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梦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天边的一丝光亮,我朝着光亮一路狂奔,就当快要触碰到光亮时,我醒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才五点半,额头上全都是汗水。
喉咙很痛,头疼欲裂。
我翻出抽屉里的药,吞了下去,倒头继续睡。
“卖糖葫芦咯,卖糖葫芦咯,又香又脆的糖葫芦。”
一阵小贩的叫卖声在耳边响起,我捂着耳朵,声音却越来越近。
“干嘛啊,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跑小区里来卖糖葫芦!”
我愤怒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蔚蓝的天空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瞬间呆住了。
我这是,还在做梦?
街上没什么汽车,穿着过时衣服的人们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赶路,一副上个世纪九十光景。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还穿着克罗米的毛绒睡衣,我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晨练大爷,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现在多少年?”
大爷莫名其妙地看了我眼,“现在2002年啊。”
2002年?
!
我们家这时还在南方的某个小城镇里没有搬过来,作为一个没有身份的“三无人员”,我在街上游荡了一整天,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讨口为生。
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恐怕我真的要曝尸荒野了。
可我现在身份敏感,也不能乱跑。
夜幕降临,路边的房子里传来阵阵饭菜香,我摸了摸瘪下去的胃部,充分发挥攀岩技能,翻进了一家小洋楼里。
这个房子没开灯,主人好像不在家。
我顺着花园里的树爬进了二楼。
我一边道歉一边摸索进厨房,“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只是进来找点吃的,绝对不拿任何东西。”
我打开冰箱,里面有不少面包和儿童牛奶,我撕开外包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突然,一束强光照在了我脸上。
我下意识举起双手,嘴上还叼着一片面包。
“你,你是谁?”
一道怯生生的童音响起,我顺着光看过去,一个穿着奶牛睡衣的小男孩正站在墙角,拿着手电筒盯着我。
我脑袋一僵,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一句,“我是你妈。”
“妈妈,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回来看我?”
我坐在客厅,他笨手笨脚地从储物室里给我搬出来一堆零食。
“喏,这些都是我平时喜欢吃的,都存在这里了,给妈妈。”
我抬头看了一眼柜子上的全家福,只有一个相貌俊朗的男人抱着他。
我盲猜一波,他父母应该是离婚了。
“因为妈妈工作很忙,经常出差。”
小男孩爬上沙发,歪着头盯着我,“妈妈,你长得好漂亮。”
我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小屁孩,嘴还挺甜的。”
他哼哼唧唧地挪到我身边,靠着我的胳膊,开始说话,“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就我没有,从今天开始,我也有妈妈了。”
我突然有些心疼,转过头把他抱到怀里,小男孩身上一股淡淡的奶香,很是好闻。
“对了,你是不是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幼儿园呢?”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晚上八点半了。
他依依不舍地看着我,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妈妈陪我一起睡。”
这可爱的小正太,谁能拒绝呢?
我把他抱到床上,塞进被子里,突然想到,这么大的家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来照顾他。
“保姆阿姨今天有事没回来,阿哲已经上中班了,可以照顾好自己。”
听着他懂事的言论,我却很心酸,这保姆也真是不负责,把这么小的孩子放在家里。
突然,我意识到他的名字里有一个“哲”字,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哲字。
我连忙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妈妈,我叫许亦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