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蒋红旗,可是大多时候,我觉得自己站在林一凡身边倒像是一面耷拉着脑袋的白旗,除了手指比他多一根之外,一无是处。
我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沿着麦田旁边的铁轨走回去,我曾想学着麦小硕的样子张开双臂在一根单独的铁轨上奔驰,可是失败了。
那一年我十二岁,那一天我那忙碌的父亲忘记儿子的生日,于是我只能捉一只大头蟋蟀送给自己。
可是到最后,我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我刻意留在口袋里的那几枚樱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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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正喜欢上麦小硕应该是什么时候呢?
也许是我开始在军绿色书包里偷偷藏一个小镜子的时候,是我学着郭富城的样子将头顶的头发对分的时候,是不仅仅为了几枚樱桃光顾她家的夏日午后,是林一凡偶尔会用手臂轻轻的环住她的肩膀向别人宣称麦小硕是他女朋友的春日下午。
那一年,我和麦小硕上初二,林一凡上初三。
但如果确切点说的话,林一凡是在混初三。
那个时候的麦小硕也没有多么漂亮,身体消瘦的像根一掰即断的筷子,留一个流行了几十年的蘑菇头,脑袋显得特别大。
但这一切都无所谓,因为我喜欢的是她那双明亮的,水做的,黑色眼睛。
阳光直直的照在她柔顺的头发上,在发梢发散成细微的彩虹光芒。
我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第三排,对着镜子挤一个恰巧长在鼻尖上的青春痘。
她回过头来,傻呵呵的看着我笑。
她说:“蒋红旗,今天下午你陪我去铁道那里吧,我想做一个蝴蝶标本……”她的眼睛定定的看紧我的眼睛,于是请求就显得那么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