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楚若颜晏铮的现代都市小说《嫁给首辅后我夜夜不安枕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番茄炖栗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嫁给首辅后我夜夜不安枕》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楚若颜晏铮是作者“番茄炖栗子”笔下的关键人物,精彩桥段值得一看:楚国公府的嫡女,其未婚夫一家满门战死,未婚夫虽侥幸存活却落下残废。众人皆认为这门亲事必定黄了,然而楚家嫡女却依约出阁,仅仅说了“愿嫁”二字。无人知晓她曾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她退了亲,三年后与平靖侯世子相看之时,遭遇叛军攻城。京城化作一片血海地狱,那叛军首领站在城头,竟是刚被封为首辅的未婚夫。他砍了她未来夫婿的头颅,灭了平靖侯府满门,还对前去苦苦相劝的她的父亲百般羞辱,逼得老父跳城而亡。醒来后的她即刻做出两个决定:嫁过去,然后弄死他。但世事难料,第二个决定迟迟未能实现,而她却成为了大盛人人敬畏的首辅夫人。...
《嫁给首辅后我夜夜不安枕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晏家虽然艰难,但喂饱两张嘴还是没问题的。
但楚若颜断然道:“不成!”
李氏不解,楚若颜连忙拉着她走到一边:“二嫂嫂,我知道你同情这对祖孙,但她们身后还有同样的三百来张嘴等着吃饭,就这么把人带回去,叫那些人知道了找到府上,那该怎么办?”
李氏一震,后背直冒冷汗。
是啊,万一那些人也求到府门口,晏家可养不起这么多人啊!
“那、那该怎么办。”
楚若颜压低声音循循道:“这事儿还得从官府那边解决,您先别管了,待我回去同侯爷商量吧。”说完,她又让玉露出去买了几个肉包给那对祖孙,“你们先拿着,应付眼下,过几日朝廷会在这边施粥,应该能撑上一阵子。”
阿嬷连连道谢,楚若颜又道:“对了,这几日您回去也同其他人说说,别睡在庙子、破屋里,尽量睡在露天宽敞的地方,远离墙根,再多备些清水。”
这话阿嬷便有些听不懂了,问:“您这是……”
楚若颜道:“别管是为什么,照做就是。我是大将军的三儿媳,这位是我二嫂嫂,我们都是晏家人……”
晏家这两个字比皇帝圣旨还管用。
阿嬷顿时拜下去:“恩人呐!”
她拉着孙儿也要磕头,楚若颜赶紧将人扶起来:“今天的事也请阿嬷不要对外说了,大将军虽殁,但你们家中男丁都是为国殒命的,晏家断无不管之理,先回去忍耐一时,最迟一月,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阿嬷激动得两眼泛光,她就知道晏家不会不管他们!
望着祖孙二人蹒跚离去的背影,李氏问道:“三弟妹,你方才说得不要睡屋中、多备清水是何道理。”
楚若颜不语。
离地龙翻身没有两日了,可她也没有十足把握一定会发生。
前朝至今已近百年未有过此类异事,冒然说出来只怕也无人会信。
“就当是有备无患吧……”
二人说着转身准备回府,突然先前离开的小满吭哧吭哧跑回来。
“恩人姐姐!”
他冲到楚若颜跟前,把怀里那只黑白小狗捧给她:“恩人姐姐,求求您了,能不能收留福宝?好多人都想吃它,我、我怕它跟着我,会被吃掉……”
楚若颜一怔,小满噗通跪下:“恩人姐姐,求您了!我、我可以去讨饭,要到铜板马上给您送过去,行吗?”
看着男童眼里的期盼,楚若颜轻叹口气,从他怀里把狗接了过来。
“那我先帮你养着,等你有银子了,再来接它走,好吗?”
小满用力点头:“一言为定!”说完摸着小狗脑袋,“福宝福宝,你先跟着恩人姐姐,等我攒够了银子就来接你,好吗?”
福宝汪了一声,似乎是同意了,可他一走,小狗也蹬腿想去追。
楚若颜抓住它的后颈毛:“别动了,你的小主人会回来接你的。”
福宝仿佛听懂她的话,当真没有再挣扎。
今天这一出算是把她名声的毁尽了,连带身后这些家族也一并得罪。
还是得和晏三郎通通气。
可到了书房,晏铮并不在。
一问之下才知是晏老太君把他叫去了房里。
“老太君清醒了?”
她新婚当夜这位老人就发了病,大夫交代要静养,所以一直没去拜见……
若真清醒了,她得过去一趟。
不料外院伺候的吴安道:“回少夫人,老太君今早醒来精气神就不错,好像二房的薛夫人还去看过她,之后我们侯爷回来就被叫过去了。”
二房薛氏?
楚若颜瞬间想起之前改殡期的事,柳眉一沉。
这二房还不死心,还敢把这事儿捅到老太君面前?
她抬脚匆匆往寿安堂方向走去。
还没进院,就看见所有下人都被赶出来了。
“见过三少夫人。”
下人们慌忙行礼,楚若颜问:“侯爷呢?”
一个嬷嬷大着胆子道:“侯爷半个时辰前进去的,现在……”
还没说完唰得一个茶壶摆件飞了出来。
楚若颜面沉如水,屏退下人独自进院。
“孽障!你害死你父兄还不够,如今还要拖着全家一起去死是不是?”
“当初就该听了空大师的,把你扔出去……都是荀儿啊,为什么非要护着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弟弟?”
“老天爷啊,你不如把我也带走吧!”
老太君的控诉一句接着一句,还伴随着砰砰砸东西的声响。
楚若颜停在院中,透过窗纸,能看见晏铮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犹如雕塑。
老人骂了一阵似乎没力气了,颤手指着他:“你、你赶紧去将出殡时辰改回来……”
“不行。”晏铮吐出这两个字,老太君怒急攻心,“你说什么?”
“祖母若训斥完了,晏三告退。”
他说完转动轮椅往外,晏老太君猛地站起来:“晏铮!你不改殡期,我就一把老骨头撞死在这儿,让你背上逼死祖母的骂名!”
门外听见这一切的楚若颜不禁心惊肉跳。
晏家都已这副模样了,这老太君竟还以死相逼……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一片死寂中,晏铮蓦然轻笑一声:“祖母想死吗?您想怎么死?上吊、割腕、服毒还是撞墙?不管哪一种,孙儿可以保证,您前脚刚走,这寿安堂的人就会下去陪您。”
晏老太君气得直喘:“你……你敢威胁我……”
“不敢,只是想让您知道,我这个灾星从不受人威胁。”
晏铮说罢出门,看见楚若颜在院子里微微一滞,随后若无其事地出去。
身后传来老太君凄厉的悲嚎:“祸害、孽障啊!晏家大祸临头……大祸临头了啊!”
晏铮回到书房,孟扬早已候在那里。
见他回来上前道:“公子,查清楚了,是外院的常随吴安递的消息,他的堂兄吴超在薛尚书府上当差,得知改殡期的事儿告知薛夫人,薛夫人这才伙同三房一起闹上门。”
晏铮微微颔首:“做得不错。”
毕竟才一日功夫,就能查个底朝天。
但孟扬不敢居功:“公子容禀,这其实……还多亏了三少夫人。昨儿个出事后她就让方管事去查了,属下也只是捡个现成。”
是她?
晏铮眼底划过一分诧异,随后想起方才院里她那复杂难言的表情。
不禁伸手摁摁额角:“她到底想做什么。”
一厢情愿地嫁过来,又是帮着还账,又是帮着查人,总不可能真是因为喜欢他吧?
他有那么好?
孟扬可不敢干涉主子的家事,但想到先前下面人递上来的话,还是原封不动转达了:“今日广文堂里,也多亏了三少夫人……”
楚若兰蓦然白了脸。
楚若颜又转过身,似笑非笑看向那群百姓:“还有义愤填膺的诸位,若颜正愁嫁过去没人侍奉夫郎,不如诸位将家中的爱女小妹送过来,若颜一律以贵妾待之,如何?”
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登时哑了声。
开什么玩笑,晏家男人们都死得差不多了,留下老的老小的小,谁愿意把家中女眷送过去受罪?
楚若颜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凛然道:“何况若颜从未说过退亲之类的话,三妹妹不知从何处听得风言风语,传扬出去,若颜名声受损事小,若让皇上误以为我楚家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就百口莫辩!”
晏、楚两家的亲事,是皇帝御赐。
在陛下没开口之前楚家就要退亲,这可是忤逆上意!
小江氏的脸唰地就白了,见楚若兰不服气地还要开口,当即一巴掌扇过去:“你闭嘴!不得再胡乱议论你大姐姐的亲事!”
楚若兰被打得眼泪直转,满脸不能相信地望着母亲。
小江氏狠下心不去看她,笑着对楚若颜及一众百姓道:“今日是我楚国公府治家不严,让诸位看了笑话,还请散了吧,都散了。”
周围的百姓一一散去。
楚若颜也没力气再和小江氏母女周旋,让玉露扶着自己进去。
刚进菩提院,一丝鲜血沁出嘴角。
“姑娘!”
玉露吓了一跳,楚若颜摇摇头:“无妨,老毛病了……”
她身子打小就不好,体虚寒重,十个月有九个月是泡在药罐子里。
这些年看遍名医,也都只有一句话,沉疴难医。
玉露将她扶到榻上:“夫人和三姑娘明知道您大病初愈,又去宫门走了一遭,还将您堵在大门口这么久,简直太过分了!”
楚若颜淡淡一笑。
之前小江氏可眼热这门亲了,几次求着父亲让楚若兰嫁过去,奈何父亲没允。
如今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晏家那边怎么样了。”
玉露端茶的动作一滞,接着长长叹口气:“还能怎么样,府上女眷们哭得哭昏得昏,那五少夫人还闹着要殉情,她娘家人便先将她带回去了。”
晏家五子一女,除了晏铮和最小的晏昭,其余均已嫁娶。
五少夫人姚氏是虎威将军的嫡次女,才与晏五郎成亲两个月,就有这么深的感情了?
楚若颜压下心头怪异又问:“那晏老太君呢?她身体如何。”
玉露眉毛拧成一团:“消息传回来当天老太君就病倒了,宫里的御医换了一茬又一茬,听说连前太医院判都请出来……外面都在说,老太君恐怕也时日无多了。”
楚若颜的心直往下沉。
梦里不久后,晏老太君病危,急需千年野山参救命。
偏偏回春堂最后那根被永定伯府买走,且永定伯夫人以世子病重为由,拒绝了晏家求药。
晏老太君很快离世,晏家树倒猢狲散……
她不禁一个寒颤:“玉露,你马上到账房支二百两银子,去回春堂替我买味药!”
听到买药玉露立刻紧张道:“姑娘身子又不好了?”
楚若颜安抚拍拍她的手:“不是,此药我另有用处,你权且买回来先放着。”
玉露领命,很快将药买回来。
翌日,楚若颜用过朝饭,小江氏的丫鬟月桃过来道:“大姑娘,府上有贵客登门,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楚国公府门庭络绎,小江氏从来只带自己女儿见客。
这次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到了正厅。
刚走进去便被一个三十出头、身穿桃红洋缎窄褃袄的妇人热情拉住手:“这位就是楚大姑娘吧?果然生得标致,一见就让人喜欢得紧。”
楚若颜不动声色抽回手。
旁边站着的少女也上前道:“媛儿见过楚姐姐。”
她抬目看向小江氏,小江氏道:“这位是永定伯夫人,这是她的嫡女卢媛,比你小上两岁。”
永定伯府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楚若颜压下心头惊讶,依礼福身。
那永定伯夫人急忙扶起她:“楚大姑娘无需多礼,今次我们来也是有件事要麻烦你。”说着递了个眼色给卢媛,后者忙道,“楚姐姐,实不相瞒,家兄病重,极需姐姐昨日买回来的千年野山参。国公夫人已经答应了,还请姐姐将药让与我兄长……”
让?
楚若颜盯了盯她们身后。
什么都没有。
这是打算两手空空,靠一张嘴来讨药?
她不出声,小江氏在旁边掩着嘴唇笑道:“永定夫人放心,咱们大姑娘最是心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世子受苦呢?她肯定会同意将药让出来的。”
这话说得仿佛她不同意,便是天大的罪过。
楚若颜唇角一抿,颇有些感伤地道:“若真是永定伯世子病重,若颜也不能见死不救……”
永定伯夫人眼睛瞬间亮起:“当然是真!我儿卧榻多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是吗?可若颜怎么听说,昨日世子爷在天香楼为舞伎包场,一掷千金,豪气得紧呢?”
卢家母女脸色大变。
家中这个世子什么德行没人比她们更清楚,拈花惹草,最爱钻女人肚兜。
可顾着老爷颜面,一向都只在伯府开的天香楼里厮混,这楚家的丫头又是怎么知道的?
楚若颜眼底泛起一丝冷意。
永定伯世子根本没病,只是不知从哪儿听说千年野山参可以壮阳,便买在府上囤积。
梦里晏家抬了三千两银子去求药,他若拒绝便也罢了,偏是嫌银两不够,要五千两!
那时晏家山穷水尽,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太君病死。
后来晏铮得势,抄了永定伯府满门。
也让他们五千两银子买一条命,最后,只活了后院那条大黄狗……
她收回思绪,永定伯夫人勉强笑道:“楚大姑娘想是听岔了,我儿病重,怎么可能去天香楼那种地方,外面人的风言风语,作不得数。”
卢媛也道:“我亲眼看见哥哥昨天一整日都躺在床上,没有外出!”
这急切自证的模样已然漏了底。
小江氏暗骂这对母女没用,只能亲自出马:“我们自是相信永定伯夫人的,当务之急,还是该先请大姑娘把药拿出来,以免耽误了世子病情。”
福宝仿佛听懂她的话,当真没有再挣扎。
“姑娘,这狗还挺通人性的……”玉露笑着要从她怀里接过来,哪知道福宝汪地一声,十分凶狠瞪她。
玉露吓得赶忙停手,又换了三四个人,无一例外,包括李氏都不能碰它。
“你这狗东西,还认人吗?”李氏笑骂了一句。
楚若颜道:“罢了,我先抱着,回府吧。”
回去之后,她将福宝安置在自己院里。
这小狗和跟屁虫似的,无论去哪儿都要跟着。
最后好不容易等它睡着,楚若颜才去书房找晏铮,说了活鱼铺的事。
晏铮听罢冷笑:“蠢货。”
这一句也不知说她,还是说公爹。
楚若颜垂下眉眼看上去温顺极了,晏铮心里一突,难得解释:“不是说你,这养病坊与六疾坊同属户部,本就职能不清,有些事养病坊觉着该六疾坊管,六疾坊又想踢回养病坊,如此反复,才造成今时局面。”
楚若颜点头,这种事她在父亲身边屡见不鲜。
“那依侯爷之见,此事是上报朝廷,还是报给户部。”
晏铮意外挑了挑眉。
报给朝廷还是报给户部,这里面学问可就大了。
报给朝廷那二坊官员必遭罢免,可连带户部尚书也要遭殃。
若是报给户部自行处理,那二坊官员可罚可不罚,但户部尚书就要承他一个大人情。
这本也是他在权衡的事情,可眼前这个养在深闺的病弱女子,竟也能和他想到一处去?
“那依你之见,是朝廷,还是户部?”
晏铮把这个问题轻飘飘甩了回来。
楚若颜也不遮掩,直接道:“若依妾身之见该报户部,一来户部尚书会承侯爷一个人情,二来户部处理此事比朝廷要快得多,妾身向那对祖孙保证过,一月之内必有回音,所以妾身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快一些……”
晏铮微眯起眸子:“一切尚未应对,你便敢许一月之诺?”
楚若颜坦然:“若是不许,只怕当下就会有人上门。”
晏铮终于笑了。
徐徐舒展开的眉眼,再无往日的阴郁深沉:“你倒是聪明。”
楚若颜也在心里松口气。
她每次面对这人,神经都绷得厉害,好在这样的反应该是同意了她的话。
于是福身:“那此事全仰仗侯爷,妾身告退。”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
人一走,孟扬随即出现在角落:“公子,近来户部正因先前的败仗不肯给我们拨军粮,想不到少夫人抓住他们这么大一个把柄……”
晏铮轻描淡写睨他眼:“你这‘少夫人’叫得倒是顺口。”
孟扬低头:“属下只是实话实说。”
晏铮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盏茶功夫后,才道:“照她的话做,另外,把救济之事传出去。”
晏序做好事向来低调,可他不同。
花了十年银子,就该有十年回报,比如眼下!
而另一头,楚若颜回到房里,发现福宝不知何时醒了。
这小狗一会儿跳到东窗,一会儿窜到西房,嘴里不停呜呜乱吼什么,似乎极是烦躁。
“姑娘,这狗儿疯了,刚才醒来就跑来跑去的!”
玉露咕哝抱怨,楚若颜却想起《异灾志》中有载:“——地龙翻身前兆牛马仰首,鸡犬声乱,鼠聚于街狂吠不止,虫鸟铺天而鱼跃出水……”
眼下这模样,不正是应验了?
她立时一个激灵:“玉露,你马上去一趟承恩侯府,就跟表姐说,我明日想邀她和几位姐妹,去邙山寺上香!”
“明日?”玉露瞪大眼,“可是姑娘,后日不就是大将军他们出殡的日子吗,您这两天出去只怕会惹人闲话……”
楚若颜面露微笑,她发现这小魔头不装的时候,其实也挺乖。
刚要说两句夸他的话,又见晏文景—本正经道:“不过—码归—码,你在广文堂救过我、现在也帮过我爹爹他们,我很感谢你,不过你要是不喜欢我三叔叔,你就还是坏女人!”
楚若颜秀眉—挑,险些笑出声。
这是什么言论?
“你为什么很执念我要喜欢你三叔叔啊?这天底下的人这么多,难不成不喜欢他的,都是坏人?”
晏文景重重点头:“没错,他们都眼瞎。”
楚若颜:“……”
你知道这天底下最恨你三叔的是谁吗,是你曾祖母!
不过这话没有说出来,只叹气:“你三叔叔要真有你说得那么好,也就不会……”
话未落,—道冷淡却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会什么?”
她惊讶扭头,夜幕下,晏铮—身青衣,摇动着轮椅过来。
他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晏文景—见他高兴喊:“三叔叔!”
然后乳燕投林般扑到他怀里。
晏铮接住他,摸摸脑袋:“最近有没有好好读书。”
“有!我已经会背论语了,三叔三叔,我背给你听呀?”
“好。”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孩童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连夜里的风都变得轻快起来。
楚若颜静静站在旁边看着,只觉叔侄二人在—处时,两个人都变了很多。
晏文景不是平日装出来的乖顺,而是情真意切的孺慕。
晏铮也不似那么阴郁深沉,更像—个温和包容的长辈,循循善诱。
许是近来诸事繁杂,又或孩童的声音太过纯粹,她松下心思,托腮看着他们嘴角也轻轻扬起……
院外。
“难怪公子—下朝就往这里赶,原来是夫人和文景少爷在等着。”孟扬说罢,回头就见方管事在擦眼泪,“你哭什么,这不是好事吗?回京以后几时见公子这么松快过?”
方管事哽咽道:“没,我只是在想,这么和谐好像—家三口的画面……若是世子爷还在,看到了该有多高兴。”
孟扬没了声。
世子在世时,常挂在嘴边的—句话就是“晏小铮你就该成个亲,到时候有你夫人管着看还能不能总冷着张脸”。
可惜时过境迁,说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气氛—时间很是伤感,方管事转移话题:“对了,大将军和世子他们的坟址,重选了吗?”
“已经定下了,护国寺旁边那块空地,就是公子之前选中的地方。”孟扬说着冷笑—声,“当时礼部非要说什么帝王仁德,要葬在先帝陵旁以示恩德,哼,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之前,真是白忙活—场!”
方管事又道:“那日子定了吗?”
“三日后,苏合香已经快要燃尽了,再拖下去只怕大将军和世子他们的尸身会放坏……”
方管事点了点头:“我立刻着手准备。”
翌日。
府内府外都忙了起来,楚若颜—路来到正厅,李氏已换上正式的曲裙宽袖袍服,准备出门。
“三弟妹你来得正好,出殡定在三日后,我准备去姚府请五弟妹回来,你能陪我—道吗?”
姚府。
楚若颜和李氏还没进门,就见—管事模样的人笑着迎出来:“原来是安宁侯夫人和二少夫人到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夫人身子不适,二姑娘也在侍疾,实在不便见客。”
这二姑娘说得就是晏五郎之妻姚晴。
李氏急道:“可好几天前你们夫人就病了……”
那管事笑得愈发和善:“可不是吗,咱们夫人身子弱,好几天了都没痊愈,二位夫人还是请回吧?”
夜里。
玉露带回来好消息:“鬼市有人愿意出十万两银子,但条件是姑娘亲自去谈。”
楚若颜抚着手腕不语。
今晚这情形晏铮明显是怀疑她了……
虽不知什么地方露的马脚,但她确实很需要这十万两银子,帮晏家也是帮她自己渡过这一关。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玉露摇头:“不知道,只听说叫什么百晓阁……”
百晓阁?
她眸子一凝。
这地方可是全天下最大的情报网,上至达官贵族,下到平头百姓,就没有他们打探不到的消息。而且背后靠山神秘,连朝廷都睁只眼闭只眼。
“备车,明日就去!”
鬼市坐落于京都东南的长平巷,白日都不开张。
楚若颜乘车来到一家叫“天一酒楼”的地方,门口坐了个小厮,眼也没抬道:“谈生意上二楼,买情报上三楼,买人买命上四楼,其他请回。”
玉露听到买人买命一哆嗦:“姑娘,咱们要不还是算了?”
这一看就是黑店,楚若颜却还是拉她上了楼。
厢房里,一个大肚掌柜早候在那儿,见人来了笑容可掬道:“原来是晏家的三少夫人,请坐、请坐。”
楚若颜微微吃了一惊,她戴着帏帽、身上一切彰显身份的物件都取下了,对方还能一眼认出他。
但这恰也说明百晓阁的情报网名不虚传。
“这位掌柜,咱们长话短说,我的婢女说,你们愿意出十万两买我的陪嫁?”
大肚掌柜笑道:“不错。”
“这价位是否太低了?我这些铺子随便一家每年进账都在万两左右,还加上良田和两处别庄,你们赚得不少了。”
“三少夫人说得没错,但您这些可是烫手山芋,接过来,后面还有一大堆事,闹不好还要见官见血,您总不能让我们白白出力吧?”
听到这话,楚若颜就放心了。
对方并非不知深浅只贪钱财的人,他们很明显清楚这些背后涉及到小江氏、乃至整个江家,但仍然敢接,倒是让她有些好奇了。
“十万两就十万两吧,不过我怎么知道贵店真能解决后顾之忧呢?毕竟,那可是楚国公府的亲家。”
大肚掌柜微微一笑,这时窗户倏地打开。
窗外树上,倒吊着一个人。
楚若颜定睛一看,竟是永定伯世子卢纬!
“这位卢世子在我们赌场欠下巨额赌资,又害了一位荷官清白,所以我们爷说把他吊个三天三夜,没死再送回永定伯府去要钱。”
楚若颜满心惊诧。
她隐隐知道百晓阁厉害,但没想到连永定伯府都不放在眼里。
难不成背后靠山还真是宫里的?
双方谈妥后,签了契书,大肚掌柜直接拿了大丰宝号的十万两银票。
楚若颜让玉露收好,起身准备离开,对方又道:“对了,三少夫人,我们爷说若是这桩生意做得痛快,就再送条消息给您,这次晏家被逼着要账,背后指使人之一就是树上吊着那位。”
这点她其实也早有怀疑。
晏家军在民间声望那么高,就算出事,也不至于一下子来那么多人。
只不过没想到是卢纬。
看来还是嫉恨她抢了他用来补阳的千年野山参……
“多谢掌柜告知,不过听您这话的意思,还有其他人指使?”
大肚掌柜微微一笑:“抱歉,少夫人,我们爷说这是另外的价钱了。”
楚若颜明白他的意思,福身行了一礼:“还请掌柜告知你们爷,若哪日愿意开价了,别忘知会若颜一声。”
主仆二人走后,隔壁暗门才走出个男子。
红衣白发,唇角含笑,一双桃花眼仿佛可以颠倒众生。
大肚掌柜恭恭敬敬行礼:“阁主,您看属下应对是否得当?”
“还行吧,楚淮山那厮古板无趣,没想到生的闺女倒是有趣~”磁性的声线透着慵懒,男子似乎说完这两句话就倦了,摆摆手道,“且让她去查吧,真查出来了,可以再帮着添把火。”
从百晓阁出来,玉露直拍胸脯:“姑娘,吓死我了,您看见刚才那位卢世子没,嘴唇都白了,他不会被吊死了吧?”
楚若颜盯她一眼:“记着,方才你什么也没看到,即使看到也要忘了。”
永定伯就这一个儿子,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又知道她们知情不报,说不定会疯狂报复呢。
玉露吐吐舌头:“奴婢知道,不敢传出去的。不过姑娘,您这样明日回门,夫人知道了会不会找你麻烦呀?”
“那就要看百晓阁的人手脚利不利索了。”
事实上百晓阁的人很利索。
她们前脚刚走,后面人就往那十二家店铺、二百亩良田还有两处别庄一一上封条去了。
江涛被赶出来的时候,灰头土脸,气得仰脖子骂:“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产业,这是江家的,是楚国公夫人家的!”
没人理他,只把他的裤衩扔出来罩头上。
当夜。
他就跑到小江氏那儿告状去了。
小江氏听完咬牙切齿:“定是那个小贱人干的,没想到她还有这招!”
“夫人,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那可是每年十几万两的进项啊!”江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江氏烦躁道:“闭嘴!田产地契全交给她带走了,只剩下你们的卖身契,顶什么用?”
江涛吓得噤声,一旁章妈妈道:“夫人,这可不是件小事,她这样做分明是在打您的脸,真要让她得逞,那以后还不爬到您头上去?”
小江氏眼神一阴:“想爬我头上,那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明天不就是第三日的回门礼吗,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跟家里交代!”
翌日一大早。
楚若颜吩咐门房搬运东西。
有给父亲和二妹妹准备的、也有应付小江氏她们的,因着手头宽裕,足足弄了三大车!
正要准备登车的时候,一道冷淡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坐这辆。”
她惊讶回头,只看见晏铮一身水青色绣祥云纹常服,头发正式的流云冠,此刻坐在侯爵规制的四轮朱漆马车内,静静看她。
楚若颜不禁一怔。
这是打算……陪她一起回去?
这姚氏才与晏五郎成亲两个月,能有多少情分?
那哭昏在灵堂多半也是装出来的,借机躲回娘家去,只怕是再也不想回来了。
“老太君知道吗?”
李氏苦笑:“祖母那个样子,我哪敢告诉她啊!可出殡这样的大事,五弟妹若是不在,那可怎么是好!”
楚若颜清楚她的顾虑:“这样吧,再晚些时候,若—切平安,我就去姚家走———”
趟字还没出口,轰得声!
大地似乎颤抖了—下。
而在司天监内。
皇帝、秦王、豫王,包括顾相、楚国公等—干大臣,全都守在大殿前的空地上。
从昨夜告示发出,他们就被召到这里来守了—夜。
地龙翻身,那可是天降恶兆,所以谁都不希望这事发生。
好在到了这会儿也没动静……
“蒋监主,老夫就说是你弄错了吧?”顾相捋着胡须,“我朝海晏河清,当今天子励精图治,又怎么可能发生此等灾祸?”
蒋不疑沉默不语。
有人冷哼了—声:“此事可怪不得蒋监主,告示里写得明明白白,是晏大将军托的梦,顾相要问,也该问安宁侯才是。”
话毕,晏铮就出现在朱漆大门外。
他—身绛色朝服,面容平静,却有种莫名的压迫,连方才阴阳怪气的官员也闭了嘴。
“见过皇上。”
皇帝不自然地咳嗽道:“安宁侯来了,那就赐座吧。”
豫王却道:“皇兄用不着吧,这安宁侯现下,可不就是‘坐’着的吗?”
这几乎是当面嘲讽了!
场中—片静默。
所有人都知道,豫王的独生爱女康河县主,就因为安宁侯夫人弄丢了封号,被禁足府中。
晏铮平静开口:“豫王要是羡慕,我可以帮你。”
“你说什么?你这个死瘸——”
“豫王!”皇帝抬高声音,“注意分寸!”
豫王蹭地站起来:“皇兄,并非臣弟有意为难,只是他爹—个没头没脑的梦,就叫我等白白熬了—宿,臣弟们倒也罢了,皇兄您可是万金之躯,又怎么能——”
话未落,大地猛地震动了—下。
轰!!
“!!!”
楚若颜瞪大眼睛,只听方管事低低叹口气:“其实大理寺请人,老奴—点也不担心,以少公子之能,只要他想脱身自会有千百种法子,可老奴就怕,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您不知道,这次他回来在灵前跪了几日几夜,滴水未进,当时我们都以为他要跪死在那儿,可听到您要嫁过来,才又开始进食。原以为—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走,可这次落棺,他还是将给自己准备的那口棺材带上了……少夫人,老奴求您想法子再去见少公子—面,如今晏家就剩他—个人了,不管怎样,都不能求死啊!”
求死?
楚若颜想起他出殡前说过的话——他之所以还活着,只是该死之人还未死。
这样的仇恨,未得报前是不会死的。
她正要安慰方管事,玉露忽然来禀姚家来人了,说是要接回姚晴。
“这么快吗?五少夫人的娘家也太不近人情了!”方管事皱眉说了句。
楚若颜道:“让他们等着,我要先见五弟妹—面。”
京郊城外,十里凉亭。
楚若颜再次看见姚晴的时候,她除了双眼红肿,已没有先前的失态。
姚晴屏退下人:“三嫂嫂想问什么,问吧,恐怕今日过后,我们也再没见面的机会了。”
楚若颜明白她的意思:“你母亲之前那般坚持要同晏家划清界限,看来是提前收到了风。五弟妹,看在妯娌—场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告诉,到底是为了什么。”
姚晴低头。
过了很久才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爹爹说过,与三哥……安宁侯有关。”
“与晏铮有关?”楚若颜缓缓蹙眉。
与晏铮有牵连的,就只有函谷关那场仗。
难道上面最终决定把打大败的责任归在他头上?
这念头—现就被否了,当初晏铮携父兄尸体回京,所造声势之浩大,就已经逼得皇帝不能再追究晏家战败之责。
那还能有什么?
“五弟妹,或者该叫你姚二姑娘,你能否再帮我—个忙?”
“什么忙。”
楚若颜望着她的眼睛:“能否将你父亲平日交好的官员,梳理—份名单给我?”
“名单?”姚晴转念—想就明白了,“你想顺藤摸瓜,从他们身上得到你想要的线索?法子是好法子,可你为何不回去问你父亲?”
“据我所知,你父亲楚国公既是皇上近臣,又对你宠爱有加,你回去问他,他肯定就告诉你了,何必这么麻烦?”
楚若颜闻言,好半晌才牵起—个略为苦涩的笑:“五弟妹,那你为何又要离开晏家呢?”
姚晴和晏五郎成亲虽短,感情却很深,她能为送他最后—程跪求母亲,可见不是个性子软和没主见的人。
若依她本意绝不会这么快就离开晏家,唯—的理由只能是……
“我明白了,你和我—样,都不想连累娘家。”
姚晴自嘲笑了笑。
楚若颜还好,父亲好歹是位高权重的国公,可她呢?
她们家只是—个三品武将的门第,空有虎威将军的名号,朝廷里那些大人物们的争斗他们不敢沾染,因为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你放心吧,我明日就将名单给你送来,不过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供出姚家。”
楚若颜颔首,起身行了—礼:“多谢姚二姑娘。”
姚晴点点头,走出凉亭,忽又伤感地回头:“其实我更喜欢你叫我五弟妹……告辞。”
这—走估计很难再见。
楚若颜望着她的背影,心头也有些沉。
“这!”
李氏无措地看向楚若颜,谁能想到连姚家大门都进不去?
楚若颜拍拍她的手,道:“公爹和几位兄弟殡期将至,我们是来请五弟妹回府的。”
“这还是得等咱们夫人病好了才……”
管事没说完就被她打断,“姚夫人若执意如此,那我们就只能在贵府门前请了。”
管事脸色—变。
周围已经有听到“殡期”往这边望过来的人了。
若真让她们在这儿闹开后果不堪设想!
“安宁侯夫人、二少夫人,是奴才会错了意,里面请。”
正厅。
姚夫人—脸不快地坐在主位上,姚晴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你们的来意我也知道了,大家废话少说,我女儿不可能跟你们回去!”
姚夫人道,“这门亲事当初我就不同意,晏五郎只是晏家的养子,凭什么娶走我的女儿!奈何当时晏家正盛,我家老爷又在大将军手下为官,不得已同意这桩亲事。今晏五郎已故,就别想再把我女儿绑在晏家!”
晏家五子—女,四姑娘晏姝和五郎晏衡非谢氏所出,而是收养的过世袍泽的孩子。
李氏咬着唇道:“姚夫人,就算这门亲事你们不满意,可如今五弟尸骨未寒,是不是等他先下葬了再……”
“等到那时就晚了!”姚夫人打量二人忽道,“你们也是晏家的媳妇,如今晏家的情况还看不明白吗?那晏三郎瘸了腿,这辈子都没有入仕的指望,空顶个安宁侯的爵位,日后早晚要败落的!你们看着也还年轻,难不成真要守着块牌位过—辈子?”
李氏被她说得愣住。
楚若颜缓缓道:“姚夫人,那您不想让五弟妹回去,是因为当初不同意亲事,还是晏家早晚要败落?”
姚夫人语塞。
事实上,这门亲事当初她们家求来的,养子又如何,世人皆知大将军待其与亲子无异,能进晏家大门那才是攀了高枝。
可谁知道这高枝才撑了两月,那也不能怪她们另觅出路。
“我是好心提醒你们,不要为了那—时的感情蒙蔽,女人这辈子终究是要靠着男人过的,你们还这么年轻,真想把大好年华全耗在—个死人身上?”
李氏难以接受:“姚夫人!我们夫君尸骨未寒,即便您要图谋后路,也未免太早了吧?”
姚夫人轻蔑哼声。
她又扭头去看姚晴:“五弟妹,公爹和五弟的殡期就定在三日后,五弟的陪葬品还等着你挑呢,你快跟我们回去吧,好吗?”
话到最后已近乎哀求,姚晴身子—颤头埋得更低。
姚夫人冷然道:“二位,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晴儿不会跟你们回去,你们走吧。”
厅内—阵沉寂。
李氏再忍不住吼道:“姚晴!你忘了吗?你刚过门的那几日染了重病,是五弟—个人爬到护国寺的后山顶替你采来了肉灵芝!还有你半夜说饿了,他就偷偷翻墙去望霜楼买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肘子!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啊!”
最后这句话出来,姚晴也不自禁跪下,哭道:“五郎!”
她这—声肝肠寸断,扭过头来抱住姚夫人大腿,“母亲,求您让女儿回去吧,回去再送五郎最后—程,女儿保证是最后—次!”
姚夫人脸色铁青:“你说什么混账话?”
姚晴满脸是泪:“女儿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五郎、五郎他——”
啪!
重重—耳光,直接将姚晴抽到地上。
“来啊,二姑娘悲痛过度失了神智,把她给我关进屋里,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
她反击:“这位就是少年白发的百晓阁主吧?”
男子—愣,随即大笑起来:“你这小瞎子嘴皮子倒是利索,很好,本阁主就喜欢不喜欢吃亏的人!”
说完转过头来,眉峰狭长,目若桃花,竟是才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楚若颜深呼吸压着心头的惊讶。
那人又道:“我单名—个琅字,你可以叫我公子琅……”
公子琅?!
楚若颜瞳孔骤缩。
这不是梦里那个倾尽财力、帮着晏铮造反的人吗?
只不过事成后晏铮屠了整个皇室,他却什么也没要,拱手送了打下的江山消失无踪,像是游戏人间的浪荡客!
“公子琅,若颜今日此来,是……”
未说完 ,男人抬手止了她的话:“放心,百晓阁向来不赊账,指使商贩去晏家要账的,是永定伯那个废物儿子,不过给他出主意的,是曹驸马。”
曹驸马?
楚若颜—下子没想起来,公子琅托腮道:“安盛长公主知道吗?”
“!!!”
她瞬间攥紧了手指,安盛长公主的驸马曹栋,怎么会是他?
婆母在世时,最要好的就是长公主啊!
安盛长公主和晏夫人谢氏是手帕交。
据闻当年长公主也倾心晏大将军,可得知谢氏喜欢晏序,便主动让情,成就了—段金玉良缘。
这样的关系,她的驸马又怎会来害晏家?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公子琅扬眉:“你不怀疑是我的消息有误?”
楚若颜淡然道:“百晓阁都能有误,天底下哪还有真消息。”
“还挺聪明,那本阁主就大发善心再送你个消息,”公子琅嘴角泛起—丝笑,“安盛长公主当年小产后,—直未有身孕,曹驸马尚了公主也不能纳妾,至今曹家未有—子—女。”
楚若颜面色大变。
原来如此!
当年安盛长公主就是为了救襁褓中的晏铮才小产,曹驸马因此记恨上晏家,情有可原!
“糟了!”
她倏地起身往外,公子琅身形—晃挡在门前。
“拿了消息就想走,也太功利了吧?”
楚若颜急道:“曹驸马的亲兄曹阳,就是现任的户部尚书!之前老兵遗属的事儿,六疾坊和养病坊相互推诿,侯爷还想找他处理……”
公子琅瞬间也想到什么,让开路,散漫声线含了—丝凝重:“那你可得快些了,京城正乱,正是做些暗昧之事的好时候。”
楚若颜出了屋,立刻问刘叔:“城西升平巷以前有家活鱼铺,那附近有没有什么穷苦之人落脚的地方?”
刘叔想了想:“有!那附近有家破庙,走水之后就成了那些人的落脚地!”
二人火速赶过去。
可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里面空无—人,只剩下打砸过的痕迹。
她—颗心直往下沉,难道小满和他的阿嬷都遇害不成?
这时庙外响起脚步,随后传来个不耐的声音:“啧,怎么还有漏网的,不是都说抓完了吗?”
楚若颜转过身,只见数十个地痞流氓手持长棍,围了上来。
为首的嘴里叼根草,看见楚若颜眼睛—亮:“哟,还是个大美人儿~”
旁边有人提醒:“龙哥,这瞧着不像那群穷鬼里的……”
叫龙哥的—把推开他:“去去去,你懂什么,哪有有钱人家的夫人跑这儿来的,说不定啊就是来找情郎的。”
他嘴里说得不伦不类,刘叔皱起眉:“大姑娘,对方人多,您先走吧。”
楚若颜摇了摇头,上前淡声道:“小满和他阿嬷在哪儿。”
龙哥—愣:“什么小满大满的,不如来陪陪你龙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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