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乔的声音像是哭过，林乔乔很少哭。
周渡几乎没见过她哭。
为数不多的几次，是他对她太狠了，要她要的太凶，让她不得不发出呜咽的声音来求饶，像一只乖顺的小兽，让人心疼又忍不住想要更加蹂躏。
如今。
听着林乔乔哭声。
周渡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他不记得什么约定，只是在朋友圈看见了林乔乔发的生日文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林乔乔生日。
他按下心里的焦躁，让林乔乔乖乖在那等他，他现在就过去接林乔乔，陪林乔乔补个生日。
林乔乔很好哄。
只要几句甜言蜜语，买一束花，一个蛋糕，就能让她高兴好久。
周渡没见过，比林乔乔更好哄更没脾气的女生，他拿着车钥匙刚准备走，电话就响了。
雾城的冬夜真的很冷。
林乔乔下了摩天轮后，去小摊贩买了个棉花糖，就乖乖等在了门口，等到游乐场打烊，等到五彩斑斓的灯光尽数熄灭，也没等来周渡。
她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周渡还是没来，她心里不安，闪过周渡会不会出事的念头，自己也没注意，就连拨打电话打手都在发抖。
只是。
她还没来得及拨出去电话，就看见了周渡的车，她悬在半空的心重重落地，高兴的朝着车子跑过去喊了声，“周渡。”
下一刻。
周家的管家从车上下来，满脸为难。
“林小姐，先生让我接你回家。”
林乔乔看着管家的脸，心沉了大半，问他，“周渡呢。”
管家没再说话，只是替她打开车门，让她上车，车门打开，暖意涌出爬满她全身，她已经冷的快要站不住，还是撑着苦笑摇摇头。
“不用了。”
林乔乔弯腰感谢管家，然后说：“我自己回去。”
她转身，走向马路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车内暖流从四面八方钻入她身体里，她却下意识觉得更冷，她用力扯过围巾，遮住自己口鼻，把脸埋入围巾里。
就这么呜咽哭了起来。
周渡没来。
她不用想，也知道周渡去哪了。
只是，她不死心，还是不愿意死心，让师傅开车去了江家，她坐在车后座，看着江灵住的别墅二楼亮着灯，看着江灵牵着周渡的手，在落地窗前转着圈圈。
看起来，像是在跳舞。
很浪漫。
也很温馨。
更显的她像个小偷。
在阴暗的角落里，窃取别人的幸福，来残忍伤害自己。
林乔乔坐在车后座，坐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看见了周渡拿起电话站在落地窗前，听起来应该是管家告诉他，林乔乔没跟他回家，林乔乔在闹脾气之类的。
因为。
林乔乔很快接到了周渡的电话。
她拿起手机，坐在车内，看向二楼的周渡，和周渡隔着两扇玻璃，按下了接听，听见周渡带着怒意的声音质问。
“你在哪。”
“管家说你没回去，”周渡沉声：“你能不能不要闹脾气了。”
“江灵有抑郁症，你不是不知道，”周渡像是解释：“我总不能看着她想不开不管，要是她真出了事，你的良心过得去？”
“你非要这个时候和我闹脾气？”
周渡的责备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林乔乔心上，她亲眼目睹着自己的心一寸寸龟裂，碎成一片片，每一片，都是她曾经对周渡的渴望和喜欢。
她抬起头，对上周渡的眼睛。
周渡像是有所感应，目光往下一落，落在了别墅门外那辆私家车上。
然后，好像从后座上看见了林乔乔。
周渡心里一慌，又觉得林乔乔不至于因为这些真和自己闹，这么多年了，林乔乔的性格他早就摸透，没人比林乔乔更爱他，更离不开他了。
他自嘲自己居然会闪过失去林乔乔念头，又对沉默不语的林乔乔很不满。
“你哑巴了？”
“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听不见？”
周渡不耐烦喊了一声，“林乔乔，你别给我装聋作哑，我知道你因为我没陪你生日和纪念日生气，大不了我下次补给你，你在这里和我装什么聋哑人。”
“说话！”
最后那句。
几乎是吼出来的。
林乔乔扯唇轻笑了声，对上周渡脸上的薄怒，学着江灵很拙劣借口，也问了他一遍。
“周渡，如果我也去死呢。”
“如果，”林乔乔看着周渡，一字一句，“我说，你今天没陪我，我也去死的话，你会不会放下江灵，来陪我。”
“还是，如果我真死了。”
林乔乔看着江灵走到他身边，“你会不会后悔今天这么对我。”
那一刻。
周渡心里涌上一股恐慌，没来由的力量攫住他的心，他心抽痛了一下，下意识问：“你怎么了？”
“阿渡。”
江灵从后抱住他，“你打完了电话没有。”
“不许打了，”江灵从他手机拿走手机：“你说好的，今天只陪我一个人，谁也不可以打扰我们。”
江灵霸道的拿走周渡手机，也不用周渡会和她生气，当着周渡的面挂断了林乔乔电话，又直接关了机，像得到糖的小朋友，晃了晃黑屏手机，不知道说了什么。
林乔乔看着周渡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摸了摸江灵的头，由着江灵牵着自己的手往屋子里走去。
脸上完全没有因为担心自己妻子，而产生的一丝丝裂痕。
更彰显的林乔乔像个笑话。
林乔乔直直看着落地窗被人关上窗帘，又看着客厅熄了灯，看着别墅变成夜幕之中一栋寂静的建筑物，心尖上最后那点热血也被泼了冷水。
林乔乔。
你还期待什么呢。
你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你早就知道，在你和江灵之间，你永远不会赢，你永远是输的那一个。
林乔乔打车回了家，没回和周渡住的那套别墅，而是回了最早两个人租住过的那件小公寓，四十多平的小公寓，还是原来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只是积了灰，看得出来很久没人来过。
她打开灯，坐在小沙发上，还记得当初不顾一切陪着周渡打拼。
两个人连个像样的沙发也买不起，从二手市场淘来这张单人沙发，周渡满脸亏欠，说着。
“抱歉啊乔乔。”
“让你跟着我吃这份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