买了回来,今晚赶工就差不多了。

“什么东西呀,这么急?”赵叔一边开门一边问。

“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不过是趁着现在没下雪出去罢了,省得晚点下起雪来就不想出门了。”

“说得也是啊。”

“赵叔,我先走了啊,你赶紧关好门吧,这风冷着呢。”

“好咧,你快去快回啊。”

“杨丫头?”

杨宜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她转过身,试探地问,“二爷?”

眼前这野人是二爷吧?除了身量相似外,脸上一堆杂草,完全看不清了啊。不过依常理推断,应该是吧?昨晚传来捷报说我军大败突厥大军,她和嬷嬷昨晚还说呢,这两天二爷应该回来了吧。不过,二爷离开半年去打仗,回来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杨宜瞅着二爷那头鸡窝,很是纠结,这得多少天没梳洗才能长成这样啊。

“嗯。”

得,今儿她不用出门了。她果断转身去拍门,“赵叔,开门——”

“忘什么东西了?这位是——”随着赵叔的话响起,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二爷——”杨宜用嘴型回答了赵叔,赵叔,您老人家别盯着二爷看了,没看到二爷脸色很不好吗?不过二爷如今满脸的毛发,能看得出来才有鬼了。但杨宜就是觉得二爷生气了,生闷气。

赵叔忙让开身子,“二爷回来了?快进来,外面风大。”

杨宜领着童二爷往内院走去,“二爷,你房里的地龙没烧起来,委屈您在客厅坐一会。我去一趟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然后叫他们赶紧烧两桶热水。”

童豁然见她安排得周到,也没反对。正好尤妈妈得了消息来到大厅,杨宜退了出去,四处张罗。

等待饭菜上桌的期间,童豁然已经大致了解了近半年宅子里发生的琐事。

尤妈妈见他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还时不时往外扫,微微一笑,止住了刚才那些话题,转而说道,“孩子,真喜欢她,就去和她说说,不要怕。”

这一年来,看着孩子一直在痛苦挣扎,她心疼极了。

“奶娘?”童豁然愕然,这事他从未暄之以口。

“傻孩子——”她将他当儿子来疼的啊,没有母亲不了解孩子的,“去和她说吧,说了,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

“她对我只有主仆之情,而且她还小,于情字上,还没开窍吧。”童豁然难掩苦涩。这么久以来,她待他就像待长辈,不含一丝男女之情。

“傻孩子,那丫头,狡猾着呢。你说她不明白?我倒觉得她比你明白。”

“他们都说我克妻。”

“杨丫头的性子我清楚,若她真喜欢你,她是不会介意的。”

“可是我怕——”

“八字一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若咱们的命盘是生下来就注定的,吃多少用多少便也是注定的,那么劫难与生死便也是注定的,与外人无关。若非注定,那八字一说,便是胡说八道了。”

其实这些,他都懂,可惜外人却不这样认为。每当发生灾祸时,人们习惯迁怒别人,以此来摆脱自身的愧疚。

“去吧,试一下也好,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你努力过了不是吗?总比遗憾终身来得好。”

“哎,我去躺一会,真是的,才站那么一会就觉得累了。人老了,果然不中用了。”该说的她都说了,听不听得进去就看他了。临出门前,她又补充了一句,“云州城里,可有不少人打听杨丫头呢,你手脚不快点可不成。”

尤妈妈离开后不久,杨宜就领着人上来摆饭,“二爷,请用饭吧。”

童豁然心里存着事,吃得不多,随意用了些,接着洗了个澡,顺便将脸上的毛刮掉了后,童二爷总算有几分人样了。不过看着瘦了挺多,估计是打仗辛苦吧,杨宜想。

“我去睡一会,记得未时把我叫起来。对了,明晚有几个人会过来吃晚饭,杨丫头你和奶娘张罗一下。”

杨宜应了下来。

今天难得的没下雪,天气也不似往日那般严寒。杨宜一边打络子,时不时还注意放在桌子上的滴漏,离未时约摸还有两刻钟,她停下手边的络子,推开窗,看了一会院子里含苞待放的梅花。然后侧身,拿起一支近日新得的梅花簪子来端详,这支簪子是安致远送的。因它的材质是檀木,散发着幽幽的清香,前端雕刻着两朵精致的梅花,这支稳重又不张杨的簪子她极喜欢。

美人赏雪,岂不知她也成了别人眼中雅致的景色。童豁然静静地看着她推开窗,欣赏着那一树的雪梅,直至她侧过身,拿出一支簪子。他的眼力极好,若不然也无法在战场上做到百步穿杨。不过瞧清楚后,二爷有点郁闷,这是谁送的啊,杨丫头那么珍惜,一直摩挲着呢。他有点痛恨自己的眼力,瞧那么清楚做什么。

“杨姐姐,又在看我大哥送你的这支簪子啊。”安小柔一进门发现杨宜又在看那支梅花簪子,便打趣道。

杨宜笑笑,没接她的话,随手将簪子收起来,“怎么过来了?”

“没啥事,就是你这暖和,特意过来蹭蹭碳火的。”

“又瞎说。”

“说真的,杨姐姐,我们一家子人都挺喜欢的,你当我大嫂好不好?”

“你哥的亲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吧?”她与安致远没什么,因着安小柔才走得近些,不过也仅比一般人交情要好一点罢了。定是这丫头见她喜欢这梅花簪子,误会她对安致远有意。

“谁说,我娘也是同意了的。”一时嘴快,说完后,安小柔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杨宜眉头微皱,若是安大娘也是这种态度就麻烦了,一个弄不好,她与安家的交情就荡然无存了。人就那么回事,一旦提出什么要求时,别人答应还好,不答应他心里多少都有点尴尬与不痛快了。

“我只把安大哥当成哥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她明确地表明态度。

“这样啊。”安小柔小脸一垮,说不出的失望。

“小柔,别难过了,就算我不能成为你大嫂,咱们仍是姐妹不是吗?难道你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了?”

“哪有?咱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次日傍晚,杨宜穿了一身藏青色的八幅罗裙,叫人一看便知是童府里有份量的,却又不过分张扬。一年前,杨宜就已经正式被提为大丫环,管理宅子里的大小事务,份例也涨到了二两银子一个月。加上平时逢年过节时的红包,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一年也有三十两银子。这些银子,她除了留下少数的一部分,大部分都被她拿去投资皮毛循环再利用了。四年来,除去每年带给家里的银子,她如今的身家已有二三百两。对比五两银子就能让一家四口过上挺好的日子来说,这银子真心不算少。她想,以后她不管是嫁在通州还是云州,都算是一笔不少的陪嫁。


“张叔,客厅里的地龙可烧起来了?”此时已是申时,二爷并青叔正准备前往大门迎接客人,杨宜做着最后的检查。

听二爷说,这回来的人全是军营里与他比较要好的同僚。云州大捷,八百里快报前晚就已经从云州出发,赶往京城。只是离封赏的旨意下来尚有一段日子,他们这回齐聚童府,也算提前庆贺了。

“回杨管事,已经烧起来了。”

“往客厅的四个角各加一碗冰吧。”地龙烧得旺,况且男子本就热性,一会还会喝上不少酒,加些冰块去去燥比较好。

“是!”

安排好这边,杨宜又去了一回厨房,见一切都妥当才略放下心来。说实话,这是她头一回操办宴客事宜,生怕出什么意外让二爷丢脸。

待客人都进了大厅后,听着二爷的吩咐,让厨房上完菜后,杨宜特意留下两位年轻一点的丫环在厅外伺候。而她与青叔都来到偏厅,以防二爷有什么吩咐。

酒过三巡,气氛很是浓烈。

“好小子,你家的好酒好菜不少嘛。你说说,这些年去我那蹭吃蹭喝多少回了?我家娘们还说叫我多照顾你,说你一个孤家寡人不容易。但你看看这菜,看看这酒,我看你过得比我还滋润啊。”

“我来的时候,你嫂子还担心你家没个操持的人,叫我们看了笑话呢。我看安排得还不错嘛。”

“不过童二,你也该找个媳妇了,你看,偌大的府邸没个女主人操持也不像样。”

“是啊,这些年,看你身边来来去去,连个娘们都没有,我们都替你急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

“谢谢各位老哥哥关心了,此事我心里自有主张。来,我敬各位一杯。”说着,童二爷就站了起来,一碗酒几口喝得一滴不剩。

“好,爽快!”

“童二哥,和你商量个事。听说你们府里有个叫杨宜的丫环是也不是?我那表弟曾远远见过她一回,知道我和你有几分交情,特意央我来保个媒。我拗不过他,只好厚着脸皮来给他求上一求了。”冯光华笑吟吟地道。

听完冯光华的话,童二爷握着酒杯的手一紧,杨丫头果然多人惦记!不过他们想得倒美,他辛辛苦苦培养出的花儿,才不会便宜了外人。想白白来摘桃子?没门!

“喂,冯老弟,你这样就不对了,人家童二连媳妇都没一个呢,你怎么能往人家后院伸手?”第一个不答应。

“就是嘛,挖人墙角,你这做法也太不地道了。漂亮的娘们街上大把,叫你表弟自己去找。”

冯光华被他们说得脸色讪讪。

“光华的表弟我倒是见过,是个眼光极高的家伙,既然他巴巴求了光华来说媒,那老童你府上的那个丫头必定是极好的,叫出来让我们见见?”

见见?当这里是青楼不成?童二爷心中不悦,不过却未表现在脸上,“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才十三四岁,还没长开呢,好啥啊。”

众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童二这般袒护他家丫环,怕是上心了吧?

“来来来,喝酒,今天大伙聚在一块难得开心,提那些娘们做什么?”

在有心人的配合下,气氛又浓烈起来。一直喝到亥时,这些人才跌跌撞撞地走了。除了有马车来接送的人家外,其余的,杨宜都安排了马车将人直接送到家。

送完最后一个客人,杨宜回到大厅,看到尤妈妈在指挥众人清扫。

“丫头,虎子已经将二爷送回房了,你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好咧。”

看着杨宜的背影,尤妈妈嘴角微翘,然哥儿,机会嬷嬷已经给你造好了,抓不抓得住就看你的了。

杨宜来到二爷的房间,发现他睡死在榻上,虎子人影都没见着。杨宜认命地上前,拧了块毛巾给他擦脸。擦完后,她忍不住仔细端详他的脸。说实话,在讲究白晰俊雅书生气的安和国,他这张粗犷张扬的脸可以说是极丑的,但她看久了,也就觉得顺眼了,甚至连他脸上的那道疤,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不过这样的脸,想讨房门当户对的媳妇,很难,再加上那克妻的传闻以及身为次子又不能继承爵位家业的限制,门当户对中,会看上他的极少极少。若老太太一味坚持门当户对的话,怕他们二爷的光棍生涯还得持续好久吧。

其实杨宜隐约知道二爷对自己的心思,只不过他一直也没明示,她便装作不知道了。她不想做妾,也不想与童家扯上什么关系,尽管二爷是个挺好的主子。她对他也产生了一点点若有似无的牵挂。都怪她好奇,让尤妈妈说了太多关于他的事。正应了那句话,了解而欣赏,因欣赏而关注,因关注而在意,因在意而心疼,久而久之,她已将他放在心底而不自知。所幸,她自知她的家境配不上他,而那感情也尚浅,可以遏制。

就在杨宜出神的那会,童豁然睁开了眼,直视她,“很丑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杨宜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还好。”

“既然二爷没醉,那就赶紧歇了吧,我去看看嬷嬷那边忙完了没有。”

在杨宜转身的瞬间,二爷一把握住她的手,“我心悦你,嫁我可好?”

在以后的日子里,二爷无比庆幸自己当时的冲动。

杨宜回眸,“你可知,我不为妾?”

“我聘你为妻!”此话铿锵有力。

沉默,良久,杨宜才问,“你不怕我嫁进你们童家是为了财富和权势?”

童二爷傲然一笑,“不怕,那些和我从来都是一体的,既然你都能接受我了,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分享那些财富和权势?”这些也是他实力的一部分不是吗?如果要求别人仅接受他这个人,却要摒弃了财富与权势的话,这是不全面的,有失公允。况且,他明白,自己又不是个多俊逸的人。

他的回答叫她微微动容,“且让我考虑几日罢。”

没有一口拒绝,那就是有希望,童豁然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可以。”

“那你会纳妾吗?”别怪她捡得便宜还卖乖,她之前的计划里,打算嫁的人本就应剔除了纳妾这条。

童二爷苦笑,“你太高估我了,那克妻的传闻搅得我连正经媳妇都找不着,哪有人上赶着给我当妾呢。”

见他说得凄凉,杨宜抿嘴一笑,“要是以后真有人上赶着给你做妾呢?”

“要是你肯下嫁,以后全听夫人的。”

杨宜啐了他一口,“好了,天也晚了,你且歇了吧,我也该走了。”

“嗯,你仔细脚下。”

“今儿见杨丫头的安排,周详细密,丝毫没出差错,很是有些手段,不比童府的当家主子差啊。”安大娘陈氏一边收拾衣裳一边赞道。

“的确。”安至能点头附和。

“杨宜那丫头可以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品性亦是一等一的好,你说配咱们致远如何?”陈氏越说越觉得相配,若杨宜能嫁到他们安家来,何愁不兴旺?

“你先别忙。”安至能忙打断她。

“咋了?杨丫头那么好的孩子你还不满意啊?远儿的亲事我听你的,一直拖一直拖,你看,现在好了,都快十七了,还没说上媳妇。”陈氏不由的抱怨丈夫眼光太高。

“我哪里是不满意杨丫头了,我比你还想让她做我们安家的媳妇呢。但二爷是个什么心思咱们还不知道呢。”

“你是说二爷他?”陈氏满脸惊讶。

“嗯。”

“我怎么没看出来?”

“别想那么多了,睡吧。”

陈氏闷闷地应了声,不甘心,偏又无可奈何。

安至能拍拍她的后背,稍作安抚。

“你想说什么?”杨宜开门见山地问。

她刚才才出门不久,便被王春生叫住,说有几句话想和她说,关于二爷的,于是她就与他来到了这个不远处的茶馆。

“杨妹妹,你可知道我曾心仪于你?”

杨宜讶异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对我亦是有好感的,若不然不会每回都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说到此处,他颇有些自得。

杨宜听得嘴角抽搐,心中暗暗发誓,日后见到再相似的人,也绝不会盯着看了,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若非有人从中作梗,你我怕早已定亲了。”王春生自顾自说下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着,杨妹妹。我曾写过情书与你,每回沐休回来,必有一封,每天清晨置于你窗口的桌子上,可是你一直都没有回应,我觉得疑惑,有一回偷偷躲在一旁看了,竟然二爷收走了信!”王春生的语气充满了气愤。

杨宜挑眉,竟是这样?“后来呢?”

“我跑去质问他,他竟然拿我家人来威胁我!叫我不准再骚扰你!枉费我们王家服侍了他童家那么久,竟然得到这般对待,我不甘心哪。”

王春生的话有水分,二爷的做法或许不够君子,但绝非他说的那么卑鄙,“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半吧。”

“那么你照做了?”

“要不然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因一己之私置亲人于不顾。”王春生说得一脸凄然。

“你当时不说,现在才跑来和我说这个,难道你不怕二爷知道了迁怒你家人吗?”杨宜慢悠悠地问。

王春生愣了一下,才含糊地道,“我总不忍心你被他伪善的面目所骗。”

“说完了?怎么不说说后来你喜欢上了林家姑娘的事?”童二爷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眼睛不离杨宜。

接到消息,童豁然立即就赶来了,此刻见到杨宜一脸平静,他有点忐忑,心里有点摸不准这丫头的想法。

“你还好意思提林姑娘?!这林姑娘也是你一手安排的!”王春生愤怒地低吼。

“王春生,二爷真是错看你了。当初二爷虽让你别再骚扰杨丫头,可也给了你好处的,想想你的外委把总怎么来的?还有你家全家脱藉,哪个不是二爷的恩典?便是后来的林家姑娘,也是你自己把持不住,转而喜欢上人家,难道我们有拿刀压着你的脖子逼你吗?”

“杨丫头,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呀。”青叔训完人,回头叮咛了杨宜一句。

王春生被青叔训得一脸狼狈。

杨宜突然觉得这戏有点腻味,她站起来,“回去了。”

童二爷跟了上去,有点摸不准她的心思,仅不远不近地跟着。

回到童府,

“生气了?”童二爷随手给她倒了杯茶。

“没。”生气?倒不至于,而且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

一路上她想了许多,有个人为你这般费尽心思地算计,说明了他的确是将你放在心上的。即使手段不是很磊落,也不能否认这片心意。

而且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里充满了淡淡的甜意与满足。

而且此刻尽管他表现得很正常很淡定,于细微处仍能感到他的紧张,杨宜微微一笑,安慰道,“我真没生气。”

“那就好那就好。”

“那晚的求亲,我答应你。”

良久,童豁然才哑着声音问,“真的?”

“嗯。”

“你可知,你应了,我就绝不会放你走了?”

杨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算我不答应,你会放我走么?他最少是从两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她才不信他会轻易放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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