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说给小孩喝野生蜂蜜可以治脑震荡。
便不顾医生反对，每天偷偷地喂野生蜂蜜。
我隔着窗户远远地看了她们一眼，目送她把一勺勺浓烈的“爱”，喂进一个一岁多孩子的嘴里。
随着时间流逝，一罐罐蜂蜜的消失，医院忽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你好，是李玉华的女儿王灿女士吗？您的弟弟今天凌晨因为急性心衰去世，母亲因为情绪激动诱发脑梗，已经出现了大面积脑梗死的症状，现在在重症监护室，但是医药费已经花光了，您目前是她唯一的直系亲属，请问您是继续治疗还是……”
“我马上来！”
11
我从床上唰的一下起来，穿上衣服就直奔医院。
病床前，看着嘴眼歪斜的妈妈，我的嘴角不禁悲伤的翘了起来。
“妈，你真可怜，好好的儿子怎么就没了呢？”
“噢对了，是你把他毒死的呀，这可真遗憾呢。”
“说起来，现在该到我给你签字了，你说我是继续治疗呢，还是放弃治疗呢？”
看着我妈不断颤动的眼睛，我伏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道：
“我这么有孝心，怎么会害得你们母子不能团圆？那肯定是，放弃治疗啊。”
“贱……贱……”
我打量着我妈开合的嘴巴，望着那止不住往外流的口水，心里毫无波澜。
甚至还有点想笑。
“你一辈子就想给你儿子最好的，你永远都觉得我在嫉妒他，你永远都不会相信我的话，不是么？”
当初那个卖蜂蜜的亲戚来看望她时候，我就曾经说过。
小孩子不能吃蜂蜜，让我拿走算了。
可我妈呀，她偏偏不信我。
她骂我，说我只想抢走我弟的好东西。
全家人变成这样，都是被我嚯嚯的。
可这一切，都不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么？
望着我妈瞪圆的双眼，我擦了擦眼泪，含泪签下了放弃治疗同意书。
一家人就应该团团圆圆嘛。
等我把这一切告诉亲爱的爸爸时，对我妈唯命是从的他，这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男人，头一次冲我红了眼眶，大吼大骂。
“你这个畜生，那是你妈和你弟弟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我是猪狗不如，那，你们呢？”我直直盯着我爸的双眼。
这个在监狱里受尽磋磨的男人，像是被打断了脊梁骨的老狗，趴在桌上痛哭出声。
后来，听说他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里。
想来在那里是他很好的归宿吧。
毕竟一家人都是疯子嘛。
连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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