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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红杏结局+番外

江摇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你这么凶做什么,难道是被我说中了?”周岚大声反驳来掩饰自己的怯懦。她看到姜媚从马车上下来,却不敢上前拆穿,她怕马车里的是张明渊。张州府是祁州最大的官,张明渊之前能随便找个借口把周鸿远关进大牢,要毁掉他的前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张明渊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她怕自己也被看中,和姜媚一样沦为玩物,日后哥哥做了官,她可是要在瀚京挑选夫婿的,怎能轻易被人夺去清白?姜媚看出了周岚心中所想,她实在觉得恶心,连话都不想再与周岚说,面无表情地说:“滚出去!”周岚没被姜媚这么凶过,她吓了一跳,然后理直气壮地威胁姜媚:“哥哥已经平安回来了,以后你要注意言行,不能再背着哥哥与人纠缠不清,不然我就把之前的事告诉哥哥。”“你去说啊,”姜媚气得手都有些发抖,声...

主角:裴景川姜媚   更新:2024-11-07 10: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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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景川姜媚的其他类型小说《咬红杏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江摇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这么凶做什么,难道是被我说中了?”周岚大声反驳来掩饰自己的怯懦。她看到姜媚从马车上下来,却不敢上前拆穿,她怕马车里的是张明渊。张州府是祁州最大的官,张明渊之前能随便找个借口把周鸿远关进大牢,要毁掉他的前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张明渊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她怕自己也被看中,和姜媚一样沦为玩物,日后哥哥做了官,她可是要在瀚京挑选夫婿的,怎能轻易被人夺去清白?姜媚看出了周岚心中所想,她实在觉得恶心,连话都不想再与周岚说,面无表情地说:“滚出去!”周岚没被姜媚这么凶过,她吓了一跳,然后理直气壮地威胁姜媚:“哥哥已经平安回来了,以后你要注意言行,不能再背着哥哥与人纠缠不清,不然我就把之前的事告诉哥哥。”“你去说啊,”姜媚气得手都有些发抖,声...

《咬红杏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你这么凶做什么,难道是被我说中了?”
周岚大声反驳来掩饰自己的怯懦。
她看到姜媚从马车上下来,却不敢上前拆穿,她怕马车里的是张明渊。
张州府是祁州最大的官,张明渊之前能随便找个借口把周鸿远关进大牢,要毁掉他的前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且张明渊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她怕自己也被看中,和姜媚一样沦为玩物,日后哥哥做了官,她可是要在瀚京挑选夫婿的,怎能轻易被人夺去清白?
姜媚看出了周岚心中所想,她实在觉得恶心,连话都不想再与周岚说,面无表情地说:“滚出去!”
周岚没被姜媚这么凶过,她吓了一跳,然后理直气壮地威胁姜媚:“哥哥已经平安回来了,以后你要注意言行,不能再背着哥哥与人纠缠不清,不然我就把之前的事告诉哥哥。”
“你去说啊,”姜媚气得手都有些发抖,声音却越发平静,“你去告诉你哥,你和你娘是如何跪在地上求他的新婚妻子爬别的男人的床的,而且还不止一次。”
姜媚的语气太过决绝,周岚反而有些心慌,她不敢看姜媚的眼睛,梗着脖子反驳:“之前的事我和娘已经帮你瞒下来了,我说的是以后,哥哥寒窗苦读十余载,马上就要参加春闱,你不能在这种时候闹出丑事。”
周岚也知道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候让周鸿远分神,方才那样说不过是吓唬姜媚,想让姜媚服软罢了。
姜媚讥讽的勾唇:“妹妹不敢说,那等夫君回来我自己跟他说。”
姜媚寒着脸,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周岚被吓到,终于不敢再在她面前嚣张,慌慌张张地跑开,过了会儿,李氏来找姜媚:“眉娘,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岚儿毕竟还小,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成婚以来,这种话姜媚听过至少上百遍。
以前她想着和周鸿远好好过日子,都忍了下来,如今她已打算春闱后与周鸿远分开,便不想再惯着周岚。
而且应付裴景川已经很消耗她的精力了,她不想回到家还要被人戳刀子。
姜媚的表情没有缓和,她定定地看着李氏:“方才妹妹是如何说我的,娘应该都听到了,娘若真的觉得我委屈,为何一开始不出来制止?”
周家的院子就这么大,李氏耳聪目明的,怎么可能听不到?无非是她也和周岚一样嫌弃姜媚,所以纵着周岚对姜媚指手画脚。
被当面戳穿,李氏老脸一点儿也不红,反而腆着脸上前,抓着姜媚的手疼惜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苦,刚刚是娘不好,没有及时为你撑腰,但娘说过的,之前的事不怪你,你救了远儿,是周家的大恩人,娘这辈子只认你一个儿媳妇。”
李氏说着给周岚递了个眼色,周岚一改方才的嚣张气焰,小心上前:“嫂嫂,我错了,今日是我糊涂,还请嫂嫂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计较。”
姜媚不为所动,她抽出了手,漠然道:“也不怪妹妹如此对我,我脏了身子,已配不上夫君,今夜就与夫君坦白,明日绞了发寻个庵堂做姑子去。”
“这怎么能行,远儿那样喜欢你,你这是要剜他的心啊。”
李氏说着红了眼,倒真有了那么一分动容,但还是打动不了姜媚,僵持片刻,李氏到底还是狠下心,反手给了周岚一巴掌。
“混账,你嫂嫂为了你哥受了这样大的屈辱,你怎敢疑神疑鬼冒犯于她?”
李氏那一巴掌只用了三分力,周岚却还是捂着脸落下泪来。
她又认了一遍错,姜媚心中毫无波澜,只看着李氏说:“多谢娘愿意帮我,但如果妹妹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儿,我在这个家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李氏连忙说:“你放心,以后岚儿不会再乱说话了。”
母女俩离开后,姜媚疲倦地躺在床上。
答应去张家时,她已想过事后李氏和周岚会心怀芥蒂,只是没想到她们会这样快发作。
现在李氏顾忌着春闱不能让周鸿远分神,待春闱结束,姜媚自己不提,李氏怕也是要将她扫地出门的。
痛哭流涕求人的是她们,翻脸无情骂人的也是她们,真讽刺啊。
姜媚深吸几口气,吐出满腔浊气。
罢了,她也不是为她们牺牲的,她为的是周鸿远。
姜媚躺了一会儿还是起来磨豆子做豆腐,周鸿远没回来吃晚饭,姜媚不想看到李氏和周岚,把饭端回房间吃的。
深夜,周鸿远带着一身寒气回来,姜媚已经睡下,没有给他留灯,也没有给他煨饭。
周鸿远没吵醒姜媚,轻手轻脚的打地铺睡下。
第二日一早,姜媚起床准备去豆腐铺,她一起周鸿远便醒了,他来到姜媚身边,关切地问:“昨日可发生了什么让眉娘不高兴的事?”
这段时间就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姜媚没把气撒在周鸿远身上,柔柔道:“没什么事,只是出门回来又做了豆腐实在有点累,躺床上就睡着了,苏先生如何了?”
提及恩师,周鸿远明显高兴起来,他轻快道:“老师昨日很高兴,他还说能娶到眉娘是我的福分。”
这话像是周鸿远故意说来哄她开心的。
虽然有些明显,姜媚的心情还是好了些,她又和周鸿远聊了几句,这才出门去豆腐铺。
快到豆腐铺时,姜媚又遇到了裴景川。
天还没有大亮,晨雾浓得只能看到几米开外的事物,姜媚一心顾着豆腐,裴景川到了跟前她都没有发现。
“都这样了还要出门卖豆腐,要钱不要命了?”
裴景川突然在身后出声,姜媚吓了一跳,扭头就看到他穿着夜行衣拧眉看着她。
天色太暗,裴景川的眉眼在雾气笼罩下越发的不清晰,单看穿着他昨夜应该是去做什么事了,这会儿才回来。
姜媚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儿,忍不住问:“你受伤了吗?”
裴景川眸子微暗,半晌应了一声:“嗯。”

“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姜媚退开后,周鸿远也反应过来,他深吸几口气压下翻涌的欲念,一脸歉然的把伞递给姜媚。
他们是夫妻,他想亲近自己的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哪里需要道歉?
但裴景川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姜媚顾不上解释,撒谎说:“夫君,我想吃李记的糖炒栗子,你能去帮我买一点吗?”
李记在城西,离豆腐铺很远,一来一回要将近两个时辰。
周鸿远本就不会拒绝姜媚的要求,这会儿更是满口应下:“好,你先回家,我去给你买。”
“李记的糖炒栗子挺贵的,我怕娘看到会不高兴,还是在铺子里等你吧。”
周鸿远也知道李氏的脾气,并未怀疑,把姜媚送回铺子立刻前往李记。
等周鸿远走远,姜媚立刻小跑着来到裴景川的马车旁。
风雪渐大,天地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白亦的表情比之前更冷,他穿着蓑衣盘腿坐着,下巴微扬,视姜媚于无物。
裴景川当初对姜媚如何,白亦比谁都清楚,按理说,她这样的女子,能得一人爱护,应该感恩戴德、结草衔环才对,谁曾想她竟两面三刀,骗了钱就跑。
跑就算了,她还嫁了人!
刚刚她好声好气的说想见裴景川,他虽然没有答应,却还是禀报了这件事,结果回来就撞见她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
且不论裴景川如何,白亦都感觉自己被戏耍了。
姜媚是活腻了么?
姜媚也觉得自己可能离死不远了,但她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
白亦摆明了不想理她,她便对着马车里的裴景川说:“外面好冷,我能上车说话吗?”
车里一片死寂,回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姜媚咬咬牙,提起裙摆往上爬。
“下去!”
白亦的剑毫不留情地指向姜媚。
剑刃锋利,吹毛可断,姜媚从冰冷的剑身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和凌乱的发,这样的狼狈毫无美感可言,打动裴景川的可能很小。
但她无路可退。
姜媚微微偏头,露出纤细的脖颈,一字一句道:“他没有让我滚。”
裴景川没有允许她上车,却也没有明确说不能。
她只能赌裴景川还没有折磨够,不会就此罢手。
车里还是没有声音,僵持了会儿,到底是白亦收了手。
姜媚连忙爬进车里。
裴景川在军中磨砺过,不像一般世家子弟那般娇贵,车里没有炭火,并不比外面暖和。
裴景川端坐着,冷眼看着姜媚匍匐在他脚边。
姜媚心头惴惴,虽然腆着脸上了马车,但她不确定能不能让裴景川消气,方才那个差一点儿的吻像是虎头铡悬在她头顶。
迟疑了会儿,姜媚还是决定主动交代:“刚刚只是碰巧,他没有亲到我,以后我也不会让他亲的。”
裴景川的占有欲极强,当初老鸨偷偷让姜媚接别的客人,裴景川不知从哪儿知道消息,把那个客人打了个半死不说,还亲手剁了老鸨一根指头。
周鸿远的手是用来写锦绣文章的,姜媚不敢抱有侥幸赌裴景川没有看到。
她赌不起。
姜媚不敢直视裴景川的眼睛,低垂着脑袋等着宣判,然而过了好一会儿,裴景川还是一言不发。
今时不同往日,姜媚猜不到他心里想什么,压抑的沉默让他看上去更加捉摸不定。
在外面站了会儿,姜媚身上眼睫上都落了雪,她的病还没完全好,这会儿雪化了,寒意跟着渗透衣衫,嗓子控制不住发起痒来。
姜媚强忍着不敢咳嗽,忽然听到一声压抑的低咳。
诧异的抬头,裴景川板着脸问:“说完了?”
嗓音极哑,虽然竭力保持冷漠,还是透出病弱。
姜媚迅速反应过来,关切地问:“你也病了?”
裴景川拧眉,不满姜媚的答非所问,更不愿被她看出脆弱,正欲把人赶下去,姜媚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
裴景川的身体向来都是强悍的,就算偶尔有点伤风感冒睡一觉也就好了,但这次不知是被姜媚克的还是水土不服,他连着发了好几日的高热,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前所未有的虚弱。
白亦擅作主张到豆腐铺买了豆花,还说姜媚想见他。
明明她见了他就躲,怎么会主动找他?
他觉得不可信,却还是来了,然后就看到她主动挽上她那窝囊夫君的胳膊,笑得温软动人。
裴景川本就发着热,看到这一幕更觉怒火中烧,他脑子里已经闪过好多种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姜媚却在这个时候不怕死的凑了上来。
为了扮演良家妇女,她现在穿的都是些宽松老气的衣裙,经营豆腐铺让她的脸和手也沧桑不少,被风雪一吹更是难看,可当她惶惶然的望过来时,又奇异的惹人垂怜。
姜媚的手很凉,像是被冻成了冰块,可当她贴上来时,裴景川只觉得舒爽。
他烧得太厉害了,血液里的水分好像都被蒸干,这点冰凉恰到好处的救了他。
姜媚不知道裴景川在想什么,被他额头滚烫的温度惊到,急急地问:“你在发烧,还烧得很厉害,请大夫看过没有?”
姜媚觉得裴景川有点讳疾忌医,不管是伤风咳嗽还是受伤,他都喜欢硬扛。
姜媚问着便要收回手,下一刻却又被裴景川按了回去。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软化了很多,不知是否清醒,然后姜媚听到他说:“这次又是你招惹的我,你可知什么叫事不过三?”
裴景川身份尊贵,的确不是随便什么人能碰的,这话听起来像是裴景川对她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姜媚心头发紧,小声辩解:“我是听你在咳嗽,想关心你,一时心急才出手冒犯,我......唔!”
话没说完,后脑勺被扣住,裴景川吻了上来。
他病得厉害,这个吻却一点儿也不温和,反而凶狠至极,唇齿滚烫得如岩浆,像是要把姜媚焚尽。
呼吸被尽数掠夺,姜媚眼前控制不住发黑,迷迷糊糊间,脑子里冒出一个离谱的念头。
这是重逢后裴景川第一次亲她。

再次遇到裴景川,姜媚只觉得害怕不安,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身份卑贱、无依无靠,只想要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裴景川只把她当作取乐的玩意儿,一旦腻了她,她便要被老鸨逼着接其他客人,若是染了病,或是年老色衰,破席一卷丢去乱葬岗,便是她的归宿。
她为自己谋活路是人之常情。
可当裴景川的手再次放在她的小腹上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心悸。
除了那日在公主府偷听到的对话,裴景川对她其实很好。
只有他在她痛经时给过她温暖照顾,也只有他毫不吝啬地给她花钱送她礼物。
如果当初她没有骗他,而是求他放自己自由,也许如今便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她犯了错,应该道歉悔过。
姜媚捧着药碗,低垂着脑袋,裴景川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沙哑颓然的声音,像是被流放的重犯,历经风霜,终于被压弯脊梁低头认错。
这是裴景川一直想要的结果,可姜媚真的说出这样的话,他又觉得憋闷不已。
当初的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药冷了,快喝。”
裴景川沉声催促,姜媚乖乖喝药,刚喝了一口又听到裴景川说:“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就不要再犯,你该知道我最厌恶欺骗。”
裴景川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似有释怀之意,最后一句话却又让姜媚心虚起来。
刚刚的道歉是真心实意的,可骗裴景川来了月事也是实实在在。
这种时候,她怎么跟他坦白?
姜媚的脑子又乱起来,她慢吞吞地喝完药,刚想说话,裴景川抢先问:“可还疼得厉害?”
裴景川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素来冷冽的眸底却多了两分关心。
满腹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被咽下,姜媚垂下眸子,软声道:“感觉好一些了,谢谢。”
白亦回医馆又抓了几副药给姜媚,细细交代熬煮喝药需要注意的地方。
“大夫说了,药物调理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少碰生冷之物,吃完这些最好再到医馆复诊,好根据情况调整方子。”
家里的事几乎都是姜媚在做,哪能不碰生冷之物?这些药又贵得离谱,姜媚口头应着,并不打算来复诊。
裴景川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淡淡道:“这些药够吃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带你来复诊。”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姜媚还不适应裴景川态度的转变,更让她难受的是,半个月后裴景川竟然还在这里。
他到底要在祁州待多久?裴家的人也不催他回去吗?
裴景川的好说话让姜媚一时有些懈怠,她忘了隐藏,蹙着眉头泄出情绪,裴景川眸底的关心一收,释放威压:“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姜媚需要休息,裴景川没有折腾她,拿了药直接送她回家。
姜媚一路软磨硬泡,裴景川终于答应在前面巷口放她下车。
为了不让裴景川怀疑,姜媚走得很慢,好半晌才回到家。
亲眼看到姜媚进了周家,裴景川才放下帘子,命令白亦:“去张家。”
白亦武功高强,耳力也远胜常人,他忍不住开口:“主子是要原谅她了么?”
当初得知姜媚卷钱逃跑,裴景川在震怒之后,并未想着要如何惩治姜媚,而是担心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会被歹人欺负。
裴景川动用了很多人脉寻找姜媚,几日后听闻镛县河里捞起一具无名女尸,裴景川上马的时候竟险些摔倒。
那是白亦唯一一次看到裴景川失态。
那样矜贵端方的人,连着好几日不眠不休,眼底生出血丝,下巴冒出胡茬,什么礼数体面统统都抛之脑后。
这样大的动静到底惊动了裴家。
裴景川不肯放弃找人,也不肯说出姜媚的身份,老太爷气得动用了家法。
裴景川因此病了一场,醒来倒是不说找人了,只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沉郁可怕。
白亦设想过无数种裴景川虐杀姜媚的场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轻易地原谅。
“她和周鸿远没有圆房。”
裴景川给出回答。
白亦知道裴景川不是好糊弄的人,只是心底仍有不忿:“就算她并未让他人染指,但她骗钱逃跑还嫁人的那些事就都不追究了吗?”
马车里,裴景川的眼眸变得幽暗冷锐:“小猫野性难驯,但只要没有认主,还可以调教。”
白亦:“......”
可这猫都挠了你一爪子了,也没见你拿她怎么样啊。
裴景川态度坚决,白亦不敢再多话,只想着以后见面得对姜媚客气些。
不然等人复了宠,倒霉的人就该是他。
回到家,姜媚终于放松了些,她快步进屋,想把药藏起来,周岚突然跟进来:“嫂嫂方才坐的谁的马车?”
周岚语气不善,说着便要抢姜媚手里的药,姜媚避开,冷声解释:“是夫君好友之妻的马车,她好心搭我一程,有问题吗?”
“若真是如此,嫂嫂为何不邀请那位夫人来家里喝口热茶?而且嫂嫂与兄长一同赴宴,为何不与兄长一起回来,反而要坐别人的马车?”
说话间周岚的眼神一直在姜媚身上游走,试图找到姜媚与人私会的痕迹。
当初求姜媚舍身救周鸿远的时候,周岚说过会帮姜媚保守秘密,此生只认姜媚一个嫂嫂,可周鸿远回来后,周岚的心态就变了。
她觉得姜媚脏了,配不上哥哥了,那个秘密像个蚁窝日夜啃咬着她的心。
她不愿看到哥哥被蒙在鼓里继续对姜媚好,甚至不愿让姜媚待在这个家里。
周岚的恶意毫不遮掩,姜媚有些反胃,她朝周岚走了一步,冷冷地看着她:“妹妹既然觉得有问题,方才为何不直接冲上那马车亲眼瞧瞧里面坐的到底是什么人?”
姜媚素来是好说话的,就算周岚偶尔冲撞她,看在周鸿远的面子上她也不会计较,可这会儿她整个人都锋利起来,明亮的眸子如同刀刃划破周岚的皮囊,露出怯懦不堪的灵魂。
她嫌姜媚脏,却不敢得罪弄脏姜媚的人。

“夫君怎么会这样想?”
姜媚意外。
周鸿远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姜媚:“按照常理,你我成婚后,我就该把你介绍给那些好友,我自以为是拖到现在,眉娘也该怨我藏着掖着不够有担当。”
周鸿远很是愧疚。
姜媚本想安慰几句,张口的瞬间失了声。
在答应周鸿远的求娶之前,她坦白了曾经为妓的事,她嫌媚字太俗,用了姜眉这个假名字,周鸿远虽娶她为妻,却不曾将她介绍给朋友,的确有遮掩看轻的可能。
姜媚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是因为周鸿远对她实在体贴周到,他如此重视珍爱,又怎会觉得她见不得人?
姜媚有些如鲠在喉。
理智告诉她周鸿远的考量其实是有道理的,他的朋友都是读书人,她与他们并没有什么话可聊,周鸿远是在保护她,可脑子里还有个声音在大声叫嚣,周鸿远也不是完全把她当成正常人看待,连他都觉得她应该自卑。
姜媚知道这个念头过于矫情,心脏却还是控制不住难过,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蛛网缠绕,呼吸都是困难的。
“夫君对我已经很好了,我没有怨过夫君,”不知过了多久,姜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用力掐着掌心,靠着尖锐的痛意挤出笑容,“能嫁给夫君是我今生之幸。”
姜媚掐断思绪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周鸿远待她已经非常好了,该知足的,况且说到底,是她亏欠他更多。
姜媚拒绝同往,周鸿远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再劝,只是过了两日,有人叩门:“周兄,你可收拾好了?”
周鸿远正在帮姜媚磨豆子,闻言歉然道:“今日有事,我就不去了,麻烦赵兄代我向大家道个歉。”
“这怎么能行,春闱在即,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坐到一起吟诗作对,周兄平日不来也就罢了,今日怎可缺席?”
赵行知说着直接伸手来拽周鸿远,周鸿远还要拒绝,姜媚轻声道:“我一个人能行,夫君还是去赴宴吧。”
周鸿远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看着姜媚,赵行知当即了然,对着姜媚一顿夸赞,而后话锋一转道:“内子怕我饮酒失态,非要与我同往,她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挺无聊的,嫂夫人能否同往陪她说说话?”
姜媚还是犹豫,赵行知又拿出银锞子非要塞给周鸿远:“我知嫂夫人忙,今日的豆腐我都买了。”
“公子盛情邀请乃是好意,你与夫君是至交好友,我便是爱财如命也不能收公子的钱,还请公子稍等片刻,容我换身衣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姜媚不去就太不给面子了,见目的达到,赵行知收起银子,笑眯眯道:“不急不急,只要嫂夫人愿意同往,等多久都可以。”
姜媚现在的衣服大都宽松老气,唯有与周鸿远成婚时置了一身颜色鲜亮的绯色衣裙和一支桃花簪。
她与周鸿远在春日成婚,衣裙有些薄,姜媚在外面加了一件靛青短袄,插上簪子便出了门。
赵行知的娘子名叫吴芳妍,是城中酒楼掌柜之女,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小腹微微隆起,整个人珠圆玉润,温柔可亲。
姜媚一上车,吴芳妍便主动与她搭话,问她如何与周鸿远相识几时成的亲。
姜媚一一回答,得知她自己开了个豆腐铺,吴芳妍立刻露出羡慕之色:“你好厉害,竟能自己开铺子,我想学做生意,被我爹狠狠骂了一顿。”
商人地位低贱,吴父辛苦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为女儿觅了位读书人做夫婿,如何愿意再让她抛头露面受人非议?
“令尊也是为你好,你若真做了生意,如今怀着身孕岂不是还要在外奔波。”
姜媚宽慰,吴芳妍摸摸肚子,露出笑容:“倒也是这个理儿,我也不想我的孩子日后四处奔波还被人看轻,你与周郎君也要抓紧时间呀,到时咱们的孩子还能一起念书作伴。”
姜媚嘴里泛起苦涩。
她喝了太多避子汤伤了身子,此生恐怕都不会有孩子,而且与周鸿远分开后,她也不打算再与人成婚。
“顺其自然吧。”
姜媚笑得有些勉强,吴芳妍看出来了,贴心地转移话题。
没多久,马车停在一座竹屋前,姜媚准备先下车扶吴芳妍,掀开帘子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裴景川!
姜媚瞳孔震颤,飞快地收回手。
然而帘子才刚落下又被吴芳妍的丫鬟玉竹挑起,她讶异道:“夫人你看这是哪家的郎君,怎生得如此俊美脱俗?”
裴景川今日穿了一身玄色金银双丝绞祥云锦衣,外罩貂皮大氅,许是风寒未愈,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清清冷冷,如同冬日雪松,不可攀折。
玉竹的声音有点大,裴景川偏头看过来。
姜媚早已躲在帘子和玉竹后面,只盼不会被看到。
玉竹被裴景川的眼神吓到,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位郎君生得如此好看,怎的眼神这么凶?”
姜媚无心回答,脑子乱成一片。
她没想到裴景川也会在这里。
她是临时答应来赴宴的,裴景川应该不是为她而来,可待会儿要是碰了面,裴景川难保不会戏弄报复她。
今日来的都是周鸿远的至交好友,若不慎被人发现,她会万劫不复不说,周鸿远也会跟着沦为笑柄。
这后果她承担不起。
姜媚想逃,赵行知却走过来说:“那位是翰京第一公子裴景川,娘子、嫂夫人快快下车随我和周兄去行礼。”
赵行知的语气难掩兴奋,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裴景川
那可是连陛下都赞不绝口的天纵奇才,别说与他做朋友,便是得他几句点拨也是极大的造化啊!
吴芳妍未曾听说过裴景川的才名,但见自家夫君如此激动,立刻带着玉竹下了马车,姜媚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下车。
她刚站稳,周鸿远就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安慰:“别紧张,只是打个招呼,无妨的。”
姜媚想抽出手,周鸿远反而握得更紧,下一刻,她便被周鸿远拉着带到裴景川面前。

吃完饭,姜媚帮周鸿远擦药。
周鸿远脸上没伤,吃饭的时候又神色如常,姜媚以为他伤得不重,然而他脱掉上衣,身上却布满了鞭痕。
施刑的人下手极重,周鸿远被打得皮开肉绽,有好几处又崩裂流出血来。
姜媚又气又心疼,眸底泛起水雾:“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罪。”
姜媚落下泪来,周鸿远顿时手足无措:“我是男人,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你什么错都没有,要怪也该怪我没有本事,害你担惊受怕才是。”
周鸿远捧着姜媚的脸帮她擦眼泪,对上这双水汪汪红彤彤的眼睛,耳朵一下子红透。
他饱读诗书,不似寻常男子那般急色,在姜媚面前总是彬彬有礼,哪怕已经拜堂成亲,因为李氏一句不能耽误学业,也不曾越矩半分。
气氛暧昧起来,姜媚预感到会发生什么,正想退开,李氏突然敲门:“眉娘,我突然感觉胸口好闷,你去医馆帮我抓点药。”
旖旎的氛围瞬间消散,姜媚把药塞进周鸿远手里,暗暗松了口气。
周鸿远穿好衣服和姜媚一起出门,见李氏捂着胸口满脸痛苦,当即就要背李氏去医馆,李氏不肯去,喘着气说:“都是老毛病了,吃一帖药就行,你别只顾着媳妇儿,也让娘好好看看。”
李氏说着眼角泛泪,姜媚不想周鸿远为难,连忙道:“夫君在家照顾娘,我去抓药。”
姜媚说完出了门,绕过转角,却被拉进窄巷。
姜媚本能的踢腿反抗,对方早有预料,长臂自腿弯穿过,轻轻一提,便叫姜媚动弹不得。
“反应太慢,力道太小,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炸开,姜媚抬头,果不其然看到裴景川。
他不是在陪小姑娘逛街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处巷子并不偏僻,随时都会有人路过,若被发现,姜媚马上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我不知道是你,对不起。”
姜媚软了身子,期望裴景川能放过她,裴景川却纹丝不动,觑着她:“你躲什么?”
他说的是之前姜媚在街上掉头逃跑的事。
他们又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关系,他身边有姑娘,她不躲难道还凑上去争宠吗?
“我看见你身边有人,怕给你惹麻烦,所以才躲的。”
姜媚试图粉饰太平,裴景川却并不相信,他无声地看着姜媚,眸色晦暗,像是望不到边的黑海,要将她溺死在里面。
“找个没人的地方聊可以吗?”
姜媚拉了拉裴景川的袖子,声音细软,带着刻意的讨好和哀求。
裴景川无动于衷:“床都爬了,还怕什么,你不会跟我说你那窝囊废夫君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确实不知道。”
姜媚回答,眼睛红润水亮,满是惶恐。
她刚哭过。
裴景川很容易就看出来,但不是为他。
在他面前,她只有不安和害怕。
怒意如藤蔓将裴景川的心脏缠绕。
他生来尊贵,想爬他床的女人多的是,他的骄傲让他不会主动缠着女人不放,是姜媚主动招惹他的,可就算她在他怀里,想的也还是别的男人。
姜媚不知道裴景川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表情越来越阴郁,箍在她腰间的手也越收越紧,就在这时,姜媚听到了交谈声。
是隔壁刘婶和她儿媳妇!
再不离开会被发现的。
姜媚忍不住去推裴景川,她的力气太小,撼动不了他分毫,眼看交谈声越来越近,姜媚只能大着胆子踮起脚去亲他。
她真的被吓到,唇都是冷的,哆哆嗦嗦发着抖。
在她的唇瓣碰到裴景川下巴的那一刻,裴景川终于施展轻功将她带到不远处的马车上。
如他所愿,她乖顺极了,他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怒火中烧。
直到姜媚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裴景川才坐着马车离开。
寒风吹得车帘晃动,裴景川冷着脸,一下一下拨弄着手上的扳指。
就这么喜欢那个人么?
喜欢到可以再次出卖自己的身体,心甘情愿跌入泥泞。
在裴景川那里受了惊吓,又被狠狠折腾了一番,回家还要装没事人给李氏熬药,姜媚撑到极限,第二日就发起高热。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立刻惊醒。
身子虚软无力,姜媚的眼神是慌乱恐惧的。
周鸿远立刻出声安抚:“眉娘,是我,别怕,你出了好多汗,得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服再睡。”
周鸿远眸子清亮,只有关心,没有丝毫欲念。
姜媚不知道裴景川有没有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迹,不敢让周鸿远帮忙,虚弱道:“我自己来吧。”
周鸿远唇瓣嗫嚅,最终还是应了好。
换完衣服,周鸿远端了药来。
姜媚一口气全部喝完,苦涩的味道自口腔直冲天灵盖,她深吸一口气想缓缓,嘴里被塞了颗蜜饯,苦味儿很快被盖过去。
周鸿远有些无奈:“岚儿每次生病都娇气得不行,眉娘只比她大两岁,怎么生病了还这么逞强?”
周岚娇气是因为有人疼,姜媚没被人疼过,自然不敢娇气。
她细细品尝着蜜饯的滋味儿,笑着说:“我没逞强,只是不怕苦罢了。”
周鸿远怔了一下,而后抬手揉揉姜媚的脑袋:“不要因为自己之前吃了很多苦就觉得不怕苦,你现在有夫君了,可以娇气些。”
周鸿远的手不像裴景川那样布满老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竹,是那种有着很浓书卷气的漂亮,和他的人一样温柔。
姜媚觉得自己像是被撸毛的猫,很想蹭蹭周鸿远的手掌,但一想起她在马车上的事,又忍了下来。
她不能把他也弄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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