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睁眼,我就感觉浑身酸痛。
脑子晕晕乎乎,伸手摸了一下,额角冒着血花,传来阵阵刺痛。
同时,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一下子涌入了我的脑海。
我闭了闭眼,脑子瞬间一片清明。
扶着木头桌子,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我的原身着实难看了许多。
一身破破烂烂的喜服,手脚宽大不合身。
别说头饰好不好看,连个簪子都没给戴。
我捏了捏拳头,按耐住脾气。
卫小娘子,摔倒了就赶紧起身吧,耽误了吉时,你担当得起吗?
我抬眼看去,一脸麻子的老妈子责怪地看向我,目光带着鄙夷,眼角透着不屑。
正要开口,一巴掌突然抽在我的手臂上,力道极大。
粗粝的手掌把我的胳膊拍打得通红,娇嫩的皮肤瞬间红肿一片。
我倒吸一口气,目光不善的看向来人。
赔钱货!
败家子!
家里养你养这么大,连个走路都走不成!
一位模样尖酸的中年妇女,狠狠拍了拍桌子,直挺挺站起身来,挑剔地指着我的额头,就破口大骂。
就这憨憨傻傻的样子,半点脾气没有,温顺瘦弱的跟只羔羊一样,能给我老裴家生出来大胖孙子吗?
哎,您放心您放心,我家这赔钱货模样出众,盘靓条顺,到了您家啊,保准乖巧听话,任您差遣,生不出小子管退货!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手臂上火辣辣的痛感,一阵一阵传来。
心脏忽的刺痛了一下,我慢慢品味着原主的记忆。
眼前的这个卑躬屈膝的中年男子正是我所谓的父亲。
在跟婆家,毫不避讳地谈论女儿的卖身契。
至于一刻钟前,在身后用蛮力推原主的人,到底是谁?
身后是,我的父亲卫大勇,我的哥哥卫锋,我的姐姐卫知棠,我的嫂子梁琼月,以及我的病秧子弟弟卫柏。
我再转头看向那中年妇女,目光尖锐。
做你老裴家的生育机器,该当如何?
她似乎有些吃惊我会回应。
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三从四德孝敬公婆。
我嗤笑,额头血迹斑斑。
琴棋书画不会,洗衣做饭嫌累。
至于三从四德,倒是有,就看你老裴家承不承受得住。
三从:从不早起,从不早睡,从不做饭。
四德:惹不得,饿不得,说不得,打不得。
王婶儿,承受得住吗你。
她反应过来,一瞬间破口大骂,口水快喷在我的脸上。
说什么你!
反了天了!
伸出一根手指头,就猛戳我的脑袋。
我皱了皱眉,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向外甩开。
肥胖的身子倒地,发出咚的一声,伴随着一声疼痛的哀嚎。
她敏锐地察觉到周边的目光,两脚往地上一摊,整个人坐在地上就开始呼天喊地。
诶呦!
家门不幸啊!
这新妇还没过门就摆架子!
谁不知道你是一个不检点的破鞋!
长着一副狐媚样儿!
周围瞬间围观了一群吃瓜群众。
那您可多说点,把脏话都说出去了,嘴巴才能干净点。
周边开始指指点点,一瞬间沸沸扬扬。
各位父老乡亲们,这电扇吹多了得病,闲事管多了要命,不如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正要抬脚离开,我那亲爹卫大勇一手把我拽了过去。
小禾,吃点亏怎么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吃亏也是福啊,你可别给你爹搅黄了这么好的婚事。
我抬眸看向他,眼神直直的,不躲不闪。
吃亏是福?
行,那也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狠吐一口唾沫,一脚踢翻火盆,抬脚就自顾自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屋内,叫声连连,骂声不断,火苗燃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