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只包了一半,门铃响了。
我擦了擦手上了面粉,走过去开了门,是赵亭玉。
对方一袭蓝色碎花裙,头发油黑发亮,用一根簪子挽住,站在那宛如一幅画,而我身上穿着街上买的30元一件的打折短袖,腰间围着已经用了十几年的旧围裙,头发花白。
「阿姐。」她唤我,一双含情眼温柔似水,当时我有多庆幸自己遇到一个好雇主,如今就有多恨。
我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就要关门,一只手却在门即将关闭之际伸了过来,抵在门缝:「哎呀,嘶——」
赵亭玉收回被门夹得青紫的手,眼眶顿时红了一片:「阿姐,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解释的,你就让我进去把话说完好不好。」
我打开门:「就在这里说吧。」
「我和敬山真不是你想得那样,二十年前你儿子做了我底下的研究生,我只是觉得他和敬山长得像,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敬山的孩子,这才和敬山联系上,我承认,年轻时我们曾互相仰慕,但他已成家,我也早就嫁作人妇,所以我们偶尔写写书信回忆一下大学时光,只是知己之情,真的没发生什么。」
「他也只是可怜我老年丧夫,孩子又在国外,一个人孤苦伶仃,才想着找个人照顾我起居。」她说着,用那只完好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我起初也不知道他找的人就是你,但他说你不介意,是个好人,阿姐,真的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这件事确实是我和他考虑不周,我已经说过敬山了,他也知道自己错了,您就别怪他了好不好,阿姐。」
她说着挽了下耳边的碎发,仪态万千。
「读书人就是了不起,当三都能说成知己,还有别叫我阿姐了,新中国倒没有小三和正室当姐姐妹妹的规矩。」
我看着赵亭玉的脸变得煞白,心里畅快了几分,不想被好事的邻居当猴看,我骂完后甩手关上了门。
然后我脱力地靠在门上,女人的哭声被隔到了门外,断断续续的,我觉得我也该哭的,可这段日子哭太多了,现在怎么也哭不出来。
04
丁敬山来找我是意料之中的事,我正在收拾衣物,他直直地冲了进来:「田秀珍,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亭玉呢,简直是,简直是泼妇!」
他的脸涨得通红,气得吹胡子瞪眼,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我没理他,一件一件叠着春夏秋冬要穿的衣服。
[亭玉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委屈,手都紫了还反过来劝我别和你置气,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依旧没搭话,或许是我无所谓的态度刺激到了他,丁敬山突然冲过来一把将床上已经叠好的衣服扫到地上:「你闹够了没有!」
他的胸口上下起伏,声音大得震天响,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平静地捡起地上被他弄乱的衣服,看向他,说出了这几天以来对他的第一句话:「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你什么意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和亭玉清清白白,这些信只是普通的问候,我们这么多年夫妻,我的人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出轨呢,你说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懒得听他长篇大论,将口袋里皱皱巴巴的照片甩到他面前:「你要我怎么信。」
这是他俩的合照,照片上两人捧着花,青涩稚嫩,看向彼此的眼神中却饱含爱意,照片背面写着——眼前人是心上人。留存1977年秋。
这是他考上大学那一年,那一年我们的孩子刚满一岁。
「秀珍,你听我解释,我们确实是在大学认识的,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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