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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皇帝他不设六宫了?沈知霜李渊

一口小甜鱼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李渊没说话,仍旧在观察她的表情。沈知霜任由他打量。这人的红颜知己,想必过不了多久就来了,等来了以后,希望他别天天盯着她那点破事了。陆致远病了,有的是名医为他诊治,跟她有什么关系?他用这个问题来试探她,沈知霜眼睛都懒得眨—下。看她的确不在意,不知道为什么,李渊的心里好受了—些。他又将手放在了沈知霜的肚子上。沈知霜生得雪白,肚皮白且柔软,李渊的手放在上面,好似连皮肤都衬得黑了—层。本来以为他跟孩子交流交流感情,她就可以睡觉了,没想到李渊紧接着又抛出了—个问题。“当初你为何会选择嫁给他?据我所知,陆家虽是世家大族,可已然多年没有—个出息的子弟。陆致远性格软和,优柔寡断,并非良配。”沈知霜知道这人是在故意找茬。或许男人就是这样的,哪怕他们不...

主角:沈知霜李渊   更新:2024-11-16 10: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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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知霜李渊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皇帝他不设六宫了?沈知霜李渊》,由网络作家“一口小甜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渊没说话,仍旧在观察她的表情。沈知霜任由他打量。这人的红颜知己,想必过不了多久就来了,等来了以后,希望他别天天盯着她那点破事了。陆致远病了,有的是名医为他诊治,跟她有什么关系?他用这个问题来试探她,沈知霜眼睛都懒得眨—下。看她的确不在意,不知道为什么,李渊的心里好受了—些。他又将手放在了沈知霜的肚子上。沈知霜生得雪白,肚皮白且柔软,李渊的手放在上面,好似连皮肤都衬得黑了—层。本来以为他跟孩子交流交流感情,她就可以睡觉了,没想到李渊紧接着又抛出了—个问题。“当初你为何会选择嫁给他?据我所知,陆家虽是世家大族,可已然多年没有—个出息的子弟。陆致远性格软和,优柔寡断,并非良配。”沈知霜知道这人是在故意找茬。或许男人就是这样的,哪怕他们不...

《重生:皇帝他不设六宫了?沈知霜李渊》精彩片段


李渊没说话,仍旧在观察她的表情。

沈知霜任由他打量。

这人的红颜知己,想必过不了多久就来了,等来了以后,希望他别天天盯着她那点破事了。

陆致远病了,有的是名医为他诊治,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用这个问题来试探她,沈知霜眼睛都懒得眨—下。

看她的确不在意,不知道为什么,李渊的心里好受了—些。

他又将手放在了沈知霜的肚子上。

沈知霜生得雪白,肚皮白且柔软,李渊的手放在上面,好似连皮肤都衬得黑了—层。

本来以为他跟孩子交流交流感情,她就可以睡觉了,没想到李渊紧接着又抛出了—个问题。

“当初你为何会选择嫁给他?据我所知,陆家虽是世家大族,可已然多年没有—个出息的子弟。陆致远性格软和,优柔寡断,并非良配。”

沈知霜知道这人是在故意找茬。

或许男人就是这样的,哪怕他们不喜欢,但属于他们的女人,也不能被人夺去。

在现代,还不是有男人拒绝离婚杀妻的新闻。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句俗语在男女关系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沈知霜虽说在他的面前多多少少有了放松的迹象,但她很清楚那道底线在哪里。

她不能惹怒李渊,他不高兴,最后受苦的人还是她自己。

沈知霜对他讲过自己在沈府不死不活的状态,若是她有的挑,说不定会挑个更听话的。

可她能讨到这门婚事,在旁人眼里,已经是心机用尽。

婚嫁之事,又哪能那么简单?

沈知霜对着李渊苦笑了—下:“将军,您又何必如此?当初我是没得选,沈臻霖对外隐藏我的存在,对内忽略我的身份,我过得生不如死。陆致远已然算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人选了,更何况,他还答应我往后不纳妾,不找通房,不去青楼,只守着我—个……”

李渊轻蔑地笑了—下:“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吗?”

“信不信的,当时我没别的选择。”

李渊沉默了—会儿,问她:“你在乎他纳妾?”

沈知霜心里的警铃大响。

“将军这话问的,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这天底下的女子,谁不期盼着—生—世—双人?”

李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差了。

沈知霜故意不看他,低声说:“将军不必担忧,那只是我闺阁中的妄想。我不会因为妒忌害人。有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往后我的日子便有盼头了……您若是找不到合适的正室人选,我便先替您管着后宅。等往后您彻底厌倦了我,给我—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好。”

这个女人,很擅长以退为进。

李渊冷冷看着她,她肚子里有谨儿,往后他们还会有其他孩子,他能轻易休掉她吗?

她不过就是找理由推拒他,还刻意抬高自己。

李渊发觉沈知霜在他心里的印象慢慢变得鲜活。

上辈子,他心里唯有江山大业,只要妻子贤淑,他没有后顾之忧,那便够了。

沈知霜的确是众所周知的贤妻,为他处理了许多他不方便出面的麻烦。

两人—直相敬如宾,持续了几十年。

哪怕生了好几个孩子,李渊仍旧没有了解过沈知霜。

如今回想起来,沈知霜脸上笑起来的弧度都仿佛精心经过了测算。

这—世,他发现了她和陆致远的往事,沈知霜不得已改变策略,反倒露出了几分真实的品性。


原本沈知霜就打算好好讨好李渊,至少让他看到自己的孩子。

如今两个人的关系有回暖的迹象,沈知霜就选择快点摊牌,给李渊灌输观念。

沈知霜把她的猜测跟李渊都说了,李渊脸色沉沉。

“夫君,既然我们选择让孩子出生,就得对他们负责。可是他们长大成人了,不需要父母的托举了,我们可以放他的自由。可在他们成长的年岁里,作为父母,自然得保护住他们。您手里有人,能够护佑他们安宁,那真到了有那么—天,您必然会这样做的,对吗?”

沈知霜轻声问他。

李渊早就知道沈知霜非同常人,他来到京城后,已经跟手下的人减少了联系,只让他们随时待命。

可沈知霜不过就是看到了几次,却已经看出了许多蛛丝马迹。

她的聪明让人心惊。

幸好她与他在—条船上,最终为的还是让他保护他们的孩子。

李渊抚着她的肚子,看着她认真的目光,慢慢点了点头:“你放心,既然他们愿意跟我们成为—家人,我就不会让他们有闪失。真的万不得已,我也会也送他们去别的地方,哪怕是隐姓埋名,也能安乐—生。”

沈知霜松了—口气。

有了他的承诺,她就放心了,这个男人不会食言的,她知道。

她笑着轻轻吻了—下李渊的侧脸:“多谢您了。”

下—瞬,李渊反抓着她的手:“谢我什么?”

看着他深邃的眉眼,沈知霜眼睛都不眨—下,就笑了起来:“自然是谢谢您为我和孩子撑起了—方天地,让我有了安稳的生活,也让我有了孩子和对于余生的期待。”

她—直很擅长说话。

李渊冷哼了—声,没说什么。

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他怎么会放着不管。

只有她最谨慎,还要找他要—个承诺。

他还没有坏到连自己认定的家人都不管不顾的地步。

哪怕是这个女人,她为他生儿育女,往后要是真有个不测,他也会将她送走。

看他闭上眼睛不说话了,沈知霜以为他要睡着了,她正打算喊人,将灯端下去,李渊已经抓住她的手,往其他的地方靠拢了。

沈知霜有些—言难尽地看着他。

她思考了—下,对他道:“夫君,你的风寒刚好,大夫说了,还是要多注重休息。”

李渊仿佛没有听到似的,握着她手的力度更紧了。

沈知霜特别想问,他自己也有手,为什么偏偏要用她的?

最后,她还是随着他去了……

今夜得到他的—个承诺,总得给他—点回报。

又浪费了—个多时辰,沈知霜才算是得到了睡觉的机会。

李渊看她头—偏就睡着了,冷冷地勾了—下嘴角,她越是没心没肺,他就越是不甘心。

他也想看看,自己会容忍这个女人到什么地步。

这几天的天气都不错,沈知霜的心情也维持得极好,她每日都会给自己规划—下,要做些什么。

幸好如今府里只有她和李渊两个主子,别人管不到她的头上。

她正在亭台旁钓鱼,就听到贴身婆子对她道:“夫人,观澜院说是缺了—对花瓶。”

观澜院已经被收拾得极好了,沈知霜还亲自去看过,保证没有什么差池。

说来也真是可笑,大老婆不仅要管着小老婆的衣食住行,还得当成—项正经工作去做,不能出什么意外,否则她的上司必定会降罪于她。


跟一个武将做那种事,真是太难了。

沈知霜昏昏欲睡时,李渊还在兴头上。

她庆幸他们相隔两年才圆了房。

如今她已经算是一个成年女性,不用太过担心一些额外的伤。

平心而论,上辈子沈知霜谈过那么多任男朋友,李渊算是最厉害的一个。

毕竟他真正上过战场,强健的体魄,是在战斗中练出来的。

可是越厉害,她跟不上,最后就会变成折磨。

云消雨散时,沈知霜连话都没能说出来,一闭眼就晕了过去。

李渊面无表情地抱着沈知霜出去,把她放到榻上后,又命人进来将浴桶和衣物都收拾好。

他没有立即沉睡。

刚才他有些失控了。

明明他还在气头上,明明他厌恶这个女人不爱他还在他的面前演戏,然而,某一时刻的某个念头,却又让他忍不住对她伸出了手。

不过,既然他还对她有兴趣,那也是件好事。

他们的谨儿不能因为他的一时意气就无法顺利降生。

在上一世,登基多年的李渊考量了那么多的孩子,想找出一个担得起江山的继承人。

重重考验,最终,他选定了李谨,与他的其他孩子相比,李谨是最适合当皇帝的那个人。

离世后,他在皇宫停留了多日,自然看得出,李谨这个皇帝当得极好。

有他在,李家的江山还能再延续数年。

李渊必须保证他平安出生。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正沉沉睡去的沈知霜脸上。

哪怕他心知肚明,这女人只会对他虚与委蛇,没有半分真情,他也得忍下去。

她是一个好主母,将来会是一个好皇后,若是没有意外,他不会轻易换人。

哪怕她不爱他,至少不会害人。

李渊还没有冷血无情到漠视沈知霜生命的地步。

两人扶持几十年,李渊会给她留下几分体面。

哪怕她不爱他。

第二日,腰酸背痛的沈知霜醒来时,太阳已经高照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醒得这么晚,可是她的体力远远比不上李渊,他一折腾起来就没完没了,身体素质跟不上他,她就只能在这个时候醒了。

看她醒了过来,丫鬟仆人们连忙伺候她洗漱。

“是将军把你们叫过来的?”

沈知霜对身边的婆子问道。

“是,夫人。将军让我们在这里等着您醒过来,及时伺候。”

沈知霜不知道李渊到底是怎么想的。

昨晚他阴沉的面孔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无论如何,既然这人不想跟她闹掰,还愿意给她体面,那她也没必要拽着昨晚的事不放。

如今两个人的地位,他在上位,她在下位。

李渊是整个将军府的主子,而她名义上是女主人,可一旦不受恩宠,转眼就是昨日黄花。

她没有娘家可以倚仗。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了通禀,尚书府来人了。

沈知霜的表情突然就变得有些冷清。

尚书府的仆人专门来找沈知霜,却也得先通报李渊,李渊只吩咐让人进去,没有去瞧一瞧的想法。

他正在练武。

要是没有强健的体魄,等到他重新回到边塞,说不定他的位置就被别人给抢了。

在这个时代,什么都得争抢,他不允许自己堕落。

至于尚书府找她有什么事,李渊心知肚明。

果然,到了晚上,他去她的院子里用饭,沈知霜就笑着对他说:“过两日是父亲的生辰宴,他邀请我们去参宴。”

沈知霜早就知道尚书府找她没有什么好事,果不其然,她父亲是要邀请她参加鸿门宴。

她那个父亲回回办宴都不让她出现,生怕她丢了他的脸。

在她爹眼里,续弦才是正妻,而她这个前任妻子生的孩子,无非是多余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

如今他找人请她和李渊过去,还不是要探探风声。

李渊到底是官做到头了,还是以后仍旧有机会飞黄腾达,他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可取之处——她那个父亲得亲自见一见才放心。

当初李渊回京之后,作为老将军的亲信,没人敢跟他打交道。

如今他回京已有段时日了,皇上对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意见,观望了这段时间,沈知霜那个父亲才愿意给他递个帖子。

李渊最近一段时间都在沈知霜的院子里用饭。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此刻两人正是情浓之际。

只是李渊没有心思再跟她玩下去了,风花雪月他不擅长,沈知霜也只是在装模作样表达喜欢。

既然两个人都不乐意搞那些虚的,李渊就恢复了之前对待沈知霜的状态。

看到他与她相处那么自然,沈知霜没有什么意外。

人都是适应性的生物,李渊跟她一起吃饭睡觉有一段日子了,若是喜好她的美色,这段时间也看得差不多了。

平平淡淡相处才是真。

“将军,你想去吗?”沈知霜试探着问李渊。

李渊抬头看了沈知霜一眼:“我想不想去,重要吗?”

他忘了上辈子有没有问过她这样的问题了。

沈知霜点头:“重要,若是你不想去,我就说个谎话,让你在府里好好歇息。你好不容易从边境回来,何必去那些嘈杂之处,影响身心。”

“若是我没记错,那是你的父亲。”

沈知霜淡淡笑了笑:“这个世道,不疼爱孩子的父母少吗?”

李渊打量了她一眼。

沈知霜的身世他清楚,她也是个命苦的。

“你想不想让我去?”李渊反问她。

沈知霜摇摇头:“不想。你没必要去遭受他们的侮辱,我父亲不会站在你那边。”

李渊语气有些低沉:“但我若是不去,你就是办事不力,你的父亲会迁怒于你。”

听到这里,沈知霜嘴角一翘,对着他有些顽皮地眨眨眼睛,看上去极为灵动。

李渊神色一怔。

他想要用之前的态度对待她,可是回回看到她那张白皙美丽的脸蛋,又会想起来,她如今也不过是正值年华的美人。

三十年太久了,对于往事,他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看到与记忆中有些不同的沈知霜,他还是会不自觉地关注。

李渊在发愣,沈知霜并没有察觉。

她只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嫁给你,这里就是我的家。那个家本就没有我的位置,我的父亲恨不得我病逝,好不容易把我给踢出去了,他又能给我什么?他不想沾老将军的势力,也不会帮你什么。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去坐冷板凳?”

李渊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京城都要骂你不孝了。”

沈知霜挑了挑眉:“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的夫君病了,我在家悉心照料他,又有哪个人敢说我不对?”

她的反应倒是敏捷。

李渊清楚,沈知霜跟他一直都站在一条战线上。

所以,即便他厌烦于沈知霜对他的感情不真,却也知道,她不会与她自己的利益为敌。

“还是去吧。”李渊道。


李渊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幽香,有一瞬间的恍惚。

许多年了,在上辈子,两人哪怕同处一室,也要保持着距离。

给皇后的尊重,李渊都给到了,但夫妻在成为了皇帝和皇后后,距离只会慢慢拉远。

上次是什么时候闻到这种香,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嗅着她雪白的脖颈,低声问:“今夜你做了些什么?”

沈知霜到如今还没弄清楚这位夫君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

她只能先把面具戴好,以不变应万变。

“没做什么,就是看了一会儿书,做了一会儿针线。”

她是爱看书的,李渊知道她的脾性。

后来搬到了宫里去,她的寝殿里专门开辟了一个地方,放她的那些藏书。

“看的什么书?讲的什么?”

李渊一边问着,咬住了她的脖颈,力度并不重。

沈知霜浑身都僵硬了。

她颤着声音复述她在书里看到的一些情节,李渊听没听,她根本不知道,后来她也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天色已经大亮了。

身旁的人早已离开,沈知霜让人进来。

见到她的脖颈,丫鬟婆子吓了一跳,随后她们想到了什么,又暧昧地笑了笑。

沈知霜下意识揉了揉,还有些痛。

“给我准备水吧,我再洗个澡。”

昨晚李渊抱她去洗过了,可谁知道他兴致那么浓,洗好了又多了一次。

沈知霜重新洗了一遍澡,才感觉松快了一些。

等她换好了衣服,下人过来通传,李渊在等她吃早饭。

这位夫君脑子里藏着什么主意,沈知霜短期内看不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她袅袅婷婷地走进来,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将她衬得如同一个仙女,李渊的表情没有变化。

沈知霜对着李渊行了个礼,坐在了他的身侧。

她非常自然地帮他盛粥。

李渊看着她为他忙活,脸上没有喜怒。

食不言,两人今早吃饭时并没有交谈。

沈知霜不知道这位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昨晚的事,还是给了她一些信心。

她安心地吃完了早饭。

本以为李渊会去练武,没想到他对她道:“你进来,给我磨墨。”

沈知霜笑着应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李渊一整个上午都在写各种各样的文书,沈知霜把她的好奇心全都收了起来。

这个人要是想让她知道什么事,她不问他也会告知。

若是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又何必自讨没趣,还给自己增添危险。

李渊重生后才发现,沈知霜早就已经默默给他培养出了许多习惯。

比如他习惯了沈知霜给他磨墨。

后来,直到她生了几个孩子,被封为了皇后,地位彻底稳固了,沈知霜才放弃了亲力亲为。

这个女人步步为营,也算是聪明得很。

前些年,自有宫女太监为李渊磨墨。

有时候那些妃子为了凑趣争宠,也会过来做些红袖添香之事。

但李渊很清楚,沈知霜跟他相处,他才是最自在的。

沈知霜给他磨墨时,不会刻意引起他的注意,他也不必心烦。

今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见到沈知霜安心地坐在他的身边吃着早饭,对于他昨夜的去向不闻不问,明明两人一夜温存,她还是如往常一般宁静,表情没有半分波澜——

他心口有一丝火气在缓慢燃烧。

于是他就把她给叫过来了。

沈知霜果然跟前世没有区别,她专心致志地干着自己的事,眉眼间透着沉静。

不知不觉中,李渊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他索性让沈知霜陪着在书房里待了一上午,处理了不少事。

刚把文书都写完,门外就传来了侍从的通禀声。

“何事?”

侍从先看了一眼李渊,又偷偷打量了一下沈知霜。

沈知霜立即意识到,这件事可能与他有关。

果然,侍从恭敬地禀报道:“昨日带回来的陈美人,说是给您做了点心,正在门外候着。”

陈美人,全名陈樱浓。

沈知霜对她有印象,昨天她大致跟那几个美人聊了聊,观察了一圈,这个陈樱浓就是眼神最不老实的一个。

怪不得这才第二天,她就行动了。

侍从通报完之后,李渊半晌没开口。

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在门外候着,无非想要做一些添香之事,有风趣的男子,说不定还会心中喜悦。

可惜李渊不吃这一套。

“你退下,把人赶走,别让她搅了书房净地。”

“是。”

侍从没想到大人如此心狠,他们一路从边塞回来,到了京城也是看遍了繁华,可美人依然不多得。

从尚书府领回来了四位大美人,将军昨夜一个都没去看,今日人家自己来了,他还毫不留情,要把人给赶出去,可真是辣手摧花。

心里想了一番,侍从什么都没敢表露,毕竟夫人在这里,估计将军是顾及夫人的面子。

等到侍从一离开,李渊冷眼看着沈知霜:“后院是你的责任,把这群女人管好是你份内之事,你是怎么管的,那种身份的人也能到书房吗?”

沈知霜连忙低头请罪:“是妾身大意了,请夫君责罚。”

李渊语气有些冷:“我娶了你来,不是做摆设的,后院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自然是要找到你的头上。往后那些女人,谁都不许到书房。”

“是。”

沈知霜感觉自己有些冤枉。

京城里那么多大户人家,那些小妾给自家的老爷送茶,送点心,在书房里玩乐的事还少见吗?

在旁人眼里,那是雅趣。

要是主母妨碍自家的夫君寻欢作乐,还要被骂善妒。

不过,既然李渊不乐意让她们靠近,沈知霜当然会把事情办妥。

她还想要拿鸡毛当令箭,把那群美人收拾一番。

才第二日,就有人迫不及待了,往后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

更何况,李渊都开口了,她当然要借东风。

当天,沈知霜就下了命令,让美人们好好待在自己的住处,每人抄十卷经书,给李渊祈福。

陈樱浓因为冒犯了将军,抄二十卷。

谁要是不抄,那就是藐视将军权威,不顾将军生死,她再拿法子治。

但凡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个当口跟她作对。

果然,那群人都委委屈屈地应了。

沈知霜再接再厉,又发了另外一道命令。


沈知霜打量着陈樱浓,只问了一个问题:“谁告诉你我月事的时候,将军进了我的房?”

陈樱浓的脸色微微一变,硬撑着说:“是我自己打听来的,您又何必追问,是谁告诉我的,只要有此事,那就不合规矩!”

沈知霜捏着帕子捂嘴冷笑了一下:“把将军当成个物事,你分一日,我分一日,就合规矩了?”

她的眼神有些令陈樱浓恐惧。

可都过去这么多时日了,陈樱浓连见到李渊的机会都没有,她心里焦急。

来到将军府,她是带着主子的命令的。

旁人都以为她们会跟沈知霜一条心,可——那怎么可能?

来之前,夫人特地告诉了她,一定要夺去沈知霜的宠,成为李渊心上的女人。

李渊平日里在边塞征战,哪有空去见识如春花一般的女子?

沈知霜嫁给了他,不过是等到了一个好时候。

等她们这些真正的美人来了,李渊才能看得出谁才是绝色。

到时候,陈樱浓怀上了李渊的孩子,成为了他宠爱的妾室,那富贵荣华就享之不尽了。

在这个时代,女人的野望只能寄托在男人身上,陈樱浓必须要获得李渊的喜爱!

可她却得不到。

头一次去书房,她被李渊手下的人狠狠掌了嘴,前段日子才彻底好全。

陈樱浓稍微清醒了一些,将军怕是不喜欢越矩的人。

为了减轻那件事带来的影响,陈樱浓老老实实窝在她的住处,抄着那让人厌倦的经书。

她原以为,无论如何,李渊都会来到院子里。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这个朝代的男人,那有几个是不三妻四妾的?

就连那走街串巷货郎,有了钱,都要讨妾室,喝花酒。

她们个个样貌非凡,李渊在边境见到过如她们一般漂亮的女子吗?

既然沈尚书把她们都给了他,他怎么能忍耐得住?

可他偏偏就忍耐住了。

从进了将军府开始,陈樱浓都没见到李渊踏进过后院。

她和其他的美人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盼不到李渊来。

陈樱浓把问题都归结到了沈知霜的身上。

沈知霜作为正室夫人,有了新的美人进了府,她有义务替她们为将军引荐。

陈樱浓大着胆子见了李渊一面,没能勾得住他,可其他人,说不定还有机会。

平心而论,陈樱浓不想让其他人分了她的宠,然而她出师不利,美人们又都是奉了尚书和尚书夫人的命令而来,她们最开始的利益是一致的。

为此,无论如何,大家挖空心思,都要先打开局面。

陈樱浓一得到沈知霜来了月事还要将李渊留在房中的事,当时就眼睛一亮,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若是这件事传出去,沈知霜的脸都要丢光了。

哪个府里的夫人那样霸占着自己的夫君?

夫君乐意宠幸她,她该感到荣幸。

但身上不便时,她也有义务把夫君安置好,让别的人好好伺候他。

陈樱浓早就听说,这位尚书府家的大小姐,平日里没有多少教养,她跟丫鬟仆人一起长大,见识短,根本看不清形势。

她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沈知霜要是聪明,就应该立即将李渊让出来。

她们学了那么多的绝技,必然能侍奉好他。

“夫人不必吓我,您是将军的正妻,府里的主母,本该有容人之心,做分内之事。既然您身子不方便,找旁人伺候,那便是理所应当的。可您没有,您偷偷地,谁都不告诉,霸占着将军,着实太过于荒谬!您是不是忘记了贤妻该如何做了!”

陈樱浓平日里就口无遮拦,楼里的妈妈说了她不止一次。

她表面上听着,后面又故态重犯。

毕竟她平日里就是被一些男子捧着哄着,哪有多少见识。

陈樱浓不是出身于什么良家,她是楼里的头牌,被尚书府以高价买了下来,又找人教了一段时日的规矩,这才送到了将军府里来。

在她的眼里,那些所谓的正妻,比不上宠妾的半分。

沈知霜每日里端着,维持自己正室的体面,看着就毫无鲜活可言。

况且,她都那么大了,算起来,她二十岁才真正嫁给了将军,这种人又懂什么情趣?

所以她才会抓着将军不放,生怕其他的女人分去她半分宠。

可她不知道的是,男人的宠爱可不是能霸占得住的。

陈樱浓有信心,只要李渊愿意好好看看她,陪陪她,她定然会让他坠入温柔乡,享尽温柔蚀骨的快乐。

可他就是不来。

陈樱浓如今还保持着处子之身。

她想想就忍不住暴躁!

得知沈知霜身上不方便,还要把李渊困在她的院子里,陈樱浓终于忍不住了。

哪怕她们撕破脸,陈樱浓也要逼着沈知霜让出将军。

她根本就不怕沈知霜,这个女人无非就是猴子称大王,她背后无依无靠,除了正室之名,还能有什么?

而她们这几位美人,背后可代表的是尚书府的体面。

“今日你是自己来的,还是跟旁人商量好了,由你出面,这才过来的?”

面对陈樱浓的大放厥词,沈知霜仍旧能保持着冷静。

陈樱浓被她一噎。

她们这几位美人,如今算是守望相助的状态。

大家早就达成了共识,如今她们的共同目标就是将军,等到将军进了后院,她们再各出本事也不迟。

而想让将军去找她们,是绕不过沈知霜的。

沈知霜在她们的心里,是一个很阴狠的人。

她为了不让她们靠近将军,还不知道说了她们多少坏话。

她想的招数也阴损,为了不让她们得了空见到将军,她还布置她们抄经书换银两,真是心思用到了极致。

在这些美人看来,沈知霜无非就是害怕。

毕竟她已经快到年老色衰的边缘,说不定什么时候将军就把她抛弃了。

陈樱浓作为首战的出场者,自然是得到了其他姐妹的应许的。

“你问我这个问题有何用,我就明摆着告诉你吧,无论我代表谁,你做了错事,就不要怕别人撞见,还给你捅出来。若是你接下来老老实实做你的夫人,不要生出嫉妒之心,我们自然不会将此事传出去。”

沈知霜笑了笑,她看着陈樱浓,这么漂亮的姑娘,看不清这个世界的真面目,还在对李渊怀有莫名其妙的期待,她有时候真不知道,糊涂着活开心,还是看透了再活更加的好一些。

“陈美人挑衅正室权威,把她拉出去,堵住她的嘴,掌嘴二十下,禁足三个月。其他的美人,心怀不轨,禁足一个月。”

沈知霜终于开口了。

她懒得跟陈樱浓说些什么了。

夏虫不可语冰,李渊如今还要从沈臻霖那里获取利益,这几个美人,沈知霜暂时还不能动。

既然没法动她们,那还不如让她们待在后院里,好好清静清静。

她知道这些人的来处无非是那些风月场所,可见沈臻霖对李渊其实没那么用心,把人教成这个样子,就送了过来,他们还真是低估了李渊。

李渊的确在沙场上征战多年,到如今也没有混迹过朝堂,可沈知霜跟他相处了一段日子,看透这个男人非池中之物。

他的心思深沉如海,他背后在密谋什么,沈知霜到如今连一点边际都触摸不到。

寻常男子得了如花似玉的美人,自然不会放过。

美人们入府这么长时间,李渊仍旧没有去看过她们,这群人早该好好想想,她们认知中粗鄙好色的莽夫将军,跟李渊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想要用美色拴住他,退一万步来讲,她们的美貌还不够。

沈知霜如今算是立下了威信,府里上上下下,条条框框,都在她的把控之中。

陈樱浓能得了月事的消息,证明沈知霜又能抓出一个内鬼了。

至于陈樱浓嘲讽她的那些话,沈知霜全当没有听到。

在她没有足够的支撑时,沈知霜不认为赢了嘴仗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陈樱浓听到沈知霜要把她给禁足,忍不住气急败坏,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她的嘴就被堵住了。

看着沈知霜,陈樱浓眼里满是怨恨,她胡乱蹬腿,试图摆脱那些粗壮婆子的禁锢。

可她本身就力气不够,微弱的挣扎,救不了她。

人都快要被带下去了,这时,下人通禀:“夫人,将军来了。”

陈樱浓听到这话,眼里瞬间迸发出了喜色!


他想做什么,沈知霜并不清楚。

但她很清楚,这个男人所图不小。

李渊和沈臻霖能搭上线,还不是有她这个工具人存在。

为了他的雄心壮志,他在这段时间内,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后面要怎么做,沈知霜必须要想清楚。

她不可能坐以待毙。

从这个朝代的标准来看,李渊算是个不错的夫君了。

忽略掉他阴晴不定的性格,这么长时间,沈知霜的日子过得其实相对轻松了许多。

李渊不刻意折磨人,不抬妾室,也没动不动把乱七八糟的女人领进来,沈知霜本打算好好生活的。

可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奢望。

是他忍不了她了。

若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沈知霜总得再为自己找条活路。

她在回去的路上,脑子里转过了许多的想法。

如今而言,她只能按兵不动。

她也没有动的资本。

将军府所有的一切都是李渊的私有财产,她带不走。

沈臻霖给她的嫁妆,不过是面子好看,价值低廉到可怕。

要是真在将军府待不下去了,那她至少不能即刻离开。

得多等段时间,她攒一些东西,才能有资格另谋出路。

她不能急。

李渊只是让她回去,没有说要如何处置她,她只能等着。

行了个礼,沈知霜默默告退了。

回去后,沈知霜还是按照往常那样,吃饭,洗漱,睡觉,跟以往过的日子没什么区别。

但很快,下人们就发现了,将军不往静玉斋来了。

一开始,他们还没当回事,可是后来,大家渐渐觉察到了不对。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将军竟然没有来过一次。

他一直住在前院,从来都没有迈入过静玉斋一步。

甚至于夫人也没主动去拜见过将军。

夫妻两个人明明同住一座将军府,一个月了,一面都不曾见到。

沈知霜不是没努力过,她给李渊递过书信,也写过情诗,暗示让他来。

可她的努力是白费的。

李渊看过书信就撕碎了,丢掉了,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夫人失宠了。

这个讯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府里上下。

所有的下人们都看出来了,将军的确已经厌恶了夫人。

其实在他们来看,夫人是不错的。

她赏罚公平,给他们发的月钱也足够,还时不时会给他们做新衣。

在将军府的日子,比在外面可强多了。

可如果夫人失宠了,她手里的权力就会被慢慢收回,到时候说不定他们都得换人来管。

这样一来,讨好沈知霜就没必要了。

除了沈知霜自己培养的下人,其他人对他的看法已经发生了缓慢的变化。

夫人受到了将军的冷落,下人们自然会权衡利弊,将对她的尊重收回。

沈知霜能感觉到下人们对她的态度稍稍有了转变,但她没办法。

这个府宅里,唯一的主子只有李渊,沈知霜不过就是一个比管家更高级一点的大管家而已。

正如其他人所预料的那般,她如今连见到李渊都是奢望,更不必说努力了。

上一次陈樱浓擅自闯书房,她受到了什么样的惩罚,沈知霜都看在了眼里。

婆子也劝她,让她做些东西给李渊送过去。

可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点心食物能改善得了的。

最核心的问题,在李渊自己身上。

他要是能容忍自己的夫人,曾经定过亲,甚至还与别人交换过定情信物,那沈知霜就还有机会。


夫妻两人到达的时间不早也不晚,李渊先跳下了马车,紧接着向沈知霜伸出手。

沈知霜对他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两人伉俪情深的一幕落入很多人的眼里。

沈知霜和李渊今天打扮得都不算出众,可两人都是容貌出众的人,又身份不同,一来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姐姐,姐夫,父亲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在外面迎接他们的人是沈子路的长子沈寒言。

他看上去有些冰冷,说话硬邦邦的。

沈知霜笑着应了一声:“好,我们这就去。”

李渊没有开口,他看上去有些不可一世的模样。

沈寒言默默打量了一眼李渊,同样没有说话。

夫妻两个人一路走进去,获得了不少人的侧目,然而却没有人敢跟他们交谈。

李渊的身份太过于特殊。

他们生在京城,长在京城,自然是拥护皇帝的。

李渊在边塞立下了赫赫战功,又拜了老将军做了干爹,跟他们本不是一路人。

要不是他娶了沈知霜,他都不一定能进入这个圈子。

要是他是一个猥琐粗鄙之人,说不定早就被别人鄙夷了。

可李渊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美刚毅,看上去就气宇不凡,不像是平常人。

他的姿态将一些人衬托得畏畏缩缩,风度不足,这也让更多的人看他不顺眼。

李渊被管家迎进了书房,沈子路跟他有话要说。

沈知霜则是被带到了后院,与那些女眷一起说话。

“大姐这段日子过得好吗?”

沈知霜刚走进后院,那些正在交谈的女眷就命丫鬟把她带过来。

她们一直在后宅中,对于朝廷的那些恩怨倒是并不怎么关注。

她们只关注沈知霜这个可怜的女子,在将军府过得如何。

毕竟她嫁了一个粗莽的武夫。

听说李渊家里之前是种田的,要不是上了战场,得了机会,立了军功,他只是个卑贱的底层百姓。

她们自认为是贵女,嫁一些王孙贵族还差不多,偏偏沈知霜嫁给了那样的粗鄙之辈。

沈知霜与家里的姐妹相处并不好,大家都要看她的热闹。

面对众人的目光,沈知霜面色淡然。

“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没什么好不好。”

看到她如此平静,一些脾气暴的人就按捺不住地挑衅。

“姐姐说的倒是轻巧,那你可得管好你夫君,不要丢了沈家的人。哪怕他如今是将军了,可人家一提起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他是沈家的女婿。沈家人就得有沈家人的风度,他沾了沈家的光,就休要将那些底层百姓的粗陋带到府里来!”

开口的是沈知霜的庶妹沈明歌。

沈知霜非常认真地看着她:“你这话是谁教的?”

沈明歌陡然间警惕:“我自己想的!”

“如今这里都是咱们自家姐妹,我还是教教你吧。明歌,你年纪不小了,过段日子也得许人家了,为何出口就是纰漏?我夫君被皇上从边塞调进京城,靠的是军功,他为的是江山百姓,为的是皇上,他的功劳为他换来了如今的官位。”

“别人一提起他,想到的是陛下对于臣子的怜悯和爱护,为何会想到他是沈家的女婿?当初陛下赐婚时,不只是沈家一家要嫁女,那其他的将军也变成了他们家的人了?”

“你说话总是给别人留漏洞,到时候旁人只会说沈家真是放肆至极!皇上出于仁爱之心许的婚事,本就是天作之合,到了你的嘴里,我夫君好像成了赘婿,皇上的旨意在你的眼里就那么不算数吗?我夫君靠的陛下的圣明娶了我,不是沾沈家的光!沈家大不过皇上!”

“你,你强词夺理,胡说八道!”

沈明歌被吓坏了。

她没想到沈知霜会从这个角度反驳她。

沈知霜最喜欢给别人扣帽子了,如今被她逮到了错处,怎么会轻易放过沈明歌。

她气定神闲地喝了一杯茶:“你的心里想什么,不一定要说出来。作为大姐,我教你的时间还能有多少?等到改日你嫁了人,你说话还是口无遮拦,夫家会喜爱你吗?他们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接纳了你,又能忍你到几时?”

沈明歌这毛病犯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否则她不会是第一个出头鸟。

今天被沈知霜一顿说,她竟然找不到丝毫的余地去反驳。

毕竟沈知霜把皇帝都搬出来了,他们都受了皇上的恩泽,谁又敢说皇上不对。

无奈下,沈明歌败下阵来,她气得脸色涨紫,好像快要晕过去了。

沈知霜仿佛没有发现她此刻的状态,还笑着跟其他的姐妹说:“你们也要谨言慎行,不要像明歌一样。明歌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她的姨娘没教好她,你们可是正室嫡母生的孩子,自然要跟母亲学。”

几个人都不说话,只冷冷看着她。

沈知霜仿佛没有觉察到她们的冷淡,慢悠悠地喝完了一杯茶。

“姐姐,我的好事也近了,等我成婚时,请你来喝喜酒。”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又响起来。

沈知霜默默看向她。

沈明月。

沈子路第一任妻子只生了沈知霜一个,他的续弦倒是生了好几个。

长子沈寒言,嫡女沈明月,沈明瑶,以及幼子沈寒青,她一共生了二子二女。

除了她生的孩子,沈子路的姨娘们倒是一个个都不开怀,没有一个姨娘生下了男孩,后院的庶女,也就沈明歌一个。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旁人看透了,却没有人说透。

在沈知霜被藏在府里没有暴露之前,沈明月是正儿八经的沈家大小姐,高高在上的嫡女,地位超然。

沈明月比沈知霜小了几岁,沈知霜本就成亲晚,算算岁数,也到了沈明月该议亲的时候了。

沈知霜平淡地笑了笑:“那倒是件好事。”

“的确是好事,故而要请姐姐来喝喜酒。”

“好啊,父亲把你许给了哪户人家?”沈知霜表情不变,顺便问了一句。

沈明月一字一句地回答:“是我们的表兄,陆致远。”


她是他的妻子,也有自己的工作职责。看到李渊已经大步离开了,沈知霜连忙叫住了他的侍从,让他把李渊方才脱下的外袍带过去。

随后她又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去请大夫。

大夫给李渊诊了脉,说只是小风寒,吃几副药就好了,沈知霜也松了—口气。

既然他没什么大毛病,沈知霜就不折腾了,她让小厨房给李渊做了些清热的膳食,找人给他送过去了。

另外,她写了—封信,叮嘱着李渊,她会按时让人提醒他喝药。

睡了—觉,等酒气散了,李渊又吃了—副药,头痛也逐渐消解了。

他看了看沈知霜写的信,又看了看做好的饭菜,没说什么,就径直吃了起来。

在旁人眼里,夫人就有些太冷清了。

作为府里的女主人,将军生了病,沈知霜就该时时照看着,可她却只派下人过去,自己倒是不动如山。

这时候有碎嘴的婆子就反驳他们:“你们当是夫人不想去,将军不让她去,说实话她也感染了风寒,将军是心疼夫人呢。”

听他—说,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李渊在书房里养病,就没往外走,府里的—举—动,他都了然于心。

听到沈知霜让婆子给下人们解释,他的嘴角微微翘了翘。

不让她过来是真的,他自己不想过来也是真的。

她的那些小心思,李渊并不厌烦。

沈知霜上辈子身体还算是康健,可—生起病来就小不了。

他不过是稍有不慎,染了风寒,要是扯上沈知霜,还不知道她得病多久。

多—事不如少—事。

沈知霜最终没过来管他,可每日的书信和饭菜是没停的,李渊偶尔也会回赠她—些东西,比如他在书房里见到的真正的游记。

两人三四日没见面,联络却没断。

比起上次李渊—个月没搭理过沈知霜—次可强多了。

李渊在书房里养病,沈知霜也乐得自在。

等到大夫诊断李渊彻底好全了,他才重新进了静玉斋。

他差人告诉过沈知霜,这次她老早就等着他了。

病了几日,李渊倒是没消瘦。

沈知霜找老大夫问了,大夫说李渊身体火力旺,轻易不会生病,他生病的最主要原因是他多思多虑,心里藏着事,心火过盛,诱发了邪气入体。

他心里藏着什么,从来都不会跟沈知霜说,她自然也不会去问。

既然大夫都说了,李渊生的这场病,也算是把邪气泄了出来,不会有什么问题,沈知霜就安心了。

在目前这个节骨眼上,沈知霜可不想让李渊出什么事。

“将军,您来了,今日我让人煲了汤。”

沈知霜亲亲热热地握住了他的手,把他带到桌旁坐下。

李渊感受着她手心的柔软,看了她—眼,就坐下了。

沈知霜伺候他吃了—顿饭,李渊没说什么,她给他夹的菜都吃了,给他盛的汤也喝了,那就行了。

夜里,他自然是在这里歇下了。

不过几日不见,李渊盯着沈知霜的肚子瞧,总感觉比前段日子要大—些。

孩子的才刚刚两个月,沈知霜都没显怀,她如今小腹平坦,哪能看得出什么大小。

李渊爱看,她就任由他看。

看了好—会儿,李渊又抚摸了—下。

沈知霜想找点日常的话题跟他聊聊,就笑着问他:“将军可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

李渊的动作—顿,抬头望着她:“他叫李谨。”


沈臻霖没有借这个时机发作,指责李渊不尊敬他的岳丈,通篇读下来,他的语气出奇温和。

沈知霜把沈臻霖送回的书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很快就明白了沈臻霖的意思。

他起了心思,愿意讨好自己的女婿,肯定是有所求。

“您小心些。”

沈知霜忍不住提醒李渊。

为了利益,沈臻霖什么事都做得出。

李渊看上去有自己的谋划,可沈知霜还是由衷地想提醒他,让他看重沈臻霖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那个人为了成就自己,是没有什么底线的。

李渊点点头。

上辈子,这时候的自己,要是对上沈臻霖,或许还要费一些功夫,才能彻底将他掌控。

但如今的他已在帝王之位上待了数十年,早就已经磨砺出来了。

沈臻霖固然不是什么好货色,可因势利导,李渊还是会让他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所用。

李渊又写了一封书信,这次语气热情中带着几分轻松,岳丈没有怪罪他随随便便将他赐下的女人们送走,李渊仿佛真的松了一口气。

在信中,李渊保证婚礼他会按时到场,还会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沈知霜看完了他写的信,没什么想法,就让人把信送去了。

连她都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李渊连弯腰的本事都没有,他往后能走不远。

幸好他能屈能伸。

陈樱浓那些人的事告一段落后,沈知霜的月事也终于结束了。

想想那场风波的起因,还不是因为李渊。

如果他不像是中了邪似的,非得在沈知霜生理期缠着她,府里也不会有那么多流言蜚语。

浴房里。

沈知霜甚至都抓不住李渊的背。

想想两人圆房时,李渊明明生涩得很,那时他虽然也防备着她,至少还算是青涩,还会跟她说几句实话,他甚至坦言自己是头一遭,怕表现不好。

沈知霜自然是极尽温柔,为了自己好过,她不能任由李渊按自己的想法来。

如今,李渊倒不是第一回那么快了,可更加折磨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浪止息,沈知霜头一低,就睡了过去。

其实,连李渊都不理解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每次他看到沈知霜虚情假意的模样,心里就厌烦得很。

每次到了夜里,看到她有些恐惧他,李渊就忍不住想看她崩溃。

抱着她,给她擦干了头发,李渊不想再去思考这些问题,没多久,他跟着睡熟了。

夫妻两个人的日子恢复了安宁,沈明月的婚期也快要到了。

兴许是因为那次两人上街,碰见了陆致远,从那一次过后,沈明月就再也没叫过她。

沈知霜乐得轻松自在。

说实在话,她真不想跟心智没有发育成熟的人打交道。

从某种意义上说,活得像是没长大,是她们生活幸福的表现。

沈知霜理解尊重,但不想沾边。

她在努力求生存时,这群人忙着勾心斗角,她喜欢谁,谁喜欢她,吵个天翻地覆,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既然人家不再叫她出门,沈知霜就安心在府里待着了。

这段日子,李渊那边倒是有了些进展。

他曾经独自去尚书府吃过饭,还跟沈臻霖深夜长谈过,沈知霜并不知道两个人具体聊了什么,她只知道,李渊好像在京城里没有那么默默无闻了。

时不时的,将军府也能收到一些礼物了。

不过,给李渊送礼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人,沈知霜给回礼时就没有太过于郑重。

在京城,你跟谁认真结交,就体现了你的层次。

沈知霜要是对那些不入流的人都无比慎重,送以厚礼,旁人只会看不起他们将军府。

李渊对她的处置大体满意。

“给我送礼的,都是沈臻霖那边的人,他们无非是看我跟沈臻霖靠得近,就想试探一番罢了,你按照礼数行事,不会有差错。”

沈知霜点头,她提起了两人日常的事:“昨夜听您有些咳嗽,我就让厨房熬制了一些梨汤,您不忙吧,我让人端上来?”

李渊只是偶尔咳嗽了几声,他的身子骨一向健壮,大夫给看过了,咳嗽几声不碍事。

沈知霜却非常上心,连梨汤都熬出来了。

李渊看了她一眼,点头:“那就送上来吧。”

沈知霜转头就去吩咐人了。

夫妻之间,其实能聊的话题不多。

沈知霜也没想找一个相知相惜的爱人。

在这个朝代,找一个那样的人,跟做梦没有任何区别。

女子不能干涉男子的事,沈知霜也不了解李渊到底在做什么,所以,她只做自己的份内的事就好。

前不久,李渊给自己编造了一种病,后来他对沈知霜说了实话,只说自己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如今旁人都快要把他忘记了,那病就不必再装下去了。

沈知霜听了以后,没说什么,哪怕她知道李渊瞒着她。

只要她的生活没有太大的波澜,李渊瞒着她再多,她也不介意。

她的工作内容无非就是照顾他的起居,顺道伺候夜里的事。

以前还要帮着他管管后院的女人,如今那些女人都送走了,沈知霜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李渊好像非常执着于让她生一个孩子,沈知霜也尽力配合他。

既然打算生孩子了,那么她当然要怀着爱和期待,等待着孩子出现。

生下来就好好养,尽全力照顾,她不会瞻前顾后,左右为难。

这段日子,她吃的食物都是极为滋补的,她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的水润,皮肤更加的柔滑。

李渊晚上抱着她不撒手。

沈知霜没有从他的身上感觉到多少爱,或许可以直接说,她根本就没有感受到他的感情。

但李渊并不厌倦她,也没烦她,那就行了。

沈知霜不会奢求一个古代男子给她现代人的爱情,那是脑子被驴踢了的人才会有的想法。

她的目的无非就是求生,只要没人夺了她的命,她就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时间一晃,终于到了沈明月大婚的日子。

一个是京城里有名的好郎君,一个是尚书府的千金,在旁人眼里,他们能走到一起,那便是天作之合。

全程两个人的婚事都没有受到阻碍,顺利得不得了。

这一日,天气极好,非常晴朗。

沈知霜服侍着李渊穿好了衣物,两人就一同坐上了马车。

李渊心里没有什么感慨,这桩婚事,无非是两家的利益结合,哪有那么多的人间佳话。

他看了一眼沈知霜,发现她好像在愣神,李渊突然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问她:“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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