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徐牧司虎的女频言情小说《穿越乱世小牛棚,开局捡了个小娘子徐牧司虎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李破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头头的山狼,循到狼胎的气味,疯了一般,不断追着徐牧的脚步,急急奔跑过来。“徐郎,小心!”姜采薇手里握着老柴刀,想跟着徐牧一起上去,却被喜娘在后,紧紧抱住身子。此时,两头马尸不到一会,便被吃了个干净,越来越多的山狼,疯狂地聚到箭楼下的木墙。整个木墙,随着阵阵摇晃,似要崩塌了一般。徐牧呼出一口气,将吊着狼胎的麻绳,缓缓放下去。一头硕大的老狼,从狼群里奔跃而起,半空之中,紧紧咬住了狼胎,再狼首一摆。徐牧惊得刚要松开麻绳。嘣——箭楼边上的挡木,随即被徐牧的身子撞碎,而徐牧整个人,也往木墙下摔落。“牧哥儿!”“东家!”“徐郎啊!”姜采薇红着眼睛,整个人无力瘫下去。“我还没死……”夜色之下,徐牧的整个身子,仿若吊在半空之中一般,此时,一只枯瘦...
《穿越乱世小牛棚,开局捡了个小娘子徐牧司虎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一头头的山狼,循到狼胎的气味,疯了一般,不断追着徐牧的脚步,急急奔跑过来。
“徐郎,小心!”姜采薇手里握着老柴刀,想跟着徐牧一起上去,却被喜娘在后,紧紧抱住身子。
此时,两头马尸不到一会,便被吃了个干净,越来越多的山狼,疯狂地聚到箭楼下的木墙。
整个木墙,随着阵阵摇晃,似要崩塌了一般。
徐牧呼出一口气,将吊着狼胎的麻绳,缓缓放下去。
一头硕大的老狼,从狼群里奔跃而起,半空之中,紧紧咬住了狼胎,再狼首一摆。
徐牧惊得刚要松开麻绳。
嘣——
箭楼边上的挡木,随即被徐牧的身子撞碎,而徐牧整个人,也往木墙下摔落。
“牧哥儿!”
“东家!”
“徐郎啊!”姜采薇红着眼睛,整个人无力瘫下去。
“我还没死……”
夜色之下,徐牧的整个身子,仿若吊在半空之中一般,此时,一只枯瘦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袍角。
在离着他脚板不到两步的距离,不断有山狼跃跃欲试,这要是摔下去,估计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前辈。”徐牧眼神不可思议,救他的人,居然是老秀才。
“嘿,我儿李破山要征伐北狄的,岂能死在这等荒郊野外。咦?我抓不住了。”
徐牧脸色发白,幸好,司虎急急跑来,有力的臂弯,一下子把徐牧拉回了箭楼里。
“前辈,多谢。”徐牧抬头,却发现老秀才已经跑回柴垛上,又悠哉悠哉地喝起酒来。
群狼长嚎,他却跟个没事人一般。
“东家,狼退了!”
“狼退了!”
整个庄子,爆发出阵阵狂呼。
徐牧喘了口气,抬起头往前,果然,在雨幕之中,一头又一头的山狼,迅速往附近的密林,急急窜了进去。
“这是什么道理?”陈盛古怪问道。
“这群山狼围庄,最大的目的,应当是为了狼胎。得了狼胎,便离开了。”老胡头艰难解释了一番。
不管怎么样,狼群退去,总算是有惊无险。
“东家,无事了。”
徐牧依然紧皱眉头,不敢掉以轻心。
他可以想象得到,若是刚才处理得不够及时,狼群入了庄子,该是怎样的惨状。
幸好是守住了。
“东家,有人!”果然,约在半炷香之后,庄子外的密林,出现几十个蓑衣人。
隐隐听得见抽刀出鞘的锵声。
“是山匪。”
没猜错的话,这一批,才是老北山上的山匪精锐,连着武器,都有不少铁制了。
“东家,他们想捡庄子。”
在狼群祸害完庄子之后,这些山匪再来抢走贵重物品,便称为捡庄子。
但人算不如天算,即便是引了山狼过来,徐家庄依旧是守住了。
“拿起武器!”徐牧冷声怒喝。
青壮重新摘下长弓,下面的妇人,也纷纷取了棍棒,紧张地守在庄门后。
庄子若是破了,每个人都会死。
“你也下去。”徐牧转过头,发现在旁边,小婢妻姜采薇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一脸的紧张兮兮。
“徐、徐郎,奴家保护你。”
“下去!”徐牧脸色蓦然发沉,箭矢无眼,再者,一个姑娘家家的,站在箭楼上算怎么回事。
姜采薇红了红眼睛,抱着老柴刀,不舍地走了下去。
“东家,他们怎的不动?”
“庄子捡不成了,在想着法儿。”徐牧头也不抬。
他突然觉得,那位瓢把头洪栋,并非是个莽汉,相反,极可能是一个攻于心计的人。
雨还在下,下得越发焦躁起来。
暗沉沉的夜色中,几十个蓑衣人,推了推头上的帽笠后,开始踏步往前。
庄子外,听得清脚步碾过积水的泼声。
“不瞒哥儿,连老师都说,我今年乡试是有机会的。”尤文才喋喋不休,“我已经想过,今年中榜之后,便先去城里买个大宅,再添置几间偏房,请一伙舞姬常住……”
徐牧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这尤文才就跟个吹牛犯一样,就差没把自己说成文曲星下凡了。
“正所谓燕雀不知鸿鹄志,所以,我无法接受你的示好,希望哥儿能明白。”
“我没有这个打算……”徐牧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木窗,看向屋子外的景色。
时间已经耗得差不多了,等会还要去询问收粮的地点。
“我每月去帮主家抄书,亦有二钱银子。并非自夸,我尤文才的书法自成一体,连衙门的县太爷也时常夸我。”
起了身,徐牧瞟了一眼桌上的肉碗,发现尤文才连肉汁都舔光了。
“祝尤兄今年高中榜眼。”
叹了口气,徐牧实在不想再待下去,怕忍不住抽尤文才的耳刮子。
在一旁的姜采薇见状,也急忙跟着起了身,脸色上带着微微失望。
嫁夫随夫,按着大纪的风俗,若是尤文才不同意,夏霜是不敢跟着去酒坊庄子的。
“哥儿对不住,我虽然学富五车,但良禽择木而栖,恐怕不能接受你的招揽。当然,我今年中了乡试榜眼,你自可来吃喜席。”
“我既然饱读圣贤之书,便不会为五斗米折了腰。”
徐牧脑壳发疼,已经懒得解释了。
“走吧……”
三步并作两步,徐牧走的匆忙无比,生怕屋子里的尤文才又跑出来,追着啰嗦一番。
“徐郎,对、对不起。”姜采薇也察觉到徐牧的不悦,有些不安地开口。
“没事儿。”徐牧堆上笑容,“既然不愿意去,那便算了,左右我给的月俸,应当是不少的。”
姜采薇脆生生地点头,这一轮的走亲,徐牧已经很照顾着她了。
“司虎,去取车。”
不多时,三人上了马车,车轱辘留下两道长长的印痕之后,缓缓消失在了村口。
“以后有送肉的,切记要煮烂一些再出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没吃过肉。”
屋子里,尤文才抠着牙缝里的肉丝,攒了好几簇之后,才一起放到嘴里嚼巴嚼巴。
“我要看书了的。”
从裤袋里刚拿出春宫黄本儿,尤文才突然又想起什么。
“那个小棍夫,先前让我们去他的庄子,每月的月俸是几钱?”
“夫君,小姐问过他了,好像给的一两银子。”
哐啷——
尤文才惊得脸色发白,匆忙间,连桌上的桐梓油灯都打翻了。
“你、你怎的不早说!哎呀!哎呀呀!”
夏霜脸色委屈,“是、是夫君说不与棍夫交好的。”
“追!追出去!一两银子,我要抄断几杆笔头,才赚得到一两!”
待尤文才匆匆忙忙跑出小屋,跑到村道上,却发现哪里还有徐牧三人的踪影,急得他鼻子一酸,堂堂下凡的文曲星,差点忍不住哭出声来。
……
比起望州城那边的乡路,总体来说,河州的乡路似要平坦得多。即便是被春雨浸了泥道,老马一路踏过,蹄子也撂得极欢。
“牧哥儿,要去粮行?”
徐牧直接摇头,“直接去大些的庄子收。”
大纪如今有个特色,约在百多年前,随着和北狄人的战争,南下的难民越来越多,其中亦有许多钱财厚实的富人,会预先购买地契公证,建好庄子招揽佃户,在南边重新落户安家。
基本上,和徐牧的酒坊庄子同出一辙。
久而久之,在野外之地,便时常会看见大大小小的农庄。
“牧哥儿,别担心。”司虎在旁瓮声瓮气。
徐牧点点头,刚要说两句——
呜!
一声刺耳的嘴哨儿,立即在林道两边,突兀地响了起来。
“山匪打哨了。”
徐牧皱住眉头,旁边的司虎也急忙抽出朴刀。
前几日送假酒病马,徐牧已经能确定,这帮老北山上的山匪,分明是要把庄子周围的林道都剪了,将徐家坊彻底封死。
“司虎,几人?”
“约有三四十!”
徐牧眉头越发紧皱,三四十,几乎是老北山一半的喽啰了,还真舍得下血本。
借着昏色的光景,林道之前,一个又一个山匪,狞笑着踏了出来,再围成几排,嘴里发出叫嚣的呼喊。
“徐坊主。”
嗒嗒嗒,一骑黄骠马上,巡山狼彭春扛着铁马槊,声音讪然。
“你可舍得出来了,兄弟们一番好等,差点忍不住要把庄子烧了。”
“每月头钱涨到五十两,另外,把醉天仙的秘方一同交出。至此,我便不挡你的生意,让你平平安安地走大财。”
“涨了?”马车上,徐牧冷笑。
“涨了。”彭春脸庞一下变得狰狞,“爷是做匪的,既然你不听话,便该多吃些苦头。”
“那你过来,我把银子给你,你放我过去,如何?”徐牧笑着往腰下掏。
彭春顿了顿,继而微微一笑,骑着黄骠马,缓缓往前踱去。
他不怕徐牧有花招,一个酒坊庄子的小东家,还能藏什么本事不成。
“银子且数一下——”
铛!
一旁的司虎,蓦然间急急抬刀,照着彭春的脑袋,便起身砍去。
可惜,被彭春迅速抬起铁马槊,稳稳挡住。
火花在昏色中迸溅,巨大的坠力,惊得彭春急忙抽马回身,不敢再迎接。
“银子还取不取?”徐牧起了身子,面色变得发沉。
“取了尔的狗命,再取银子不迟。”
彭春也没有料到,再普通不过的庄子里,居然还有力量奇大的好汉。
他不敢再涉险了。
安抚了好几下黄骠马,才越发狰狞地昂起头,把二指伸入嘴里,打了声响亮的马哨。
霎时间,在后的几十个山匪,尽皆怒声狂呼,各自提着武器,即便是毫无章法,也悍不畏死地冲来。
徐牧神色不变,将马灯高高提起。
“踩过盘子,你庄子除了些小村妇,不过十来之人,所以,你有什么底气。”
彭春眯起眼睛,“若非是大哥为了拿醉天仙的方子,某家巴不得,一刀把你剁了!”
徐牧不答,将马灯高高挂在车驾上。几十个山匪,眼看着就要冲到面前。
“今日,便断了徐家庄的生路。男者砍肢,女者掳掠上山,无用孩童,可扔入火中焚尸!”
徐牧额头上,蓦的青筋暴起。他扬起手,冷冷指向前方。
林路后方,昏色的晨雾之中。
十骑老马慢慢显出身形,马上的十个好汉,木枪夹于腋下。
“冲杀!”打头的陈盛一声怒吼。
昂——
马鞭抽打,如同霹雳之音,眨眼间,十骑老马并成一字长阵,如卷起的浪头,汹涌撞来。
几个反应慢些的山匪,未等开口怒喊,便被几杆木枪戳碎了肩骨,哀嚎着摔倒在地。
“骑枪手?”彭春面色大惊,急忙驾起黄骠马,迅速掠到一旁。
“怎的会有骑枪手!”
作为曾经的定边营骑枪手,彭春自然明白,马在冲锋之时,爆发出的可怕力量。
“迂回。”站在马车上,徐牧冷冷吐出二字。
冲锋势弱的十骑老马,陈盛等人听到徐牧的声音后,立即调转马头,轻抚了一阵马腹之后,第二次高扬起马鞭。
“东家有话!迂回,凿穿敌人!”
“东家,便是前头了。”
陈盛勒住缰绳,让马车缓缓停下。
此时,已经是接近黄昏,天空上还有春雨霏霏,将附近的景致渲染得无比湿漉。
徐牧下了马车,抬起头来,环顾着周围。
发现果然像那位老官差所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北面靠山,南面是溪河,那个被老北人废弃的马场,虽然显得有点破败了,但该有的基础设施,荆棘篱笆,老井,大灶,甚至是错落有致的石板路,一样不少。
马场外,南北两条官道离着不到百步,另有几条细细碎碎的小林路,也通向不远处的村子。
确实是四通路。
“东家,那些人做什么?”
徐牧皱了皱眉,其实他刚才便看到了,隐约有几个村人模样的人,正沿着老马场,掰断一张张木板。
“东家,我先前来看的时候,可不见这些。”陈盛旁边,另一个赶马夫走出来,脸色带着愧疚。
徐牧记得,这人好像叫周遵,昨日还特地听了他的吩咐,预先过来查看的。
“不怪你。”
这些村人,估摸着是懒得上山,想就近赚些便宜,不过这老马场再掰下去,可就连壳子都没了。
以后酒坊庄子落户在这里,免不了还要和这些村人打交道,徐牧也不想做得太过。
犹豫了下,徐牧带着司虎几人,往前走去。
刚走近,几个村人便聚成了一团。
“你的地儿?凭什么是你的地儿!”为首的,是一个吊儿郎当的老村人,已经入春的天时,还穿着一件厚厚的破羊袄,阵阵馊臭的味道,呛得人鼻子发酸。
老村人后面,另有几个人影也叫嚣大喊,不时举起手里的柴棍,耀武扬威一番。
锵——
司虎恼怒地举起朴刀,然后出鞘,惊得这帮村人各自抱着,往后缩去几步。
“司虎,放下刀。”徐牧瞪了一眼,真要把关系玩死了,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狗屁倒灶的事情。
“这是地契公证。”徐牧冷静地抽出一份卷宗,在几个村人面前打开。
即便是不识字,但醒目的衙门红印,还是能辨认出来。
几个原本哇哇叫的村人,瞬间没了脾气,一边骂咧着,一边迅速往后面跑开。
“陈盛,让哥几个赶紧入庄,先把东西卸下来。”
已经近了黄昏,要翻修庄子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先把庄子边上的木洞堵住,对付一晚。
“司虎,还是老样子,两人一组值夜。”
“放心吧,牧哥儿!”
手里有了武器,安全感暴增许多,司虎和五个赶马夫,都是一副坚毅之色。
小婢妻姜采薇,已经拾来许多干草,铺了木棚顶,又在棚下的空地,铺了厚厚一层。
“徐、徐郎,睡觉。”
徐牧怔了怔,转过头往外看了看,发现除了这个木棚之外,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世界了。
司虎几个人,已经慢慢披上了蓑衣,小心地围在一个破马棚下。
“你睡吧。”
即便是夫妻,但徐牧也感觉怪怪的,先前在破院那里,他也一直睡着牛棚。
他总觉得,和面前的小婢妻之间,总有哪一层窗户纸没捅开。
“徐郎,奴家不怕淋雨的,奴家前些时候,经常冒雨打柴火。”姜采薇红着脸,急忙抱了把干草,便往外面跑去,跑到一个渗着雨水的角落,便脆生生地半蹲在地,拼命用干草堵住了渗雨的木隙。
徐牧脸色发苦,真要把姜采薇晾在外面淋雨,他自个良心都会不安。
“你回来睡,我等会要值夜了。”
“徐郎……这里能遮雨了。”姜采薇抬起头,满是湿漉漉的发梢,又穿得有些单薄,连身子都微微发抖了。
徐牧叹了口气,索性走出几步,拉着姜采薇的胳膊,拉到了木棚里。
“你睡这里,我刚才看过了,那边还有处好棚子,值夜完我去那里便成。”
哪里还有什么好棚子,老马场边上,都被那些村人把木板,偷得七七八八了。
“那、那徐郎小心,别湿了身子。”
垂下头,姜采薇红了眼睛,她原本真打算把木棚让给徐牧,但多说几次,又怕徐牧会生气。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是很好的。
就好像在又沉又寂的黑暗中,突然有人掌起了灯,让整个世界一下子光明温暖起来。
披上蓑衣,一边提着油脂灯笼,一边绕着老马场,即便是走了好几次,徐牧都没有发现什么好棚子。
看来,明日的翻新修葺,是务必不能耽搁了。
“牧哥儿,来看!”
正在值夜的司虎,突然小喊了一声。
徐牧顿了顿,不敢耽误,踩着黏脚的湿泥,急忙往前走去。
“东家,有人影的。”
第一批值夜的人,刚好是司虎和陈盛,此刻,这两人各抱着一把朴刀,挎着一张铁胎弓,声音隐隐发沉。
“会不会是村人?”徐牧走近,眉头微微皱起。
“东家,都快半夜三更天了,村人早闭门睡觉了。”
大纪国体崩坏,滋生越来越多的匪盗,一般来说,即便是最懒的村汉,也会早早闭门歇息,免得招惹贼人。
“东家,脸上遮着麻面,是踩盘子的山匪!”突然,陈盛语气又是一惊。
踩盘子,即是踩点。
想想也是,都这等光景了,还鬼鬼祟祟的,铁定不是什么良民。
“司虎,射弓。”徐牧咬着牙。
若让山匪把老马场的情况摸清,必然会变得被动,左右有武器在手,倒不如先发制人。
原本在后边眯眼的四个赶马夫,也匆忙围了过来,急急抄起武器。各自的神色上,都写满了紧张。
听了徐牧的话,司虎急忙摘下铁胎弓,从箭壶捻了一根铁镞箭,朝着雨幕中的两个人影,便“呼”的一声射将出去。
准头是可耻的,铁镞箭至少射偏了十余步,没入半截老树干上,惊得避雨酣睡的几只夜鸟,纷纷拍着翅膀,绕到半空惨声嘶啼。
但即便如此,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也无端吓了一大跳,火急火燎地回了身,匆匆往北面的老山上遁逃而去。
清晨,望州城的街路上,行人寥寥。
“牧哥儿,我们做什么?三狗他们都去城外绑姑娘了。”
“绑个犊子。”
徐牧左右看了几眼,带着司虎往前走。
即便是银子来得快,他也不想做脏了良心的事情。
“牧哥儿,你好似变了个人。”
徐牧没有答话,惊喜地抬起头,此时,一辆赶早的马车,正歪歪扭扭地在街路上驶过。
沿途之中,洒下了一片酒香气。
“牧哥儿?你怎的又走神了?”
“司虎,跟我走!”
“牧哥儿要做甚?”
“做酒!”
徐牧语气兴奋,他才想起来,古代的酒,用的几乎都是发酵酿造的法子,度数很低,相当于后世的啤酒,喝起来还有些酸涩。
但如果用蒸馏法来造酒,就完全不一样了,度数极高,烈酒滚喉而过,连毛孔都要舒坦。
而且,蒸馏的材料并不难找,无非是普通杂粮,蒸馏锅的替代品,用陶罐也完全没问题。
带着司虎,徐牧兴冲冲走到集市,花半两银子买了二十斤老苞谷,再到陶器店,好说歹说才杀价到二钱银子,买了三个个灯笼大的陶罐。
待一切就绪,徐牧匆匆赶回破院,准备开始私酒大业。
“小婢妻又出去了。”刚回到,司虎便吐出一句。
抱着陶罐,徐牧怔了怔,抬头往前一看,才发现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堆起了几摞打好的新柴。
离着不远的旧牛棚,也重新清理了一遍,棚子上铺了稻草,棚子里放了一张老木床,床上,整齐地叠着一张新被子。
徐牧心头微微感动,即便再破再烂,这间破院,难得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司虎,搬木桶过来洗干净。”
“还有那些老苞谷,搓了苞米也洗干净。”
“牧哥儿,我不吃苞米。”
“要不要吃好酒?”
“富贵楼的二月春?”
“呸,那算个卵好酒,你听我话,过几日我请你吃天下最好的酒。”
徐牧信心百倍,蒸馏酒一经面世,在这个时代,必然是极为惊人的奇迹。
揉了揉额头,徐牧突然想到什么,将牛棚清理了一半位置过来,把陶罐木桶之类的物什,统统搬了进去。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知识产权的说法,谁的拳头硬,那就是说法。
徐牧可不想大业未兴,便被一些狗犊子搞了盗版。
洗干净搓下的苞米,放入木桶,徐牧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兑了井水比例,随后寻了一件破冬袄,紧紧盖在上面,坐等发酵成酒。
事实上,只要他愿意,直接可以用酒楼里的黄酒来蒸馏,但这样一来,纯度必然会降低,也达不到蒸馏的灼烈口感。
索性,照着全套方法来做,到时候出了问题,也能吸引一番教训。
“司虎,找些东西压住。”
司虎溜着院子跑了一圈,抱来几坨石头,甚至还抱来了一把生锈的老柴刀。
“哪儿来的刀?”徐牧脸色一惊。
大纪律法,寻常百姓若是私藏铁制武器,可是重罪。私酒才刚起步,他可不想出什么纰漏。
“嘿,牧哥儿你忘了,官差都见过的,这把老柴刀又锈又钝,都懒得登记了。”
徐牧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一件事情,原主人的记忆里,除了清馆里的花娘,剩下的,便是一些狗屁倒灶的记忆点了。
“牧哥儿,啥时候才能吃酒?”司虎抹着手,蹲在地上,出神地看着被冬袄盖住的木桶。
“不急,过几日便有。”
徐牧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这第一份蒸馏酒,除了给司虎小尝几口,剩下的,都用来打响名头。
放在后世来说,这叫体验营销。
“司虎,别看了,先休息一下。”
忙活了大半天,徐牧着实有些累了,又见着姜采薇刚买的新被子,不知觉困意添了几分,刚上了木床,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等醒过来,已经是天色昏黑。
揉了揉眼睛,徐牧远远便看到,院里的那间小破屋,昏暗的桐籽油灯下,小婢妻忙碌的身影,随着灯光不断摇曳。
徐牧起了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在院子牛棚的边上,已经搭了一扇柴门。
不用说,肯定是姜采薇做的。
犹豫着下了床,徐牧原本不想惊动姜采薇,却不料动作终究大了些。
姜采薇惊喜地小跑出来,和昨夜一样,还没开口,便把手里攥着的铜板,递到徐牧面前。
“徐、徐郎,奴家今日帮工洗衣,赚二十文。”
那只手,分明都泡肿了的,天知道这一日时间,她洗了几桶衣服。
徐牧犹豫了下,第二次把铜板接了过去。
这模样,都跟个上门收债的小恶霸差不多了。
姜采薇却显得无比高兴,又匆匆跑进屋里,端了一个粗碗过来,依旧是芋羹糊糊,不同的是,这一次糊糊上面,和了些野菜。
“你吃了么。”
“奴家吃了二大碗。”
徐牧才不信这些鬼话,摆了摆手,“我在酒楼吃过了,你自个留着吃。”
怕姜采薇不信,徐牧还故意噎出了一个饱嗝。
“你吃了吧,我都饱了的。”
捧着粗碗,姜采薇站了一会,终于相信了徐牧的话,脆生生地转身回屋。
不久,屋里的桐籽油灯下,一个垂头吃饭的瘦弱人影,动作虽然显得略微僵硬,却吃得无比欢欣。
徐牧转过头,露出了笑容。
十余个青壮,急忙各提起两杆木枪,方才一脸狐疑地上了老马。
“勒马,以枪尾部分夹于腋下,待临战之时,再把木枪推出去。”
“练!”
小马场上,十余个青壮按着徐牧的交待,开始勒住老马,慢慢熟悉着刺枪的动作。
别小看这套动作,据说是有以小胜多的经典战例,若非是上一世喜欢浏览军事贴吧,徐牧也不能完整地揣摩出来。
这时候的大纪骑枪手,还停留在提枪冲刺的阶段,冲杀威力过于弱小。
不到两个时辰,连自诩骑马小能手的陈盛,也累得气喘吁吁了,腋下位置,被木枪磨得渗血发疼。
“好,以老马奔袭绕圈,再练三个时辰。”
骑枪手真正的杀伤力,只有在烈马奔袭的时候,方有最大威力。
马场里,陈盛等人咬着牙关,按着徐牧的叮嘱,骑着老马,越奔越快,继而把夹在腋下的木枪,狠狠刺了出去。
一道道隐隐的破空声,让徐牧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等很不幸,生逢乱世,天地不公,官府不仁,能让我等自救的,只有手中的武器。”
“听东家的话!”
“上至高堂,下至知己,我等已一无所有,现在,正是我等拼命之时。”
“司虎,取草人!”
小马场上,不多时,便摆上了一个特制的草人,徐牧特意在双肩,肚腹,以及脸庞的五官之上,用红胭脂涂了印记。
这些人体位置,只需刺中其中一处,便能让敌人很快丧失战斗力。
“十二匹老马,以绕圈为一轮,长枪所指,戳碎敌人的胸膛!”
“开始——”
直至天色暗下,十余个青壮,依旧骑着老马,不断在苍茫的夜色中,刺着手里的长枪。
“挑灯。”
有七八个妇人,急忙将马灯点起,悬在小马场的四周。
“练下去!”
“尔等的妻儿,皆在驻足观看。”
马场里,响起阵阵怒声高吼。
徐牧转过身,沉静地往回走去。
要想在乱世活下去,他没有办法,只能把这些投靠庄子的人,紧紧绑在一起。
“司虎,去让人准备好酒坛,明日一早,我便亲自带人,去望州城送私酒。”
时间耽误不得。
误了酒楼的生意,即便蒸馏私酒再好,也终归要被淘汰。
“牧哥儿,山匪怎办?”
“不破,则不立。”
清晨,庄子外还是灰蒙蒙的世界。
徐家坊里,早已经热闹成一片,装酒的装酒,套车的套车。
唯有十余个青壮,冷静地立在一边,等待徐牧的吩咐。
“取枪,披上马褂。”
所谓的马褂,不过是塞了干草的褂子,连薄甲都算不上,仅有些许微弱的防护。
“两辆送酒车,十个骑枪手。”
这已经是徐家庄目前,能拿出的最大力量。
“开庄门!”
“东家说了,开庄门!”
嚓嚓嚓——
两扇巨大的木门,发出摩擦的刺耳声。
“出庄。”
徐牧踏上马车,和司虎共乘一辆,后头另一辆,则是另外两个青壮。
而十骑老马,由陈盛带着,小心地跟在后面。
庄子里,姜采薇站在箭楼上,看着渐渐远去的人影,直至消失不见,才沉默地收回了目光。
她突然很后悔,喊了徐牧几天的“东家”。
“徐郎,小心呐。”垂下头,姜采薇自言自语,声音哽咽。
……
日头未现,林路两边吹来的山风,依旧冻得人身子发寒。
“多远了。”
“牧哥儿,二里地了。”
若是人手少些,估计一离开庄子,蛰伏的山匪,便立即冲过来喊打喊杀了。
徐牧有理由怀疑,山匪极可能在聚拢人手。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在昏色中,紧紧随后的十骑老马,不知觉间,手微微握成了拳头。
“捅死了我的好马,几日前花二十两买的。”徐牧淡笑。
“你放屁,那是老马——”
杀婆子颤着手,急忙捂住马拐子的嘴,脸色肉痛至极,又颤巍巍地摸出一袋银子,递到田松手里。
早知道就把这二十两用作收买了,但先前又哪里舍得。
田松数了数银子,满意地吊在腰下。
“滚!都他娘的滚,晚了半步,全拖到天牢!”
霎时间,原本还不可一世的几十余人,各自践踏奔逃,哭嚎声传遍了几条巷子。
有个背长棍的老打手,似是很不服气,嘴碎了两句,被后头的一个官差直接举刀砍下,半条手臂都红了。
杀婆子老迈腿短,跑得连发髻散开,又喘又叫,最后还是被两个老打手扶着,扛上了马车。
“徐坊主,这是赔的银子。”田松缓缓走近,没有将腰下吊着的银子拿起,而是垂下手,微微一指。
“今日劳烦田兄,这银子,便当我给田兄赔罪了。”徐牧眯起眼睛。
若是有其他选择,徐牧都不想与这些官差打交道,可眼下这望州城里,他要避开马拐子这些人的祸,只能驱虎吞狼。
“哈哈,徐兄果然够意思。”
田松满意至极,无端端得了这么多银子,即便分一些出去,也够许多回清馆夜费了。
“来,三位入座。”
“周掌柜,劳烦添几个好菜。”
周福重新恢复生意人的谄色,只是偷偷看去徐牧的目光,隐隐多了一分佩服。
这样的人,还是结交的好。
待酒菜上全,徐牧不动声色的,又摸出一袋银子,缓缓推到田松面前。
“这……徐坊主,你这也太客气了。”
迅速抛了两下,发现约莫有十两之数的时候,田松脸色笑得更欢了。
“徐坊主,不,徐兄,有事但说无妨。”
那两位敬陪末座的官差,也急忙表了态,就差没跟徐牧勾着膀子了。
“田兄,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要一份官坊的公证。”
“公证?什么公证?”
“允许自造弓箭的公证。”
田松放下筷子,脸色蓦然一惊。
“徐兄,你要这个作甚?你也知,我朝对于铁式武器,管理严苛,这、这我可帮不了。”
一般来说,只有那些富贵大户,才有自造弓箭的公证。
将银子重新推过去,田松脸上一阵肉疼。
“田兄,你误会了,我想造木弓,也不过百余把之数。”
“木弓?”田松神情狂喜,急忙又把银子抢到手里,“若是木弓,自然无太大问题。”
“用以护庄之用,近日四通路那边的山匪,越来越猖狂了。”
“哈哈,好说,我明日便去请示官坊,帮徐兄把公证批下来。”
徐牧脸色微喜,实则心里更乐开了花。
田松以为他造的是普通竹片弓,但并不是,而是一种大纪没有的长弓。
四通路林木极多,根本不用担心材料的问题,有了造木弓的公证,再造出长弓,到时候护庄杀匪,必能无往不利。
翌日上午,收了银子的田松,办事果然利索,早早便把造箭公证批了下来,交到徐牧手里。
甚至,还重新送了一辆老马车过来。
“田兄,多谢了。”
“哈哈,好说,以后还有事情,尽可入望州城寻我。”
言下之意,只要给钱,便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就连这辆马车,徐牧估摸着,都是衙门收缴的物件,无人认领罢了。
“牧哥儿,往哪走?”
徐牧并无任何犹豫,“驾车,离开望州。”
经过昨晚的事情,徐牧猜得出来,马拐子这些人必然不会放弃,肯定想着其他的阴毒法子。
这等是非之地,还是早些离开为妙。大不了日后送私酒入城,多小心一些。
即便军部不管,当衙门官差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可见,大纪的底子,腐蚀到了什么地步。
“小东家,每月只需交二十两人头钱,二位大王便、便不会为难于你。”
徐牧冷冷一笑,今天是二十两,过几天便是五十两了,还是那句话,与虎谋皮的人,向来死的最惨。
“司虎,扔出去。”
闻声,司虎立即弯腰,拖着懒汉的伤腿,待拖到门口,恼怒地往前一甩,懒汉便惨叫着飞了出去。
“闭庄门!”
两扇巨大的木门,在夜色中缓缓关闭。
空地上,围着的人群,脸色已经平缓了许多,似是刚才徐牧的举动,极为大快人心。
有时候,比山匪更可恨的,便是这种为虎作伥的恶徒。
“且散,回去休息。”
走回边上,徐牧的目光越发凝重。
“陈盛,你来安排人手,以三个时辰为一轮,每轮值夜的,至少要四人以上。若发现山匪抢庄,立即敲锣醒夜。”
如今的局面,已经是彻底和老北山上的山匪闹掰了,当然,这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庄子里的十五个青壮男子,只要把胆气练出来,将是护庄的主要力量。
“东家放心。”事关重大,陈盛急忙点头。
“小心一些,记着我说的,山匪围住庄子,便先把身子藏在箭楼。”
即便是简易箭楼,也能很好地挡住山匪的弓箭。
“东家,我们都晓得了。”徐牧面前,十五个青壮大汉,包括司虎在内,都脸色认真地点头。
“好,值夜的留下,其余人先回木屋休息。”
揉了揉有些发沉的脑袋,徐牧脸色依然有些不好。
穿越而来,无背景无靠山,要在这种乱世生存,实在是太难了。
走回最正中的木屋,徐牧刚要走入,却发现不知何时,小婢妻姜采薇已经在里头,弯着单薄的身子,替他铺好了床褥。
“徐、徐郎,床铺好了。”姜采薇脸色带着红晕。
徐牧敢打赌,这时候只要他开口,姜采薇肯定愿意留下来,一夜春宵。
但,这不是一场爱情。
只是一根无形绳子的束缚。
“徐郎,奴家走了。”姜采薇紧张地搓着衣角,神色有些不自然。
“路滑,小心一些。”
“晓得的。”
木屋里的灯光,映出两人的身影,一个久久站立,一个转过了身,踩着小碎步往后走去。
夜色深去。
徐牧睡在木板床上,一时思绪万千。脑海中,时常跳过姜采薇的单薄身影。
沉默叹了口气,徐牧将桐油灯捻得微弱,打算休息一番。
迷迷糊糊之时。
徐牧手臂一凉,回过头,才发现木板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窈窕的人影。
未等开口,便被人影紧紧抱住。
“采薇?”
不对,姜采薇那害羞的性子,断然不会如此。
推开人影,徐牧急忙捻亮了灯光,发现面前的,居然是喜娘。
“东、东家。”喜娘脸色羞红,连着声音,都变得微微发颤起来。
“喜娘,你这是作甚!”
“东家!东家!我洗净了身子,我不脏了!东家,你打、打桩儿吧!”
徐牧沉默地抬起目光,发现面前的喜娘,不仅换上了红兜兜,还披了件薄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风情万种。
“东家,我不喊出声!别人不知道!”
喜娘红着脸,似要躺下去。
他一下子明白,喜娘这是在报恩。
左右在古人的思想里,都有以身相许的说法。徐牧已经有了婢妻,相许是不可能了,只能许身子。
“喜娘,你快起来。”
徐牧咽了口唾液,最终还是忍住了心里的龌龊想法。
佳人在前,说无动于衷,那肯定是假的。
“东家有话!我等速速迂回!”
“凿穿敌人——”
十骑彪悍的黑影,自东往西,又从西往东,来回冲杀了好几番。
“扫马腿!让尔等扫马腿!这些尽是老马!”彭春气得脸色发白,放在以前,哪里会有这等事情。
一个野庄子,以十骑老马,十个村夫,便能大破几十人的剪道山匪。
“二大王,扫不得,刚走近就被戳了!”
“都是废物。”
彭春大怒,将回话的山匪,用马槊一下挑死。
在他的面前,几十个山匪,死的死,伤的伤,还有许多,都害怕地窜入了密林。
铛——
彭春神色一惊,慌忙回了铁马槊,发现先前在马车上的巨汉,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再来!”司虎昂起头,眼里透出战意,迅速回了朴刀,继续往前抡斩。
“莽夫,来日再战!”
铁马槊荡开朴刀,拍了黄骠马,彭春要急急往山上赶,赶出几步,却发现周围如静止了一般。
胯下的黄骠马,疯狂地扬起前蹄,嘶声高叫。
彭春战兢转头,看见了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梦魇,那位使朴刀的大汉,此刻弓腰踏腿,单手攥住了马尾。
“你要作甚——”
吼!
司虎涨红了脸,单臂鼓起青筋,随即往后奋力一拖。
黄骠马身子一歪,重重栽倒在地。
地上的黄骠马,吐着白沫,四条蹄腿如同抽了疯一般,慌乱地摩挲着。
拾起铁马槊,未等立稳身子,刚抬起脸的彭春,眼睛吓得鼓起。
铛铛铛!
巨汉跃身而来,手中的朴刀,连着滚了三刀。
昏色的晨雾里,彭春额头渗出豆大汗珠,即便抵住了巨汉的剁斩,却还是落了一乘,为了攒力气,不知觉屈膝跪入了泥土里,看着极其狼狈。
他鼓着脸,搅着舌头,可惜,没等舌下的暗针吐出,便被一支石镞箭透入后肩,入肉三分。
连着那枚即将吐出的暗针,也悄然坠地。
徐牧收起木弓,冷冷踏出百余步,走到彭春面前。
“牧哥儿,他使诈!我剁了他!”司虎气得大叫。
“不急。”
徐牧语气平静,垂头看着彭春。
“老北山,二大王,不过如此。”
“你别得意!”彭春怒吼着抬头,想要起身。却不料,被司虎抬腿一踏,整个人腰骨都似是断了,只得颤栗地收回动作。
“徐坊主,你与我之间,算是不打不相识。”
“然后呢。”
“你且放了我,我回了山,自然会替你美言,此后四通路一带,你生意会做得风生水起。”
“没有你们,我会更加风生水起。”徐牧摇着头,只觉得好笑。
他向来不喜欢与虎谋皮,老虎嘛,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你敢杀我?我老北山上,另有上千好汉!屠了你的庄子!你不过一个野庄子的东家,莫要自误了!”
徐牧懒得废话,抬手示意了下,司虎重重一巴掌掴下,掴得彭春脸面撞入泥土,彻底晕了过去。
周围的光景,那些山匪喽啰,除了十几个死伤在地的,余下的,早已经逃得不见了踪影。
“陈盛,带人摸一下,把铁制的武器都拿上。”
可惜,陈盛带着人来来回回摸了两番,除了彭春的铁马槊外,只找到一把用竹竿绑着的断刀,其他的,便是再普通不过的木制武器了。
连摸的碎银子,都凑不够一两。
扫完战场,徐牧分了分,仅让司虎和另外两个好汉,跟着入城送酒。余下的人,绑着昏迷的彭春,匆匆回了庄子。
“牧哥儿,我发现一件事情!”司虎兴奋地打着缰绳,转过头来,脸色激动无比。
“啥儿事情?”
所以,若是时间宽裕,倒不如直接去这些庄子里收粮,免得还要被粮行的二道贩子,多砍一刀。
沿途过,一路问了三四个农庄,徐牧有些庆幸,价钱的话,起码比粮行缩了小半倍。
不过人手不足,只能留下四通路的地址,多给了些路费银子,让这些农庄过一两日送上门来。
“牧哥儿,这些人在作甚?”正要调转马头往城里走,司虎突然愕声开口。
徐牧怔了怔,循着司虎指的方向看去。
发现在一个农庄之前,至少有二十余人,正面容愁苦地敲着庄门。
“东家,我等真是佃农。世道不公……先前的庄子被山匪打了,老东家活活气死,我等也活不下去了。”
“东家,你收留我等,我等好好做活。”
徐牧沉默地往前看,发现这批人,皆是一脸的蜡黄之色,明显属于那种缺衣少食的苦民。
可惜,即便这二十余人哭哭喊喊,农庄大门都没有敞开的意思。
“司虎,去把这些人喊来。”徐牧淡淡开口。
司虎稍顿,急忙跳下了马车,不忘把朴刀嵌入裤袋里,才急步往前跑去。
不多时,二十余个苦民,便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徐牧面前,其中几个穿着单薄的孩童,以为要赏银子,没等父母催促,便马上跪倒在泥地上,嘴里唱着讨银子的吉利话。
“莫跪,先起来。”徐牧叹着气。
在他旁边的姜采薇,也看着有些难受,打开小包袱取出舍不得吃的两张油饼,分给了几个孩童。
面前的人群里,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庞,响起阵阵咽口水的咕噜声。
“列位可是要找生计?”下了马车,徐牧走前几步,替一个孩子抹掉脸上的泥巴。
这副光景,让二十余个苦民看到,不免一下子生出了好感。
“这位头家,自然是的,我等原是二十里外,一个小农庄的佃户,农庄被山匪打破,老东家活活气死,我等实在没活路了。”
“敲了七八个庄子的门,都不愿意收留我等。”
二十余人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农人,拄着一根柴棍缓缓走出。
“我亦有一个庄子。”徐牧凝声开口,“列位要是没去路,拜我为东家如何?”
“头家……你农庄在几里路?”
“八十里外,望州城的一个酒坊庄子。”
“望州啊,前面的雍关都破了,那里听说很快会打仗啊。”
“还有难民吃人。”
……
徐牧面色不变,眼下这帮苦民,都落魄成这样了,若还是挑三拣四,不要也罢。
“住口,你们都住口!”
庆幸的是,那位老农人还是明事理的,立即喝住了后头的议论声。
“头家,每日分几顿饭?”
“二顿,每月再分十斤粮。”
徐牧的话刚落,二十余个苦民,已经脸色激动起来。
这世道,能好好活下去不被饿死,便是莫大的本事了。
“另外,每月有二钱月俸。”
“这……还有月俸!”老农人蜡黄的脸色上,涌起激动的潮红。
“快!快来!都拜东家!”
“我等鹿山小湖庄,逾二十三口,拜见东家。”
声音齐整,即便还饿着肚子,却洪亮无比。
“好!甚好!”徐牧大喜,这一下,酒坊庄子里,便又有了一大批的生力军。
而且都是老实本分的穷苦人,足以信任。
“我有言在先,列位拜我成了东家,吃我的粮,拿我的月俸,以后行事,务必以我为先。”
“自然的,东家放心。”老农人重重松了口气,若非是遇到徐牧,他们继续在河州兜兜转转,估计会越来越惨。
“司虎,去敲农庄,多买几辆马车,再买些吃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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