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外是车水马龙,海马身上系着缰绳,拖着华丽的车厢来来去去,纷杂的鱼群拥堵在安全岛旁。
一切都浸在水里,声响变得遥远悠长,随着吹来的洋流断折扭曲成古怪的、像是下水道呻吟的声音。
她流连在海底,像真正的美人鱼一样随着洋流栖息,在珊瑚上小憩,与好奇又淡漠的鱼儿擦肩而过。
太阳下山鱼儿归巢,天渐渐黑了,四周陷入了一种可疑的寂静中,她又站在了那条小街的路口,忽闪忽闪的灯光似乎在指引回家的方向。
像是突然间收到了信号,早该退潮的海水已经无法再停滞此间,潮声四起,水位飞快地下降,沧海变桑田,珊瑚变成长椅,吹来的洋流变成风,撩起她的发梢。
周遭的一切都还原成原来的模样,只有她浑身湿漉漉的,被大海留下了印记。
也只有我能证明这一切都存在过,因为我是,海的女儿。
她想到。
月亮“噔”地亮起,打下舞台灯,她又一次站在了舞台上,空无一人的小街是最好的舞场。
她退后半步,俯身向树后的白熊伸出邀请,“你要再跟我共舞一曲吗?”
白熊瑟缩地摆了摆双手,后退半步躲进了树后的阴影里。
她挑了挑惆蹙的眉角,露出一个极美的笑容问道:“你也嫌弃我吗?”
不等白熊的反应,她一个凌厉的转身,将后脑勺对着观众。
她双手缓缓地举过头顶,腕部交合,指节旋转,一朵虞美人在她的指间缓缓绽开,迎合着清亮的月光,她摇曳她飘渺,她挣扎她束缚,一切的解和一切的结,都在这月光之下上演,都被牵引潮汐的月亮见证。
这为大海所献上的舞蹈,被大海所回应,空气中传来水潮嗤嗤的鸣声,一声鲸鸣从不知远的地方传来,空灵悲恸。
她的眼角缓缓沁出泪来,就像高山上春天勃勃而发的溪流,汇聚,最终都将流入大海,只不过这几滴泪,本身就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