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怀着第二胎即将临盆的时候,我在家,羊水都破了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
何深在哪里?
他在去接他白月光回国的路上。
我急得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体贴地送余倩回家,在楼下盯着她家的窗口依依不舍。
等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老婆临产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病床,失去了我第二个孩子。
医生也给我下了审判书:“以后不能再生孩子了。”
我不记得那天我是怎样离开自己家,给他们腾出位置的,只记得那天下的雨好大好大。
冰凉刺骨。
我看着病床前笑得灿烂的儿子,什么苦都咬碎了往下咽。
没过多久,余倩的肚子终于有了动静。
听到这个消息,我终于长呼了一口气,不用再受那种折磨了。
只是,余倩却还要在我眼前晃悠。
因为何深说:“余倩父母不在身边,她又挺着一个肚子难以照料自己,就接到家里和我们一起住吧。”
他的话不容置喙。
我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依赖着褪黑素,才能睡着。
何深是真的将余倩照料得很好。
余倩爱美,怀孕后想穿着高跟鞋。
何深看到后,都不让,他装作生气地看着余倩:“我看过怀孕百科了,他们说孕妇是不能穿高跟鞋的。”
他又指了指余倩的脸:“还有,不能化妆啊。
化妆品是化学药物,孕妇也不能使用。”
这时,余倩就会撇着嘴,摇着何深的胳膊:“深哥,不嘛。”
余倩和何深是青梅竹马。
他们倒像是一对壁人,而我更像是局外人。
每每看到这种场景,我都会假装没看见。
只是泛白的手指已经出卖了我。
我的意识有些恍惚,记得之前怀着大宝的时候,何深工作忙。
从来不会关注这些孕妇的注意事项,作为丈夫,他顶多就只会叮嘱我多喝热水。
因为他只会说这句话。
面对孕妇时候的我,他更多的是心烦,看着我吃着吃着,突然跑去孕吐。
他没说什么,却扔下筷子,徒留凉透的饭菜。
生完孩子之后,我和他说着产后漏尿的不齿,以为他会怜惜,结果换来他嫌弃的眼神。
余倩怀孕的这些日子,我都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的。
终于,在余倩怀孕的第七个月,我感觉终于是熬出了头。
可一切都好像是预谋般一样发展。
这天,何深还没下班,我恰好在煮饭。
我算是全职主妇,家里的饭都是我煮的,在余倩不好意思想要帮我煮饭的时候。
何深对着余倩说:“你就不要进去捣乱了吧,你肚子里的孩子可吸不得油烟。”
他是对着余倩说的,倒更像是对我说的。
明里暗里都在暗示我不要让余倩进厨房。
可之前我疼惜他加班,挺着孕肚提着亲手煮的饭给他的时候。
他只会淡然地说:“我都已经吃过晚饭了,你这么大个肚子,就不要出门,在家好好待着。”
随后,又拿着我做的饭分给了他的同事。
意识回笼,我又聚焦在砂锅里氤氲着热气的汤,乌鸡汤,何深说要给余倩补身子的。
吃饭的时候,本来开心吃着东西的余倩突然脸色剧变,捂着肚子。
“深哥,肚子,肚子疼。”
何深赶忙将跌坐在地上的余倩扶了起来。
我对上何深那双审视的眼睛,一种无力感充斥心间。
他这是怀疑我吗?
很快,余倩就被送进了医院。
我站在急救室外,手指不安地绞动,不止何深焦灼,我也担忧。
我不是在担心余倩有没有事,人都是自私的,我在想如果余倩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就也没希望了。
急救室的灯一暗,何深就往医生上凑。
“病人流产了。”
我呆楞住,这句话恍若当初,就像医生对我的死亡宣判。
医生斥责着何深:“你做老公的,怎么都不会照料好一个孕妇,让她吃这么多活血化瘀的东西?”
何深默默受着医生的职责,低下头不发一言。
医生说完,他也就跟着仍在昏迷的余倩,守在她的床头。
他不休不眠守了一天一夜后,出病房看到的就是瘫坐在地上的我。
他疲惫的眼中顿时被怒意侵染,大声质问我。
“张濛,我承认,这段时间是对你冷淡了些,但是,你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家里吃的喝的都是你准备的,你不喜余倩,可人家为了你的孩子毁掉了自己的清白,现在未婚先孕流产,况且她肚子里的可是一条生命啊。”
他说话时,胸口都在起伏。
果然,他一点都不会相信我的。
我的声线很平,好似没有一点起伏。
“何深,我的孩子还等着她的孩子来救,我怎么可能让她的孩子死呢?”
他该知道的,我将大宝看得很重,我不可能扼杀大宝存活的唯一希望。
“张濛,你的孩子,你的孩子。
你每天想的都是你的孩子,那别人的孩子就都不是命了吗?”
他张口闭口我的孩子。
我从未有过现在般的冷静。
“我的孩子?
那大宝就不是你何深的吗?”
我如炬的眼神盯着他看,他却挪开了视线,无力地垂下了手,没有再说话。
他的沉默让我的心渐渐凉透,我发现我可能才刚认清何深这个人。
余倩是青梅,亦是他的朱砂痣,在我嫁给他的时候我就该清楚朱砂痣的威力有多大,即使人家出国,他都惦惦念念,人家结婚,他都能遗憾终身。
那么我退场,给他们腾位置。
这三年就当是青春喂了狗,我成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