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达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那是一座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单位宿舍楼,距离市区有段距离,我和海清那时在古城四处想找一个既经济又安静的地方,后来便找到了这里。尽管面积只有四十平米,但海清把它布置的很温馨。算起来,这是我和海清在古城回忆最多的地方。
我洗完澡后,海清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多吃点,海清一直不停的给我碗里夹着菜,她坐在我的对面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华子,给我唱首歌吧,这么久了,你一直都没有兑现。”
“好吧,今天新婚大喜,你点我唱,点一送一。”
海清思索了片刻说:“我想听光良的童话。今天,你就是我的天使。”
我点燃一支烟,清了清嗓子,哼唱起来这首我一直没有给海清兑现的曲子,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
海清听到一半时已经泪流满面了,我也止不住的哽咽起来,心底真实的感受到了离别的痛楚,潜意识告诉我,也许这就是我和海清的诀别,我和她都是无根的浮萍,古城只是我们逃避过去的一个驿站,命运暗自精心设计让我们交叉,可是我们终将是要回到原点的。
华子,你会一直是我的天使吗?海清像个受惊的孩子的坐在我的腿上,我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
这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可在我的记忆里,这一天又不同寻常。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千千万万个情侣之间一样的小事,但我们心知肚明,我们是在这一天完成的相爱,也在同一天,完成了别离。
海清在收拾她的行李的间隙,随手把手机放在了卧室的床上,也许是她的疏忽,因为这一整天,她的手机都是不离身的。我的脑海里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我想知道海清究竟要去哪里?
我拿着手机来到了阳台上,翻开海清的手机,屏保是一张她最爱的赫本的头像,她的密码我早已烂熟于心,我迅速的翻开今天她的通话记录,一个熟悉的号码出现在我视线里!
那是我父亲的手机号,三个未接电话都是父亲打来的!我感到自己陷入一种巨大的谜团之中,海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的手机中翻到了这个号码,更不知道他们之间何时通过话,说过些什么,如果说海清回去看她的母亲,没有必要告诉我的父亲,那只有一种可能,她并不是要回去看望她的母亲!
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我一年多第一次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我原以为他听到我的声音会马上挂了电话,可是当接通之后,父亲却一反常态的对我嘘寒问暖,还鼓励我不要受到过去的影响,有空常回去看看,他还说你遇到一个难得的好姑娘,这是我的福分,要好好珍惜。我问他,海清和你说过什么吗?她是不是要离开我?父亲只说海清前几天给她去过一次电话,让父亲多理解我的不容易,也希望我们父子重归于好,其他的只字未提。今天给海清打电话是父亲碍于和我长久以来的疏远,想给海清打些钱过来。
我和父亲互相嘱咐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看来海清并没有告诉父亲她的去向。我再次翻开海清的电话通讯录找到了她弟弟的电话,可是拨通之后,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海清还在卧室收拾着她的行李,那是一种远行的预备,我心中确信无疑,海清真的要走了!
晚上十点四十分,我和海清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床上,谁也不再开口说一句话,窗外嘀嗒的雨声和钟表的嘀嗒混合成一种别有深意的节奏。
我们都在默默等待着明天十一点五十的来临,这个时间点成了一个魔咒,这二十四小时本该是我和海清真正开始的序幕,但不幸却成为我们之间的休止符。
那一晚,每小时都过得极快,时间不再是钟表上冰冷的数字,我像一个缺氧的病人,努力的呼吸着这最后的氧气。海清把头深埋在我的怀里,她说能听到我的心跳,有时我稍微挪动下身子,她便又把我抱的更紧了,像是怕我挣脱或者逃离她的生命,不对,也许这个比喻并不恰当,那个时候我就是他身体延伸出来的一部分,她在努力把我装进她的身体里,嵌入她的骨子怀里,融进她的心里,灵魂里。
我在脑海里始终盘桓着一个问题,那个问题的答案唾手可得,就在海清身上,可是脆弱和无助在那一刻占据了我的心,我始终没有开口问一句,哪怕是一句,还回来吗?
我希望她能回来,又怕她永远不再回来。所以我开不了口,可是当我一次次把海清抱得更紧时,海哭的眼泪已经明白的告诉了我答案。
我能做的只是不把答案剥开。至少这二十四小时,我们符契相合。至少这二十四小时,我们超越了朋友,情人,夫妻,我们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两个生命扭结到了一起。
我不知道那一夜我是在睡梦中还是在现实里,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有些亮了,海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跪在了床边,痴痴的看着我。
海清的这个姿势使我在后来的很多年都会不自觉的醒来后看看床边,这也是我后来回忆起海清时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
“华子,昨晚你说梦话了,我听到你好像在和陌生人说话。”
“说什么呢?怎么,你一晚上没睡?”
海清摇了摇头:“我没有听清楚,昨晚我守在你身边,一直看着你熟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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