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赶到医院时，抢救室的灯还亮着。
妈妈瘫坐在地上，手里还紧握着我的病历本。
那是一本厚厚的册子，记录着我从小到大每一次的心脏手术，每一次的用药记录。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小女孩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小脸上却带着笑容。
背面写着：佩玥六岁，第三次手术后。
家铖的手开始发抖。
这时，曹靖依追了过来：“家铖，你别……够了！”
家铖厉声打断她，“你知道她真的有心脏病，对不对？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
曹靖依的脸色变了：“我……我不知道……撒谎！”
家铖拿出手机，调出一条对话截图。
是曹靖依两个月前和人的对话：“查到了，她是先天性心脏病，吃XX药。
这事千万别让家铖知道。”
“放心，我有办法让他觉得她在装可怜。”
家铖的声音发抖：“原来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是你偷了她的药，是你怂恿大家去吓她！”
曹靖依慌了：“家铖，你听我解释……解释什么？
解释你是怎么看着她痛苦的吗？
解释你是怎么一步步把她推向死亡的吗？”
这时，一个护士匆匆跑来，神情凝重。
家铖的心沉到了谷底。
“病人家属，请做好心理准备。”
护士说，“虽然暂时抢救过来了，但是……”家铖踉跄着后退一步。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我时，我在前台羞涩的笑容。
想起我每次被吓到时，紧紧抓住他衣角的手。
想起在游乐园里，我一次次的求救目光。
如果那时他能相信我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护士递来一个透明袋子，里面是我的随身物品。
一个破旧的钱包，一支口红，还有一部手机。
家铖着急地打开手机，翻到了备忘录里的一条新记录：“家铖：如果你看到这条消息，说明也许我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没能早点告诉你我的病。
我害怕你会嫌弃我，会觉得我是个累赘。
但现在想来，不告诉你才是最大的错误。
那些药，那些害怕，都是真的。
我的心脏真的很不好，但比起身体的病痛，更让我难过的是，你们都以为我在演戏。
我多希望这真的是演戏啊。
这样我就不用每天吃那么多药，不用动不动就心慌气短，不用害怕任何太过激烈的情绪。
可是我做不到。
我也曾爱你，所以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但我没想到，最后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会鼓起勇气告诉你真相。
佩玥”家铖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冲进ICU，看见我苍白的脸。
各种仪器的导管连在我身上，心电图上的线条微弱地起伏。
“对不起……”他跪在病床前，声音哽咽，“对不起……”可是已经晚了。
医生说，即使我能撑过这一关，也很可能会落下严重的后遗症。
我的心脏已经不堪重负，随时可能再次衰竭。
家铖报了警。
曹靖依因为故意杀人罪未遂被带走时，还在狡辩：“我不知道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陈家铖，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你不也是她重病中最重要的一环吗？”
公司的同事们这才知道真相。
他们纷纷在群里道歉，但我已经看不到了。
我躺在ICU里，像一朵枯败的话，随时可能永远闭上眼睛。
妈妈守在病床前，日日夜夜地祈祷。
家铖则守在ICU外，眼睛通红。
他不敢进来，怕自己的存在会刺激到我。
他开始疯狂地查询心脏病的资料，联系全国各地的专家。
他要找到救我的方法，哪怕花光所有积蓄。
“对不起，”每天晚上，他都会对着ICU的玻璃窗轻声说，“请你醒来，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但我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心电图上的线条越来越微弱，像是一首即将结束的挽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