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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位·深宫之争谢宁周禀辰小说

越人歌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脚捆的像猪蹄膀一样……”她的声音虽然小,但两个宫女都听见了。两个人中更老成的青荷说:“我去借个楦头来撑一撑吧,撑两晚就不紧了。”谢宁正琢磨着中午能吃什么,她这个地位的人按说是不能点菜的,只能按份例来,膳房给什么吃什么。遇到爱吃的当然是走运,但这种几率不是太大,大多数时候送来的还是那种不怎么爱吃,或是根本不想吃的。所以谢宁进宫这两年多以来最大的成果就是--她和膳房的人倒是把关系混的不错。她自己下厨不怎么在行,可是从前看过的食记菜谱不少,倒是凭着这一点博学多识,和膳房的人混了个脸熟,也能时不时的弄到点自己爱吃想吃的东西。就像现在屋里摆的点心,里面没放桂花、香油、猪油这些东西、糖也放的少少的,吃起来外皮酥脆,馅心爽口,真的一点都不腻。中...

主角:谢宁周禀辰   更新:2025-01-01 10: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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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宁周禀辰的女频言情小说《后位·深宫之争谢宁周禀辰小说》,由网络作家“越人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脚捆的像猪蹄膀一样……”她的声音虽然小,但两个宫女都听见了。两个人中更老成的青荷说:“我去借个楦头来撑一撑吧,撑两晚就不紧了。”谢宁正琢磨着中午能吃什么,她这个地位的人按说是不能点菜的,只能按份例来,膳房给什么吃什么。遇到爱吃的当然是走运,但这种几率不是太大,大多数时候送来的还是那种不怎么爱吃,或是根本不想吃的。所以谢宁进宫这两年多以来最大的成果就是--她和膳房的人倒是把关系混的不错。她自己下厨不怎么在行,可是从前看过的食记菜谱不少,倒是凭着这一点博学多识,和膳房的人混了个脸熟,也能时不时的弄到点自己爱吃想吃的东西。就像现在屋里摆的点心,里面没放桂花、香油、猪油这些东西、糖也放的少少的,吃起来外皮酥脆,馅心爽口,真的一点都不腻。中...

《后位·深宫之争谢宁周禀辰小说》精彩片段

“脚捆的像猪蹄膀一样……”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两个宫女都听见了。两个人中更老成的青荷说:“我去借个楦头来撑一撑吧,撑两晚就不紧了。”
谢宁正琢磨着中午能吃什么,她这个地位的人按说是不能点菜的,只能按份例来,膳房给什么吃什么。遇到爱吃的当然是走运,但这种几率不是太大,大多数时候送来的还是那种不怎么爱吃,或是根本不想吃的。
所以谢宁进宫这两年多以来最大的成果就是--她和膳房的人倒是把关系混的不错。她自己下厨不怎么在行,可是从前看过的食记菜谱不少,倒是凭着这一点博学多识,和膳房的人混了个脸熟,也能时不时的弄到点自己爱吃想吃的东西。
就像现在屋里摆的点心,里面没放桂花、香油、猪油这些东西、糖也放的少少的,吃起来外皮酥脆,馅心爽口,真的一点都不腻。
中午吃蒸菜好不好呢?蒸菜热乎乎的软乎乎的嫩乎乎的,滴上几滴辣椒油,再浇上点蒜蓉,她准能干掉两碗。
当然这碗不是海碗,也就比茶碗大一点。
谢宁盘算完这个,发现她屋里两个宫女--青荷和青梅都有点恍惚。一个拿着抹布,在桌角反复的擦反复的擦,也不知道换个地方。另一个则坐在门旁边缝着荷包,可是看起来效率远不如平时。
没等谢宁唤青荷去膳房,有人进了院子。
萦香阁里原先住着三个人,除了谢宁自己,一位刘才人,另外一位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住进来没几天就一场风寒送了命。
刘才人是觉得萦香阁太荒凉偏僻了,想法子托人换了地方住,这儿只剩下了谢宁自己。原来还说要再迁人进来的,但是拖了一年半载的也没迁进来。
谢宁倒觉得这样挺好的,清静。以前刘才人还在的时候,谢宁其实有点儿怕她。因为刘才人的一双眼好像刀子似的那么利,不是盯着人看就是盯着东西看,看得谢宁心里直发毛,不知道她的肚里在盘算些什么,和她在一块儿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生怕说错做错什么被抓住把柄。
所以萦香阁平时是很少人来的,更不要说这来的人身份不同了。
青荷看一眼就愣神了,赶紧迎出去行礼问好。
谢宁也跟着慢慢站起身来。
来的这个人是个内侍,三十岁上下,穿着一身老叶子绿的葛绸布袍,一身上下收拾的格外体面齐整。
谢宁慢慢从记忆里把这个人找出来,亏得他生的非常面善,五官都很端正,嘴角边好像总是有一抹笑意一样,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这人可得罪不得,萦香阁归属后苑,这人正是后苑的副总管太监周禀辰。
这人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可绝对不能得罪他。一个手握实权的太监和一个低品级无宠的才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谁更厉害。
“周公公有礼。”谢宁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谢才人不用客气。”周禀辰笑容可掬:“才人大喜,咱家恭喜才人。”
谢宁懵了一下,青荷却马上反应过来,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喜气洋洋的说:“谢周公公一直关照我们萦香阁,才人就是得蒙圣恩,也绝不会忘了公公的提点照拂。”
谢宁比青荷慢了一拍,刚刚明白过来周禀辰话里的意思。
这大喜,只可能是一种意思。
那就是青荷所说的,得蒙圣恩。用更简单直白的话来说就是:皇帝要睡她!
青荷看着自家才人傻乎乎的样子就直发急,周公公这么大人物,怎么能够这样怠慢?
周禀辰倒是笑呵呵的并不在意,后宫女子哪个不是日思夜想盼着圣宠?一朝心愿得偿,那反应各种各样五花八门,周禀辰见多了,比谢才人更失态的也有,还有胡言乱语的,当场欢喜的晕过去的,这发个呆真不算什么。
“稍后就有宫人和尚宫过来替谢才人梳妆打理,讲解如何服侍皇上,才人只管按着她们说的去做就行了。”
谢宁终于缓过神来,青荷已经机智的取来了一只沉甸甸的荷包,恭敬的递给周禀辰。用比刚才还客气的态度说:“多谢公公一直提点周全我们才人,一点小小心意,请公公不要嫌弃。”

说到这儿谢宁还有件事挺纳闷的,为什么这美人数是十一个呢?这会儿的人做什么都不喜欢单数,除非一些特殊的情况。但是象是这种采选进人……感觉这个数就是有点怪。要么十个,要么十二个,都很好,偏偏是十一个。

没两天这个疑惑就解开了。

说当时选的是十二个,但是其中有一个确定入选之后又重病了,看起来病的不好,于是就被从名单中剔除了。

怎么不早不晚的偏那会儿重病?怎么都让人觉得这位美人有点太倒霉了。

听罗尚宫话里的意思,剔除了那位生病的美人之后,本来还想再补进一位的,还是皇上听白公公说了之后,发话不用补了,于是今年采选进人就变成了尴尬的十一人。

被罗尚宫服侍打扮之后,谢宁当然是去伴驾的。

她把做好的香袋带上了。本来觉得应该很难送出去的,可是见了皇上之后,倒是很容易就把话说出口了。

“臣妾针线做的不好……皇上看看,这个做的还能入眼吧?”

皇上看着她掏出来的那个香囊。因为之前是揣在怀里的,所以香囊上沾着她的体温。

那股干草的淡香中微带苦意,并不是那种甜腻腻的浓香。

“你针线做的确实一般。”皇上一点儿没给她留面子:“绣的这是个什么?”

“这个,就是孔方钱。”

复杂的她真绣不来,这个图案就是一个圈儿套一个四方孔,再简单不过了。

“这个有财源滚滚的意思……”谢宁说完了才在心里咯噔一下。真糟,皇上又用不着挣钱,他又不是做买卖的人。她赶紧再补上一句:“也是天圆地方太平延年的意思。”

结果皇上还挺高兴:“朕今年还挺缺钱的,这个来的正好。来,给朕系上。”

这算歪打正着?

谢宁半跪着把皇上身上原来佩的那一个解下来,把自己绣的这个系上。原来绣的那个看起来成色也还挺新的,上面的绣工和谢宁的水平绝不可同日而语。

不知道这一个是谁做的。也许是针工局的人做的,也说不定是和谢宁身份差不多的后宫妃嫔做给皇上的。

主子被承恩轿抬走,夜里当然不会回来。青荷端着灯最后把屋里都看过了,窗子关了,帘子也放了,白天主子用过的东西也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这才端着灯出门。

她和青梅两个住在后院子里,平时她们俩轮流在主子屋里上夜,主子去伴驾的时候她们就清闲了。

原来刚分到这里来的时候,主子一共也就那么两间半屋子。一间会客,一间是主子的寝室,那小半间就归青荷和青梅两个住。后来这院子里死了一个,刘才人也走了,房舍都空出来,青荷她们俩终于可以不必跟主子挤在一起了。

这屋里就住了她俩,青梅胆小,屋里屋外点了两盏灯。

青荷二话不说就给灭了一盏。

屋里有两个人,那灯点几盏青梅也不在乎了。

“青荷姐,你洗脸吧,我把水都打好了。你洗完也别出去泼水了,等明早我起来去打水时再泼。”

青荷挽起袖子来洗脸,青梅站一边儿给她递手巾。

青荷甩甩手上的水直起腰,接过手巾擦脸,顺手在青梅脑门上弹了一下:“烧得你。日子才刚刚好过起来你就染上铺张的毛病了?屋里屋外点着灯,这得费多少油。”


一点都不客气啊。

男用香袋的样式和颜色,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种,远不及女子所用的那么丰富多样。

谢宁选的布料是块靛青的料子,络子、系绳的颜色配了一圈之后选了枣红。

一开始青荷不同意,她觉得既然是给皇上用,那应该用金黄色或是黑色更加合适。谢宁呢,就觉得这个枣红色好看,配一起看着也顺眼,只想用这个。

想当然,青荷这小胳膊拧不过谢宁的粗大腿,说到底这个是谢宁做不是她做,自然要以主子的意思为先。

上头绣的图案也选择比较简单的,太复杂的谢宁做不来。

谢宁觉得青荷那天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以前做不好,大概是因为她没用心。

谢宁特意请了齐尚宫来指点她,齐尚宫不愧是行家里手,即便是朽木到了她手底下也能给雕出花来。谢宁现在的针脚在她的指点下已经变得均匀紧密多了,不再出现那种歪歪扭扭的蜈蚣脚。绣花难度大一点,但是按着先描好的样子,一针一针照着花样刺下去,绣出来的东西看起来已经颇为像模像样了。

就是做针线太费眼,而且做一会儿活就觉得脖子酸的发酸。

她不过是偶尔做一次就觉得这么艰辛,针工局那些靠眼力和手艺吃饭的人,身体和心力的损耗肯定是巨大的。怪不得针工局里没有什么年老的尚宫,齐尚宫这般年纪都已经可以是老资历了。因为过了三十,身体和技艺就经不起这样损耗了,即使再不情愿,也无法抵挡现实的每况愈下。

做这个香袋也没用十天半个月,五六天的功夫就做好了。谢宁平时不熏香,但这个是香袋,总不能这么空着送过去。

她找了些艾菊和薄荷干叶填在里头,闻起来香气淡薄带着一点苦味。

既然做好了,剩下的步骤就是如何送出去了。

谢宁打算在去伴驾的时候送给皇上。

就是有点烦恼,到时候说些什么?

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要托人送过去,那感觉更不好意思。

青荷可比谢宁本人有信心,认为只要是谢美人亲手做的,那不管做成什么样,皇上都必定喜欢。

原来说春天就要再有一批采选的美女进宫,不知道什么缘故一直拖到了秋天,整晚了半年。

这一次入选的人也并不多。听说从京城邻近的京州选的,也有江南来的美人,层层筛过滤过之后,还剩下三十多个人。皇上亲选之后又刷下了一半多,最后有十一个人入宫。

谢宁对这件事情并不上心,但是周围的人却都觉得“谢美人一定心焦忐忑”,争着给她递消息。

周公公来过一次,那意思是,这一次的十一个现在都安置在掖庭宫,得好好学一学规矩。其中有两三个是生的最拔尖的。

谢宁笑着问:“有多漂亮?”

周公公也笑了:“咱家看着,不比陈婕妤、梁美人逊色。”

陈婕妤和梁美人都生的十分动人,说句大实话,谢宁觉得自己颇有不如。

既然说不比那二位差,那肯定是相当动人的美女了。

更重要的是,她们更鲜嫩。

说起来,过了年谢宁也才十八岁,怎么也不能算是老。但是现在的情势是,十八岁也已经不再新鲜了。

一代新人换旧人哪。

这么一想,谢宁顿时觉得现在送香袋时机好像不太对。


周公公并不怕事,可那也得分是什么事。

宫里头多少年没有出过这样的大事了,事情太大,牵涉太大,他一颗脑袋是扛不住的。

周公公死死盯着这位不熟悉的武太医,就怕他最后说出“中毒”二字来。

真要那样的话,他该如何应对?是不是应该立即把这里所有人都控制住不让消息外泄?总之不能让中毒这事爆出去。

但只怕压不住。

青荷在一旁也紧张的不得了。

她平时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但是今天赶巧了,主子去赴了生辰宴,回来后当晚就出事,青荷首先想到的也是中毒,这才连夜派人去求救。

武太医问完了话,也切过了脉,拈着他稀疏的胡子点头说:“不必担忧,谢美人这是因为今天在席上多半是吃了凉性的东西,回来之后蜂蜜水和绿豆汤也都是凉性的……”

周禀辰等不及听他慢慢的扯闲篇了,迫不及待的问:“这么说谢美人腹痛就是因为进食了凉性的汤饮和食物所致?”

武太医没顺着他的意思认可这种说法,反而摇头说:“非也。虽然确实有饮食不当的缘故,但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周禀辰、青荷,两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连帐子里躺着的谢宁都不自觉的屏住了气息。

武太医卖够了关子,略带得意的接着说:“下官替谢美人诊脉,观之气实血涌,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冒昧请问一句,谢美人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青荷虽然不解,还是马上答了出来:“我们主子月事不是很规律,上个月没有来红,上上个月是十八日前后。”

周禀辰和青荷可不一样,武太医前头的话他是没怎么听明白,但是一问起月事,周禀辰的思路顿时拐了一个大弯。

太医绝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话,必定是有缘由。

他的心又狂跳了起来。

“敢问武太医,是不是谢美人她……?”周禀辰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武太医拈须微笑:“这就是了。谢美人这是已经有喜了。真是要恭喜谢美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屋里几人都呆了,帐子里头谢宁也怔了。

有孕了?真的吗?

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小腹。

她有孩子了?

外头周公公和青荷同时出声发问。

“太医所说可是真的?”

“我们主子今天腹痛,孩子不会有妨碍吧?”

武太医说:“并无大碍。只是谢美人年纪轻,这又是头一回有孕,务必要多加留心,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再来一回了。有孕之人吃了凉性的菜,又饮酒,回来之后还进食了蜂蜜与绿豆汤。也亏得谢美人体质好,换一个人,只怕这孩子就保不住了啊。”

周禀辰和青荷俱都大喜!不同的是周禀辰纯是兴奋。谢美人有孕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宫里太需要这个好消息了。皇上子嗣不丰,仅有一位皇子和两位公主,仅有的那位皇子体弱多病,不但太医院没有办法,连特意从民间请来的几位杏林高手也都束手无策,这在宫里上上下下都不是秘密,这位皇长子不是长寿之相,难以承继大统。

这种情形之下,皇上多么期盼一个健康的皇子啊。

青荷当然也高兴,但只高兴了短短那么一会儿就开始担心了。

这都要怨她,没经验也不上心,没能及时提醒主子留意身子。要是早就知情,那今天主子就断然不会贸然的食用那些不当的酒菜,回来后她更不会自作主张给主子用解酒的汤饮。


她是睡到自然醒的,窗子上一片明光,她乘着小轿被送回去。

青荷与青梅也备了热水和同样热腾腾的小米粥,一直在等着她。按着常例,一个多时辰前就该回来了,可是等了又等,热水都凉了又再烧热一回,谢宁这才回来。

青荷脸上一股压抑不住的喜气,赶紧过来扶她进门。

连着两次被宠幸,现在自家才人受宠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了,青荷昨晚乐得半宿没睡着。

更不要说才人今天这么晚才回来了。可见昨晚才人一定很受宠。而且才人这么晚回来,看起来精神又不好,不用问也知是起晚了。

能够多睡这么长时间,皇上对自家才人真是另眼相看啊。

“才人先梳洗一下,奴婢去把粥热一热。用了粥才人再好生歇一歇?”

这安排很妥当。

谢宁醒来之后也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地方不自在,这回青荷准备了温度正适宜的热水,她畅快自在的又洗了一回,换上干净软和的里衣,散着头发坐在榻边喝粥。

粥熬的稠稠的,喝下去感觉又热乎又柔和,把肠胃都熨软了。

青荷正动作轻柔的替她擦头发,听着外头来人,连忙起身出去。

来的是白公公的徒儿阮大良。青荷和青梅不敢怠慢,笑着赶紧迎出来。

阮大良笑的比她俩还亲切还热乎呢。

他师傅点了他来谢才人这儿,这是给他的好处。眼见着谢才人要得势了,先结个善缘比什么都强。要是等人家起来了之后再贴上去,人家也不稀罕了。

“阮公公这时候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不敢不敢,皇上吩咐给才人送东西来。”

青荷跟青梅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悦。

这宠幸之后,恩赏也跟着来了。

赏赐的东西谢宁接了之后要遥拜谢恩的,再打赏过阮大良,送走他之后,谢宁才领着青荷一一看皇帝都赏了她什么东西。

四匹缎子,两对金镶宝石步摇,两盒样式精巧的各色银锞子。除了这些传统的例赏之外,还有一套茶具,一本字贴。

皇帝提起赏茶具居然不是顺口一说,还真记住了啊。

谢宁打开那只装茶具的锦盒,里面是一套素天色的茶具。釉色晶莹,那一抹青看起来确实如书上说的“雨过天开云破处”,那样透澈动人。

想到这个是皇帝特意吩咐送来的,感觉拿着就有点烫手了。

青荷心说,这御赐的东西可金贵,瓷器又脆,要是碰坏了可不得了的。她说:“奴婢拿去好生收起来吧。”

“就放着用吧。”

给了就是让她用的,不是为了让她供起来。再说,谁知道赏过这一回,还有没有下一回呢?趁现在年华好,对自己也好一点。

至于字贴,就让谢宁更纠结了。

皇上赏她字贴是什么意思?觉得她字写的难看让她好好练字吗?

接下来的两三天萦香阁那个闹腾啊。

谢宁如果愿意提起笔来写一点后宫日常生活札记之类,那么这一章的回目就可以取做“谢才人喜获荣宠,萦香阁门庭若市”。

没错,真是门庭若市。

来的人比上一回还多,还杂。谢宁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才人,谁也得罪不起,让这个进来了总不能把另一个拒之门外,但是让她们进来了,三句话不到就开始打听皇上,让谢宁实在无语。

皇上可和气?皇上爱吃什么?皇上喜欢什么颜色?皇上几时再到后苑来?皇上这皇上那,皇上皇上皇上……

谢宁心里应该觉得她们讨厌的,但是她又不能说出来。

她觉得她们也可怜,但是自己又不是菩萨,没那个本事满足她们的心愿。

问题是,就算她克制忍让,让她们进来了,陪她们说话了,她们也根本就不领情,还觉得她非常奸诈阴毒,因为从她嘴里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掏出来。

别人看着谢宁很得宠,还陪皇上用过膳,皇上甚至来萦香阁盘桓过半天!可是问她什么她都不答,要么说不知道,要么说不敢妄自揣测上意,总之就是怕别人从她这儿得了消息反夺了她的宠爱。

好不容易把一屋子闹哄哄的人送走,青梅收拾茶盏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把手里的抹布一甩:“这都什么人啊?才人也太好性了,就不该让她们进来。”

青荷瞪她一眼:“好好干你的活儿吧,乱嚼什么舌头。”

自家才人虽然得了宠,可是又没有晋位,也没有迁宫呢。住在后苑这里,怎么能对这些人不应酬一二呢?要是敢关上门不让他们进来,不到天黑才人的名声就得让她们传的臭不可闻了。

青荷心里也不是不窝火的,刚才来的那什么刘才人、钟才人、梁美人、白才人,李美人……不管她们嘴上说的多好听,青荷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要是才人能得晋封就好了,能晋一级,最起码这些人就算眼红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

谢宁让那些人吵吵的头疼,青荷收拾好了外间那一摊子,另端了茶送进屋来:“才人,喝口茶,吃点果子歇歇吧。”

谢宁看见盘子里的石榴,有些奇怪的问:“这时候哪来的石榴?”

“膳房的人额外孝敬才人的。”

石榴又大又圆,火红火红的,一个怕不得有一斤多重,个头儿可真不小。

青荷看谢宁感兴趣,连忙说:“他们说要帮着剥,我说不用剥,就这样就好。才人现在要吃的话,我现在就剥。”

“我现在不饿,先就这么放着吧,看着也挺喜人的。”

青荷按她说的,把两个大石榴拿了放在案上的盘子里,红红的石榴衬着玉白的盘子,倒是给屋里添了一分亮色。

“青梅呢?还在生闷气?”谢宁摆摆手说:“我都不气了,叫她也不用气。晚上咱们吃好吃的,红烧狮子头好不好?”

青荷也笑了:“她忘性大,一会儿就不记得了。狮子头是不是油腻了些?上次膳房做的那豆腐丸子也很好,难得的是把素豆腐做出了肉味儿来还一点都不腻。”

“不用,狮子头怎么就腻了?一点都不腻。”谢宁其实不喜欢那些假荤菜。素菜就素吃,干嘛非得重油赤酱的烧出来,再安上什么素鸡素鸭素火腿的名儿。可能谢宁对它们先入为主有了偏见,怎么也没吃出肉味儿来,就觉得油味儿酱味儿太重了。

豆腐丸子当然也好吃,可她今天不想吃豆腐啊,寡淡了一点,她想吃香喷喷软乎乎的狮子头。

青荷劝不动她只好应下来。

才人什么都挺好,就是对吃食不是一般二般的上心。

青荷想劝劝才人,为着身形苗条,宫里的女人都吃的不多,而且口味都偏素淡,自家才人对吃这么上心,短时间内看不出来,日子久了肯定要后悔的。有空的时候,不如琢磨点别的。

“才人这些天趁着得空,给皇上做点东西吧?”

“做活?”谢宁有些意外的问。

青荷点头说:“才人手艺也还不错的……”说这话青荷有点亏心,才人那女红水平,真是拿不出手。可是只要下点功夫,做的细一点,总会做得好的。

“才人可以给皇上绣点东西,像荷包了,扇坠了什么的,都挺好的啊。”

青荷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过她猜着才人应该明白的。

精心的做了,递给皇上。即使皇上不戴着,这份儿心意皇上也能明白。如果皇上戴上了,那一看见这东西,不就能想到做东西的人了吗?总之都是能在皇上面前讨好的事儿,别人都巴不得呢,自家才人还真是不开窍。

就她那手艺,还是算了吧。

谢宁第一反应果然是打退堂鼓。

她打小手就笨,又没人好生教过她。写字磕磕巴巴的练了这么久,还叫皇帝美美的看了一回笑话。这要再自曝其短,不定得把她的形象毁成什么样的。

她觉得那细细的一根针总是很不听话,往左扎偏偏从右边透出来了,缝不两针就发现线自己就打成结了,可这结是怎么打出来的她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啊。按着一样的花样子,别人就能绣的分毫不差,她都不知道自己绣出来的那一团烂线是什么东西,就算对着原来的样子认都认不出来。

绣这样的玩意儿送给皇上,那是嫌自己日子过的太舒服吗?

青荷还想再接再厉的接着劝她,谢宁赶紧想把她支开:“我再想想吧。对了,晚上除了狮子头,我还想再要个糖醋里脊肉。”

真会吃!

青荷无奈的应了下来,心里来来回回把狮子头骂了好几遍,才出去吩咐青梅了。

青梅倒是没她想的那么多,听说才人没让下午那些人气着,还有胃口点菜,她于是高高兴兴的去膳房传话去了。


能让皇上烦心的都是大事,谢宁帮不上忙。

这一夜睡的很安静。

没有颠鸾倒凤,两人裹着一床锦被。皇上倒是头一沾枕就睡着了,谢宁却迟迟没有入睡。

也许是白天午睡的时候起迟了,晚上就不怎么困。

帐子外头的灯光透进来,恍惚听着外面像是起了风。

皇上睡的很沉,下巴处冒出了短短的青茬。

她不敢乱动,侧着头打量他,然后自己也就跟着睡着了。

第二日应该是不用早朝,皇上起身的时辰比平时晚,谢宁也跟着一起醒了,皇上饶有兴致的看宫人服侍她梳头,还坐到旁边来,向她询问那些瓶瓶罐罐都有什么用途。

发现眉黛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要不我帮你画一画?”

谢宁也迟疑了一下才问:“皇上您会吗?”

“想来也不难。”

看他这么兴致勃勃,实在不好扫他的兴。

皇上捡了一枚螺黛在手里,把她的脸轻轻端起一些,小心的描了一下,再一下。

谢宁往后缩了一下。

“疼吗?”他有些紧张的问。

谢宁小声说:“痒。”

她的眉毛本来生的就好,其实不用怎么细描。有时候谢宁不想费事,就根本不去画它。

画这个眉,皇上两臂高举,谢宁紧绷着一动不动,两人都快折腾出一身汗来了。

末了画完,看着仿佛左边比右边长,再添几笔,又觉得右边比左边粗。

皇上实在不知道再怎么添减了,把眉黛放下,有些自嘲的说:“还得多习练才行。”

谢宁揽镜自照,感觉也就比平时显的浓一些黑一些,也并不难看。

“第一次画成这样也不错了。”

她没有再洗脸重画,就这么陪着皇上用了早膳,有朝臣递牌子求见,皇上起驾离开长宁殿,谢宁也就回萦香阁了。

梁美人寻上门来,谢宁也只好打开门请她进来喝茶。

梁美人比她大两岁,但是失宠已久,眉眼看起来总带着一股幽怨自怜,话语里也透着酸溜溜的味道。谢宁和她话不投机,喝完一杯茶,梁美人也就识趣的告辞了。

隔了两天,青荷在服侍她梳妆的时候说新鲜事给她听:“听说这两天好些人都把眉毛描的又粗又黑的,昨天见着白美人,那眉毛吓人一跳,像眼睛上面横了两根枯柴。”

青梅忍不住加了一句:“还是烧焦的。”

谢宁隔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些人以为她侍寝回来画着那样一双眉毛,就以为皇上近来喜好变了,变成喜欢粗重浓眉了?

那不是他喜欢,是因为他手笨呐。

青荷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她还是没放弃劝说谢宁,说应该给皇上做一二针线。

“其实您一点也不笨,过去做不好是因为不用心。”青荷态度特别诚恳:“您只要想做,一定是能做好的。”

也许她说的有道理吧。

谢宁也觉得可以帮皇上做点东西。

既然她愿意做,那做什么,怎么做,这些事情就全不用她操心了。青荷从头到尾都给安排好了。

“先从简单的做起。做个香袋,做的快一天就能做好了,加上绣花打络子的功夫,也就两天。”

那不是谢宁的水平和速度。

青荷也很明白,接着说:“主子您慢慢做,做个半月功夫也就差不多了。”

别人一天能做的东西她得做半个月,青荷对她水平的估量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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