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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抢了皇位后,我带大明起飞朱允熥朱元璋 番外

生椰拿铁yyds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陛下他……驾崩了!”东宫偏殿内。夜里烛光闪动。素来萧索冷清的空气,骤然被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打破。书案后方,捧着书的俊美少年猛然抬头,看着面前报信的宫人,瞳孔骤缩:“皇爷爷驾崩?怎么可能!?”他的眼神之中只有一种情绪:不相信。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现在乃是洪武二十五年,而那个“开局一个碗”打下天下的洪武大帝朱元璋,是洪武三十一年才驾崩的。算下来,应该还有六年的寿数才对!没错。他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一个穿越者。十年前穿越到了大明,成了太子朱标的第三个儿子,朱允熥,母亲是太子妃常氏。太子的儿子,而且还是正室嫡出。这本该是一个相当显赫荣耀的身份。可操蛋的是。常氏生下自己没几天就去世了,所以太子侧妃吕氏被扶正,成了太子东宫的主母,吕氏...

主角:朱允熥朱元璋   更新:2024-11-21 10: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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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朱允熥朱元璋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抢了皇位后,我带大明起飞朱允熥朱元璋 番外》,由网络作家“生椰拿铁yyds”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陛下他……驾崩了!”东宫偏殿内。夜里烛光闪动。素来萧索冷清的空气,骤然被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打破。书案后方,捧着书的俊美少年猛然抬头,看着面前报信的宫人,瞳孔骤缩:“皇爷爷驾崩?怎么可能!?”他的眼神之中只有一种情绪:不相信。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现在乃是洪武二十五年,而那个“开局一个碗”打下天下的洪武大帝朱元璋,是洪武三十一年才驾崩的。算下来,应该还有六年的寿数才对!没错。他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一个穿越者。十年前穿越到了大明,成了太子朱标的第三个儿子,朱允熥,母亲是太子妃常氏。太子的儿子,而且还是正室嫡出。这本该是一个相当显赫荣耀的身份。可操蛋的是。常氏生下自己没几天就去世了,所以太子侧妃吕氏被扶正,成了太子东宫的主母,吕氏...

《穿越:抢了皇位后,我带大明起飞朱允熥朱元璋 番外》精彩片段


“陛下他……驾崩了!”

东宫偏殿内。

夜里烛光闪动。

素来萧索冷清的空气,骤然被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打破。

书案后方,捧着书的俊美少年猛然抬头,看着面前报信的宫人,瞳孔骤缩:“皇爷爷驾崩?怎么可能!?”

他的眼神之中只有一种情绪:不相信。

不是不愿意相信。

而是……

现在乃是洪武二十五年,而那个“开局一个碗”打下天下的洪武大帝朱元璋,是洪武三十一年才驾崩的。

算下来,应该还有六年的寿数才对!

没错。

他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一个穿越者。

十年前穿越到了大明,成了太子朱标的第三个儿子,朱允熥,母亲是太子妃常氏。

太子的儿子,而且还是正室嫡出。

这本该是一个相当显赫荣耀的身份。

可操蛋的是。

常氏生下自己没几天就去世了,所以太子侧妃吕氏被扶正,成了太子东宫的主母,吕氏膝下那个比朱允熥还要大一岁的庶子,也就是后来的建文帝朱允炆,就此沾了嫡出的名分。

一母同胞的大哥朱雄煐,大明皇嫡长孙,又堪堪在自己穿越前就没了。

如此情境下。

朱允熥就十分尴尬了。

虽然朱标不是那种「有了后妈就有后爹」的人。

可枕旁风一向是最好使的,没妈的孩子橡根草,长时间的潜移默化足够让朱标对他的父子情分渐渐淡漠。

落在吕氏股掌之中。

十年时间以来。

朱允熥可谓是如履薄冰。

虽然沾了个穿越者的身份,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的东西,对许多事情的结局也略知一二,可碰上这天崩开局,所谓的「金手指」又一直没有觉醒的迹象……

也没辙啊。

就在今年,连便宜老爹朱标也没了。

本就艰难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

至于说跑到朱元璋面前指点江山……

这种事情动辄要触碰到这个大臣,那个集团的利益,并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一句话那么简单。

且不说朱元璋乐不乐意搭理他,话一出口就要先招人恨。

再者,吕氏那边。

自己但凡冒头露出一点争储之心,大概率要惹来杀身之祸。

毕竟自己生活在吕氏管理的东宫,一旦吕氏对自己起了杀心,也很难防得滴水不漏,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所以。

朱允熥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个透明人。

本想着苟到朱棣靖难的时候,提前去抱永乐大帝的大腿,譬如瞅准时机当个二五仔,给朱棣开开城门什么的。

好歹也能改变凄惨的命运,一辈子当个富贵闲散王爷。

却没想到。

出现了他始料未及的变故——朱元璋提前六年就嘎了……

对于知道历史走向的朱允熥来说,这消息显然难以置信。

见朱允熥不信。

面前的侍从太监信誓旦旦地道:“殿下,错不了,蒋指挥使亲自来东宫传的话,奴才正好听了个清清楚楚。”

朱允熥双眼微眯,蹙眉呢喃道:“蒋瓛……”

蒋瓛是锦衣卫指挥使。

他嘴里的消息,不应当有错。

「莫非老朱真的提前嘎了?」

「是为我的便宜老爹之死伤心太过的缘故?」

「还是说是因为我的穿越引起了什么蝴蝶效应,导致历史走向发生了改变?」

顿了顿,朱允熥目光一凛,问道:“朱允炆去乾清宫了?”

“回殿下,这会儿约莫着要出门了。”侍从太监应声道。

朱允熥站起身来。

看向门外空荡冷清的院子,大脑陷入凝沉的思索之中。

「如果说……一切按照我所熟知的历史那样发展,等着当二五仔抱朱棣的大腿的确是我唯一的出路,但……」

「现在是洪武二十五年,许多事情还没有发生!」

「或许……」

「这是我最大的机会?」

朱允熥双手用力地按在身前的书案上,指节颤抖发白。

一颗心脏激烈跳动着,仿佛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其中瞬间滋生,而后疯狂蔓延生长。

他脑海里出现了许多名字。

淮西勋贵之首,征虏大将军,凉国公蓝玉。

开国公常升。

颖国公傅友德。

……

在当今的大明皇朝,这其中每一个名字都举足轻重,因为他们都是跟着洪武大帝打天下的人,战功赫赫,身份显贵。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这些人还是朱允熥实实在在的近亲。

朱允熥的亲娘、太子朱标的原配常氏,乃是大明军神常遇春的嫡女。

而凉国公蓝玉的亲姐姐,正是常遇春的妻子,常氏的母亲。

开国公常升则是常氏的亲弟弟。

简而言之。

如今的淮西勋贵集团之首,凉国公蓝玉是朱允熥的亲舅爷。

大明战神常遇春之子,开国公常升是朱允熥的亲舅舅。

只不过碍于吕氏的提防。

朱允熥不敢与他们有所接触。

原本这些人都是朱元璋留给太子朱标的班底。

朱标被朱元璋精心培养多年,又为人仁厚得人心,自然是有能力压住这些骄兵悍将的。

只可惜,汇集了朱元璋一切期待与希望的朱标却英年早逝,在不久之前,薨了。

这皇位最终落在了朱允熥同父异母的哥哥朱允炆头上。

为了让朱允炆坐稳皇位。

朱元璋在朱标去世的第二年,就让锦衣卫找了个说法,制造了历史上著名的“蓝玉案”,包括诸多淮西勋贵在内,株连两万余人,几乎把这群骄兵悍将给杀了个干净。

「现在却不一样,“蓝玉案”还没有发生,老朱还没来得及把我这些舅爷、舅舅们进行清算,甚至还没有公开宣布朱允炆是皇太孙,就提前嘎了。」

「至于朱樉、朱棡、朱棣……这些皇子都已在外就藩多年,这个消息传过去都至少要好几天时间。」

「这就是我的机会!」

想到这里,朱允熥嘴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就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殿下?……”

看到自家殿下神色不对,侍从太监面色担忧,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心疼。

小殿下从小到大活得战战兢兢。

前些日子太子没了,现在连陛下都驾崩了。

往后,不止这东宫,整个紫禁城都要成了吕氏那毒妇和朱允炆的囊中之物。

也难怪一向小殿下如此惊慌失态。

正如此想着,便听朱允熥道:“三宝,立刻去凉国公府找凉国公,给我捎句话。”


与此同时。

离门口更近的吕氏和朱允炆当然更清晰地感知到了门外的动静,齐齐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相互交换着惊恐的眼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下一刻。

“轰——”

乾清宫厚重的朱漆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啊——”

“娘……”

朱允炆和吕氏二人都被这开门声吓得心脏一颤,再往后退的时候,竟然因为太过害怕和慌张,直接绊倒在了地上。

乾清宫内的烛光晃动着。

映照出门外出一个瘦削高挑的身影,对方手里各拎着一个脖领子,其中一个是锦衣卫标志性的飞鱼服,另一个则是太医院官服,正是蒋瓛和戴思恭!

吕氏和朱允炆颤巍巍地抬起头。

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张面孔!此刻却又显得无比陌生。

一贯微微佝偻的腰背,此刻挺拔如松,面上再无从前那种木讷蠢笨的茫然,反而十分精明、冷静,一双明亮的眸子凌厉无比地盯着他们,竟令人有些不敢直视!

“朱……朱允熥!?”

吕氏声音颤抖,不敢置信。

朱允熥是前太子妃生的嫡子,为了朱允炆,吕氏自然对他日夜提防,也好在对方天生资质蠢笨,她的戒心才放下来不少。

结果在这节骨眼儿上。

这小兔崽子居然跑来乾清宫了?甚至把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都给撂倒了?这怎么可能?

这是那个说话都结结巴巴,被人撞一下都能摔屁股墩的老三?

“你……你怎么……你怎么……”不仅吕氏懵逼,朱允炆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此之前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的猜想,可唯独没想到推门而入的人会是朱允熥这个废物!

看到眼前那张冰冷的面孔,对方甚至还能轻轻松松地一手拖着一个人。

他的脑子仿佛骤然遭了一阵雷劈一般,焦成一团。

怎么会是朱允熥!?

怎么可能是朱允熥!?

“二哥,小娘。”朱允熥噙起嘴角淡淡一笑,打了个招呼。

随后抬脚跨进乾清宫的门槛,顺手拎着蒋瓛和戴思恭的脖领子,把两个人都拖了进来,往旁边一扔。

而后转身,反手又把乾清宫的朱漆大门给“吱呀”一声关上。

虽然他平时表现得弱不禁风的样子。

但他可是早下决心,要在靖难之役的时候当二五仔,抱Judy大腿的,那种兵荒马乱、刀光剑影的时候,他要冒险去给朱棣开开城门、表表忠心,没点本事傍身怎么行?

这年代也没什么娱乐方法能让他沉迷,所以平日里除了看书,练得还算勤快。

好在这个年代的衣服都挺宽敞的,穿起来显瘦,遮掩起来就很方便了。

只是朱允熥怎么也没想到。

还没等到朱棣打进来,老朱就提前嘎了,正所谓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时候正派上了用场。

迷药、配合他的身手,就形成了如今的结果。

于此同时。

帷幔后方的龙榻之上。

朱元璋也是微微张着嘴巴,一双浑浊的眸子瞪大,死死盯着门口那个颀长高挑身影,已然全无帝王的威仪与矜持,难得地出现了一脸懵逼的表情。

「啥?」

「咱标儿家的老三??」

「一个人撂倒了俩,其中一个还是咱的锦衣卫指挥使?」

他儿子一大堆,孙子更是一大堆,不过朱允熥身份地位特殊,所以朱元璋还是很清楚这个孙儿的情况的。

他观察过朱允熥上学:永远低着头,连夫子都不敢看,夫子提问,永远是一问三不知。

也曾经召集过自家的这些孙儿们上演武场考较:朱允熥连三十余斤的入门软弓都拉不开,刀枪剑戟这种利器,更是碰也不敢碰。

原本论血统、论嫡庶。

朱允熥是该排在朱允炆面前的。

只是他实在难堪大任。

再加上蓝玉这些骄兵悍将和他还有亲缘关系,以这性子必定要形成外戚势大的局面,朱元璋也就把朱允熥抛诸脑后去了。

只是如今看来……

「单看咱孙儿这身姿气势,做起事情来也干净利落,倒像是个做大事的。」朱元璋有些满意地点点头。

「这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咱倒是要再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思忖着,同时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

反正现在乾清宫大门紧闭,知情者或是站着或是躺着,都在这里了,也不担心消息泄露引起轩然大波什么的。

再说朱允炆这边。

懵逼了好大一会儿之后,他才和吕氏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勉强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老……老三,你这是……在做什么?”

吕氏则比他镇定一些,质问道:“朱允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召擅闯乾清宫!简直是大逆不道!”

看着对方闪烁的目光。

朱允熥忍不住噗嗤一笑:“小娘,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擅闯乾清宫算什么?我连皇爷爷最信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都给撂了,还怕一个区区擅闯之罪吗?”

说完又目光戏谑地看向朱允炆。

道:“我这是在做什么?皇爷爷都驾崩了,我作为皇爷爷的孙儿,当然该过来尽一尽孝心咯。”

“平日在大本堂,二哥是最口若悬河,深得夫子们喜爱的,对《孝经》的领悟比我深啊。怎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你!……”吕氏和朱允炆二人一时都是哑口无言。

朱允熥说的还真没毛病。

不过二人立刻就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也知道老爷子驾崩的消息,这个节骨眼儿来乾清宫,还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好啊!朱允熥!你装得真好啊!”

“枉我里里外外派了那么多人盯着你,竟都没看出来你藏得这么深!本以为你是个安分的,没想到还藏着这么大的野心!”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留你!”

最初的惊骇过后。

吕氏大概是想明白了:老三这小子这些年是装的,全是装的,目的就是骗过她的眼睛!事到如今才图穷匕见!

此刻。

她的心中瞬间无比懊悔。

她做小伏低,筹谋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朱允炆能有朝一日登上那个至尊之位,她不允许这件事情出任何差错!

吕氏目光一冷,说着便几步走到武器架旁边,抽出其中一柄短剑:“现在还不晚!”


淮西勋贵的厉害,他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仗着战功赫赫,十分嚣张,况且支持自家殿下上位的兵权还算是朝他们借的,万—翻脸……

殿下该如何自处?

朱允熥把手上的狼毫御笔挂了回去,又从龙书案上随手挑了本折子打开,漫不经心地看着,—边道:

“此—时彼—时。”

“现在是皇爷爷刚驾崩,新君未定,时局动荡。”

“五军都督府下辖卫所的那些副将、裨将、偏将和这群淮西人又有战场上的情谊,摇摆之间,肯定是更愿意选择跟着他们干,他们图的是—个前程。”

“只要我能把这个皇位坐得稳稳当当……”

“待我慢慢把内忧外患逐渐清扫,朝局稳定下来,再提拔起来—批自己人,同时潜移默化地分化他们,你看他们还跟着这群淮西人造反不造?”

朱允熥把手上无聊的请安折子合上,随意往旁边—丢。

说白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

淮西勋贵侵占民田,受益的是他们自己,还有他们的那些亲戚,义子之流。

难不成这好处还能分给每—个士兵?

即便是他们的亲戚、义子之流,如果朱允熥能给他们更大的好处,如何不能分而化之?

这其中朱允熥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

当然,这种权柄的回收是不能—蹴而就的,毕竟朱允熥现在的根基还是太薄弱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在时机成熟之前,这群淮西人现在该哄着还得哄着。”

朱允熥缓缓地道,对于此事并不着急。

他即将接手的,是—个国家,是整个大明皇朝,其中错综复杂的纠葛和博弈太多,内忧外患,—切只能耐着性子慢慢来,从前能隐忍十年,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马三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面上的忧虑之色并没有散去多少:“可是殿下,奴才担心……在时机成熟之前,他们按捺不住了怎么办?”

他可没忘记。

自家殿下之前都把这件事情的因果分析得明明白白了。

这群淮西人没见到好处,对这块肥肉还是—点儿不愿意撒手,可见他们心中的贪念太甚。

贪婪,这种东西是有瘾的。

你能劝住他们戒—时。

谁知道这群人什么时候就又等不及了?

“哈哈哈哈!”朱允熥朗声—笑:“他们按捺不住,要的无非就是钱财,那我就给他们钱财。”

马三宝蹙起眉头,有些懵逼:“给他们钱财?”

“他们要的可不是—星半点,殿下,咱们有么?”

他不懂了。

要真有这么多钱,那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可关键是……

自家殿下有多少家当,他比谁都清楚。

要想让这些人满意,从朝廷国库拿钱?还是从陛下私库里拿钱?

就连朝廷都经常喊着这里缺钱那里缺钱的,

到时候整个朝廷都不用运转了不成?

“当然有。”

“没有成本的钱财,多得是!”

马三宝能想到的,朱允熥当然早就考虑过了。

贪念无穷无尽,他可没指望这群淮西人,能老老实实等到他羽翼丰满的时候。

这个问题如果是旁的什么人,确实是无解的。

但朱允熥不仅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脑子里还有超越这个时代的技术!

没有成本的钱财——玻璃。

或者说。

在这个时代应该叫做。

琉璃。

虽说玻璃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在二十—世纪,拼夕夕九块九包邮能整—大把。


朱允熥说一半、藏一半,言简意赅地把自己的用意说了出来以后,在场众人先是略微懵了一下,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随后便开始陆陆续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

“有道理啊!”

“反正咱也是暂时要收手的,趁这个机会让三殿下得到那些文人的支持,这件事情直接就稳了!”

“三殿下和韩国公那老狐狸……”有人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就悬崖勒马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老银币!

真是个老银币!

这种话显然不能当着本人的面讲,更何况还是未来新帝。

蓝玉朗声一笑:“哈哈哈哈!什么老狐狸,咱允熥这叫聪明绝顶!这机灵劲儿,绝了!”

“是是是,没错,你看我这张破嘴,是咱陛下智计无双!”

“殿下聪颖过人,实乃天命之人!”

明白过来朱允熥的意思之后,诸多淮西勋贵都是拍着大腿叫绝,面上充满喜色。

朱允熥这一计,不仅可以大大减小明天登基的阻力,对往后稳定朝局也同样有巨大的帮助。

而朝局越快稳定下来。

就到了他们收利息、拿好处的时候了。

正当众人面带喜色,对朱允熥交口称赞的时候。

人群之中。

张温垂下眼眸。

低着头掩饰着面上的失望之色。

原本以为这位三殿下是体恤百姓、少年意气才忍不住提出这个要求的,也期望着他能有两全其美的处理手段。

结果却是……

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不得不提这件事情。

而他安抚这些骄兵悍将的方法,竟然是允诺让这群人在他皇位稳定的时候,变本加厉地行此伤天害理之事。

毒!

太毒了!

简直就是饮鸩止渴!

的确。

在眼下看来。

他作为一个劣势的皇位竞争者,可以获得这群坏淮西勋贵的忠心追随,可以骗过那些为国为民的文人士子,稳固地位。

可日后会如何,他有想过吗?

这群人在老爷子的压制下都敢顶风作案。

到时候有了当朝皇帝的允诺默认,这种风气必定如同野火燎原一般猛烈!

大明的百姓怎么办?

可以想见,数十年之内,不,或许只需要十数年,大明皇朝就会成为昔日的暴元!

张温也是从那个惨不忍睹的时代一步步走过来的。

中原大地昔日的生灵涂炭而今历历在目。

此刻。

张温一颗心直接沉入了谷底。

「暴君!」

「昏君!」

「朱允炆固然沾染了太多文人士子的酸腐风气,为人也确实死板、不够魄力,可比起这位三殿下,瞬间就显得贤明多了!」

「我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这位三殿下的内里,竟是个心狠手辣,冒着黑水儿的!」

原先的期望有多大。

现在的失望就有多大。

他原以为,这位东宫三殿下是天选之资——心性坚韧、隐忍、韬光养晦、聪颖过人、有魄力、有手段、甚至连武力天赋都是万中无一的——大明有他,当再繁盛至少数十年。

可是。

这一切一切的好处。

此刻都变成了坏处——糟得不能再糟了!

一个心思狠毒自私但又有能力有手段的皇帝,比一个平庸懦弱的皇帝,破坏力要强上千倍万倍。

而大明百姓不幸。

恰恰碰上了这么一个!!

张温彻底低下了头,一双手插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默默后退到这群人的最后方,不愿再多说什么。

心里只剩下一种“什么都无法改变”的无力感。


这些年来除了每日去大本堂和诸多皇子、皇孙一起听夫子讲课之外,可没人再教他别的了!

「这悟性,真是可怕!标儿啊,你这儿子比你强!」

「不过……不够,这当然还不够。」

朱元璋看向那群已经被朱允通唬得愣住的淮西勋贵。

前一刻还颇为柔和的目光。

突然就变得冰冷下来。

「这群骄兵悍将,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还都是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他太知道蓝玉他们这群人是什么德行的了。

他们的脑子是直的、是贪的!

就算暂时被朱允熥这一番言之有理的话给震住了,但过后还是会觉得,这些事情还很遥远,为了那么遥远的事情,就放弃自己嘴里最大的一块肥肉,不值当。

果然。

经过半晌的沉默过后。

立刻就有人开口反驳起来了:

“三殿下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不过咱觉得,是不是有些太危言耸听了啊?”

“秦王、晋王、燕王……他们那些藩王都远在外地,还分散在大明各个藩镇,想要短时间之内联系起来,达成一致都不太可能,这些事情,一下子也不会发生的吧。”

“就是!我觉得,大不了咱就收敛点、隐蔽点,做得别太过火、太明显就是了!”

“……”

当有人出声反驳之后。

乾清宫之内,顿时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淮西勋贵也都给自己找起了各式各样的理由开脱了起来。

毕竟,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正所谓“自古忠言逆耳”。

正是这个道理。

事情发展到这里,蓝玉、常升、张温几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好在,虽然一下子戳到了这群人的动脉,但好在话说得不应,接下来只需要含糊过去就可以了。

涉及到这么多人的利益,本来就无解。

想到这里,蓝玉呵呵一笑道:“这些事情确实是后面的事情,咱们还是先把当下该做的事情做了,明日,你得安安稳稳坐在奉天殿的龙椅上去!”

这话是安抚淮西勋贵,也是提醒朱允熥:你再瞎闹,这位置可就不一定稳当了啊!

随着蓝玉发话,众人也停下了议论,重新安静下来,等着看朱允熥要怎么说。

朱允熥倒是面色如常。

没别的。

他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视角,当然知道这群人都是什么德行,讲道理要是能行,朱元璋也用不着三番两次对这群人动杀心了,所以他本来也没指望能跟这群人真正地好好讲道理。

他前面跟这群莽夫分析这么多。

说到底只是个铺垫。

前面的晓之以理,为的是后面的诱之以利。

顿了顿。

他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

“我知道诸位叔伯公在意什么,你们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都是有功之人,无论多大的好处都是该得的。”

“不仅如此,诸位叔伯公今日愿意支持我坐在奉天殿的位置上,我更不能让诸位叔伯公白白劳累一趟。”

朱允熥微微一顿。

看到诸多淮西勋贵蹙起的眉头都舒展了开来。

在他们脸上看到了自傲、得意等种种神色。

接着便后退一步。

神色郑重地朝众人微微拱手,道:“允熥在此允诺,这只是暂时的!眼下时局不稳,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待日后允熥把朝局稳定下来,把那个位置坐稳,各位叔伯公现在暂时损失的好处,日后必将加倍拿到!”

“咱们一起稳稳当当地坐拥大明天下!”


蓝玉甚至是其中之最。

在他们看来,自己刀里来血里去的为大明朝立下汗马功劳,拿点儿好处怎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

朱允熥现在是绝对不想提出这种不得人心的要求的。

毕竟他隐忍多年,也得亏他有蓝玉、常升这样一层亲缘关系在,才堪堪有追逐那个位置的基础资本。

这也是他唯一的资本。

但他很清楚。

这件事情他不得不提前招呼好这群人。

毕竟。

以他现在的名声和处境。

奉天殿上的那张龙椅不是那么好坐的。

就算明天顺利坐上了奉天殿上的龙椅,顺利登基,他也不可能立刻就坐得那么安安稳稳。

在内,有诸多朝廷文官,有那些认死理、不要命的读书人,有支持朱允炆的那些人会想尽办法找茬儿。

在外,各地藩王要么第一时间就不认他这个“新帝”,要么按住不动伺机寻找、等待机会,一个名正言顺靖难的机会。

大明的藩王手上。

可是有实打实的兵权的。

光这些藩王自己直属的卫所就拥有三个,一个卫所的兵力五千起步,多的能上万,同时还拥有节制周遭地区的卫所力量,这些力量都可以供其调遣。

而这些藩王之中,不少都常年镇守着边塞要地,大战小战操练下来,其作战能力更是不带一点儿虚的!

这时候。

如果这些唯一支持他的淮西勋贵还到处生事的话……

朱允熥是遏止还是默许?

若是默许,这些原本就有开国战功的勋贵,仗着自己又一次的从龙之功,这种行为只会十倍百倍地变本加厉。

因为人心的贪婪是无穷无尽的。

这完全就是在给朱樉、朱棡、朱棣……等等这些藩王送把柄去的——到时候他们来一句“新帝昏庸无道,纵容外戚欺压百姓,侵占民田、滥杀无辜”什么的,直接掀开靖难序幕。

更可怕的一点在于。

读书人死板迂腐归死板迂腐,可这些人之中并不乏正气浩然之辈,他们自幼学的,都是为国为民,以黎民苍生福祉为己任的道理。

到时候,他们只会支持靖难的藩王。

说不定还要搞个内外配合,外面藩王死命打,里面这些硬骨头文人提起笔杆子死命骂,煽动天下民心。

别说一个蓝玉。

十个蓝玉在跟前他也得被人从龙椅上拉下来。

朱允熥做事的原则。

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

尤其是在这种危险性极大的事情上,更是要如此。

这一切看似很远,实则是他当下就不得不考虑的。

所以朱允熥唯一的选择就是,在他们这艘船开船之前,就把这个矛盾摆在明面上来,晓之以理、诱之以利!

乾清宫之内。

静——死一般的安静——

在朱允熥直截了当地把矛盾摆到台面上来的时候,所有人不由得以一种不敢置信的表情。

一个个都抿着嘴。

想开口骂人但碍于情面又只能憋着。

「啥玩楞儿?」

「老子从前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老爷子看得紧不让咱捞点儿油水,咱也不敢跟老爷子那暴脾气硬刚。现在你靠着咱们的支持,龙椅还没坐上,就使唤起咱来了?」

许多人都已经开始在心里骂骂咧咧了起来。

在此之前。

朱元璋没少因为这些事情斥责他们,甚至曾经对他们这些人动过杀心,好在有马皇后和朱标时常劝谏,才让朱元璋没有轻易对他们这群人挥下屠刀。


乾清宫。

“启禀陛下,东宫二殿下和太子妃已经朝这边来了。”蒋瓛躬身抱拳禀报。

他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去东宫传消息。

见朱允炆和吕氏二人出了东宫,便先一步来乾清宫报信。

朱元璋双手负后。

虽然依旧和往日一般的皇权气势,可没人知道,他负在身后的双手却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心中竟有一丝紧张。

平日里的朱允炆自然是温良恭俭让,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许多时候都能哄得他开心。

不过朱元璋也知道。

历来帝王只能称孤道寡,这个身份天然就会让他只能看到旁人恭谨的一面,即便是亲孙子也不例外。

可他年事已高,大明需要一位储君安定人心。

所以他才不得不以这种方法来观察朱允炆。

不仅是为了看看真正的朱允炆。更是决定,今日过后,哪些人要死,哪些人能活!

或许动辄便是无数性命灰飞烟灭,想到这一点,朱元璋内心也难免有了片刻波澜。

还是一旁的戴思恭提醒道:“那陛下得先藏起来了。”

朱元璋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松开,心里立刻就平静了下来,点了点头:“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俩了。”

他是个铁血帝王,即便有心绪起伏也只会是转瞬一逝,该落屠刀的时候,连眉头都不会眨一下。

说完便神态自若地缓缓走回龙榻。

平静地坐在龙榻边缘。

“微臣遵命。”

戴思恭跟随在他的身后,站在龙榻侧旁,只是事到临头,就难以自抑地开始紧张起来,额头、手心都在冒汗。

蒋瓛将龙榻前方的金色帷幔拉下。

这帷幔是针工局特制的,从里面看外面一清二楚,但从外面却看不清里面的事物。

帷幔刚刚落下。

便听到“吱呀”一声,一名身着淡金色锦袍,俊秀温雅的少年走了进来,泪眼婆娑:“皇爷爷……”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简朴、风姿颇佳的中年妇人。

同样垂首抹泪。

自然就是朱允炆和如今的太子妃吕氏了。

透过帷幔隐约看到戴思恭这位太医院院使的身影,二人心中自然没什么好怀疑的。

“皇爷爷,昨儿个孙儿还见您好好的,孙儿亲手给您煮的面您还吃了一大碗,今日怎么就……皇爷爷……”朱允炆朝龙榻走来,声泪俱下。

蒋瓛心中一惊。

立刻踏前一步抱拳躬身:“还请二殿下节哀,不过陛下之躯尊贵,皇家有规矩,只能劳烦二殿下和太子妃在帷幔之后道别了。”

朱允炆顿住脚步点头:“我晓得,只是皇爷爷他……唉……”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

大明以孝治天下,戴思恭和蒋瓛二人都在这里,这表面功夫无论如何都是要做到位的。

跟在他身后的吕氏面上悲伤之色不减,却是抬眸先后看了戴思恭和蒋瓛一眼,问道:“敢问蒋指挥使、戴大人,陛下去前,可曾留下什么说法?”

说完还不着痕迹地戳了戳朱允炆的后背。

朱允炆会意。

也抬头看向二人。

龙榻之上,朱元璋不由得目光一凜,暗道:「这吕氏……平日里倒是也为人低调、勤俭简朴、不争不抢,侍奉标儿和咱挑不出一点错处,今儿的反应是不是太机灵了?」

不过他也就是心里过了下这个心思。

自己身居九五之尊之位,旁人知道自己「驾崩」了,难免都是要想到这种事情的,也不能说吕氏就怎么样了。

面对吕氏和朱允炆的目光。

戴思恭和蒋瓛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同时摇头。

蒋瓛道:“事发突然,陛下没来得及交代什么,不过陛下虽然还没有公告天下,但曾数次和卑职提起,有意立二殿下为皇太孙之事,所以卑职也只能唐突找二殿下主持大局。”

闻言。

朱允炆不由一阵心脏狂跳,只觉得一阵气血涌上脑门。

好在他经常侍奉在朱元璋身边,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有些隐藏情绪的功夫,面上克制着没有露出喜色。

“接下来该如何,就请二殿下安排了。卑职便在门外看守,二殿下有事尽管吩咐。”交代完朱元璋的话,蒋瓛便抱拳告退,毕竟接下来是朱允炆的舞台。

戴思恭也从帷幔后走了出来,拱手一礼,紧随蒋瓛之后。

待蒋瓛和戴思恭离开。

朱允炆先是有些戒备地左右看了一眼,确认周围再没有旁人了,这才放下心来。

“这……娘,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朝堂上那些……那些大臣们,会服从我吗?”

最开始的兴奋过后,朱允炆突然「接手」偌大的大明皇朝,一时之间没了主意,脑袋里竟似塞了一团乱七八糟的麻线,连线头都不知道在哪儿,甚至面上出现了慌张害怕的情绪。

只能转头看向吕氏求助。

见此情形。

龙榻上的朱元璋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心中略有不满。

「允炆的确是个孝顺孩子,也颇为机灵,可有时候就是性子偏软了些,没什么太大的主见,如此大事竟然要询问深宫妇人!」

帷幔另一边。

吕氏也微微愣神了一下。

收拾好心中的欣喜冷静下来,道:

“孩子,不慌!没听到刚刚蒋指挥使的话么,不论你这个「皇太孙」的身份是否曾经公告天下,但锦衣卫是认你的!”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朝堂上的大臣们也都隐隐猜测着你皇爷爷的心思,许多朝臣本来就认为你皇爷爷要册封你,再加上你勤修学问、礼敬师长,翰林院的学士、庶吉士们都十分认可你。”

“想来……他们都是不会为难于你的。”

朱允炆顿时心中一定,目光总算微微亮起,长舒了一口气:“没错,娘……娘您说的对!”

但转而又面露忧愁之色,其中还带了一丝恐惧:“可是娘,那些淮西武夫,尤其是蓝玉和常升他们那些人,都和前太子妃那一脉血缘亲厚……”

吕氏轻轻敲了敲朱允炆的额头。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之中充满嫌弃和鄙夷:“傻孩子!名分上,你才是嫡长子!再说了,朱允熥那副蠢笨模样,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怕什么?”

“娘,我倒不是担心老三,只是……”

朱允炆微微低下了头,紧蹙着眉头,有些羞窘地道:“那些武夫粗鄙,他们都不喜欢我,每次看我的时候,眼睛里都跟藏了刀子一样,让我心里有点发毛。”

“等乾清宫的消息传出去,他们会不会……会不会……”

说到最后,朱允炆的声音都变得小了下来,可见着实害怕,淮西勋贵是谁?那都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杀胚,心理素质弱一点的人,很难承受住那样的气场。

龙榻之上。

朱元璋一双眉头不由皱得越来越紧了。

面上也露出愁容。

「平日里咱看着这孩子恭顺,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怎么遇着事儿,还没个娘们儿镇定……」

「现在咱“驾崩”了,你就是下一个皇帝,你手上握着的,是万人之上的权柄,你知道这权柄有多大么!?」

朱元璋不住地暗暗叹气,心中越来越失落下去。

就从朱允炆这番表现来看,实在并非帝王之姿,纵然这孩子的确温良恭俭、孝顺,可儒家这一套温良恭俭、以孝治天下,要求的是百姓、是臣子、甚至是亲王。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胆魄、决断力、眼界、应变力……与这些相比,那些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根本无足轻重。

可偏偏……综合各方利弊来讲,朱允炆却又是当下情形之中,最适合立为储君的人选,毕竟他实在也不愿自己那些儿子们为了皇位骨肉相残。

「唉……这些都还能教!咱也只能撑着这把老骨头多几年,好好教教他帝王为君之道了……」

「标儿啊,你可知你给你爹留下个多大的难题?」

一时之间。

悲伤、担忧、愁闷都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


这—点很好解释,也很好验证。

刘三吾、詹徽、傅友文三人微微—愣:「这话似乎……有点道理……」

如果陛下之死与三殿下有关,戴思恭或许就会是他的罪证,没有活下来的理由。

不等三人说点什么。

朱允熥继续道:“其次,皇爷爷并没有留下遗诏,至少,无论是蒋瓛还是戴思恭都没有拿到皇爷爷的遗诏,否则,他们同样会死得不能再死。”

三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话也没错。

如果没有遗诏,就算前面陛下的种种表现都是倾向于二殿下,那也还是差了个—锤定音。

如果这二人之中谁听到或者持有遗诏。

站在三殿下的立场,此二人随时可能会成为给二殿下正名之人,绝不能活!

如此说来。

弑君杀祖、篡位……之类的名头似乎都站不住脚了。

想到这里,刘三吾、詹徽、傅友文三人不由面面相觑。

刘三吾脸色稍微好了—些。

却还是—副板着脸的样子:“就算没有弑君杀祖、篡位这些罪名在,陛下也没有留下遗诏,但论次序、论亲疏、论陛下的心意,似乎还是二殿下更名正言顺。”

詹徽和傅友文暗叹了—口气:「顺坡下驴得了,都说了明天早朝再跟他辩,白劝了!」

二人看了—眼朱允熥。

见朱允熥的脸色还不错,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只见他微微—笑,再次开口道:“这事儿先放—放。”

“允熥想请教夫子,还有二位大人。”

“假设朱允炆登基了,可他既没有被封为皇太孙,又没有拿到我皇爷爷的遗诏登基,不知我那些在外就藩的二叔、三叔、四叔……他们愿不愿意认?”

詹徽和傅友文认真思索了—番,摇了摇头。

这—点说得还真没毛病。

即便按照礼法来说,太子薨逝了,陛下现在也驾崩了,按照顺位,父死子继也同样名正言顺!

刘三吾没有表态,但也没有出言反驳。

朱允熥继续问道:“若是他们不认朱允炆,不知我那些叔叔们会怎么做?”

“清君侧!”詹徽目光凝重道。

“你说那时候我的舅爷、舅舅,还有那些叔伯公们会不会帮朱允炆?”朱允熥道。

“不会!”刘三吾下眼睑—颤,道。

“把朱允炆拉下来之后,大家都是我皇爷爷的儿子,都镇守边塞有功,手里都各自有不弱的兵力,到时候……谁,来当这个皇帝?”朱允熥看向三人,面上带着—抹戏谑的笑意。

刘三吾、詹徽、傅友文三人都不由沉默了下来。

他们知道答案,但是不愿意说。

万人之尊的位置诱惑力有多大,这—点谁都清楚。

各大塞王打生打死。

苦的是苍生百姓。

见三人神情愣住,朱允熥挑了挑眉,继续道:“那我们换—个选择,排除掉朱允炆这个选项……”

詹徽摇着头叹了口气:“三殿下不必再说了,这个选择的结果,无非就是跳过各大藩王‘清君侧’的过程,直接开启争夺罢了。”

朱允熥点了赞道:“詹大人好眼光。”

“我的记性有点不太好,想再请教—下夫子和二位大人,《孟子四章》,其三的内容,是什么来着?”

“《孟子四章》,其三的内容,是什么来着?”

朱允熥的声音不急不缓,温润如玉。

可是这最后—句话落在刘三吾、詹徽和傅友文三人耳中,却宛如—记惊雷!

原来,他之前莫名其妙地问什么《孟子》,三人都还觉得有些懵逼——你都要篡位了你在这里讨论学问?


毫无疑问。

这乾清宫内外的人都被遣走了,这种地方,一般人是绝对不敢靠近的,他们进来之前,殿中拢共五个大活人,地上躺了四个。

能射出这一箭的还能是谁?

只能是朱允熥。

嗯。

那个不敢提刀拿剑,拉不开三十余斤的入门软弓的,朱允熥!

至于可能性,他都能装的窝窝囊囊、唯唯诺诺,如何又不能在武力上有所遮掩?反正他这演技嘛……只怕整个应天府最红的名角儿都要甘拜下风。

一阵不敢置信的感慨过后,众人的目光重新回到朱允通身上,同时,乾清宫之内也再次沉默下来。

蒋瓛,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头头,你撂趴下了。

虎力硬弓,整个军中都找不出几个能给它拉满弓的,你拉了。

不是这些人不想说点什么。

实在是想问一问这里啥情况,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半晌。

蓝玉收起自己的表情朗声笑了起来,拍着朱允熥的肩膀。

“哈哈哈哈哈!”

“好!有你爹的睿智儒雅,更有你外公、你爷爷的勇武!咱就说嘛,大明战神常遇春和咱洪武大帝的种,怎么会孬?”

朱允熥嘴角噙起一抹淡笑:“舅爷这些年领兵南征、北上破元、平定西南,战功赫赫,外甥孙就没占点儿?”

从之前蓝玉他们推开门到现在。

朱允熥算是看明白了。

常升是亲舅舅自不必说,蓝玉虽和他隔得远了些,但看自己的那种目光,还有自己提起母亲、外婆时候的神情,绝对是带了些真情实感,而非只是政治功利性的。

这一点他当然也要利用起来。

毕竟他熟知历史,蓝玉这个人吧,你要真说造反,他倒也不会,能搞出来历史上的“蓝玉案”,纯粹是朱元璋要给朱允炆铺路,找个借口把淮西勋贵清理一番。

但是一些劣性他多少还是沾点儿的,譬如居功自傲、嚣张跋扈、甚至侵占民田等等这些事情,都是存在的。

想要用好这把好刀,又不至于让这把刀反伤了自己。

来软的比来硬的强。

至少在当前阶段,他离不开蓝玉和这群淮西勋章的扶持。

果然。

朱允熥此话一说。

蓝玉立刻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这孩子!”

“不过孩子,你这些年可把咱给骗惨了!”

朱允熥退后一步。

再次对着蓝玉、常升等淮西勋贵拱手一礼,到:“虽然此事我也托三宝向舅爷解释过,但我还得说一句,其实舅爷、舅舅、各位叔伯公的目光,我都记在心里,只是我也有我实实在在的苦衷。”

蓝玉摇了摇头,看着朱允熥的目光甚至已经开始带着一丝慈祥:“孩子,这些客套话不必再多说,咱都了解了,你比咱想得长远,没人会怪你的。”

与此同时。

其他淮西勋贵面上均是带着和善的笑意,纷纷开口安慰。

“凉国公说的对!从前咱也没细想过三殿下的处境。再说了,三殿下是天家之人,咱们做臣子的,哪儿有资格怪罪?”

“好在如今一切也都好了。”

“只要殿下愿意,奉天殿上的那张龙椅,咱一起扶您上去!”

“……”

现在当然不是之前在开国公府的时候了。

之前一是摸不清现在的具体情况,二是众人打心眼儿里觉得朱允熥压根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没有任何拥戴的价值。

而现在,一切都几乎尘埃落定了。

在内。

最难办的吕氏和朱允炆已经被朱允熥自己出手拿下了。

就连他们心里都有些打鼓蒋瓛,早被朱允熥敲晕在了地上。

朱允熥自己本身。

无论是秉性才能,还是勇武,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就是又一桩从龙之功啊!

这其中许多人本就已经是侯爵尊位,说不得日后摸个公爵之位也不是不行。最起码,他们的地位、家族又可以繁荣至少数十年。

在外。

锦衣卫已经基本算是被控制住了,闹不出什么风波。

五军都督府、五城兵马司那些人在本就和他们有交情的情况下,又碰上他们这种顺风局,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这种时候。

这群淮西人当然是什么话漂亮讲什么话。

每个人面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丝毫没有了最开始见到时候的忐忑和陌生,仿佛和朱允熥之间压根儿就没有过多年的隔阂一般。

……

「唉……这孩子,还是太过草率了啊……」

乾清宫被帷幔隔开的龙榻之上,朱元璋将每个人的表情、反应、神色、目光都尽收眼底。

但他却并不如何开心,反而暗暗摇头。

「虽说以允熥现在的处境,再加上这么多年来积攒下诸多不堪入耳的名声,身边能依靠的只有这群人,但是,这都是群什么人呐?骄兵悍将是没有怕处,现在给他们这么大脸面,以后可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朱元璋在这群人的神情和目光之中看到的。

不仅仅是喜悦、欣慰。

还有野心、贪婪。

这些人都在朱元璋手底下打过仗,内里是个什么秉性,朱元璋心里门儿清。

有权了想要更有权,富贵了想要更富贵。

私底下都干过腌臜事。

只不过马皇后、朱标时时劝谏,朱元璋也想着还用的着这些人,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公、侯已经是他们能达到的顶峰了,再进一步,就是外戚干政、结党营私、更有甚者就是架空皇权了……

想到这里。

朱元璋面上再次露出狠戾的杀意。

不过考虑到外面的人太多,自己现在不宜暴露,这种杀意只是出现了一瞬就立刻又收敛了回去。

转而在心中安慰自己道:

「不过咱也不能对允熥要求那么高。」

「允熥资质虽好,但终究只是一个孩子,也就只能考虑到这里了,咱也不能要求他事事都想得那么周到,就是他爹也不能完全平衡好这方面的问题。」

「要是这孩子什么事情都能面面俱到,那岂不是能直接继承皇位了?」

「嗯,待今夜的风波过去之后,咱得好好教教允熥。」

朱元璋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一点。

随后面上露出一丝欣慰。

「好在,允熥在性子方面,比咱标儿要硬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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