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的声音被从广阔的地质尺度拉回现实，从这场宏伟壮阔的演变史中脱离出来。
“这便是我所能对你解释的了，老伙计。
也许这些你并不能听懂，你只需明白，我们的体内，保留了我们演变的所有信息，而我每次变化，都会加深一遍，从我身体的每个细胞中涌出来，直达我的脑海。
我的本能驱使我缩小，长大，上岸，舍弃和生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演变的引擎，从未停息。”
7
天色微明，外公回家取来一身衣服和一双草鞋送给老王，又给他带了几个高粱面窝窝。
他走进老王藏身的破砖窑，村里肯定是不能待了，老王必须再次隐姓埋名，这一次是永别。
老王接过衣物，道了声谢。
又说道：“如果有机会，我们还是会见面的，到时请你喝酒。”
外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如果再次见到老王，即便自己不说，老王也会陷入被记者采访，万元户跪着求他传授气功大法的地步。
在家庭聚会上，我和母亲曾无数次找出外公故事的漏洞，当然配角少不了氤氲着香气的肉肘子和炸茄盒。
外公总是笑哈哈地一口闷掉杯里的酒，任凭我们胡乱猜测。
有关老王的经历，就被我们当作餐桌上的谈资，成为了每年过年的保留节目。
守灵夜的第二天即是出殡，我跟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在村郊的祖坟安葬了外公。
圆完坟往回走的路上，我瞥见一个带鸭舌帽的人影，模模糊糊像是火车上遇到的人。
我并不在意，我有一点脸盲，总是会认错人，闹出过不少笑话。
因此多数是根据衣服来辨认。
回到老宅的我们都很疲惫，草草地打扫房间，我在庭院转了一会儿，送别了几位奔丧的亲戚，看着院子里的缸出神，水体很平静，昨晚见到的小鱼兴许是冷钻进了水底，也不愿出来。
我跺了跺有些充血的双脚，跟着一同收拾完后，便带母亲回了县城里去。
尾声
我安置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