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不疾不徐,白汀却看出了不同,娘子的背挺得格外直,有些僵硬。
不便多语,她只好提步追上娘子。
身后的人却并不在意崔曦的冷漠,他翻身下马,牵着缰绳不远不近地跟着。
未戴雨具,这场春雨便这样轻而易举的将他淋得湿透。
长街只闻雨声,马儿有些躁,如此徐行让它不耐地踢着蹄子,鼻孔重重出气,主人却不理会,只把缰绳握得更紧。
直到崔曦进了府门,他才牵着马离开,未曾折返,他牵着马绕到了崔府后门南侧的围墙外。
风吹雨落,夹杂着朵朵梨花,墙外的小道落了一地雪白。
沈墨栓了马,立于墙外,仰头看斜逸出的枝干上如雪的颜色。
崔曦回去便觉不适,想来是染了风寒,喝了姜汤便歇下了。
迷迷糊糊间,她又梦见了从前。
梦见了她和沈墨的过往。
崔家世家大族,人丁兴旺,不乏青年才俊,更不乏年轻貌美的娘子。
崔曦不过是三房不起眼的一个姑娘,生母过世,母家失势,无所依。
沈墨是三房续弦那边的侄儿,常来府中走动。
第一次见面,是在春天,春光和煦,万物生长。
那日先生讲到“二月纸鸢与鹭行”,见窗外春色正好,便置了书卷,说不应负春,如此时节,当放纸鸢。
一众公子姑娘自是高兴,欢欢喜喜的拿纸鸢去了。
先生带着学生来到后院的空地,取了各自喜欢的纸鸢,便玩了起来。
崔曦向来不与旁人争抢,只等大家都挑好了,才拿了余下的那只风筝,天青色的纸鸢简朴,无一点多余的装饰,不像一个十来岁的姑娘喜欢的样式。
崔曦寻了角落,和白汀配合着将风筝放了起来。
二房的四娘子最是脾气坏,眼见大家的风筝都飞上天了,便开始闹脾气,偏她又不要旁人帮忙,折腾半天了反倒把风筝线绕到了崔曦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