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人都得了肮脏的穷病。
为了读书我把妹妹卖到了黑工厂打螺丝钉。
我爸我妈为了活下去,用各种借口吸妹妹的血。
就连弟弟也遗传了我家的基因。
只要没事就会叫二姐你给我点生活费。
直到妹妹被我们全家折磨到身死殒命。
1
是什么时候,我染上了穷病的呢。
是我10岁的时候。
我妈蹒跚着身子,威逼着我给过路的小车磕头。
我头都磕破了,对方也不愿意下车。
后来,我妈发了狠,扯着我的头朝着车窗猛砸了去。
涓涓的鲜红从头皮滑落,染湿了我的眉眼,染红了我的脖颈。
我妈死死盯着坐在车内的人:“你看,现在她被你们撞得流了血,该赔钱了吧。”
对方被逼无奈,赔了我妈五百块钱。
拿到钱的当晚,我们家买了一坨肥肉,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
我妈夸我会演。
我爸瞎着眼,憨厚的给我比起了大拇指。
而我作为大功臣,被多奖励了两块肥肉。
当时的我在夸赞下,笑得格外的灿烂。
甚至觉得要是再被砸出几个碗大的伤口也值得了。
可我的梦终究还是破碎了。
夜半,我发起了高烧,伤口处像是被万千的蚂蚁啃噬着嘶咬。
我哭着求我妈带我去医院。
我哭着求她救救我。
可我妈只淡淡的隔着夜色摸了摸我的额头。
“没事,你命贱,死不了。”
就扭曲着身子睡了过去。
我爸被我吵得不耐烦。
“再哭,我把你丢出去喂狼。”
我妹:“烦不烦,死了算了。”
我弟瞪着迷迷糊糊的双眼。
“妈妈,姐姐要是死了,我们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再吃肉了。”
那晚夜很吵,有他们的呼吸声,有他们的鼾声。
可我的心却冷得犹如十二月的霜冻,冰凉刺骨。
我的伤的确很严重,六月的天,伤口沾着泥土和草穴,没有清洗,没有药。
我烧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里,我无数次哭着求我妈救救我,哭着求我妈带我去看病。
可我妈,每次都会无所谓的摸着我的额头。
“大妞,穷能治百病,你死不了,就算是死了,也是你命该如此。”
那时的我,像是明白了什么。
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我迷迷糊糊从床上爬了起来。
那时我的伤口已经灌满了脓,伤口处的皮肉翻起了赤白赤白的颜色。
我哭着拿起了家里长满锈的剪刀,猛戳进了我那碗大的伤口里。
我用力的割着自己的皮肉,我用力的戳着我头顶上的脓液。
直到从剪刀上滴落下鲜红的血液。
我才龃龉起嘴角,笑了。
我坚信能活了,因为我已经学着书里的医生给自己做了手术。
而穷仿若真的能治百病。
我真的活了下来。
只是从那以后,我彻底的变成了和我妈一样的人。
一个染了浑身穷病的人。
2
破旧的屋子,被火光照得灯火透亮。
直到最后一张写满娟秀字体的教材作业本,被丢进火堆里,烧成了灰烬。
我妹才哽咽的站起身,绝望的看着我们。
“明天我就和隔壁的阿杰进厂。”
我妹的话音刚落,我爸拿着的旱烟的老树皮的手,紧张的抖了抖。
我妈绷得笔直的背脊瞬间软了下来。
我弟舔了舔他的下嘴唇,双眸灌满了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而我死死捏着手中的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嘲讽的勾起了唇角。
“啪”的关门声响起。
我妹如同荆棘鸟悲怆的哭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而被隔绝在一门之外的我们。
相互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挂上了贫穷自私的恶心笑意。
若说我妹,是真的很惨,因为从她出生就决定了她的结局。
从我们懂事开始,我妈就说过。
这个家只有一个女孩可以读书。
我要是考不上重点高中,就由我出去打工养家。
若我考上了,比我小两岁的妹妹,不管成绩如何,她都必须辍学。
这场战斗,对我妹很无耻,哪怕她的成绩比我还好,她也得辍学。
因为从10岁那年,我活过来染上穷病后。
我就不会允许自己再被这个家从悬崖峭壁上推下去。
所以这场比赛注定是我赢。
或许是认了命,在烧了书的第二天早晨,我妹就背着蛇皮口袋走了。
她临走前,声音颤栗的看着我。
“周玲,你真让我讨厌。”
听着她的话,我笑了,笑得歇斯底里。
不愧是我妹妹,居然能窥探到我那恶心的自私。
可是怎么办,她不管再如何清楚,她也得走她的路。
亦如那时我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时候。
她冷漠的说出那句:“烦不烦,还不如死了算了。”
现在我也很想对她说一句:“烦不烦,还不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