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慢慢腾空,就像数万只乌鸦一同起飞。
尘云的厚度让天地一片漆黑。
难怪书中说“黑风自西北起,天地晦暝”。
项容觉得有人在拿铁锹往她身上扬沙子,砸得生疼。
她好像知道了被活埋是什么滋味。
尘土无孔不入。
就算她快把脑袋缩到裤腰上了,还是有细小的风沙钻进来。
眼睛不由自主地流泪,鼻子又痒又疼。
蜗牛似的缩了不知多久,风声渐弱。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哭喊声重新回到耳中。
项容慢慢把脑袋从衣服里探出来,瘫坐在地。
脖子要断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属于自己。
此时不知是什么时辰,反正天是黑的,还不是黑夜那种正常的黑,更像脑袋顶上扣了一口巨大的黑锅。
周遭几米仍是灰蒙蒙的。
视线所及之处……一具被沙土掩埋窒息的尸体就在项容正前方。
幼小的孩童四肢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也许是被沙堆卷飞,又重重落下。
母亲抱着早已没了呼吸的孩子,呆呆地坐在风沙里。
房子屋顶的茅草被掀翻,有的半截墙壁塌了,底下压了人,那户人家正哭着刨土挖人。
往村外走,尸体就更多了,不是死于风沙,而是死于混乱中的踩踏,一个叠着一个。
项容无法细看, 因为她眼睛很疼,鼻子很痒,嗓子也很难受。
她跑到村外的河沟边蹲了下来。
河沟已经成了泥沙河。
也不知道这沙尘暴席卷至何处,要是后面的河都这样,可能没有额外的水源补充了。
项容解下腰间的水囊,仔细清洗鼻子和眼睛,又来回漱口。
她怕沙土颗粒滞留在呼吸道,会生病。
膈人的异物感去除后,忽然有个年轻妇人冲了过来,直直往河沟里跳。
一个年轻男子大喊着拦腰抱住了她,身后又涌过来一群人,都是又哭又喊。
项容侧头去看,才发现妇人怀里抱着个小脸肿胀的婴孩,瞳孔散大,看起来没有了呼吸。
妇人满脸是泪,对着手足无措安慰她的男人喃喃道:“哥,你救救你外甥,救救他,他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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