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摞摞书之间我的头始终低着。
我知道很多人说我是怪人,说我看起来很焦虑。
是啊,我很怪很焦虑,我不得不这样。
三年里我只回过三次家,那就是每年过年的时候。
每次只待三天,因为学校宿舍只关三天。
妈妈每个月会到学校看我一两次,给我带点汤水饭菜,有时候会劝我多回家。
她说陈军现在经常不在家,让我不用害怕。
看着她长袖长裤都盖不住的伤,我不说话,狼吞虎咽地吃。
筷子一放,“我吃饱了,先回去学习了。
你自己小心点。”
我想这个场景在电影里应该值得一个慢镜头
女孩向着教学楼跑去,为了掩盖转身时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风把她的泪痕吹到脖颈
她的背后,是无言的母亲,静静地注视,有如一块丰碑。
苦难由最亲近的人带来,自身难保还妄想救人出泥沼。
很多年之后,我意识到自己和可怜又可恨的母亲一样,我们总是无法舍弃那个让我们痛苦的亲近之人。
东亚母女的悲哀在于母亲离不开无能的丈夫,女儿不舍糊涂的母亲,于是长久地纠缠着厄运。
高考之后,我录取到了北京的一所211的王牌专业,逃离这个不健康的家的概率又大了几分。
录取通知书回来的那天,爸爸难得地和颜悦色,不停地夸我我是他的骄傲。
我倒是觉得恶心,但是我已经过了愿意和他对话的年纪。
我不去想他是不是担心他老了会被我送去养老院还是想跟我打好关系以后从我这拿钱,这不重要,他的任何态度对我都没有影响。
我会怎么对他,这其实在他第一次打我的时候就决定了。
妈妈也很高兴,说要和爸爸一起送我去上学,顺便一家人一起在北京旅游。
我又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