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两步冲进来,一把将林雪卿打横抱在怀里,怒目而视我们所有人。
“皇后,你对朕有什么不满,尽可以向朕提出。” “卿卿她人淡如菊,不争不抢,息事宁人惯了,可她既已入宫,你身为后宫之主,也不能私设刑堂,这般欺辱她啊!” 刑堂?
他不问前因后果,只因德妃的一个耳光,我堂堂后宫之主的坤宁宫,便在他的偏见中,成了冰冷血腥的刑堂?
我豁然起身,“皇上原来还知道本宫乃后宫之主。” “那为何林雪卿从臣妻,摇身一变成了宫妃,本宫这个后宫之主,却一无所知?” “挑选,验身,经礼部与钦天监共同商定好日子后,皇上才可抬人入宫。” “试问,以上步骤,皇上是经过哪一步了?” 林雪卿乃德妃弟媳,早非完璧之身,宫廷选妃严苛,只这第一步,她便过不了。
陆瑾正要张口维护林雪卿,她却一脸羞愤地挣脱陆瑾的怀抱。
“皇后娘娘这般挑剔臣妾,分明就是嫌弃臣妾没了清白!” “如此侮辱,臣妾哪还有颜面苟活于世?!” 说着,她猛然撞向朱红色大柱,却在触柱的前一刻,被陆瑾眼疾手快地救了下来。
他死死瞪着我,目眦欲裂。
“江喜,朕这一生活得憋屈,如今只是想与挚爱长相守,你便这般善妒,容不下卿卿,非要逼死她?” 贤妃看不过去,忍不住提醒陆瑾,“皇上明鉴,皇后娘娘方才所言,都是嫔妃入宫要经过的正经流程,哪里就是挑剔了?” 德妃也道:“就是啊,正经流程都是逼她去死的话,那我们都不要活了!” 陆瑾与林雪卿走的就是偏门,规矩流程最是要命。
自己德行有亏,陆瑾便扯着我善妒一事,咬死不放。
“什么规矩,什么流程,朕乃天子,这江山都是朕打下的,规矩自然也是朕说了算!” “江喜,你若还知心中有愧,便识趣一些,尽快接纳卿卿。” “否则,朕也不是不敢废后!” 废后?
我顿时被陆瑾气笑了。
年前家宴上,当着我爹爹的面儿,他不停地旁敲侧击,言语之中,多有让我爹爹告老还乡,上缴兵权给他的意思。
是我用一盏清茶堵住了爹爹的嘴,“爹爹老当益壮,再为皇上守十年边关,还不成问题。” 如今,这是眼瞅着讨不到兵权,便拿后位来威慑我了? 这皇后之位,我本就不稀罕。
可我还是要与陆瑾理清这笔账。
“皇上潜龙时,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本宫放弃自由,让步了。” “皇上登基没多久,又说要稳固朝堂各方势力,少不得要封几个妃子。” “为国为民,皇上说得都在理,于是,本宫再次让步。” 我居高临下地蔑视着,靠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林雪卿, “如今,本宫为何还要让步?” 曾经的亲口许下的诺言搬出来,陆瑾肉眼可见的心虚。
见状,方才还要死要活的林雪卿,转眼间便眼圈通红地攀上陆瑾的脖颈。
“臣妾现在才知道,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活得却多么可怜!” “皇后娘娘口口声声都是家国大义,为国为民,你只看到他是帝王,可臣妾却只看到他孤单寂寞,夜深无人陪伴。” 袍袖的遮掩下,我的拳头越握越紧。
陆瑾深夜无人陪伴?
他是这么告诉林雪卿的?
那她可知,我无法陪伴陆瑾的深夜都在做什么? 替他善后,替他安抚暴动的朝臣,替他安顿,抬进来的一个又一个嫔妃... “...臣妾就与皇后娘娘不一样,不管阿瑾,他是天子,还是寻常布衣,臣妾都会不离不弃。” 陆瑾闻言,非但不计较林雪卿直呼帝王名讳,甚至还大受感动,苦命鸳鸯似的与她紧紧相拥。
“江喜,你从来就不了解朕的内心,不知道朕被你们逼得有多苦! 每日天不亮,不是奏折,便是急报,民间的百姓还有诗和远方,朕拼命打下这江山,还从未享受过一日,凭什么就要苟活?!”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西北的游牧民族,居无定所,啃着野菜都还在惦记他的江山。
他锦衣玉食,非但不居安思危,还跟我说什么诗和远方? “朕今日便告诉你,便是拼了这皇位不要,朕也要封卿卿为妃!” “你们这群庸脂俗粉,也休想再拿江山社稷,困囿朕的脚步半分!” 此话一出,坤宁宫内,不管是嫔妃还是宫人,全都哗啦啦跪了一地。
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的惊恐模样。
亏啊!
早知他这般忘恩负义,我早该在他病得人事不知时,把他从龙床上薅起来,批阅那堆成山的奏折。
早知他这般不知好歹,我早该在他抬进第一个妃嫔时,便一耳光把他扇到水患成灾的南方山区,让他看看什么才叫‘苦’。
早知他如此不知民间疾苦,我早该在他做皇帝前,便把他送去边关,看尸山血海,看人命如草芥。
如今悔之晚矣,却还来得及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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