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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然变化许世彦苏安瑛无删减+无广告

许世彦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赵叔,有事儿你尽管吩咐。”许世彦对赵大海还是挺尊重的,这大晚上人家过来找,肯定有要紧的事。赵大海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那个,是这么个事儿。你看你进山挖着大货了,咱村里这些老少爷们儿也都跟着眼馋。”“刚才他们就找到我这来了,想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带着大家伙儿,再进山一趟?”一两千块钱啊,谁见了不眼红?这两天村里闹得沸沸扬扬,全都是为了这事儿。有些人心里不平衡,就闹到了赵大海跟前儿。虽说都被赵大海怼了回去吧,心里还是不得劲儿。原本有些人是想来找许世彦麻烦的,可下午陈家来闹腾一场没讨好,有的人就打退堂鼓了。剩下的人一琢磨,找麻烦不太容易,那就让许世彦领着他们进山呗。许世彦运气旺,保不齐跟着他去了,真能遇见呢?于是不少人就找到了赵大海,跟他商...

主角:许世彦苏安瑛   更新:2024-11-02 18: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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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世彦苏安瑛的女频言情小说《悄然变化许世彦苏安瑛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许世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赵叔,有事儿你尽管吩咐。”许世彦对赵大海还是挺尊重的,这大晚上人家过来找,肯定有要紧的事。赵大海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那个,是这么个事儿。你看你进山挖着大货了,咱村里这些老少爷们儿也都跟着眼馋。”“刚才他们就找到我这来了,想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带着大家伙儿,再进山一趟?”一两千块钱啊,谁见了不眼红?这两天村里闹得沸沸扬扬,全都是为了这事儿。有些人心里不平衡,就闹到了赵大海跟前儿。虽说都被赵大海怼了回去吧,心里还是不得劲儿。原本有些人是想来找许世彦麻烦的,可下午陈家来闹腾一场没讨好,有的人就打退堂鼓了。剩下的人一琢磨,找麻烦不太容易,那就让许世彦领着他们进山呗。许世彦运气旺,保不齐跟着他去了,真能遇见呢?于是不少人就找到了赵大海,跟他商...

《悄然变化许世彦苏安瑛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赵叔,有事儿你尽管吩咐。”

许世彦对赵大海还是挺尊重的,这大晚上人家过来找,肯定有要紧的事。

赵大海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那个,是这么个事儿。

你看你进山挖着大货了,咱村里这些老少爷们儿也都跟着眼馋。”

“刚才他们就找到我这来了,想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带着大家伙儿,再进山一趟?”

一两千块钱啊,谁见了不眼红?这两天村里闹得沸沸扬扬,全都是为了这事儿。

有些人心里不平衡,就闹到了赵大海跟前儿。

虽说都被赵大海怼了回去吧,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原本有些人是想来找许世彦麻烦的,可下午陈家来闹腾一场没讨好,有的人就打退堂鼓了。

剩下的人一琢磨,找麻烦不太容易,那就让许世彦领着他们进山呗。

许世彦运气旺,保不齐跟着他去了,真能遇见呢?

于是不少人就找到了赵大海,跟他商议,让赵大海出面跟许世彦说。

趁着秋收还有几天,进山转悠转悠,万一有收获呢?

许世彦一听这话都傻了,让他带着人再进一次山?这不是开玩笑么?

放山是有规矩的,只要遇见了六匹叶,哪怕是第一天遇见了,挖完这棵也得立即下山。

山神爷就赏这些财,人不能贪心,贪心不足会出事的。

许世彦进山挖了两棵六匹叶呢,再进山,这不是找事儿么?

“大叔,这不好吧?我都挖了两棵了,财运就到这儿了。

要是大家伙儿有心,明年跟我一起进山还行。今年不行了,没这个规矩。”

许世彦皱眉,成百上千年流传下来的规矩,不能在他这儿破坏了。

“你看你这孩子,你进山也没遇见六匹叶,咋就说财运到这儿了?

说不定你进山去,还能遇见六匹叶呢?以前放山不都到落雪么?再去一回也没啥。”

赵大海一脸的不赞同,觉得许世彦有点不给他面子。

许世彦猛然想起,是啊,他遇见六匹叶的事,别人不知道。

“叔,我年轻经验不足,自己一个人去闯也就无所谓了。

你让我当把头,带大家进山,这真不行。

万一出点儿啥事,我可担不起责任啊。”许世彦十分为难。

“三儿,叔这也是没办法了。他们都来找我,说是让你把钱交到队里,那你说让我怎么办?”

赵大海似乎有点儿生气了,脸色不太好。

“你听叔一句,就领他们进山转悠一圈,三五天就行,别时间长了。

能遇见,那是他们有这个财命,遇不见,这些人也就不惦记了。

你就算为了你叔我,费点劲跑一回,行么?”

赵大海也实属无奈,他是有心护着许世彦的,可众怒难犯啊。

总不能为了许世彦一个,得罪了一村子的人吧?

“叔,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真没啥话可说,那就去一趟吧。”

许世彦能怎么办?眼下他们还在大房子住,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吧?

“可是说好了啊,山里危险,进山都得听我的,不然出事了别找我。”丑话要说在前头。

“还有,谁家愿意去的,让年轻人进山吧,不都说初把儿运道旺么?老油子就别跟着了。”

那些老家伙根本不会听许世彦摆弄,到时候进了山,七口当家八口主事,究竟听谁的?

“成,成,只要你点头,剩下的事儿我就办了。”赵大海一听,格外高兴。

各家派个年轻的进山,其他人也不耽误下地干活,这么安排挺好

“得,我得去通知他们一声儿,让各家准备准备,明天就上山。早去早回,咱还得秋收呢。”

赵大海说完,没再停留,跟许成厚告辞,急忙走了。

等赵大海走了,许世彦回头看了看家里人,叹口气。

“爹,家里就别让人跟着去了,耽误活。放山没那么容易,别听他们瞎扯淡。”

秋天大忙季节,一个个儿起这个高调干啥?纯粹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

“我领着几个年轻的进山,要是遇不见也就罢了,遇见了,这次我不要,算家里的,行吧?”

许世彦怕家里几个兄弟也眼馋,非得跟着,到时候把家里的活都耽误了。

纯粹是没影儿的事,何苦来浪费那个时间?有这个工夫,好好挣点儿工分不香么?

许家父子刚才还真是心动了,发财梦嘛,哪个都做。

可这会儿被许世彦一说,许成厚也冷静了下来。

是啊,三儿子说的在理,进一回山少说四五天,有那工夫干啥不好?

“行,那你就陪着去一趟吧,能咋整?谁叫你挣钱了呢,都跟着眼红。”许成厚点头,算是同意了。

商议妥当,许世彦领着苏安瑛回李家休息。

两口子出门好几天,幸亏老李太太每天都给烧烧炕,好歹没睡凉炕。

许世彦又把给老李太太带的东西送到了东屋,跟老太太聊一会儿,这才回屋。

两口子把带回来的东西都整理了锁到柜子里,总算上炕休息。

九月二号,农历七月十九。

一大早,村里一些年轻人就开始忙碌准备,这些人没啥经验,拖拖拉拉到十点了,总算聚齐。

清点人数一算,加上许世彦正好十三个。

看到这个人数,许世彦心里多少松口气,他真怕村里这八十多户人家,全都派了人过来,那队里可真是没人干活了。

而且放山有规矩,去单回双,去的时候人数必须为单,回来的时候算上人参,就是双数。

再仔细看看来的人,多数都是成天不好好干活,总想着藏奸耍滑混日子的。

至于杨春明等人,人家根本就没来。

是啊,正经过日子人家,谁折腾这个?

眼下根本就不是时候了,耽误了农活去放山,一般人干不出来。

这些人,以陈德勇为首,都是平日里跟陈家走的近的。

所以说,这里面要是没有陈家人撺掇挑事儿,打死许世彦都不信。

“我可事先说好啊,进了山,都得听我的,你们不听我的话,出了事儿可别怨我。”

还是那句话,先小人后君子,丑话说在前面,免得出了事扯皮。

“许三哥,你就放心吧,我们肯定都听你的。”陈德勇还有几个小子,都大声喊道。

“得,那就别废话了,走吧。”

许世彦索性也不再说什么,背着背囊,领着人,就这么出了村子,一路往南,直奔前川方向。


“你自己进山挖了棒槌,没带别的人,村里不少人都有意见,找到了你大叔那儿。”

赵、许两家关系好,这事儿当然得告诉许世彦,让他防着点儿。

人心就是这样,要是大家都过得不好,谁也不会有话说。

可别人还都苦哈哈、每天哈腰撅腚的干活挣工分,许世彦却挣了大钱,肯定就有人心里不平衡。

“虽说这些人都让你赵叔给撅回去了,可就怕他们出别的幺蛾子。”赵婆子一脸担心。

“还有,那个陈家这两天到处说,你杀的那只黑瞎子,是他们家陈永福在山上下套子勒死了,你捡他家的。”

这话刚开始没几个人当真,可架不住陈家那头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如今也有不少人信了。

“陈家人去你妈那儿闹过一回了,你今天回来,可千万得当心。”

该说的,赵婆子全都说了,她是真心替许世彦着想。

许世彦越听,越觉得荒谬,这陈家人可真敢想啊。

就他家那几个鸟人,还会下套子?他怎么不上天?

“谢谢婶子,这事儿我知道了。

那黑瞎子根本就不是被套住的,这事儿我有办法证明,放心吧,婶子。”

不管怎么样,人家好心好意提醒,许世彦肯定领情。

“行,你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

赶紧回家去吧,你妈这两天担心着呢,回来就去看看。”赵婆子笑呵呵的摆手,转身走了。

“走吧,先去看看咱妈。”许世彦叹口气,领着媳妇直奔许家。

许世彦两口子一进村,就有小娃往许家送信儿了。

不等两口子进院呢,就见到许家老六许世琴,还有许世先家的俩丫头许金凤、许金秀,从院里冲了出来。

“三哥,你可算回来了,咱妈这两天都快疯了,成天念叨。”许世琴见到哥哥,十分高兴。

“咋样儿,路上还安稳吧?你这一走,咱妈提心吊胆,就怕你们路上有啥差错儿。”

许世琴上下打量兄嫂一番,瞧着挺好,总算放心了。

“挺好的,来回都坐火车,路上也还安全。

关键你哥这么不起眼,一看就是个泥腿子,也没人看得起我。”

许世彦笑笑,其实这年月外头还可以,挺安全的,等着再过几年,那才叫乱呢。

“走吧,回家,我买了不少东西,有你的一份礼物。”

许世彦抬手,揉了下小妹头顶,故意把她梳好的头发弄乱。

许世琴也不恼,只笑呵呵的拍开哥哥的手,好奇的问,“都给我买啥了?”

“多着呢,走吧,进屋看。”

要说许世彦对许家这些人还有几分留恋的话,除了老太太周桂兰,也就这个妹妹许世琴了。

许家老六许世琴今年十八,是许家搬到大营后出生的。

这孩子命不好,出生的时候正赶上日子困难。

人人都挨饿,营养不良。

周桂兰怀着孕吃不饱,哪能生下健康的孩子?

许世琴出生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跟个小猫一样,先天不足,总是生病,不知道费了多少精力,好歹养住了。

许世琴身体差,一到冬天就成天在炕上,围着个被,前面烤着火盆。

三岁那年冬天的一个傍晚,许世琴要下地解手,正赶上周桂兰做饭,家里其他人也都在忙。

六岁的许世祥抱着妹妹下地,解手后又抱着她上炕。

一个六岁的娃,抱个三岁的娃,本来就够吃力的了,又是上炕,就只能托着许世琴往上抬。

本来许世琴体格就不咋地,又总在家里不出门,骨质脆,再加上俩娃用力不当,脊椎受了损伤。

当时谁都没在意,之后几天,许世琴就喊着肚子疼,周桂兰随便给找了点儿药吃,过几天也就不喊了。

可是没成想,许世琴的后背上,慢慢就长出一个包来,成了个罗锅儿。

因为这个罗锅儿,许世琴个子只有一米五几。

好好一个眉清目秀、心灵手巧的大姑娘,因为这个罗锅儿,婚事也成了问题。

到二十几了也没人给介绍对象,愁的许家老两口成天唉声叹气。

直到八四年,二十五岁的许世琴,经人介绍,嫁给了比她大六岁的梁树林。

梁树林是梁家老大,家里穷,娶不上媳妇,一直拖到三十多,娶了许世琴。

俩人结婚后,生了个儿子,长得浓眉大眼可好看了。

不料想才二十八岁,得了急性肾衰竭、尿毒症死了。

许世琴身体本来就不好,儿子的去世对她打击太大,第二年也因为心肺综合症走了。

许家兄妹六个,老二许世安八五年因胃癌去世,剩下这五个就数着许世彦和许世琴过得差。

两家又住的近,有啥事互相帮衬着,所以许世彦对这个妹妹,感情最深。

重活一世,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变小妹的命运?那罗锅儿可能没办法,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够呛。

也许,多攒点儿钱,等着过些年医疗条件好了,去首都试试?

尽力吧,只要有一分希望,也得去试试。

“三叔,那有我们的礼物么?”

一听说小姑姑有礼物,那头俩小姑娘也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的问。

“有,都有。”许世彦伸手捏了捏许金秀肉乎乎的脸蛋。

许家那几个兄弟不咋样,但是小辈儿的孩子都不错,对许世彦也很好,从没说瞧不上这个穷叔叔。

所以在通化的时候,许世彦给孩子们都买了东西,不管多少,是他这个叔叔的一份儿心意。

一听说她们也有礼物,俩小丫头高兴的直拍手,扭头就往院子里跑。

“奶,我三叔和三婶回来了,还给买了东西呢。”俩小丫头兴奋的大喊。

周桂兰听见,从屋里出来,正好跟许世彦夫妻走个迎面。

“回来了就好,我这在家还担心呢。咋样?瑛子没事儿吧?”一见儿子儿媳,周桂兰忙问。

“嗯,就是有点儿贫血,开了些药,回家慢慢养着就行。”许世彦实话实说。

“孩子还小,现在看不出什么来。医生说,不放心的话,就经常去医院检查检查。”

这年月,城里妇女或许还知道产检,乡下人,根本就不懂。


长白山地区采挖人参的历史,可以上溯到女真或是渤海国时期。

那个时候,人参就是东北少数民族向中原王朝进贡的贡品,可见其价值。

成百上千年的发展,无数穿梭在深山老林里寻找人参的先辈们,留下了许多经验和规矩。

在以前,有专门的参帮,就指着放山挖参过日子,这些人从春天开始进山,一直到落雪前出山。

放山的季节,按照人参生长的不同时节,可以分成芽草市、青草市、韭菜花市、小夹扁儿市、大夹扁儿市、青榔头市、红榔头市、黄罗伞。

这其中,数着红榔头市最容易。

这个时节,参籽成熟,红艳艳的一簇,迎风摇曳,就好像是在向人招手。

万绿丛中一点红,最是显眼不过。

所以,大多数人都会赶在这个时间进山。

希望能在茫茫林海中遇到一棵大货,挖回去卖个好价钱,改善生活。

许世彦背着行囊,穿越林海,一路来到了仙人洞附近。

他自己一个人,不打算走太远了,就把这方圆十多里的地方定为山场。

放山人进山,第一件事就是拜山神爷老把头。

用三块石头,两竖一横搭成“老爷府”,也就是山神爷老把头的庙。

在老爷府前插上三根细树枝代香,跪拜祈求山神爷保佑平安发财。

拜完山神,要选一处背风向阳的山坡,搭地戗子,也就是放山人所住的窝棚。

先用快当斧子砍三根木杆,再扒一些杨树、榆树的软树皮将木杆绑起支三角架。

从桦树上扒下整张的桦树皮,苫在上面防雨,里面铺上干草和兽皮防潮,这就算是放山人临时的家了。

地戗子搭好,还要去周围砍一些干柴。

长白山的夜间很凉,野兽也多,生火堆可以取暖、驱赶蚊虫、防止野兽、为迷路的人指引方向。

柴禾的摆放也有讲究,得顺着,取顺利之意。

忙活完这些,大半天也就过去了,于是生火烧水,吃饭休息。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开始正式放山了,也叫压山、开山、压趟子、撒目草。

如果是成帮结伙进山,人多,压山之前要所有人站在一起,齐声大喊,目的是惊走野兽,也叫晃山。

许世彦一个人,又仗着此地离大房子还不算太远,野兽不多,也就省了这晃山,直接手拿索宝棍,离开窝棚往山里转悠。

索宝棍,也叫索拨棍,六尺长的一根木棍,顶端系一根红绳,红绳两端拴着铜钱。

山林中草木茂盛,草丛中不知道藏着什么。

放山人手拿索宝棍,一边走一边用棍子拨打草丛树干,惊走藏在其中的蛇或是其他小动物。

同时,也可以拨开杂草,发现人参。

每走一段路,还得“打拐子”,就是将细树枝折断九十度,用作记号,表示这地方已经走过了。

山里转悠可不容易,不能说话,见到什么东西也不能喊叫。

许世彦一个人进山,倒是也省了些麻烦。

自己慢慢转悠着,目光不停在草丛中撒目,每一寸土地,每一株花草都不能放过。

累了就“拿蹲儿”,也就是休息,饿了就“拿饭”,也就是吃饭,烟瘾来了就“拿火儿”。

“拿”,是满语里吉利顺利的意思,都是为了拿到大人参。

许世彦在山里转悠了一天,也没“开眼儿”,只得回到地戗子休息。

放山人进山几天不“开眼儿”都是常事,许世彦并不灰心,按部就班的烧火做饭、睡觉。

只是晚间,远处隐隐传来狼叫,许世彦睡的不太安稳。

半夜里开始下雨,早晨虽然雨停了,气温却很低。许世彦换上破皮袄破皮裤,再披上雨衣。

皮袄皮裤,都是老李太太找了给他的,老李头年轻的时候经常进山放山,如今岁数大了在山上看参,这些东西都留在家里。

听见许世彦说要进山,老李太太就把自家老头子那一套家什,全都划拉出来给了许世彦。

刚下过雨,树叶、草叶上都是晶莹的雨滴,风一吹落下来,又是一场小雨了。

许世彦穿着皮袄皮裤,外罩雨衣,倒是也不怕,依旧手拿索拨棍,朝着另外的方向转悠。

走了半头午,忽地眼前一亮,前面一片绿叶中,一点红色格外显眼。

许世彦快步走过去来到近前,仔细打量,果然是小小的一朵参籽。

顺着参籽往下看,紫黑色的茎秆上,长了四片掌状复叶。

人参,根据生长年代不同,和不同年代的不同生物特征,从小到大可以分成“三花儿”、“巴掌”、“二甲子”、“灯台子”、“四匹叶”、“五匹叶”、“六匹叶”。

如果是园参,基本上六年的生长期可以长到五匹叶或者六匹叶。

但是山参生长周期特别长,每一个阶段需要几年或者几十年,尤其是后几个阶段,长上百年才多出一个叶片也是可能的。

也就是说,见着人参了数叶片,叶片越多,山参可能就越大,越值钱。

一般五匹叶就能出大货了,六匹叶保管有大家伙。

四个叶片,也就是四匹叶,底下的人参不会很大。

进山开眼儿,遇见四匹叶,在很多人眼里其实不吉利。

许世彦盯着那棵人参一会儿,才喊了声,“棒槌。”

这叫喊山,传说中人参都成精会跑,遇见人参了大喊一声棒槌,那人参吓得一哆嗦就定住了。

“几品叶?”如果来的人多,其他人听见了就会接着问,这叫接山。

“棒槌,拿不拿?”这是说人参的大小,然后询问是否采挖。

四,与死同音,寓意不好,所以多数遇见四匹叶都不直接说,只说棒槌,对方也都明白。

“拿。”许世彦犹豫了下,还是决定采挖。

一个人,该走的程序也得走,于是自己把喊山接山的活都干了。

决定要采挖这棵人参了,首先拿出一根拴着铜钱的红绳,也就是棒槌锁,锁住棒槌。

将棒槌锁的红线绳缠绕在人参的秸秆上,两头的铜钱分别搭在已经插到地里的索宝棍或者树枝上,防止棒槌逃跑。

人参是植物,自然不会跑掉。

这么做,主要是山高林密地形复杂,参、草混合难辨,不做好标记很容易找不见。

棒槌锁用红绳,在一片绿色中很显眼,使人轻易就能锁定目标。


珠宝岗是个小站,快车到那儿不停,只能在仙人桥或者松江河下车。

从仙人桥下车,还得再等慢车,然后从仙人桥到珠宝岗,再走回去。那么一来,到家就得四五点了。

从松江河下车一点半,步行回大房子也就一个来钟头,算起来还是这样省事。

而且许世彦还有别的事情,所以就买了到松江河的票。

夫妻二人大包小裹的下了车,车站附近有几个接站的驴吉普正在揽客。

所谓的驴吉普,实际上就是驴车。

前两年,松江河林业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用木材换了一批活驴。

由于数量不多,就分给了几个单位。当时有一部分杀了,剩下一部分留了下来养着。

也不知道是谁,就用这驴拉脚,往返于车站与镇区之间,大家伙儿就管这个叫驴吉普。

夫妻俩坐上驴吉普,从火车站直到镇中心最繁华的地方,然后给钱下车。

“这是哪儿啊?咱在这下,怎么回家?”

苏安瑛没出过门,更没来过松江河,站在街上都不知道往哪儿走。

许世彦指了指十字街东边,“走,去储蓄所。”

他们身上还有三千多块钱呢,不能直接带着现金回去,存银行里保险些。

这年月的储蓄所,基本上也就是给各个单位和工厂服务,个人存款的极少。

二人进门,里头空荡荡的,也不用排队拿号,直接坐到柜台前。

里面的工作人员看了,也觉得奇怪,随口问了句,“办什么业务?”

“存钱。”许世彦搂起上衣,从腰包里掏出三捆大团结,往柜台上一放。

柜台里的几个工作人员顿时就懵了,倒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主要是没见过个人来存这么多钱的。

“这位同志,你要存哪一种?定期还是活期?”感觉工作人员的态度一下就好了起来。

“先存活期吧。”接下来用钱的地方不少,至少得盖个房子吧?所以不能存定期。

“对了,活期存款能留密码么?”

定期存款不到期取不出来,即便存单丢了,赶紧挂失也没问题。但是活期不行,万一丢了咋办?

“密码?没有这个业务,取钱只要人名和手戳对上就行。”

里面的工作人员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存个钱用密码干啥。

许世彦叹口气,他其实能猜到,早期存款都是没有密码的,拿着存折,还有手戳,就可以取出来。

“那,要是万一存折丢了,别人找地方刻个手戳来,那钱不就能取走么?”许世彦忍不住问道。

“哦,您说这个啊,可以留个手印儿,取钱的时候,我们要核对手印才能给付。”

那边,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解释道。

许世彦闻言,点点头,这个行,每个人的指纹不一样,不能冒名顶替。

当然,以后取钱就得他亲自来了,不然谁也取不走。

“那麻烦帮我把钱存了吧。”手里留个几百块钱就足够用了,剩下的还是存起来安全。

工作人员动作麻利的数了钱,又让许世彦填了好几个单子,然后加盖印章、手印,最终递给许世彦一个存折。

说是存折,实际上就是一个几页纸的小本本,外头连硬壳都没有。

许世彦拿着存折仔细翻看一遍,心道回家就找个本子,把账户记下来,真要是丢了,能记得账户就能挂失。

许世彦将存折塞到腰包里,领着媳妇就往外走。

可苏安瑛不干了,“咱的钱呢?咱把钱给她,咋就给咱一个小本本啊?”

这年月就没几个人存过钱,苏安瑛听都没听过,上哪里懂这些?

许世彦笑笑,扯着媳妇从储蓄所出来。

“咱的钱存在这里头了,以后用的时候可以来取。那个小本本,就是取钱的凭证。”

出来后,许世彦很耐心的给媳妇讲了一下储蓄的事情。

“你想啊,咱俩现在住着别人的房子,平时又都去干活不在家。

都知道咱有钱了,万一哪个起了坏心去偷呢?存在这儿,没有我的手印取不出来,安全。”

苏安瑛似懂非懂,反正在她眼里,丈夫就是全能的,只要听他的就行了。

“还是你聪明,真厉害。”苏安瑛一脸崇拜的看着许世彦,闹的许世彦脸上发热。

他要不是有上辈子的经验,其实跟苏安瑛也差不多。

存了钱,再没有其他事情,于是二人一路步行,路过松林高中,走运柴道,过二号桥之后向西,直奔大房子。

回到村里,也就下午三点多。

村头依旧有好些人聚在一起闲聊,见到许世彦夫妻回来,这些人一股脑儿的就围了上来。

“哎呦,许家三儿两口子回来了,咋样儿啊?你那两棵参卖了多少钱?黑瞎子胆呢?”

“你看着两口子大包小裹的往回带,想也知道,那肯定是没少换钱啊。”

“三儿,你看俺家你弟弟过些日子要订婚了,能不能从你手里倒腾百八儿的应应急啊?”

三姑六婆、七嘴八舌,围着许世彦两口子叽叽喳喳,就跟小豆腐锅开了差不多。

“各位婶子大娘,别问了好不好?我们刚回来,这一路上又饿又累。

我媳妇还怀着孩子呢,先让我们回家行么?”

许世彦被这些人吵的脑袋疼,于是大声喊了一句,一手揽住媳妇肩膀,另一手拨开人群走出去。

众人被许世彦这一嗓子给镇住了,呆愣愣的看着许世彦夫妻走出人群,这才回过神来。

想要再追上去吧,想想又觉得挺没脸,只得站在那儿议论。

“你看,这孩子咋一点情面都不讲?这可是有钱了,尾巴都翘到天上去。”有人不乐意了,故意大声指责。

“可不是?你瞅他牛哄的那个样儿,比咱书记还神气呢,至于么?”有人酸了吧唧的附和。

“行了吧你们,也是够没脸的,人家有钱关你们啥事儿啊?张嘴就借钱,该你的?”

也有人觉得这些人太过分了,少不得帮着许世彦说两句。

赵大海家的婆娘,跑了几步追上许世彦,“三儿啊,有件事婶子跟你说一声儿,你心里得有谱儿。”

“啥事儿啊,婶子?”许世彦回头问。


吃过早饭,苏安瑛留下来收拾屋子,许世彦则背着背筐匆匆出门。

分家了,手里一点钱都没有,明天还要陪媳妇回门,得想点办法挣钱。

东江沿大队,地处头道松花江西岸,是个沿江而建的村落。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住在江边,少不得要在这上面做文章了。

许世彦一路来到江边,沿着大江往上走,来到一棵斜着生长的大柳树跟前。

这棵大柳树可不小,足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树根长在水里,树干斜在水面上,一些枝条垂到了水中。

许世彦放下背筐脱鞋下水,慢慢摸到柳树下,顺着树干找到一根绳子。

然后扯着绳子慢慢往上拽,渐渐地,一个挺大的柳条筐浮出水面。

这年月的生态环境还没被破坏,大江里的鱼类非常多,而此地水域,盛产细鳞鱼。

细鳞鱼是当地人俗称,学名应该叫细鳞鲑,非常出名的冷水鱼,肉质细嫩鲜美,刺极少,在后世多数都是养殖的,价格昂贵。

许家祖上住登州府,靠海边以打渔为生。

后来出海遇难,船翻了,死了好几个人,其他人再不敢出海,就闯关东来到了东北。

不知道是不是祖传的基因,反正许世彦对打鱼摸虾这些十分在行。

这附近的水域他都门儿清,哪里鱼多,什么时候鱼咬汛,他都一清二楚,每次下网都能有不小的收获。

有时候抓的多了拿回去吃不完,腌上又太费盐,许世彦索性想了个办法。

用柳条、榆树条等编几个大花筐,将抓来的细鳞鱼装到筐里,重新放入水中。

花筐带眼儿,小鱼小虾之类的能进去,里面的鱼能吃到食物却出不来。

用绳子拴住花筐,系在岸边树上,若是家里来客人了,随时来江边捞一条回去,比自家鱼塘养的都方便。

江边沿岸,许世彦藏了好多这样的花筐,随便找了几个,抓了十多条细鳞鱼出来。

然后用柳树皮一头穿在鱼鳃上,一头绑住鱼尾。

这种绑法,鱼鳃张开,鱼儿即便离开水,也能维持几个小时不死。

收拾好一切,许世彦便背着背筐,一路走到村口摆船的地方。

东江沿大队在头道松花江西岸,松江河镇在江东二十多里,想要去松江河镇,必须乘船过江才行。

“刘叔,过江喽。”许世彦朝着江对岸大声喊。那边的人听见了,划着船过来,将许世彦接上船。

“呦,老许家三儿啊,你这是要干啥去?”摆船的老头年纪不小了,是个老轱辘棒子,队里就给他安排了这么个差事。

“去趟松江河,走个亲戚串门。”许世彦打算把这些鱼带去松江河镇上卖掉。

如今这年月,管的还挺严,投机倒把抓住了可是不小的罪名。

当然,管的再严,私底下一样有交易,这种事儿,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搁前世,许世彦肯定没那个脑子能想到,就算能想到也不敢。

可他重生了啊,就算再笨,也知道什么是市场经济。

再说了,不过是几条鱼,又不是啥重要物资,有啥好怕的?

大不了机灵点儿,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年轻力壮的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没有?为了挣钱,就得豁出去。

有些话不用明说,大家心里都懂。

老刘头听见许世彦这话,嘿嘿一笑,没说别的,划船送许世彦过江。

东江沿距离松江河镇上二十多里地,而且路很难走,一路都是沟塘子,满地石头炮。

许世彦背着个大背筐,里头十多条鱼最少也得五十斤。

背着五十来斤,又是崎岖难行的山路,自然走不快。

多亏这年月的人都习惯了步行,搁后世,别说二十里了,走二里地,有人都受不了。

路上歇了两次,等他走到松江河镇的时候,差不多快十点了。

松江河镇,地处长白山脉,森林资源丰富,盛产各类珍贵木材。因其镇子东北有一条名为松江河的河流经过,故而取名松江河镇。

五七年,先成立了林业建设筹备处,五八年定名松江河林业局,六零年正式投产,到六二年,才设立了松江河镇。

松江河镇以林业起家,林业局机关设在镇上,有纤维板厂、纸浆厂、制材厂、机修厂、房舍工程队、线路工程队、给水站、小型发电站等等企业。

另外还有高中、职高、初中、小学、商店、医院、防疫站、妇幼保健站、文体俱乐部、电影院、文工团等单位机关等。

再算上下设的十二个林场、三个经营所、两个苗圃、四个森铁车站等,职工一万多人,总人口四万多。可以说松江河大半都归属林业局。

林业局资源丰富,有钱,林业工人工资高待遇好,可以说经济水平比县城都高,要卖东西,当然就得去林业局那头。

在局机关西侧,林业局商店对面,有一块三角形广场空地,算是民众自发形成的一个小型市场。

如今这年月,物资依旧匮乏,手里有钱也买不着东西。

所以当徐志彦赶到地方,刚把背筐放到地上,就见到一群人呼啦围过来。“哎呦,卖鱼呢,还是细鳞,咋卖的?”

“按说应该两块钱一斤,可我今天没带秤,就五块钱一条吧,这鱼最低都三斤沉,买了不亏。”

许世彦一边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汗水,一边笑着回道。

不管到啥时候,细鳞鱼都是稀罕物,哪怕是这个年月,也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所以他开口就要两块钱一斤。

周围人一听,好多人咋舌摇头,“贵了,太贵,猪肉才八毛钱一斤呢,你这一条鱼能卖六斤猪肉了。”

许世彦闻言摇头,“婶子,那不一样,猪肉还得管你要肉票呢不是?每个月就那点儿限额。”

“我这不要肉票,你买回去一条炖上,再放点儿粉条、豆腐啥的,一家人放开了造,吃着多美啊?”

许世彦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暗暗点头,这话也算有道理。

猪肉八毛,不光要肉票,还没多少,去晚了就抢不着,那真是有钱都花不出去。

林业局富,工资高待遇好,工人手里都有钱,就是票少没处花。

几块钱买条鱼,回家炖上一锅,再焖点儿米饭或是贴锅两合面儿饼子,造上一顿别提多得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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