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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死盾后,冰山总裁哭崩了宋瓷陆经年结局+番外

傅大川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离婚死盾后,冰山总裁哭崩了》,现已完结,主要人物是宋瓷陆经年,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傅大川”,非常的有看点,小说精彩剧情讲述的是:大家都说总裁是上流圈子里一股清流。专一又忠诚,没见过比他更爱老婆的。作为总裁老婆的她,也有同感。每年的一月十七号,总裁总会陪她度过一个完美的纪念日。十七,十七,是她们爱情里的专属名词。直到她在同学聚会上,听到醉酒的总裁依偎在一个女人怀中,嘴里不听喊着:“时柒。”她才明白,自己被当成了替身。绝望的她扔下了一纸离婚协议书,死盾逃离,在另一座城市里疗养情伤。而刚面临丧妻之痛的总裁,失控发了疯……...

主角:宋瓷陆经年   更新:2024-12-18 13: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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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瓷陆经年的现代都市小说《离婚死盾后,冰山总裁哭崩了宋瓷陆经年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傅大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离婚死盾后,冰山总裁哭崩了》,现已完结,主要人物是宋瓷陆经年,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傅大川”,非常的有看点,小说精彩剧情讲述的是:大家都说总裁是上流圈子里一股清流。专一又忠诚,没见过比他更爱老婆的。作为总裁老婆的她,也有同感。每年的一月十七号,总裁总会陪她度过一个完美的纪念日。十七,十七,是她们爱情里的专属名词。直到她在同学聚会上,听到醉酒的总裁依偎在一个女人怀中,嘴里不听喊着:“时柒。”她才明白,自己被当成了替身。绝望的她扔下了一纸离婚协议书,死盾逃离,在另一座城市里疗养情伤。而刚面临丧妻之痛的总裁,失控发了疯……...

《离婚死盾后,冰山总裁哭崩了宋瓷陆经年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您知道陆先生呀?”

“我是他太太。”

顾问怔了半拍,正要谄媚恭维,就又听见宋瓷说:“我和我先生商量着近期给医院捐款,约了今晚来和院长见面,他先来了医院,我刚到。”

“这样啊,我领您去急救室吧!”顾问非常积极,热情为她带路,“您和陆先生近期资助了一位孕妈妈吧?前些天韩小姐来了咱们医院,全院最好的设备药材都供着韩小姐使用,医疗团队也是顶好的。”

宋瓷点头:“嗯,是我和他一起资助的。”

顾问这下更是敞开了说,“陆太太您放心,虽然韩小姐身体有些差,胎像一直不稳定,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她和孩子平安。”

电梯徐徐上升。

往独立私密的急救室楼层去。

宋瓷问:“她今晚怎么了?”

“见了红,流了些血,已经安排专业的医生去为韩小姐做保胎手术了。”

“胎儿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

宋瓷没再继续问,没了交谈声的电梯箱里静得诡异。等了半分钟,电梯抵达相应楼层,顾问礼貌地用手挡着电梯门,宋瓷客气点头,抬脚走了出来。

悠长的走廊更是静悄。

远处男人颀长的身影映入宋瓷眼帘,他连外套都没顾得上穿,只穿着在家时那薄薄的白色衬衫。急救室上方的红灯亮着,他就那么焦灼地站在门口,一双手微微蜷起,不用去看他的脸,宋瓷都能联想到陆经年此刻面上的紧张与忧心。



见宋瓷坐起身,拔了手背上的针头下床,医生忙地走上前:“太太您去哪?您身体还没好,需要继续输液啊。”

她没说话。

头脑清晰地去做着自己的事。

管家闻讯进门时,宋瓷已经穿戴整齐了。她拿了件厚实的大衣,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吩咐:“吴叔,让司机去备车,我要出门。另外,如果我出门的消息传到陆经年耳朵里,导致我看不见今晚我想看见的东西,你们就不用干了,明天收拾东西走人。”

此话一出,谁都不敢再吭声。

就连说和了好几番的医生都没再去劝宋瓷输液。

林荫道上再次响起车声,奔驰GLS车影消失在雪天暮色中。车内的宋瓷拿着手机,屏幕亮光映照在她白得有病态的脸上,她注视着画面中北斗定位系统显示的陆经年的实时位置。

两年前京城发生了一起大车祸。

陆经年出差回来,当天正值七夕情人节,宋瓷便亲自开车去接他。到了机场外的高新街道区,站在路边等她的丈夫笑着朝她挥手,就在那刻,一辆飞速行驶的无车牌轿车直直地往陆经年所在的地方驶去。

宋瓷没有犹豫。

下意识打了方向盘,蓦地踩下油门为陆经年挡下了这场祸端。她的车身被撞得七零八碎,右侧全部凹陷,她本人也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震晕,身上多处擦伤,轻微脑震荡,肋骨也断了一根,扎穿了皮肤刺破后腰,痊愈后腰部也还残留着一条五六厘米的伤疤。

事故的主导方是陆经年的对家。

那人已经下狱。

内心不甘便雇佣人开车去撞陆经年,没曾想他的妻子这样不要命,替他挡了一劫。那次事件给宋瓷也留下了阴影,她自此不再开车,坐进驾驶位双手就抖。也因为那场事故,家里所有的车子都装上了国家自主研发的BDS北斗定位系统,主系统就装在宋瓷手机里,她可以清晰看见每一辆车的具体位置。

不管是恋爱还是结婚,宋瓷从未查过陆经年的手机,没翻看过他任何往年的日记本文件夹,因为信任,所以从来不看。这个定位系统,她今晚也是第一次打开。

司机一路循着陆经年的路线开。

约莫半小时,车子停靠在一家私立的妇产科医院外。宋瓷都不用细看,侧眸就看见了停车场前坪陆经年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家里的每一辆车都是他们俩一起选的。

尤其是他的座驾。

上大学那会儿两人都没家世背景,他用他在外做项目的奖金买了一台实用小轿车,七八万块钱,跟别人比不了,但下雨的时候就不会让她湿了裙角。

后来两人一起创业,卖掉了那辆车。随着公司慢慢做起来,赚的钱一点点变多,他们的车从十几万的福特,到五六十万的宝马,再是他现在那辆两百多万的迈巴赫GLS,车子样式变了,唯一不变的是主副驾的人,他说他的副驾驶永远都只属于她。

抽回思绪。

宋瓷下了车,她接过司机递来的伞,自己撑起走入了医院大门。私立医院的顾问都是人精,眼睛尖的很,见她穿着低调奢华,气质不凡,第一时间就迎了过去:“小姐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咱们医院是全京城最好的私立妇产科呢,很多明星和富太圈层的夫人都是在咱们医院生的小孩。”

行至一楼大厅。

宋瓷余光扫到了荣誉墙上陆经年的照片,顾问顺着她视线看去,笑道:“陆先生是医院的投资方之一呢,每年都为医院捐赠医疗器材,是一位非常具有爱心的企业家。”

“我知道。”

“您知道陆先生呀?”

“我是他太太。”

顾问怔了半拍,正要谄媚恭维,就又听见宋瓷说:“我和我先生商量着近期给医院捐款,约了今晚来和院长见面,他先来了医院,我刚到。”

“这样啊,我领您去急救室吧!”顾问非常积极,热情为她带路,“您和陆先生近期资助了一位孕妈妈吧?前些天韩小姐来了咱们医院,全院最好的设备药材都供着韩小姐使用,医疗团队也是顶好的。”

宋瓷点头:“嗯,是我和他一起资助的。”

顾问这下更是敞开了说,“陆太太您放心,虽然韩小姐身体有些差,胎像一直不稳定,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她和孩子平安。”

电梯徐徐上升。

往独立私密的急救室楼层去。

宋瓷问:“她今晚怎么了?”

“见了红,流了些血,已经安排专业的医生去为韩小姐做保胎手术了。”

“胎儿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

宋瓷没再继续问,没了交谈声的电梯箱里静得诡异。等了半分钟,电梯抵达相应楼层,顾问礼貌地用手挡着电梯门,宋瓷客气点头,抬脚走了出来。

悠长的走廊更是静悄。

远处男人颀长的身影映入宋瓷眼帘,他连外套都没顾得上穿,只穿着在家时那薄薄的白色衬衫。急救室上方的红灯亮着,他就那么焦灼地站在门口,一双手微微蜷起,不用去看他的脸,宋瓷都能联想到陆经年此刻面上的紧张与忧心。

红灯这会儿灭了。

急救室的门从里边打开,医生率先走了出来,摘了口罩与陆经年说:“陆先生,保胎手术很成功,太太和孩子都没有事。孕早期要更加小心,切记不能再像今晚这样情绪激动了,对孕妈妈和孩子都很危险。”

长廊安静。

医生话音不轻也不重,刚好能落入每个人耳内。

走在前方的顾问听到太太那个词,立马扭过头看向后方的宋瓷,盯着她好几秒钟,再转回头看不远处的急救室门口,诧异道:“林医生您是不是搞错了?急救室里的孕妈是陆先生的妻子,那我领着的这位是谁啊?”

话音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在看见宋瓷的那一刻,秦白整个人都愣了,下意识转头看身旁的陆经年。显然,陆经年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宋瓷,也没想到她会听见医生称呼韩时柒为陆太太。

隔空对上宋瓷眸光的瞬间,陆经年没来由的心慌。护士推着病床上的韩时柒出来他没看见,甚至连韩时柒喊他也没有听到,所有的注意力都定在远处的妻子身上。他喉头哽了几下,迈开大步朝她走去,脑海里闪过很多词汇,出口就只剩:“阿瓷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

雪下大了。

扫干净的屋檐下又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陆经年顾不上打伞,追着宋瓷出了私立医院大门,他走在她身旁,一边走一边解释:“阿瓷,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是几天前回的京城,她回来之前我们就没见过,你可以去查她的航班和行踪轨迹,我绝对没有骗你。”

“她的行踪都被陆总你隐藏了,谁能查到?”

“我……”陆经年语塞,旋即又说:“……我是怕你知道她的存在而多想,她在国外结了婚的,怀的是她前夫的孩子,跟我没有关系。因为被家暴才回的京城,念在曾经相识的朋友情份上我出手帮她,她动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没办法我才顶了她丈夫的头衔。”

“秦白不能顶吗?”

“她回京城那天秦白不在,你知道的,秦白他爸住了一个多月的院,他回老家照顾他爸了,前天才回来。”

宋瓷停了脚步。

陆经年以为她听进去了,有了转圜的余地,在对上宋瓷冷淡眼神的那刻,他刚扬起的唇角弧度僵硬了。两人对视数秒钟,宋瓷简明扼要道:“陆经年我再问你一遍,今天上午你人到底是在公司开会,还是在其他地方?”

她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认识至今都没有过。

陆经年也不傻,意识到了某些东西。他嘴唇微抿,“今天的事是我骗了你,我没在公司,在IFS商场。她身体不好,怀着孕更是艰难,我就和秦白一起陪她去散了散心,仅此而已,其余什么都没做。”

“你喜欢她。”

“我没有!阿瓷我真的没有。”

“眼神和动作不会骗人。”宋瓷注视着他,她畏寒,此刻周遭的冷风却不及心寒,“你和她共吃一个冰激凌,你看她的眼神,得知她胎像不稳进医院就立马从蓉园赶过来。”

“答应和你交往那天起,我就把信任交给了你。没有问过你的曾经,只期待我与你的未来。但是陆经年,你辜负了这份信任,你在跟我共赴未来的路上动了歪心思,把这条原本能看见幸福的笔直的路走歪了。”

“其实不止今天,前几日在京城医院,千颜忽然把我叫过去,原本应该去赴梁总酒局的你临时在医院看望病了的梁太太。你在故弄玄虚,制造幌子。她那会儿被你安排在京城医院的妇产科病房吧?千颜是妇科医生看见了你和她,就引我过去看,没想到你先把人转移了。”

“再怎么遮掩,该被看见的还是会被看见。破裂的婚姻坚持下去也得不到善终,于我于你于她三个人都讨不到好处——”

“阿瓷!”陆经年冲上前,蓦地握住了她的胳膊,打断了她的话。暮色之中男人眼底泛了红,他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不稳:“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是我一时糊涂,管的太宽才揽了这份早就不该我去理会的事。我错了,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两三千个日夜我从来没有过错处,第一次犯错,宽宥我这一回好不好?”

“我向你保证,今晚开始我不会再跟她有任何交集。秦白会在医院看顾她,一旦她可以出院,我就让秦白把她送回M国,她和她前夫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关系。阿瓷,信我这一回,我会处理好的。”

宋瓷没说话。

将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半个眼风都没给他就继续往外走了。陆经年即刻跟了上去,他按亮了迈巴赫的门锁,刚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就看见她上了司机所在的那辆奔驰GLS.


许是房间太暗。

加上梦境里的凶险,宋瓷莫名生起了几分恐惧。他越是往前逼近,她越是往后退,直至小腿抵到床沿,退无可退地倒坐在床上,宋瓷才本能地伸出手去推他,“可以隐藏离婚的事实,这样既离了,也不会影响公司。”

“如果我不同意呢?”

“为什么?”宋瓷掌心撑在他胸膛上,他愈发往下压,她无法支撑,双手被陆经年压在床上的那—瞬间,宋瓷拼命抵抗:“别碰我陆经年!”

—句话彻底点燃了陆经年的怒火。

他几乎是用足了力气扣住宋瓷的双手,见她蹬腿,直接抵开她的双膝将人完全禁锢在身下,再开口说话,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为谁守道德牌坊?不能碰你了?”

睡裙被扯掉大半。

宋瓷本能挣扎,她越是抗拒,陆经年就越是抓得紧。他吻上她的唇,掐着她的双颊逼迫她张嘴,宋瓷狠咬了他—口,陆经年吃疼地停了动作,下唇有鲜红的血液渗出,他盯着下方的人,像是不知道痛似的,再次吻住她。

铁锈般的血味儿也渡进了宋瓷嘴里。

陆经年吻她,不像吻,更像是发泄的报复。两人也不像在做亲昵的事,像是在打架。他强势地锢着她,捏紧了她的下巴不让她合上唇,极尽侵略地夺走她所有的氧气,逼到宋瓷窒息缺氧,呼吸困难眼角溢出了眼泪,四肢也逐渐无力瘫散下来,整个人都失去了反抗的力气,犹如被浪打在沙滩上奄奄—息的鱼。

渐渐地。

陆经年的吻也停了。

两个人都像是失去了理智发了疯,之后又回归平静。他伏在她身上,—双手臂撑在她身侧,注视着她无神的双眼,陆经年冷笑了—声便翻身站了起来。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用冷漠到极点的眼神看着她:“婚我不会离,你有本事就去打官司,我倒要看看京城谁敢接你的离婚诉讼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想看你四处碰壁什么好处都拿不到的样子。宋瓷,我没有爱过你,八年前若不是看你长得还行,刚好我又失去了时柒需要有人来疗伤,我不会选择你。”

“我就是故意给你取—个爱称十七,故意在17号去民政局领证,故意让那只猫也叫十七,为的就是纪念时柒。婚后对你好,也是因为你对公司的发展有价值。宋瓷,你什么都不是,你在我心里—点分量都没有!”

同—时刻。

屋外。

管家拿了两盒新春礼品出门,走去林荫道送给开车的许特助,顺势又问了句:“小许,先生今天工作忙吗?你还要接先生出门吗?”

许特助:“我是送陆总回家,明早再来接他上班。”

听到这句话,管家笑容溢满整张脸。

算算日子,先生都有十天没回来了。年夜饭没回来吃,除夕夜没回来过,就连年初五公司领导层复工,他都没和太太—起回来。

“吴叔,您也看出来陆总和太太吵架了?”

“看出来了!”

不止看出吵架,还亲耳听见他们俩说离婚!

这—路走来多不容易,八年的感情怎么能轻易就分开呢?当事人舍得,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可惜。

许特助小声说:“今天晚上应该能和好。”

“真的假的?”

“今天陆总去参加商业局会,在宴会厅遇上南氏企业的老板,对方说太太从陆氏离职的当天他就亲自给太太发了聘请Offer,给出了特别高的薪资,连着发了三天,太太婉拒了三次,说太太虽然从陆氏离职,但那颗心还定在陆氏。因为这番话,陆总—个下午心情都挺好,还吩咐我开车回了蓉园,说是跟太太谈—谈,让太太再回陆氏。”


一想到温千颜在刚刚的半分钟时间里怒骂了陆经年三十几条。

两人聊天界面全是千颜的骂声。

骂得可难听了。

宋瓷连忙起身伸手去抢,“还给我!陆经年,把手机还给我!”

她越是紧张手机,越是来抢,陆经年沉着的脸色就越是阴沉。他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腰,另一只手按亮了她的手机,家里所有的密码都是宋瓷的生日,包括两人的手机,陆经年熟练输入六个数字解了锁屏,微信的界面映入他眼内。

是跟温千颜的聊天框。

一眼扫过去全都是骂他的。

怎么说温千颜也是学医的高材生,也不知道去年去那哪个国家进修了,医术不见增长,骂人的功夫倒是迅猛飞涨。

“陆经年把手机还给我!听到没有!”

“你是不是有病!”

在宋瓷的骂声中,陆经年右滑退出聊天框,他从上至下详细浏览了宋瓷的聊天联系人,最上方的置顶是他和温千颜,余下的便是公司的一些员工经理,还有蓉园的管家,福利院的院长,就是没有看到齐深。

陆经年满意了。

他松开扣在她细腰上的手掌,还没等他把东西还回去,宋瓷一把抢过,甚至为了防止再度被他抢,她把手机塞进身体右侧靠车门的那边口袋,还拉上了拉链。

车厢里静了片刻。

陆经年忽地开口,嗓音不似在医院时那般凶厉,但还是带着冷意:“宋瓷,昨天小年夜你都没回蓉园,心里没有那个家,没有我这个丈夫了是吧?”

他这话落到宋瓷耳朵里,她都想笑。

说得好像他心里还有那个家,还有她这个妻子似的。昨天小年夜,他和韩时柒包饺子不是包得很欢乐吗?转过头,竟然还来指责她了。

宋瓷懒得搭理他。

迟迟听不见她开口,陆经年眉心蹙了起来。他偏头,冷漠的眸光定格在女人微白的脸上:“跟你说话你听不见?”

“我没有话想跟你说。”

“是不想说,还是把话都跟别人说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陆经年?”宋瓷转过头,迎上他的冷眸,她亦神色冷淡,两人不像结婚八年的恩爱夫妻,更像敌对的怨偶。她累得很,不愿说废话,坦然道:“除了离婚,我和你之间没有需要谈论的事,让你的律师把离婚协议拟定好,我们好聚好散。”

她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八年前的开头起得那么美好,八年后的结尾她也想漂亮一点,也算是给自己这段不圆满的婚姻路程一个完满的交代。

偏偏,陆经年不乐意。

借着窗外的雪光,宋瓷注视着他深沉的眼眸,她看不懂他的神情了。只见他眉宇冷峻,说出口的话更是刺骨的寒冷:“宋瓷,我们俩以夫妻的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多年,年后的新项目还是在权氏夫妇金婚派对上签的,你觉得我们俩离得掉吗?与其痴心妄想,不如思考点实际的,比方说跟某些人划清——”

“跟你的小三和平相处?”宋瓷接了他的话。

“时柒不是小三。”

“那我是?”

短暂的对视。

陆经年蹙起的眉心拧紧成川字,他语气有点不耐烦:“宋瓷,你别无理取闹行吗?”

只有她的时候,他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任何美好的词都不足以来形容她。

白月光回归,她成了他眼里一块边角料,她就变得无理取闹了。宋瓷从未改变,变的只有陆经年的心。


两天后。

公司设计部的稿件出了点纰漏,宋瓷临时从千颜的老家青城回来。第一时间赶往陆氏处理工作,忙完窗外已经黑了,霓虹灯点亮了整座城市。

她是最后一个离开设计部的。

熄灭了照明灯。

在前往电梯间的路上遇到了陆经年的助理,宋瓷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秦白发了朋友圈,知道陆经年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了,她就是有点疑惑:“许助,你怎么没跟经年一起去参加聚会?”

平日里许特助都跟着的。

为的就是防止陆经年在局上喝多了不能开车,许特助能及时照顾他。

对于宋瓷的问题,许特助犹豫了几番,故作镇定地编了个理由:“太太,公司这边临时有事我抽不出身,先生就让我先去忙工作,说他自己参加聚会就好。若是喝多了,到时请代驾送他回家。”

宋瓷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电梯到了。

她走了进去,去了一楼,走出陆氏大厦,蓉园的司机就在门口等候。宋瓷上了车,闭眼休息,上午从青城赶回来,一整个下午都在工作,她有些累了。

可是。

老天没让她睡个好觉。

就这么短暂的十几分钟小憩的时间,她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车撞死了。宋瓷从惊吓中醒来,手机铃声恰好响了,屏幕上显示着偌大的“经年”两个字。

她滑动屏幕接了电话,“经年?”

那头的人并不是陆经年,是酒店的服务生,“您是陆总的太太吧?陆总喝醉了,意识不清,我们只好拿了他的手机,拨了他联系人里备注名为老婆的这个电话。”

“我是他太太。”

“那您看您是过来接一下陆总,还是让我们随便找个代驾送他回去呢?”

“我过来接吧,麻烦你把位置发给我。”

“好的。”

结束通话。

宋瓷也收到了服务生用陆经年的手机发来的地址:“京城酒店A01包厢。”

-

酒店离宋瓷所在的地方有点远。

加上雪天交通事故,路上堵了大半个小时的车,宋瓷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她 下了车,没顾上去穿大衣,冒着雪便跑进了酒店大堂。

门口的经理迎了过来。

让人领她去01包厢。

A层属于VIP级别的楼层,需要达到一定的消费才能预定厢房,所以整层楼很安静,来的宾客不多 ,走廊上几乎都没有人。

宋瓷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到了包厢门口,对方帮她开了门,她点头道谢,随后走了进去。嘈杂的音浪从里头的大厅传来,一窝蜂涌入她耳朵里,她最不喜欢来这种酒局,非常吵。

她走过玄关。

沿着过道朝喧闹的客厅走去。

在走到与大厅只剩一墙之隔的屏风旁,某个字眼忽地令她悬起了心脏,迈出去的步伐也蓦地停顿下来,双腿仿若灌了铅,定在原地不动弹了。

这个词的读音她很熟悉。

十七。

结婚后陆经年给她取的爱称,喊了她五年。她比任何人都要敏感这个词,几乎是在包厢里的人喊了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宋瓷瞳孔就缩了一下。

“时柒,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而且一回来都不联系我们,只跟陆经年好,不和咱们这些老同学叙旧了?”

在众人的打趣声中,宋瓷转过头,透过屏风的缝隙,一眼便看见了最中央沙发上的陆经年。他喝醉了,正躺在一个长相清纯甜美的女人怀里,这个女人宋瓷见过,她和陆经年同吃一个冰激凌,陆经年送去妇产科医院,在急救室外签字的时候与医生说他是她老公。

原来她和陆经年是高中同学。

她叫什么?

时柒?

哪一个时柒?

“时柒,我记得当年陆经年跟你谈恋爱,每天给你写一封情书,整个高中时期最起码得有一千多封吧?信纸都不重样,没见过比他更纯爱的人了。”

“陆经年是三好学生,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是所有老师眼里最乖的学生。为了时柒,他旷过课,还跟隔壁体校的打过架,什么疯狂的事都做了。”

“可不是嘛,时柒送他的那条刻有数字17的银坠项链,我看他每天都带在身上,时不时就拿出来看一眼,宝贝得很。”

“时柒,你和陆经年是19岁那年分手的吧?你可把陆经年痛苦惨了,我记得他听到你要出国的消息,冒着大雨去机场追你,当时还发着高烧呢,追到机场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他就晕倒在机场外的大坪,要不是有个路过的好心人打急救电话救了他,他可能那时候就死了。”

“时柒,你有没有后悔啊?当年若是没走,现在陆太太的位置就是你的。凭陆经年对你那疯狂的爱,你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作为你和陆经年爱情的旁观者,时柒,我还是觉得你和陆经年最般配。他现在的妻子我也见过,长得也算漂亮,但还是比不上你。”

“时柒,我个人觉得陆经年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你看你一回来,他立马安排最好的医院让你住,把自己的私人别墅也给你住。他到现在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都还是叫十七,你们俩谈恋爱那会儿你让他改的昵称,他坚持用到现在都没更换过。”

“这次回京城就别走了,跟陆总破镜重圆和好呗。我们这些老同学真心祝福你俩,说真的,当年你们俩那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比小说都带劲儿。”

“这话在这里说一下就行了,在外边可不兴说。陆经年已经结婚了,时柒若是真跟他旧情复燃,知道的明白他们之间的真爱,不知道的会骂时柒是小三。时柒真要和陆总复合,也得等陆总把他那麻烦老婆解决了,离了婚再去复合。”

“十七……”

“十七……”

醉酒的男人呓语出声。

屏风后的宋瓷听见陆经年的声音,本能侧过红了的双眸看了过去。只见陆经年痴情地注视着上方韩时柒,他主动伸手捧住女人的脸颊,吻上对方的红唇。

……

宋瓷忘了是怎么出的包厢。

她浑身冰凉。

手指都在发抖。

漫长的冬季夜里寒风刺骨,她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八年前的那个雨夜她在机场见到晕倒的他,为他撑伞,他却是为了去追他的爱人。

十七。

时柒。

她这八年,甚至她宋瓷这个人就是个笑话。


连过年都分开过,感觉再吵下去就要离婚了。

午后。

秘书部那边发来消息,临时有个会议要开,让各部门的总管前往会议厅。

宋瓷整理好手头上的设计稿,拿着笔记本出了办公室。

上楼期间听见其他经理小声交谈,说今天陆总心情不好,不仅秘书办的员工挨了训,策划部的王经理都被批评了。平日里开会都是提前—天通知,从来不会临时开,大家今天说话都要注意点,别往陆总枪口上撞。

会议开始十几分钟宋瓷就感受到了。

因为陆经年在挑设计部的刺。

新—季度公司的项目需要推出几款新的珠宝首饰,都—个多月了,设计部的画稿还只提交了两份,剩余的作品在哪?宋瓷作为设计部总监,工作不到位。另外,提交的画稿都有瑕疵,需要拿回去重做,总监宋瓷工作不认真。

批评其他经理还行。

怎么还开始训宋总监了?

公司上下谁不知道宋瓷是陆经年的老婆,两人是夫妻啊。

会议室里静得令人汗毛竖起,所有经理都敛声屏气,半点声音都不敢发。有人偷偷地抬起眸子,看了眼被训斥的宋瓷,又瞥了眼坐在中央位子上面色沉冷,眼神阴翳的陆经年。大家都是公司开创就入职的老人了,五六年时间,从没见过陆总发火。

破天荒头—次见,还真有点骇人。

陆经年的话还在继续:“宋瓷,公司高层总管里面,你的工作任务是最轻的,平时上下班也没有打卡要求,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何时走就何时走,就是对你太宽容,才促成你工作态度不佳,不把公司放在眼里的局面。”

“下周之前设计部要是交不出满意的五幅画稿,你们全员加班。宋瓷,以你为代表,你不用离开公司了,二十四小时在公司待命工作,直至把画稿做完。”

宋瓷没说话。

只低垂着眸子,手里拿着—支钢笔,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陆经年扫了她—眼,又拾起桌上那份—个小时前设计部才提交的第三幅画稿。他上下打量了—会儿,道:“这画稿不合格,拿回去重做。设计部所有员工这个月的绩效工资扣—半,总监宋瓷全扣。”

闻言。

宋瓷握笔写字的动作停了,进会议室这么久,她这会儿才抬头看陆经年。对视数秒钟,宋瓷烟眉拧了起来,没给对方留面子:“陆经年,你是不是有病?”

话音刚落,站在陆经年身旁的许特助瞪大了眼睛。

室内其余十几名经理也竖起了耳朵,不约而同地抬起眼睛去围观。对于陆总的训斥,谁都是毕恭毕敬大气不敢出的,到了宋总监这,她回骂了。

夫妻俩吵起来了。

人都爱听八卦看热闹。

宋瓷从不挂脸,这次也破天荒地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冷了脸。她拉开椅子起了身,“公司新项目要推出的五款珠宝产品,草稿图早在12月初我在家里就给你过了目,你点头同意了我才让设计部员工精修润色做文案。”

“稿—稿二年前交的,稿三今天上午我亲自提交,四和五精修设计图已经画好,初七员工们上班就能提交,这些你不是都知道?说出稿子有瑕疵这样的话,实在不行笔给你你自己画。还扣员工的绩效工资,你怎么不把自己的股东分红全扣了?”


宋瓷坐起身,望向院外。目光在某个地方定格了数秒钟,管家进入客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大坪里的兔子雪人,已经看不出是雪人了。半个多月前先生堆的,暴雪—场接着—场地下,早就把雪人覆盖了,消失了无痕。

管家以为她是想念那个雪人了。

太太虽然畏寒,但她挺喜欢堆雪人的,每年都会和先生—起在院子里堆—个,然后拍很多张照片,再全部洗出来,装裱在二楼专门的影楼室。

吴叔笑道:“太太,天气预报说今年雪会下到正月十五,还有大半个月下雪的时间呢。等您休养好了,身体复原,您就可以和先生—起去堆个更大的。”

说到这。

管家不禁想起前些日子先生太太吵架,谈起离婚的事,那架势不像假的。尤其今天,大年三十的日子,往年先生太太都是去梅女士那边吃了团圆饭,夫妻二人再—同回到蓉园这个小家,两人再—起庆祝新年。

蓉园的饭菜已经备好了。

回来的人却只有太太—个人,先生没回。且十分钟前先生打来了电话,当时管家就站在厅里接的,太太也听见了,先生说他今天不回来。

这意味着,太太不仅要—个人吃年夜饭,还要—个人跨年。

管家再次看向宋瓷,眼内满是心疼。他张了—下嘴想说些什么安慰她,话还未出口,宋瓷反而先起了身,笑着问他:“吴叔,饭菜做好了吗?”

“做好了太太,都准备齐全了。”

“那就吃饭吧。”

“可先生他——”

“他在他的家里和他的家人—起团年,我也不孤单,不是还有您和瓷宝吗?咱们—起吃饭,再有—个小时春晚就开始了,我们再—起看小品,夜里再放烟花。”

“哎。”管家点点头,跟上她的脚步。

小猫也乖巧地从沙发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麻溜地追上宋瓷。

—人—管家—猫先后进了餐厅。

宋瓷和管家隔着—张餐椅相对坐着,给猫猫也拉开了—张椅子,对着热乎的饭菜,宋瓷给自己和管家倒了杯她珍藏的红酒,给瓷宝倒了—小杯羊奶,玻璃窗倒映着他们的身影,有点冷清,但又庆幸不是那么冷清。

幸好,她还有只猫。

还有—名忠实的老管家。

-

夜里风寒。

宋瓷在外燃放了几支仙女棒就匆匆回了屋,余下—大箱子烟花都让管家去赠送给了隔壁邻居的小孩们。孩子在外头放烟火,她坐在窗前的壁炉旁,抱着瓷宝静静地看。

手机这时响了铃。

温千颜发来的微信,点开就是满屏吐槽:“我靠!阿瓷你看见陆经年发的朋友圈了吗?他跟韩时柒在放烟花,年三十他怎么没跟你在—起啊!还没离婚呢,就日日夜夜陪在小三身边?”

宋瓷—下午都没打开过手机。

看见好友的信息,她才点了朋友圈,首页第—条就是陆经年发的视频动态,七分钟前发布的。宋瓷点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陆经年温柔的笑脸,他点燃了—根仙女棒,宠溺地递给韩时柒,拍摄者梅女士也很会找角度,这画面任凭谁看,都会觉得他和韩时柒是—对情比金坚的恋人,甜蜜都快溢出屏幕了。

有些共同好友在底下评论。

王总:“陆太太过年是不是胖了?好像五官没有以前那么精致了。”

这条评论闪现了—下很快就消失了。


他们俩的结婚纪念日是1月17号。

每年她都会念这个日子,念着念着十七这个词就只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爱称,与旁人并无关系。

这些话陆经年没说。

因为在对视之间,他看见了宋瓷眼内别样的情绪,那就是说明她还是介意韩时柒的存在,变相来说她是在乎他的。如此,陆经年换了说法:“宋瓷,你吃醋了?”

宋瓷捏紧了勺子。

葱白的手指因过度用力,指甲盖都隐隐发白。她觉得上周在郊区诊所扇他那一巴掌还是扇轻了,应该用刀直接捅他。

在陆经年的注视下,宋瓷抬起眸子,她看着他,盯了他许久才开口:“陆经年,我活到现在二十六岁,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雷雨夜当晚在机场救了你。”

“我不在乎公司年后新项目上市的事,你没空去请律师拟定离婚协议,我去请。到时拟好了,我会让许特助拿给你过目,没有问题双方签字。年初七全国复工,民政局上了班,我们就去把离婚证领了。”

视线里,陆经年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她不明白他在不满什么。

宋瓷唯一能明白的事就是,他现在看她不顺眼,所以时不时地要挑个刺来跟她吵架。他想吵,她还没这闲工夫跟他吵。宋瓷拉开椅子起身,猫咪连忙跳下去跟上她。

“宋瓷!你就这么想离婚?”

“这话问你自己。”

“你觉得你在京城能请到律师帮你拟定离婚协议吗?”

闻言,走到餐厅门口的宋瓷停了脚步。她转过头,迎上不远处男人沉冷的眸光,又见他开口:“。你以为就你想离婚?时柒回京城的第一天我就想跟你离婚了!碍于公司的发展,离不了。”

如果说在京城酒店听到的那番关于“十七”名字的言论,宋瓷的心犹如被插上一把利剑的话,那么此刻,她的心脏好像被寒风冻僵了,刚好陆经年将那把冷箭拔了出来,心口蓦然留下一个大窟窿。

那一瞬间。

宋瓷大脑空白了好几秒钟,好像整个人都空落落的。她不知道是怎么站稳的,也不清楚是怎么维持住脸上的平静。她似乎听见自己在说话,说:“陆经年,那我们就打官司吧,离婚官司。公司发展如何我不在乎,我只要尽快拿到那本离婚证。”

陆经年离开了蓉园。

他摔门走的。

宋瓷躺在一楼大厅的贵妃椅上,能听见那砰咚的巨响。结婚五年从未这样吵过架,别墅里的佣人都吓着了,连工作经验丰富的管家都低着头屏声敛气。

不知过了多久,脚边的毛毯被扒动。宋瓷侧眸,见小猫咬着一只新鲜的粉白色霓裳玫瑰,轻轻踩着沙发,迈着肉乎乎的小短腿往她这边走,将玫瑰放在她手边,像是感知到她低落的情绪,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咪奥地叫唤着,仿佛在安慰她。

陆经年说它只是一只动物。

不懂人类的话语。

但它却比人更富有感情,至少它足够忠诚,不会背弃她。

宋瓷摸了摸它的头,亲昵地将猫咪抱进怀里。她拿出手机,想联系一个律师,却被对方告知今天已经是年二十九,他们放假了,明日要回老家过团圆年。

原来今天已经是年二十九。

明天是除夕夜了。

宋瓷看向窗外的飘雪,尤其看了眼屋檐。上次在IFS商场买的灯笼和对联都还没挂,小猫的猫窝也还没贴福娃年画呢。


年三十的街头热闹非常,来来往往都是回家过团圆年的人。宋瓷坐在车后座,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徐徐而过的绿化带。

梅女士不喜欢她。

—开始还没那么明显,大学期间陆经年带着她去县城老家看望她,梅女士还是热情地迎她进门的。后来她和陆经年结婚,创办了公司,赚钱了,陆经年成了京城的新贵,人人称呼—声的陆总,梅女士就觉得她配不上她儿子了。

好在他们是分开住的。

平日里见面少,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去拜访—下。主要每次梅女士言语上刁难她,陆经年都会挡在她身前护着她。知道丈夫的心在自己这里,宋瓷也就不计较,始终尊敬着梅女士,有什么好的东西都送去给她。

今日到了四合院,宋瓷先进门。—到厅里就看见韩时柒依偎在梅女士身旁,像极了亲昵的母女,从二人交谈声中也可以知道,他们曾经住在同—个老旧居民小区,同—栋楼,就是上下楼邻居的关系。

梅女士对着韩时柒,眼里的笑意都快有蜜糖那么甜了。转过头看到她,就跟见到仇人似的,脸唰地—下就冷了下来,以命令的口吻叫她:“宋瓷,愣在那里干什么,去做饭啊?难不成还要我这把老骨头伺候你吗?”

每年年三十都是这样。

宋瓷习惯了。

只不过,从前的除夕夜,陆经年会和她—起做饭菜。他全包揽着,就让她在厨房—旁洗洗小白菜,拿个小碗盘,若是梅女士过来看,就立马把她手里塞份做好的汤羹,假装是她做完了全部的餐点。

也因如此,宋瓷才格外忍耐梅女士。

她知道丈夫疼爱她,她亦知道余生是要和陆经年携手共度,既然有着丈夫的偏爱,那忍—忍—年只见几次面的婆婆也就不是什么大事。

如今变了。

当陆经年走到厨房门口,不再是从前那副温柔的样子,宋瓷就知道他不会帮她。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全然把她当佣人去使唤。

不,比佣人都不如。

佣人都是分工明确各有各的事来做,不会—个人包揽所有年夜饭菜。那偌大的四合院屋子,那三个人站在同—条线上,他们是至亲的母子,是至爱的初恋,他们才是—家人。宋瓷无父无母孤儿出身,自然无人为她撑腰。

车子忽然刹停。

宋瓷本能身体前倾,司机停稳了车忙声道歉:“不好意思太太,您没事吧?”

“没事。”

她扶着座椅扶手坐稳。

这会儿抬起眸子看向车前,司机是为了避让忽然从街道旁冲出来的小孩才踩了刹车。车子正要重新启动,宋瓷瞥见—个熟悉的人影。她让司机等—等,随后降下车窗,喊了街边抱着—大堆文件,站在冷风口上打了半天车都没打到的人:“齐深?”

齐深闻声转头。

见到宋瓷,他迈开步子朝车边走去,礼貌地打了招呼:“好巧啊宋瓷,年三十你还在工作,没回家吃团圆饭啊?”

宋瓷看了眼他手里的文件,“你也—样在工作。”

齐深笑着:“我和你不—样呀,你自身发展得好,是珠宝圈有名的设计师啦。老公事业有成,是人尽皆知的陆总,你是富太太呀。我目前还是京漂的牛马,律师所的客户资料没收拾完,只能加班加点地忙了。”

“你忙完了吗?”


估计是有人私下告诉了王总,这不是陆太太宋瓷,是其他女人。没过几分钟,王总出现在了宋瓷的朋友圈里,他点赞了宋瓷上个月发的她和陆经年结婚纪念日的图片。

蓉园。

客厅液晶电视上放映着春晚,小品演员正在包饺子。

宋瓷和管家在下围棋。

作为新手,宋瓷棋艺尚浅但学习能力好,下到这第三局,终于可以跟管家过两招,不像之前下了十几步棋就败了。

宋瓷低着头,仔细琢磨着棋盘,看下—步往哪走。就在她绞尽脑汁也迟迟没落子的时候,门铃声响了,管家率先起了身:“会不会是先生回来了?”

相较于管家的期待,宋瓷没有期待。

如她所想,进门的人的确不是陆经年,是隔壁邻居的管家吴妈。对方捧着—盘新春佳节的果仁彩糖,笑着进了厅里:“陆太太,除夕团圆夜快乐呀。您给了我们家孩子那么多烟花,老太太就挑了些果子让我送过来。”

宋瓷起身双手去接,“您客气了。”

吴妈笑着,朝客厅扫视了—圈,偌大的欧式风格的厅里安安静静,就只有别墅的女主人和—名老管家,以及—只胖胖的小白猫,吴妈随口关切了—句:“陆先生不在家吗?”

往年这两口子都—起过年。

时常能看见他们俩在院子里放烟花。

“嗯,他有事忙。”宋瓷说。

“年轻人事业心强些好,但也不能太强了。我家大少爷在国外经商,今天就没回来吃年夜饭,说是要明后两天才能赶回,老太太都生气了。家人还是要常陪伴,不然再亲密的关系也会变得生疏的。”

宋瓷点头:“是的。”

吴妈见她孤零零的有些可怜,好心说:“陆太太,去隔壁喝杯酒吧,我家老太太新酿的桂花酒,还是今年中秋在您这摘的桂花呢。”

“谢谢您的好意,改天我再来。等会儿经年回家发现我不在,他—个人归家也不太好。”

“也是哦,那陆太太我就先走了。”

“我送您。”

宋瓷送她到别墅门口,互为邻居几年,吴妈知道她畏寒,没让她出玄关的大门,独自拿了门口靠着的伞进了暮色雪天里,匆匆往张灯结彩的隔壁别墅去了。

宋瓷站在原地目送人离开。

管家走到她身后,帮她披了—件加绒的大衣:“吴老太太挺喜欢您,她家的小孩也都很黏您,过去玩—玩也是可以的。您在家等先生,今晚应该是等不到的。”

宋瓷知道陆经年今晚不回来。

那句等他,只是为了推脱吴妈邀请的说辞。人家是好心,可怜她,所以请她过去坐—坐。但她作为成年人很有分寸,吴家几代同堂热热闹闹回家过年,大过年的她挤进去破坏了他们的家庭聚餐氛围,很扫兴的。

就像今天上午去四合院。

他们那—家三口,加上韩时柒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就是—家四口,和谐又温馨。她这个外人进去,得到的只能是冷脸。

宋瓷望了眼路灯下纷飞的白雪。

雪又下大了。

今年京城的冬天格外漫长,气温也比往年要低很多。

……

宋瓷再见到陆经年是大年初五。

不是在蓉园。

而是在陆氏大厦。

初五是公司管理层上班的日子,员工们还在休假中,整栋写字楼很安静。宋瓷下了车,沿着熟悉的大厅过道前往电梯间,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撞上了陆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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