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仪崔简之的其他类型小说《媚色诱宠:清贵权臣的掌心娇谢仪崔简之番外》,由网络作家“有福来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些天来,有关奴婢的谣言愈演愈烈。”“只问夫人,若奴婢与公子之间真有苟且……又如何会将信件逐字念出?”她杏眸定定。愣是没让崔夫人这匹成精的老狐狸从中端出任何异样。谢仪抬起手臂上尚未消退的守宫砂,抿唇:“谣言止于智者。奴婢相信李家姑娘也只是被人挑唆,求夫人给奴婢时间,查清幕后造谣之人,还奴婢与公子清白。”在炯炯视线下,谢仪选择的是以攻为守。一味否定无法消除崔夫人的疑心,只有这样地大义凛然,或许才能钻到可趁之机!良久,长青堂内静得连根针都能掉下来。“我又没说不信你,姑姑又何必这样慎重?”崔夫人收了晦暗,将谢仪扶到身边:“连陛下都对姑姑信赖有加,我自然不会再起疑心。”谢仪知道,若不是有这回贵妃忌辰,她露脸在前。她今日或许还真不好逃过此劫...
《媚色诱宠:清贵权臣的掌心娇谢仪崔简之番外》精彩片段
“这些天来,有关奴婢的谣言愈演愈烈。”
“只问夫人,若奴婢与公子之间真有苟且……又如何会将信件逐字念出?”
她杏眸定定。
愣是没让崔夫人这匹成精的老狐狸从中端出任何异样。
谢仪抬起手臂上尚未消退的守宫砂,抿唇:“谣言止于智者。奴婢相信李家姑娘也只是被人挑唆,求夫人给奴婢时间,查清幕后造谣之人,还奴婢与公子清白。”
在炯炯视线下,谢仪选择的是以攻为守。
一味否定无法消除崔夫人的疑心,只有这样地大义凛然,或许才能钻到可趁之机!
良久,长青堂内静得连根针都能掉下来。
“我又没说不信你,姑姑又何必这样慎重?”
崔夫人收了晦暗,将谢仪扶到身边:“连陛下都对姑姑信赖有加,我自然不会再起疑心。”
谢仪知道,若不是有这回贵妃忌辰,她露脸在前。
她今日或许还真不好逃过此劫。
起居录上崔贵妃对谢仪的字字关切,成了她在崔家最后的保命符。
崔夫人凝神:“不过姑姑有句话说得对,不能让这些谣言影响了简之学习。”
“你的婚事暂且搁置,这段时间就好好地替我查查,究竟是谁在背后散播谣言?”
谢仪站着她身侧,神色不变地应是。
预备退下时,崔夫人从袖中又掏出了封书信:“这是我让人从边疆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是你父亲亲笔所写的家书,我知道你惦记得紧。”
话语中是未尽的威胁。
谢仪接过薄薄纸页的时候,手都在颤。
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拆开,而是等宵禁一到,悄悄进入了碧落院中。
眼下情景,她谁都不敢尽信。
她想为谢家和自己讨得一份生机,只能够在母子二人其中斡旋。
“公子,这是夫人方才交予奴婢的家书,请你过目。”
谢仪高高将书信举至与眉眼齐平,是效忠也是试探:“边疆之上,我父兄仰仗崔家照拂才能苟延残喘,理应由公子启信。”
崔简之倚着下颌。
他没接过来,只有慵懒腔调响起:“我不用看。”
“这封信,是假的。”
谢仪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还真是和她猜测得一模一样。
这三年来,父亲每月一封家书都是由崔夫人亲自交到她手里。
每封信报喜不报忧。
不是多高明的手法,但因为谢仪对谢家事太过上心,一时双眼蒙蔽。
她是什么时候发觉不对的呢?
大概是崔简之说他也派人去了边疆开始……
“奴婢与公子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奴婢想知道的,只是父兄如今真实境遇。”
“还活着,是怎样的一个活法?”
提到谢家时,谢仪全然没有了平时的淡然。
虽脸色如常,但眼里的担忧挡不住。
崔简之眸光晦暗,在唇角微勾间,将她的下颌攥入掌心:
“,你着急了。”
力道并不大。
可有一股羞辱感涌上谢仪心头,她唇角紧抿,只恨自己有求于人。
“事关父亲兄长,不敢不上心。”
“求公子告知真相,事后无论让奴婢为您做些什么,奴婢都心甘情愿。”
这还是崔简之第一次瞧见她弯下笔直的脊背。
原来,谢仪也会有求于他的这天。
只是,关于谢家近况种种……
她还是不知道得好!
“我派去接你父兄回京的人已经在路上,到时你们阖家团圆,一切自己能看到……只是在这之前,你得听话。”
崔简之笑中带着蛊惑:“你应该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
高座之上传来崔夫人疲惫音调,谢仪垂眸等待吩咐。
“阿妗太不成规矩,从今日便禁足院里,待秋闱再出。”
“这些日子,还是要劳累谢姑姑多盯着些,简之秋闱在即,我实在是没心力管教她了。”
崔夫人的想法很简单,陈煜暂时借住到府上准备秋闱,眼下定是不便赶人离开。
而谢仪和崔简之的事,也同样是崔夫人心头大患。
她明面上是罚崔妗的禁足,实际上也是拘着谢仪的行动范围。
不管怎么样,一切都要等到简之秋闱结束。
“母亲,我不要!”
崔妗生性活泼骄纵,乍然被拘在院子里禁足,怎么也不肯答应。
但崔夫人主意已定,不会再纵着她任性。
崔妗恼怒之下,把火气撒到了谢仪身上。
她扬着手捶打谢仪,却没来得及落在谢仪身上,就被崔简之攥着手:“崔妗!”
他望着崔妗时分明笑着,但又透着森森凉意:“收好你的小脾气,动辄对师长不敬,你这么多年的规矩都学到肚子里了?”
崔妗气噎。
她敢跟母亲、谢仪顶嘴,唯独不敢忤逆兄长分毫。
“你们一个两个就都可着我欺负吧!”
最终,崔妗是哭着跑走的。
她没走多远,崔夫人就亲自拿了她院里的锁钥到谢仪的掌心:“这段时间就劳谢姑姑多费心了。”
“别让阿妗再生些不该有的心思,陈煜,不是她能想的。”
“任何人都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包括姑姑你。”
看着崔夫人暗含警告的眼神,谢仪无有不应。
她是和崔简之一起走出的长青堂。
溺水感还没有彻底消散,谢仪的脚步有些漂浮。
前方高大身影顿住步伐,她差点迎头撞到肉墙上,亏得及时止了。
迎上崔简之饶有兴致的眼神,谢仪知道他想听什么:“多谢公子救奴婢一命。”
“您救命大恩,奴婢没齿难忘。”
果然,崔简之笑意更深:“姑姑,我要的可不是你只记在脑子里。”
“总该有些实际的褒奖才是?”
他笑起来时,酒窝浅陷。
修长手指所点到的,正是他深陷的漩涡。
谢仪悄悄红了耳后,移开目光,强自装着淡定。
红瓦绿墙下,不时就会有人影浮动,她不敢有半分逾矩。
她是故意跟上崔简之脚步的:“公子,这些日子过去……谢家,有信了吗?”
“有。”
只有在提到谢家事时,谢仪的眼睛才会亮起璀璨。
“姑姑想知道?”
崔简之高举的手指没有放下,谢仪明白他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踱步,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后,才飞快地踮起了脚尖。
很蜻蜓点水的一吻。
无关情欲,她只想知道谢家近况,却看到崔简之面上的笑意逐渐加深:“贵妃姑母曾专门派人打点过,你父兄他们都还活着……”
只是活着。
崔贵妃倒台了太多年,那些底下人最知道见风使舵,谢仪几乎能够想见父兄近况。
她心底泛起细细麻麻的疼痛,没有在崔简之面前显露,而是后退几步:“多谢公子。”
“姑姑,我说过,只要你愿意跟我,我会将他们接回京。”
“我做得到。”
谢仪知道。
崔简之虽然还没入仕途,但他和京中几位皇子交情匪浅,对她而言天大的事,或许只需要他一句话。
可她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谢仪终究没有顿足,越走越快。
崔简之没跟上去。
他知道,谢仪早晚有一天会答应他的提议。
……
转眼半月。
这半月里,谢仪没有见过崔简之。
她守着崔妗在这间院落,愣生生地盯着她把规矩礼仪练到极致,再也没有从她的口中听到关于陈煜的名姓。
可谢仪也同样没有错过崔妗眼中时而闪过对她的恨意。
门外一阵鞭炮声响起,崔妗坐不住了:“肯定是李家姐姐进京了。”
“我能出去了!”
谢仪一把摁住了她的肩,迫使她坐回书案前:“您今日任务是练好眼前字帖,外头的烦扰皆与您无关。”
“若夫人有意放姑娘出去,会派人通传。”
崔妗装了半月的乖,耐性显然没好多少,她掀开谢仪的手,面露鄙夷:“你知道什么?”
“李家这回远调回京,是为了家中老爷入内阁管翰林院,一旦我兄长、表兄高中,他就是直系上属!”崔妗说得头头是道:“我母亲和李夫人是打小的手帕交,定下过李、崔两家的娃娃亲,到时候,李家姐姐就是我崔家正儿八经的主母!”
“谢姑姑,你觉得就凭你和我兄长的关系,到了那时候……你还能在崔家待下去吗?”
谢仪研墨的手一顿:“奴婢教过姑娘,未定之事不要妄论,免以是非口舌。”
“专注眼下,方能成事。”
她音调平平,像是空中传来阵阵佛音。
崔妗最烦得就是她这副说教样子:“我原本还想劝你早点自己收拾东西滚蛋,显然你并不识我好人心。”
“我等着你被李家姐姐发卖出去,和我乳母落入同等境地!”
闻语,谢仪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崔妗不知道,她和李家嫡女李既欢是认识的。
很早就认识。
早到谢家都还没有破灭的时候……
只是这些,谢仪并不打算和任何人说。
没过一会儿,崔夫人叫人来开了院子大门,请谢仪和崔妗一起去到前院待客。
李家这次高调回京,谁都想分杯羹。
崔夫人也是仗着与他家主母的年少情谊,才抢到机会。
李家的洗尘宴在崔家府邸办,是为了告诉京城众人,他们崔家再落没,和世家大族间的关系脉络也从来没断过。
这些大小宴会,谢仪不知道操办、参加过多少,只有这回,她疲态外露:“我身体不适,姑娘先去。”
“姑姑是在害怕吗?”
崔妗那双灵动的眼睛盯着谢仪,不愿错过她丝毫神情:“你和李家姐姐比起来,连蒲柳都不如!我兄长见过好的之后,肯定再不会对你升起任何情愫……”
“没了最大的保护伞,我看你还怎么能玩得过我?”她紧扣着谢仪的手前行:“这次宴会,我就要将你害我禁足半月的仇全都还回来!顺便让你看看,真正能与我兄长相配的良人是什么样?”
谢仪来不及挣脱,只有暗自地摇头。
崔妗注定要失望了……
她心心念念的好嫂嫂,和她所设想的必定会截然不同!
“姑姑,是你教我要管好手下人。”
“若我连院里丫鬟的小心思都参不透,岂不是辜负了姑姑多年的教导?”
从锦思花大价钱从府外买药时,崔简之就得了消息。
他只不过是念起谢仪的滋味,将计就计罢了。
计谋已经被谢仪识破,崔简之索性不装了,掀开身上有一石重的棉绒被:“锦思买来的药粉早就被阿福提前换成了糖粉。”
“我没想过碰锦思,姑姑应该最清楚我此举是想要谁。”
谢仪与他笃笃眼神撞了满怀。
公子长大了。
甚至,就连她都差点被唬了过去。
“公子心计深沉,任何事都能防患于未然,是好事。”
谢仪瞒下心间涩涩,退后与崔简之保持距离:“可你不该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下次若发现有此等异样,应该第一时间叫停,若阿福办事不利呢?”
“若锦思提前察觉,拿回的是实实在在的毒药,难道公子还要以身犯险?”
她喋喋不休的指责,让崔简之不恼反笑:“姑姑既然担心,那方才为何不从了我?”
谢仪垂眼不做回答,面容仍板着,似是独自闷了气。
崔简之伸手,试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才刚刚触碰她柔软掌心,就听到外面传来阿福的惊慌声:“公子,锦思跑了。”
“她一路往长青堂的方向去,还一直在嚷嚷您跟姑姑的事!”
坏了!
锦思这是要鱼死网破,把事情闹大!
谢仪指尖微蜷,心下有了决断后匆匆离开。
“夫人!我要见夫人!”
“您最关心公子学业功课,对谢仪又是这般信任,可您知道她才是让公子无心念书的罪魁祸首吗?!”
“这狐媚子就在您眼皮子底下勾了公子的魂去啊!”
崔家亥半而眠,如今锦思的声音如投掷平静湖面的石子,炸出了涟漪水花。
她一路边喊边跑,背后像是有豺狼虎豹在追,唯恐旁人听不到她响亮音调!
崔夫人被吵醒后,只来得及匆匆拢紧外衣,心沉到谷底:“你说得,都是真的?”
“奴婢可用性命担保!”
“公子从前是那样个爱恭读圣贤书的人,却被她勾得在书房圣地做那档子事!长此以往,不说科考是否能中,便是公子的身子也定然吃不消啊!”
这话戳到了崔夫人的肺管子。
崔简之是崔家的希望,这次科考,她绝不允许有差池!
谢仪来到长春堂时,正好与匆匆赶来的锦思娘碰面,对方恶狠狠剜了她一眼,便哭腔一带,给锦思告罪。
“夫人,我家锦思是个贪心的,她到了公子身边却不想好好伺候,甚至使出了下药那种阴损手段。”
“老奴没教好闺女,一切责罚我都认……可若不是锦思误打误撞,也断然发现不了勾着公子不上进的人竟然是谢姑姑啊!”
“她平日那般克己守礼,严肃示人,又是夫人您与已故的贵妃主子最信任的人,任谁也猜不到她身上去。”
“可偏偏——”
李婆子知道锦思干出的混账事遮掩不过去!
那就索性以退为进,把谢仪一起拖下水!
她家锦思只不过是爬床未遂,可谢仪却是实实在在地与公子滚到了一起去!
锦思本以为她娘是来救人的,谁知一张口就是急匆匆给她定了错。
她一慌,还想把下药的事也栽赃到谢仪头上,却没来得及张口,就被李婆子狠狠掐了一下。
崔夫人的脸瞬间冷了。
当她垂眸望去时,却发现谢仪跟崔简之就站在门口,恍若一对璧人。
她掐下念头,沉着眉眼:“这番闹剧,谢姑姑是否该给我个解释?”
崔夫人曾经也是稳坐崔家主母位置,手段雷霆之人。
说这话时虽没有刻意,却也不怒自威。
反观被人指控的谢仪却是时刻谨记规矩,待礼数周全后,语气不起波澜:“夫人,锦思今日拿花楼的药下给公子,方才把人抓住,正要给夫人禀报。”
崔简之立于一旁,声音温润端方:“母亲,您别听信了小人离间。”
“姑姑平时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最清楚了。”
崔夫人面上不辨喜怒,只是看着谢仪:“我要听谢姑姑说。”
重压倾巢覆于谢仪肩头,她知道,崔夫人这是疑心了。
秋闱在即,只要是于崔简之不利的任何苗头,崔夫人都会扼杀。
谢仪嘴唇微抿,面上没有任何慌乱:“公子于我,是主家、学生,我从不敢向主子生半分妄念。”
“至于锦思说的勾引一事,若无证据,便是无稽之谈。”
“奴婢就是证据!”锦思迅速抢话,“奴婢亲眼看到听到她与公子在书房苟且,公子的书童阿福也是他们的耳目!”
“阿福可能为你作证?”谢仪反问。
锦思一噎。
阿福是崔简之的人,自然不可能为她作证。
转瞬,她想起什么:“方才我给公子下药后,是谢仪进去的,此药非合欢不能解,公子房间内肯定还有他们苟且的痕迹!”
她语气笃定,也让崔夫人愈发重视起来。
她幽幽看了丝毫不见慌乱的谢仪与崔简之一眼,随后派了心腹去查看。
没多久,人就回来了。
但并没有带回来锦思想要的证据:“夫人,公子房内并无异样。”
崔简之轻笑一声:“若非姑姑提前发觉异样提醒我,或许,我真中了她的奸计。”
锦思身子一软,已然没了主心骨。
李婆子暗恼她没用,迅速找回重心:“夫人,锦思也是从小生长在崔家,她的脾性您也了解,她不会胡言乱语,定然是亲眼见到了谢姑姑与公子苟且的。”
崔夫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面色阴沉:“互相推诿扯皮,却都拿不出实证,你们是在耍我玩吗?!”
她的声音隐隐带了恼火,显然是已经动怒。
谢仪明白崔夫人已然疲累了。
这般扯皮,未必不会真让锦思翻出什么证据。
她垂了眸,“可否请公子回避?”
崔简之抬眼,望进她无波的眼神后,沉默离开。
随后,谢仪掀起衣袖下光滑玉臂,一抹鲜艳红色点在她臂间:“这个,能证明我的清白。”
“怎么会呢?”
李既欢笑得嚣张,像是早有预谋:“是你这位京城最有名望的掌教姑姑蓄意勾引,与我何干?”
“来人!”
“绑了送到前院去!”
李既欢是真的想要亲手撕碎谢仪这张好似永远淡然的面庞,高高在上地昂起下巴:“谢姐姐,看在你我相识—场的份上,我不介意满足你—个临终遗愿?”
“我想见李夫人!”
谢仪看似纠结半天,最后才终于下定决心:“事情既是从她身上起源,那是不是只要我告诉她当日只不过是我胡编乱造,就能够饶我—回?”
在宫闱中待过的她,想要凭卓越演技来骗个闺阁中的小姑娘,轻而易举。
她逃脱眼下困境是易事,但却很难同时完成崔简之两件嘱托。
那最好的计谋,是将计就计。
她想,李既欢更想看到她凝聚希望后再尽数破灭的样子。
“李家不可—日无主母,你的婚事总归还是要由亲生母亲做主!”
李既欢看着她病急乱投医的模样,笑着答应了:“我想,母亲应该也很见你?”
“她的院落如今被丫鬟小厮层层包围,我劝谢姐姐不要动些想要从中出逃的蠢计。因为,你跑不脱。”
闻语,谢仪垂眸更深。
机会摆在眼前,她没道理跑。
宴会上的崔家母女根本没有发现谢仪已经跟随李既欢离开。
如李既欢所言,院子所有出入口都已经被彻底堵死。
里头还时不时传来—声嘶哑吼叫:“放我出去!”
“李怀渊,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准阁老身份从何而来?你们姓李的,果然全身上下的血都是臭的!”
对此,谢仪深表赞同。
她没去管李既欢纷扰脸色,—头扎进了房中。
嚎叫声渐停,李夫人看向她时,神情晦暗不辨:“怎么会是你?”
“夫人,奴婢是来救您出去的。”
“救我?”
李夫人—惊,眼中的惊喜却在瞬间熄灭,外面守着的人可是—个都没有离开。
凭谢仪单薄的身板,想要孤军奋战将她从这么多人看守带出,是件不可能的事。
“谢姑姑,我感激你让我看清事情始末真相,可那对父女如今只怕是恨毒了你。”
“我劝你不要再将自己置身于这潭浑水之中,能逃就尽快逃了吧。”
短短时日,李夫人的眉眼已经从意气风发转为几分沧桑。
谢仪摇摇头:“来不及走了。”
这次想要救下李夫人,不止是为自救,更是为了完成崔简之所托!
她是在为自己赎罪,洗清当初没能助崔贵妃—臂之力的愧疚感。
“我能进来,是李既欢放行。她想让我声名尽毁,也想将你永远囚于此处……”
谢仪看到了李夫人蓦然颓落的眸光,心神微紧:“我听说,夫人曾经在闺阁中也是名誉满城的大家闺秀,父兄皆有造化。”
只是娘家人走了大半,李夫人才会被如斯对待。
“夫人可还想给李家留分体面?”
“他们还配拥有体面!”
李夫人气恼的话语未落,谢仪就将她的掌心紧攥。
门外,李既欢不可能真得让她们二人单独对话。
谢仪—边开口闲谈,—边在对面人的掌心—笔—划落下。
“您是功勋之后,敲登闻鼓也好,告御状也罢,只要您将李家近年来所行种种曝光于众,便是陛下也要给您—个和离的机会。”
“若您更愿意将李家中馈大权独揽,可以先假意温顺,这包药粉……能起到大作用。”
谢仪精致眉眼专注而又认真。
那双凤眼与烈阳一般灼目,几近晃了谢仪的眼。
她匆忙往后退了几步,与崔简之保持应有距离:“公子,这是在宫中。”
“奴婢摔了是奴婢活该,不必您特意出手搭救,奴婢不配。”
谢仪将姿态拉到极致。
看着她紧绷的小脸,崔简之反笑:“姑姑太言重了。”
“你是师长,若我见而不救,岂非君子作为?”
对话端方正直,可崔简之悄然穿过长袖捏了捏她的手心。
触感如记忆中般柔软。
迎上他玩味笑意,谢仪心口狠狠地漏跳一拍。
她难得地失了规矩,仓促离开。
没想到,谢仪竟然在小厨房里遇到了容筱。
堂堂贵人,也需要和她一样躲到这里饱腹?
显然不是。
容筱提前遣散了周围所有宫人,定眼看向谢仪:“拿贵妃忌辰作为筹码,换你个人私心,谢仪……娘娘才真是白疼你了一场。”
谢仪的手一顿,没有应答:“娘娘临终嘱咐我护好崔家,李崔联姻不是明智之举,奴婢也是在完成娘娘遗愿。”
“这话,你还是留着哄自己吧。”
容筱褪去眉眼愚笨,锐利初显:“你当时在娘娘去世前出宫,就该一辈子当好你的缩头乌龟,还回来干什么?”
从中,谢仪听得了丝不寻常的意味。
能在这吃人皇宫里活下来的,谁又不是狠角色?
谢仪记得,当初宁安宫内,容筱对她多有不满,但对娘娘却是实实在在的忠心。
她脑海中有一根弦断了,试探道:“人人都说娘娘命格不详,蛊惑君上,是为失才失德。”
“他们放屁!”容筱怒骂。
隐隐得,谢仪心头不好预感越来越重:“娘娘最后的日子是你陪她渡过,你告诉我,是不是娘娘的死因并不如外界传言?”
突发恶疾、天降惩戒。
是外界所传的理由。
谢仪打听了三年,可依旧没找寻到任何关于崔贵妃死亡的真相。
“他们也只是听了上位者的话而已,我们那位陛下呀……”容筱讽刺地笑了一声。
她还没说完,谢仪就匆匆地捂了她的嘴:“你不要命了吗?”
“闭嘴!”
谢仪将掌心摊开,声线压低:“别说给我听,写下来。”
她神情很严肃。
比以往任何一次对容筱威逼利诱时更甚。
但这回,容筱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害怕得连连后退,反而轻笑:“谢姑姑,这些真相……不是你能触及的。”
“我只要你答应我,若有一日我身死,娘娘的大仇,你要替她报!”
“等到了那日,我一定会将我所知的一切统统告诉你!”
直到回程马车上,谢仪脑海中还在回荡着容筱方才的字字泣血,回不过神来。
“姑姑在想什么?莫不是看上了今日哪位俊俏公子?”
他们主仆同程,外头有小厮马夫守着,谁也挑不出岔子。
谢仪一激灵,努力遮掩失神痕迹:“奴婢有自知之明,今日来往皆是王公贵胄,奴婢不敢肖想。”
她有意挪动身体划分与崔简之的距离,却被其反手拽入怀中。
“姑姑说错了。”
“我呢?”
崔简之将头埋入谢仪僵硬的颈项之间,近乎贪婪地嗅着她发梢间的馨香:“外头阿福和马夫都是我的人,姑姑不需要害怕。”
她不是害怕会让人察觉,而是单纯不想再与崔简之维系眼下的关系。
却听他又道:“这次,姑姑赌赢了。”
“多亏公子配合到位。”谢仪挪了挪眼,“事先竟是不知道公子在宫中也有人手?”
那场大火能烧起来,谢仪能获得书写材料,都逃不脱崔简之从中出力。
他尚未入仕,竟能将眼线安插在宫人之中。
这份手段……
谢仪想,她还是太小看了崔简之。
“我说是为帮助姑姑,临时收买的人手,姑姑信吗?”崔简之略抬凤眸。
他双管齐下,大掌还在不安分地游走着。
粗粝指腹所划过的每一处,都让谢仪身体不自觉地颤栗着。
贝齿覆上红唇,她差点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上:“那些人大抵都是死士?”
“奴婢无意探听公子隐秘!”
她真是让崔简之磨疯了,才会说出这般逾矩的猜测。
朝堂规定,非三品以上官员豢养死士,与谋逆同罪。
谢仪呼吸都微滞,崔简之却荡起浅淡笑意:“姑姑猜得不错。”
“我不仅在宫中安插了死士,还有几个勋贵、王爷府中……”
接下来的话,就算崔简之敢说,谢仪她都不敢听。
情急之下,她竟是伸手将他嘴捂得严严实实:“奴婢只想命能活长些。”
崔简之眼底笑意更深。
热气喷洒在谢仪掌心,酥痒得她松了手。
“可我更想让姑姑彻底成为我一条绳上的蚂蚱。凭你的才智,护在简之身侧,我的路会走得更顺畅。”
对于谢仪,崔简之从不只是见色起意那么简单。
他是个很惜才的人。
经过这次更明白谢仪心机深沉后,又如何能不对她爱不释手?
她若身为男儿身,必定是个好幕僚。
“姑姑若愿意助我,救回谢家,也就不再只看我母亲一面之词,更不需要等我入围中仕那么遥远,端看你如何抉择?”
黝黑的眸子像是带有超强吸力,蛊惑一绝。
谢仪很难不为这个条件动心。
在崔简之的有意操控下,他们身体紧挨,只是谢仪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她越来越读不懂崔简之眼底的晦暗了:“若没有奴婢提出合作,公子想取消与李家婚事,想必也不是难事?”
“究竟为什么还要用这么丰厚的条件换取奴婢对您归心?”
在得到答案之前,谢仪不会贸然抉择。
她深深撞进崔简之的眼里,眸光如炬,都不肯退让半分。
不等男人作答。
马车一个急停,谢仪的唇径直贴上了他的侧颊。
“姑姑这不是知道答案吗?又何必再来让我亲口说出!”
“投怀送抱这一套,你学得不错。”
他明明知道谢仪是无意举止,却还要用这话来羞辱打压。
谢仪连耳根都红了,她一把推开崔简之后,掀帘探眸:“前面发生了什么?”
“是李家的人招手拦了车。”
“她说,奉李姑娘之名请姑姑独自过府一叙……”
火光是从偏殿烧起来的。
谢仪跑出来的时候,火已经烧得很盛了,扑天的黑烟直往她喉咙里钻,呛得她咳声不止。
“宁安宫是贵妃生前居所,多年来没出过岔子,怎等这回就燃了火?”
容筱比谢仪还先到一步,在火光照耀下,她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听说昨日崔家门上来了个和尚,说谢姑姑是天杀转世?”
“该不会是你把霉运转到了宫里!”
她拿着绣花帕捂嘴,心思溢于言表。
谢仪眉心微动:“贵人慎言,普天之下就是皇恩,有陛下龙威浩荡,何来霉运一言?”
这场大火起得莫名,显然就是冲着谢仪来的。
果然,容筱被噎回去后犹不死心:“糟了!我记着贵妃旧物今日洗尘后,谢姑姑就是将其归于偏殿之中?”
“你们去救火的人身手都麻利些!万一贵妃的东西被焚于火中,陛下动怒,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当然,首当其冲得还是谢仪。
被指桑骂槐地说了一通,谢仪神情依旧不改:“劳您挂心了。”
说来容筱也是没胆。
她一把火只敢烧偏殿,却没引到灵堂来半分。
是怕陛下届时震怒细查,引火上身烧到自己?
谢仪识破一切:“贵人别急,偏殿里的那些……烧了也就烧了。”
“左不过是奴婢将曾经贵妃赏的旧物归纳在一处,想着日后也好带回崔家留个纪念。”
“娘娘的东西都完好无损地在灵堂摆着呢。”
她沉寂话语,如同在容筱心口敲了个警钟:“你怎么会……”
人仰马翻,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并没有太多双眼睛盯着这边的争执。
谢仪往前迈了一步,附在容筱耳畔:“容贵人,您泼油纵火的手段实在太不高明,奴婢察觉难道不是情理之中?”
“你是贵妃的人,哪怕如今得了恩宠伺候天颜,也该记得,只要进了宁安宫,你就永远都还是贵妃的奴!”
容筱面色煞白,偏生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怕谢仪提前掌握证据,告到陛下面前……
毕竟,这位曾经叱咤宁安宫的谢姑姑,手段真不是盖的!
容筱恨透了她为什么要得罪谢仪!
“今日,是奴婢该谢你这把火。”
谢仪说得似是而非:“若贵人能够待会在旁配合,奴婢不会将其因告诉陛下,但你之后,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若你敢觊觎贵妃的东西,奴婢就是远在崔府,也一定不会让你好受。”
明明是最平乏的语调,却能将容筱惊得一身冷汗。
她再也不敢挑衅了,望向谢仪的眼中只有惊恐,还有对未知的畏缩。
谢仪究竟想借把火做什么?
宁安宫的事,很快传到了景明帝耳中。
他亲至于此,来时,火光已经熄了大半。
宫中人办事效率很快。
随着最后一丝火苗灭掉,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呼:“地上怎么有字?!”
“莫非……是贵妃娘娘显灵了?”
灵堂里的蜡烛随风摇摆,宫人越说越悬乎,好几个都被吓得瘫在地上。
事情传到景明帝耳朵时,谢仪正着手为他沏茶:“陛下,这是娘娘生前最爱的雨前龙井。”
“此次大火,是奴婢失职,请陛下容奴婢前去查探。”
谢仪刚想跪下,一双大掌蓦然将她托住:“一道去吧。”
是景明帝。
她将脸埋得低低的,规矩而又怯懦。
她和容筱不一样,没有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想法,对九五至尊的靠近,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奴婢惶恐火场脏污,辱了龙体。”
“无妨。”
景明帝被扫了兴致,最终视线落在那高位灵牌上:“他们不是传贵妃显灵?若世间真有玄说,朕该去看她一眼。”
谢仪没再说了,而是挪动步伐,不远不近地跟在景明帝和已经六神无主的容筱身后。
偏殿里所有东西都烧没了,一场大火,泯灭了所有痕迹。
凉风习习,扑打在谢仪的脸上,让她在这般情形下也终于还是保有了一分清醒与理智。
她盯着那抹明黄身影,看景明帝愈发凑近上前时,心知肚明。
景明帝上套了。
“陛下,这字迹……奴才们刚进来时,是没有的!”
“它就是突然出现!”
一句句言之凿凿的话语,不是谢仪特意安排。
而是确有此事。
枸橼汁水配上陈醋、白巩很好用,只有在烈火烤后才会显出痕迹。
打从发觉容筱派人往偏殿泼油后,谢仪就已经准备将计就计。
天降大火,鬼灵引言,多好的由头?
只差最后一把柴了。
黑夜中,看什么都不分明。
谢仪朝容筱递出眼神后,后者却立刻一激灵:“陛下,这确实是娘娘字迹无疑!”
“娘娘自小跟随书法大家练习,这世上再无人能够仿其风骨……妾身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娘娘显灵!”
容筱到底在后宫锤炼三年,对着一片灰烬也能哭得声泪俱下。
谢仪暗暗为她叫好。
有些事,她的身份不能撒泼推进,但容筱可以。
至于字迹?
她跟在崔贵妃身边的那些年里,将其字迹学了个九成,刚刚人来人往,有些笔画处晕开。
谢仪自信,没人能察觉得出异常。
——吾侄简之,男人立业而成家。崔家,皆靠你一人了。
今夜之后,所有人都将知道崔贵妃对崔简之的看重。
也是替崔简之在景明帝面前挣了一回眼缘。
他的婚事不再是崔夫人能挟持做主的事了。
至于怎么才叫立出功业?
那只由崔简之自己决定!
“她倒是至死都惦记崔家。”
沉哑的嗓音随风传入谢仪耳中,她蓦然掀眸,心中一重。
她什么都算到了,唯独只有一点。
君心难测。
谢仪不敢笃定。
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却发现景明帝早已恢复常色,好像方才只是一句随口嘟囔:“朕成全她。”
成全,是指什么?
谢仪暗暗揣摩,可后来几日,景明帝再也没提过这事。
她也被忙碌冲得不敢再想了。
忌辰当日,来往吊唁的人不少,谢仪脚不沾地地来往接待,愣是没出半分岔子。
可终日的不饮不食,让她在最后关头,差点没撑住倒在了去小厨房的路上。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耳边只有清润音调:“姑姑当心。”
李夫人差点气厥过去。
亏得谢仪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您何必为了—只牲口动怒?”
“李姑娘刚刚有句话说得确实不错,您无论对我做什么,我家夫人都不会太过追究。”
“可她和令慈却是打小的交情,—句生病可搪塞不了她。”
李既欢心头—跳,只瞧见李夫人腰杆直了:“你就算不将外头人手撤离,陈珠也定会要来探病……不如放我出去,大家都落个体面。”
“放心,我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闹得难堪。”
李既欢牙关紧咬。
她自以为了解生母,料定李夫人是那个将名声看得比天大的当家主母。
故而,最终还是松了口。
但谢仪,她绝不会放过。
“谢姐姐,你看你是老实地跟着我走,还是我请人送你—程?父亲还在前院候着,不要让我不好交差。”
后院听曲欢声不断,谢仪像被押刑的囚犯,四五个粗使婆子将她簇拥,根本不让她有丝毫逃脱机会。
诚然,谢仪也根本没想逃!
“谢姐姐,在进门之前,我先给你个好东西。”
书房外,烈日炎炎。
原本并无畏惧的谢仪蓦然惊出半身冷汗,她眉眼冷峻:“你想干什么?”
“听说先前崔府有人想为公子下药,被姐姐亲手发卖,就是不知道这东西真的用到你的身上后,你会是怎样的体验?”
李既欢直接强硬地让下人撬开了谢仪的嘴。
散发着异香的小小药丸抵在舌尖,谢仪无论如何都不肯咽下。
可身体被控制,根本无从反抗!
她终于知道为何方才李夫人会流露出近乎绝望的悲鸣。
李家上下的根早就已经烂透了!
但凡李既欢还有几分清白,就不会使出这么龌龊的手段!
“听说这药遇水则化,非男女交欢不能解,姐姐,我父亲应该会很喜欢你这张脸的吧?也是我嘱咐了他,做戏要做全套。”
如她所言,又甜又腻的滋味在她舌尖蔓延。
药效很快地席卷,火热感从心而上。
下—刻,谢仪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李既欢踉跄着推进了书房大门。
她看到—抹高大身影从内室出来。
李老爷能将李夫人哄得团团转这么多年,靠得就是这副好看皮囊。
只不过,谢仪全然欣赏不来。
那双眼睛里太多算计和深沉,在谢仪眼前重叠,莫名出现了—双琥珀色的瞳孔。
和李老爷不同,崔简之虽然也多有心事繁琐,可他的那双眼睛又清又亮,总是勾着人忍不住地要深陷其中。
“你就是谢仪?”
火热感霸道地在身体各处袭掠,那道沉闷声音竟让谢仪身体不自觉地颤巍,这是她平时绝不会有的反应。
腿心处有湿润在溢出。
谢仪很明显地感知到了身体异常,以及那双正在她身上肆意打量扫视的眼神,腻歪地只让她觉得恶心。
抢在李老爷步伐微抬前,谢仪抢先了—步:“站住!”
“老爷既然知道我,就也该听过我是怎样的—个性子……”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打碎砚台碎片,毫不犹豫地朝着腕间猛割,在对方惊讶怔愣时,谢仪已经将那枚扳指放在了宣纸重叠之下。
动作如云流水。
李老爷就站在她面前,视线却全都被她纤细皓腕处奔袭的血液所吸引:“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烈性子?”
“好巧,我最喜欢的就是看到原本坚守的女人躺在我的身下婉转求欢。”
她重获新生。
但崔夫人对她的管控却丝毫没有松懈。
明面上并没什么,可谢仪从窗口望去,俨然瞧见了几个婆子正在守着她这间屋子的所有动静。
崔简之是趁深夜里,旁人都在打盹的时候来得。
当窗子被熟捻撬开,谢仪蓦然起了身。
她没睡,—直都在等崔简之的到来:“公子从前大约是没想过要将自己心底种种谋算道出?”
以他的头脑,不会不知道这么—闹后,崔夫人在秋闱前会将他关得多严实。
只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让谢仪在崔夫人的面前重获价值,苟且保全这条性命。
“姑姑,慧极必伤。夜里不该去想这些糟心事。”
崔简之并没有直面回答话题,而是端了桌面茶盏—饮而尽。
果茶清香中带了—股涩涩。
她的茶都如她的人同样滋味。
谢仪努力忽视了男人眼神中的晦暗,唇角紧抿时带了坚定:“不知还有什么事,能是奴婢帮您做的?”
“姑姑不反对我的谋算……”
崔简之端着茶盏的手凝于空中,不愿错过谢仪面容上的任何神情转化。
“那可是锦衣卫。”
“我知道。”
谢仪很平淡地点头。
方才哪怕是被崔夫人以死相逼时,她至始至终也都能够做到从容不迫。
“锦衣卫掌管杀戮,里头鱼龙混杂。”
“夫人的顾虑没错,以公子的身份,科举本该是捷径,不该去到这样的地方。”
谢仪重规矩。
可并不代表她对所有的封建俗礼和成见都固守己见。
相反,她比大多数人都要看得更加通透。
“可你说得也对,如今的崔家对公子而言,不是助力反而是拖累。”
“与其被困在翰林院当—辈子文书,倒不如去拼搏—番。毕竟是陛下爪牙,想要—步步向上爬,总会容易更多。”
谢仪不会承认她还有私心。
想要重启谢家旧案,洗清谢家冤屈,至少需要等到崔简之官居正二品。
她等得了。
可父兄呢?
她并不想让父兄以黑户的身份在京城—直生活在阴影之下。
因此,她需要崔简之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爬到能够够上此事的位置。
谢仪从前也想过锦衣卫。
却又担心崔简之—代读书人……
可当瞧见崔简之—次又—次截然不同的—面后,谢仪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顾及。
“那是最适合公子的地方。”
如他这般的公子哥儿,—旦进去,必定所有人都会将他轻漫。
反而是给崔简之机会!
听着谢仪的话语,男人眸光—点点晦暗而下:“这世上,唯有姑姑懂我。”
“方才你问有没有能够帮忙之处?还真有。”
“姑姑之前在贵妃姑母身边待过,而我未来大概是要在御前行走的,关于那位的禁忌与喜好,还请姑姑如数相告。”
哪怕崔简之打心眼里再不喜欢景明帝,他也必须要先将此人了解通透!
更何况,他本身也起到了—个间谍的作用。
迎上崔简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谢仪第—次任由自己沉浸其中:
“娘娘去世时,公子的年纪还小,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你有双和娘娘很相似的眼睛。”
“若当真有—日公子要去御前行走,这双眼睛将会是你最大的杀手锏。”
谢仪后来还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
只是从始至终,她也并没有问过关于崔简之身后皇子—句。
她与崔简之也仅仅只是合作,许多事,谢仪不想知悉太多。
崔夫人唇角抿着,轻飘飘斥道:“你倒是有胆子,敢揣测上意。”
“继续说。”
谢仪跳动胸腔有所平息。
若崔夫人没有听进她的言之凿凿,早就挥手让她闭嘴。
因此,谢仪继续大胆冒进:“想获李家助力,不仅仅只有结成儿女亲家一条窄路!姑娘与李姑娘间相处不错,您又与李夫人乃手帕闺阁之交,拜个干娘,既能为姑娘日后婚事所考量,又能让公子也从中受益。”
“望夫人原谅奴婢多嘴。”
谢仪没再去看崔夫人神情。
堂内陷入寂静沉默的那一刻,她已经知道,此事稳了。
崔夫人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最爱的就是权衡利弊。
半晌后,崔夫人已经在脑海中将所有心思过了一遍,亲手扶谢仪起来坐下。
“当乃我崔家智囊。”
“亏我并未因他人挑拨,心生疑虑,这满府下人,也就只有你是在为家里与我满心盘算的了。”
谢仪心中一紧。
被戴高帽可并不是件好事。
果然,崔夫人的话语飘然传入耳中:“只是,临时毁约加上拜个干亲总要有走个形式,与李家那边当面致歉。”
“我让人去李家就是想约了李夫人过几日去到凌空寺内,好好说道此番的情不由衷,想来她不会连这个面子也不给我的。”
“可惜我这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利,倒是能替我带着阿妗前去,你本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见你如见我定要替我将歉意传达到位!”
崔夫人的算盘打得太精!
这是想让她担了李家的滔天盛怒。
可偏偏她把嘴上功夫说得那样动听,根本不容谢仪有丝毫拒绝机会。
这趟凌空寺之行,谢仪非去不可!
当日,李家那头刚有回音传来,谢仪和崔妗就被送上了马车。
“母亲怎么想的?居然在这时候让你陪我去寺里见李家人,她这就是偏心,想要我去替兄长,和你一起被李家人活撕!”
崔妗忿忿地开口,却又顾及着谢仪的冷脸有些畏缩:
“你这样瞧着我干什么?说到底,都怪你!”
“如果不是你刻意爬我兄长床,李姐姐和兄长本该是门上好亲事的!”
谢仪的脸色丝毫不被崔妗言语所影响,仍旧清淡:“崔家门外,姑娘不该再任性言语。”
“公子婚事是娘娘显灵传话,陛下金口玉言所定,若你今日所说被有心人传出去,只会说你不敬亡者!”
崔妗怕了。
她左右瞧过两眼后,这回倒是压低了声音:“别以为我猜不透你的那些心思,就凭你的身份,想成为崔家妇还不够格。”
“我定是要站在李姐姐那头的!”
谢仪心底浮出一抹轻嘲。
出发之前,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所要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崔夫人是想借着李家、崔妗两方的手来敲打谢仪的心思。
当她领着崔妗来到李家厢房外,里头只传来了轻飘飘一声:“阿妗来了?进来陪我说说话。”
“听闻后山泉水清冽,我这边的人手都走不开,劳姑姑替我去采些回来喝茶。”
李夫人的语调中高高在上还透出轻慢之意。
谢仪蓦然沉眸,除却在掖庭的那段灰暗日子里,她再没干过挑水这种纯劳身不累心的活儿。
“伯母,我家姑姑在家里掌教养、掌口舌、掌下人,唯独不管粗活挑洒。”
声音由远至近,谢仪掌心突然一暖。
连带着暖上的还有心房。
崔简之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姑姑想怎么做?”
耳鬓厮磨间,谢仪并不笃定崔简之对她的话信了几分。
他比起退婚,似乎对她的这具身体更感兴趣。
怀中的人腰肢软得不可思议。
崔简之大掌逐渐摩挲往下,谢仪在丧失最后理智前,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男人推开后,正衣冠发髻:“公子如若不愿,不用这般轻慢,奴婢能找别人。”
“姑姑……”
崔简之见谢仪始终不为所动,才垂眸:“愿闻其详。”
“五日后是贵妃忌辰。”
这个日子,谢仪脑海从未忘怀:“奴婢明日定会受召入宫,届时,会想方设法地让公子在五日后进宫协助。”
这招,只有她能做。
长睫阴影重落忽闪,眨进崔简之心尖:“姑姑好大的胆子,莫非你想在宫中做手脚?”
谢仪很淡然,脑袋系在腰间的事,都被她说得不值一提:“到了里面,您只需听我调遣。”
崔简之凝眸中带了晦暗:“你这是在赌。”
她没否认。
她是在赌陛下重视忌礼,赌她的计划不会行差踏错半步。
入了宫闱被发觉私心谋算的话,谢仪最少也是欺君之罪。
不知崔简之是否敢陪她赌这回生死?
男人深深望进她那双不生波澜的眼中,玩味乍现:“姑姑都发话了,学生定不扫兴。”
“我陪你到底。”
谢仪颔首,她走到门前才回眸:“奴婢不会让公子输的。”
最重要的是,谢仪她自己输不起。
煦阳初升。
比阳光更早到来的是跑腿太监。
崔家已经多年没看见过明黄圣旨,崔夫人忙前忙后地接待天子来使,塞了几张大额银票后才小心问道:“陛下怎会突然降旨?”
“贵妃三年孝满,陛下的意思是要操办一场,贵妃生前最器重谢姑姑,她回宫主持丧仪,娘娘也能安心。”
一切都在按谢仪预料中进行。
崔夫人又喜又惊,拉着她的手仔细地嘱咐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放人:“姑姑记得,你这回走出去代表的是整个崔家和娘娘的颜面,千万不能出差错!”
“夫人放心。”
谢仪太熟悉宫墙内的生存法则。
不想竟有一日,她会为躲避婚事而重入宫闱。
谢仪垂眸低看着自己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一滴清泪突然砸下。
这次进宫,绝不仅仅是让婚事作罢那么简单。
宫苑长廊上,到处都是谢仪熟悉的味道。
从进入宫门刹那,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在了一起,她跟着太监一起到了陛下面前回话。
明黄龙椅,谢仪没抬头去望,也依旧看见了一角龙袍和宫裙。
三年来,宫中最得宠的是位容贵人。
从崔贵妃的宁安宫爬出去的宫女。
谢仪行了跪拜大礼,起身后,堪堪听到前方传来威压:“崔贵妃在世时,最信任你,若这回出了什么纰漏,朕唯你是问。”
她从前见驾机会不少,如今应付起来还算行止自若。
只是,有人不放过她:“可不是吗?当年谢姑姑可是娘娘身边第一红人,就连妾身都望尘莫及。”
“可惜姑姑打娘娘病逝后就出了宫,妾身在这阖宫上下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了,这回陛下即召你入宫,你必要当好差事。”
容筱娇滴滴的声音里摆足上位者姿态,听得谢仪起了半身鸡皮疙瘩:“奴婢叩谢贵人惦记。”
“如贵人所言,奴婢离宫时日太久,唯恐形式上出了疏忽,这次丧辰事宜还想请贵人能够从旁协助。”
她滴水不漏地垂着眸。
谢仪有自己的计划,而这计划,还需有人从旁佐证。
容筱就是她最好人选!
容筱碰了个软钉子,当即就拉了明黄衣袖:“陛下,妾身如今是伺候您的人,沾手这些晦气,只怕过了身给您。”
“陛下鸿福滔天,贵人实属多虑。”谢仪一顿,“更何况,侍候旧主,何谈晦气?”
一个靠着娘娘余荫才获得今日殊荣的小小贵人,根本不配她放在眼底。
容筱气得语塞,还想开口时,身旁威压已至:“你既是贵妃身边老人,也该表表忠心。”
一锤定音。
外面热浪翻滚,谢仪出来时,不远不近地尾随在容筱身后:“谢仪,你还真是不管何时都还是副讨厌样。”
宁安宫与勤政殿相隔太近,她们已经来到了漆红牌匾下。
宫匾上,是崔贵妃亲自题的字,龙飞凤舞,恰如其人。
谢仪脑海中突然涌上了很多尘封的回忆,在容筱再次怒目扫来前,她才开口:“容贵人不值得为奴婢动怒,奴婢眼下只想办好陛下交代的任务。”
“少拿陛下压我!”
容筱再不复刚刚在圣驾前的温柔小意模样:“当初你是宁安宫掌事,我只是一个小小宫女,你当然可以随意搓磨、打压我。但是现在,谁不知道我才是陛下最宠的嫔妃?”
“我就知道你没法在崔家当一辈子缩头乌龟,你既然回了皇宫,我就一定会把当初你带给我的屈辱加倍奉还!”
谢仪平静地看着她洋洋自得:“贵人慎言。”
“您领命和奴婢一道办差,若其中出了什么纰漏,您莫非觉得陛下能饶得过您?”
她蓦然掀眸,波澜纵生:“贵人能与奴婢相安无事最好,只奉劝您一句,回了宁安宫……就该记好自己的身份!”
这里是娘娘的宫殿,绝非容筱能够撒野的地方。
谢仪率先推开了门。
灰尘迎面扑来,她眼中生出了一丝丝缅怀,就听容筱还在身后叫嚣:“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看来贵人是听不懂话了?”
谢仪蹙眉,在她印象中的宁安宫是静谧而美好的,容不得容筱在此胡闹。
“奴婢有圣旨在手,您妨碍奴婢收拾殿宇,是违抗圣意。”
她步步紧逼,通身气势竟然把容筱逼退了一步。
“陛下金口玉言,五日后的忌辰由奴婢一手主持,若奴婢受伤,顶着五指红印面圣……贵人您又是否还能继续在陛下面前扮演您的解语花人设?”
“您忘了是谁让您有了今日地位,奴婢不介意帮你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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