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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李延玺沈骊珠 番外

妃弄墨 著

玄幻奇幻连载

小姐是识得太子的。恐怕那晚太子闯入药庐,小姐就识破了太子的身份。小姐到底是忍着怎样的委屈与怨恨,怀着怎样的心情,救下太子。……她简直不敢想。而小姐为了她的性命,隐瞒着她,什么都没叫她知道。沈骊珠闭了下眼,喉咙微涩,道:“初时,见到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也曾心怨恨,意难平,甚至……想过杀了他。哪怕同归于尽。”“可,我死不要紧,不能连累沈家,那里还有母亲,也不能连累外祖父外祖母,太子若死在金陵,外祖家也难以逃脱天子的雷霆一怒。”“甚至……我还想着,太子一死会令社稷不安,江山动荡。”沈骊珠苍白地笑了笑,“浅碧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明明自身都难保,却还操心这样的天下大事,庙堂朝政。”浅碧轻轻地抱住她,“不,小姐是心地最善良的女子。”...

主角:李延玺沈骊珠   更新:2025-01-07 09: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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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延玺沈骊珠的玄幻奇幻小说《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李延玺沈骊珠 番外》,由网络作家“妃弄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姐是识得太子的。恐怕那晚太子闯入药庐,小姐就识破了太子的身份。小姐到底是忍着怎样的委屈与怨恨,怀着怎样的心情,救下太子。……她简直不敢想。而小姐为了她的性命,隐瞒着她,什么都没叫她知道。沈骊珠闭了下眼,喉咙微涩,道:“初时,见到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也曾心怨恨,意难平,甚至……想过杀了他。哪怕同归于尽。”“可,我死不要紧,不能连累沈家,那里还有母亲,也不能连累外祖父外祖母,太子若死在金陵,外祖家也难以逃脱天子的雷霆一怒。”“甚至……我还想着,太子一死会令社稷不安,江山动荡。”沈骊珠苍白地笑了笑,“浅碧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明明自身都难保,却还操心这样的天下大事,庙堂朝政。”浅碧轻轻地抱住她,“不,小姐是心地最善良的女子。”...

《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李延玺沈骊珠 番外》精彩片段

小姐是识得太子的。
恐怕那晚太子闯入药庐,小姐就识破了太子的身份。
小姐到底是忍着怎样的委屈与怨恨,怀着怎样的心情,救下太子。
……她简直不敢想。
而小姐为了她的性命,隐瞒着她,什么都没叫她知道。
沈骊珠闭了下眼,喉咙微涩,道:“初时,见到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也曾心怨恨,意难平,甚至……想过杀了他。哪怕同归于尽。”
“可,我死不要紧,不能连累沈家,那里还有母亲,也不能连累外祖父外祖母,太子若死在金陵,外祖家也难以逃脱天子的雷霆一怒。”
“甚至……我还想着,太子一死会令社稷不安,江山动荡。”沈骊珠苍白地笑了笑,“浅碧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明明自身都难保,却还操心这样的天下大事,庙堂朝政。”
浅碧轻轻地抱住她,“不,小姐是心地最善良的女子。”
“因为您见过最穷苦的百姓是怎样挣扎地活着,所以小姐您不忍心,不忍心天下再多出更多受苦的人……”
“小姐,我们暂时离开这里吧。”浅碧忽然抬起头来道,“太子说,他从今日便离开,来日再报小姐的相救之恩,我们离开此处,再也不见他了,好不好?”
她目光期盼,眼巴巴地瞧着沈骊珠,带着一丝请求地道:“想来小姐也是不稀罕那人报什么恩的,是不是?”
沈骊珠抚了抚浅碧的头发,浅笑颔首:“好。我们收拾东西,暂别药庐,回外祖家住。”
听到小姐答应她,浅碧终于开怀地展颜。
更是隐约地松了口气。
得知那李扶渊是太子后,仔细回想起这些日子,她心中总是不安。
那人有时看向小姐的眼神……并不清白。
哪怕小姐总是对他冷冰冰的,从不假以辞色。
小姐已经跟陆家二公子定了亲,二公子虽然身体病弱,但是对小姐极好,小姐也只有在二公子面前才会展颜几分,终于在数月前,小姐点头应了二公子的求亲…………
婚事定在明年春,山花烂漫时。
这中间,可不要出什么岔子才是。
在浅碧心下隐忧的时候,两匹骏马疾驰过金陵郡外官道,马蹄踏破落花,溅起的泥点洒在垂落下来的那一抹淡青色袍摆上。
抵达御仪队伍。
李延玺翻身下马。
太子少卿上前行礼,“臣,裴景澜,参见殿下。”
李延玺挽起他的手,“景澜不必多礼。”
裴景澜一袭月华白,温雅敛袖道,“臣等护卫不力,该罚的。只是殿下当日不慎中箭落水,不知现下伤如何了?”
“流落民间时,碰到了一位大夫,她医术尚可,孤已无大碍。”
裴景澜注意到,太子殿下提到那位大夫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浅碧是被点了穴道抓上来的。
她全身僵直,口不能言,凶狠狠地瞪着临窗坐着的男子。
那人一袭暗色的衣裳,看似最寻常不过,但衣襟与袖口处却镶织银纹,透出几缕繁复华贵。
衣袖里探出的手,骨节修长,似美玉一般,执着茶盏。
那盏雪白,然而却比不上那只手半分。
虽然男子戴着面具,但是浅碧一眼就认出来——
是太子!
她是见过太子身边这个近卫的,行事作风也跟其主一样霸道。
蛮横不讲理,她不过是刚警惕地问了句“去哪儿”,就被对方不耐烦地点了穴道,腾空拎了上来。
给小姐买的玫瑰酥都险些摔在了地上!
偏生那个给少臣下达命令的始作俑者,动作雅致地品了口茶,蹙眉说了声“淡了”,放下茶盏后,好像才看见她,假惺惺地道了句,“少臣,对待姑娘要温柔一些,给浅碧姑娘解开穴道。”
少臣垮起一张脸。
虽然面无表情,但那眼神分明在说——
殿下您在说什么胡话?
对姑娘温柔一些?
属下可从未见您对什么女子温柔过。
浅碧被解了穴道后,听见太子问她,“你家小姐呢?”
浅碧心有警惕,在被少臣强硬抓来的那一刻,就早已想好了一套说辞,此时听见太子询问,也并不意外与慌乱,“不知太子殿下问的是奴婢的哪位小姐?”
李延玺眸光一暗,原本慵懒的音色也染上些许尊贵的凛然:“浅碧姑娘既已知道孤的身份,就不应试图在孤面前装傻。”
他一字一顿的,“孤问的,自然是……沈姮。”
浅碧吞咽了下。
不知怎的,小姐另外那个名字由这个人唇齿间慢慢念出来,竟然她隐隐有种心惊的感觉。
但,浅碧是打定主意不肯说出骊珠下落的。
三年前小姐宫宴上见了太子一次,就险些丢了性命,她不能……也不会……让小姐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情。
哪怕她死。
太子沉下眉眼,尊贵凛冽的气势,全然不似在药庐时那个无害的李公子,浅碧需得死死掐住掌心,才能利落地回话。
“禀太子殿下,欺瞒天听是夷族的死罪,奴婢自然不敢不说实话,只是奴婢实在不知前头那位小姐如今的去处。”
李延玺慢慢挑了眉尖,连疑惑的语气都是微微上挑的,令人想到天家尊贵不可捉摸,“哦,前头那位小姐?怎么说?”
“沈姮小姐远嫁,夫家并不在金陵,她念奴婢多年伺候的功劳,在嫁人前归还了奴婢的卖|身契书,还给予了奴婢银钱。”
不过,就算齐宝衣不说,太子已到金陵这么大的消息,齐老太太又焉能不知?
得知沈骊珠出去一趟,回来便回了赏芳院,只派了浅碧过来拜谢,“小姐出去吹了风,有些受凉,怕将病气过给老太太,所以便让奴婢过来代为谢过您的慈爱。”
“叫你家小姐好生歇着吧,且放宽心。”
待浅碧退下后,齐老太太叹息一声,对齐宝衣道:“你表姐这是心病,恐怕得等太子离开金陵才能好,这些日子你这皮猴儿可不许去随意打扰她。”
齐宝衣鬓间步摇金灿灿的,认真点头,“祖母放心,孙女知道。”

金陵热闹起来。
太子一改先前在“华阳”诛贪官,斩郡王的凌厉作风,住进千金台后,接见了不少风雅名士,与文人墨客饮宴,赏盛景,观歌舞,看尽金陵风流。
文坛涌现无数赞美太子的诗赋。
一时间,金陵纸贵。
哪怕沈骊珠没出门,也有所耳闻,因为齐家的下人会议论。
特别是家中十几岁的小丫鬟,少女心事总是春,免不得向往京中繁华,天家风姿。
“不知太子殿下是何等绝世风姿,引得这么多文坛大家都争相称颂。”
“听说,跟咱们小姐交好的知府千金,这些时日常伴太子殿下左右,都说她有望被封妃呢。”
“是那位陆小姐吗?可真羡慕她啊。”
沈骊珠坐在轩窗下,翻着表哥齐宣为她找来的古藉医书。
医书纸页泛黄,字迹略微模糊,上面记载的都是些疑难杂症,是游医踏遍山河,描述自己毕生所见所学,一字一句手书下来的,很是有些年头了,是以沈骊珠翻看得很是小心仔细,心神都沉浸了进去。
偶尔歇息时,听见廊下小丫鬟们的闲聊,也只是恍惚一瞬。
心里觉得跟自己并无什么关系了。
太子、东宫、皇城、那些上京华梦、那潋滟沉沉的宫廷,离她遥远得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这些传言里,唯一能引起沈骊珠注意的,也只有陆如薇了。
不过,太子对她来说是挥之不去的陈年旧伤,是惊惶,是噩梦,但是对如薇来说,却未必不是良人。
她不能以己度人,就认定陆如薇嫁予太子不好。
这中间牵扯的不止是一场婚嫁,还有利益,涉及陆府满门的荣耀。
就像她当年,为了侯府和宫中做贵妃的姑姑,还有那些虚妄浮华的东西……也曾真心实意的想要嫁给太子一样。
陆如薇也没有选择。
那么,便祝她,得偿所愿吧。
如薇貌美可人,细腻温柔,必定可以讨得太子欢心。
沈骊珠真心的这般希望。

他,很为她开心。

“景澜。”忽地,李延玺开口,“你觉得此首《凤求凰》如何?”

裴景澜心下微惊,目光—瞥,只见真正的太子墨眸远眺着风雪轩的方向,面具在日光下折射出—抹流银,侧脸俊美,看不清楚神情。

当年,沈家嫡女沈骊珠在京城摘星楼—举夺魁,赢下古琴“焦尾。

所弹之曲,也是这首《凤求凰》。

裴景澜不确定太子是否听过。

也不确定太子这么问是不是跟他—样,认出了骊珠的身份。

裴景澜压了压心头的惊意,垂眸回答道:“琴萧和鸣,萧声清绮,琴心无双。”

李延玺很轻地笑了声,道:“难怪你听得此般入迷。”

原来是他不小心露出了破绽。

裴景澜心头骤然松了口气,微笑了下,“这般好的琴音,不小心就听入了神,见笑。”

他哪里敢与人说,那—瞬的失神,是得知心上喜欢的姑娘就在—墙之隔的地方,是惊喜,是宽慰,是怅然,是各种情绪交织在—起的酸楚呢。

对这个解释,李延玺欣然接受,丝毫没有起疑,“你素来爱琴棋书画这些,倒不奇怪。”

陆如薇有心讨好太子身边亲近之人,便道:“裴少卿,前面就是风雪轩,您爱好雅音,不如我们过去,到二哥哥的院子里讨盏茶喝?”

“我二哥哥的茶,雪顶含翠,玉山云雾,都是极好的。”

当然,说完她便有些心生后悔。

糟了。

忘记骊珠还在风雪轩中。

她想必是不愿意见到太子殿下的。

二哥哥脾气极好,但事涉骊珠,恐怕对方就算是太子,也会不假以辞色。

她恐怕要好心办了坏事了。

陆如薇小心地看了眼假太子。

对方容颜白皙俊美,神色平静温和,丝毫都看不出是那种脾气极大的天潢贵胄。

骊珠也是位美人,这样的殿下怎的会曾经那般在选妃宴上毫不留情地叱责羞辱过她呢。

有趣。

李延玺将陆如薇明媚欢快地提议后,像是忽然间想起来什么,脸色立刻变得忐忑又懊恼的样子,收入了眼底。

唇边浮起—丝似笑非笑。

这位陆小姐,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呢。

不,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那陆二公子的风雪轩里藏着“秘密”。

裴景澜袖里修长如玉的手微微攥紧。

去风雪轩吗?

想必可以见到她。

陆如薇的这个提议,他自然是心动不已的。

可是……

裴景澜眸光微暗,他怕太子见到骊珠,再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心头颇为可惜地低叹了声。

他终究摇了摇头,“不了。多谢陆小姐的美意,只是二公子与未婚妻琴瑟在御,我们—行过去未免惊扰了他们。这盏茶,还是日后有缘再喝吧。”

陆如薇脸上藏不住事情,露出个松了口气的表情,重新明媚欢快起来,“裴少卿说得是,是我思虑不周了。殿下,我们还是继续逛园子吧,风雪轩前边是摇光池,是我二哥哥画了图纸设计的,从府外引入源源不断的活水,底下种了莲花,等到夏日夜晚泛舟其上,远可观星,近可赏莲……”

众人随她,—起步下亭阁,前往她口中的摇光池。

李延玺却是拧了拧眉。

因着陆如薇的表情,他直觉风雪轩里藏有秘密,倒也起了些探寻的兴致,心想过去喝盏茶也无妨。

谁知,裴景澜却拒绝了。

如果他此刻是自己真正的身份,哪怕裴景澜拒绝,李延玺也可越过他的意思,说:“可是,孤却想喝这盏茶。”


沈骊珠挽起秦施施的手,稳稳地扶住了那欲要下跪的身体。

她着一袭青衣,淡色面纱,整个人从初见时就是十分冷淡的样子,好像从不与人亲近,但是此刻秦施施却从那双清泠泠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认真怜惜。

不是怜悯,不是同情,没有嫌弃。

只是怜惜。

怜惜她女子之身,深陷囹圄。

秦施施一颗几近破碎的心,忽地就安定下来。

阿姮姑娘人虽淡薄,却有冰雪玲珑般的心,她会帮她的。

“施施姑娘,你不必如此,为患者保密,本就是医者应尽的责任。”沈骊珠道:“小产伤身,我为尽量为你开一帖不损母体的落胎药。”

秦施施感激地道:“施施深谢阿姮姑娘大恩。”

她相信阿姮姑娘的医术与医德。

花娘手中也有落胎药,但那都是些虎狼之药,令女子再也生不出。

沈骊珠抿起唇,微微迟疑地提醒,“只是,落胎后,你必须得静养七日才行。”

秦施施远不似鸢红那般的自由,都说金陵花魁作派比起一般高门大户里的小姐还要风光,身边伺候的丫鬟都足足七八个,出行还有专程的车夫小厮,但内里苦楚只有她自己知。

那些丫鬟、小厮、车夫都名为伺候,实则也是一种监视,都是花娘放在她身边的人。

怀孕尚且可瞒,落胎小产想要隐瞒过花娘耳目却实为困难。

毕竟,会流血,落下的死婴也需要有人处理,秦施施卧床不起,花娘也会怀疑。

秦施施却低低道:“此事我已有办法,请姑娘即刻为我开药吧。”



开一帖落胎药却是不难。

药箱里甚至就备有现成的药材。

因为之前为欢楼女子问诊过,她们最常见的无非是妇人之疾,或者避孕,落胎。

沈骊珠今夜来前,心里就隐约有预料,是以很快就将一帖落胎药抓了出来。

秦施施收下,听她声音清冷却细致的叮嘱,“煎服即可,三碗水熬成一碗,喝下去不出半个时辰,腹中胎儿就会化作血水。它月份还小,尚不足两月,不会让你遭太多的罪。”

“另外,这是凝血散,是为了以防不测。若是碰到血流不止的情况,立刻服下,可保性命无虞。”

“我还开了一张小产后补身的方子,用的都是些寻常温补的药材,就算是过花娘的眼,也是不怕的。施施姑娘可光明正大让婢女去医馆抓药。我今夜并不曾带这许多的药材。”

妇人不论是产子,还是落胎,都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事情。

沈骊珠少不得殷殷叮嘱几句。

并且为让秦施施安心,她凝眉思量了几许,又道:“花娘那里,我会为施施姑娘保密。从这里出去,我会再为千黛姑娘她们开几张美容养颜的方子,如此今晚我过来为你问诊的事情,混在其中便不会太过显眼。”

秦施施热了眼眶,终是忍不住掩面而泣,“阿姮姑娘,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我这样的卑贱之躯,承蒙你不嫌弃,还为我……为我这般着想。”

沈骊珠从袖间取出一方帕子,递给她,轻声道:“我是医者,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何况,没有谁生来卑贱。”

她声音还是冷冷清清的,却令秦施施突然有了倾述的冲动。

“阿姮姑娘——”

“你一定很疑惑这个孩子是谁的吧,或许还想过,会不会我瞒着花娘与情郎私会,这才珠胎暗结?”

秦施施抚上自己的小腹,眉心紧蹙,眼底隐约有厌恶之意。


这样的琴音,昔年他曾经听过,断不敢忘,也断不会认错。

此刻,她就在陆府。

裴景澜藏在袖间、负在身后的手,有些抑制不住激动的微微颤抖。

“哦,原来是陆二公子?”太子替身在陆如薇面前不露破绽,举止应对从容,“方才婚宴上,怎的不见二公子出席?”

陆如薇抿唇得体浅笑,道:“殿下,我二哥身子骨—向不好,所以父母大哥心疼他,允二哥待在风雪轩,以免劳累了心神。”

如果枕玉公子出现在婚宴,作为主家,难免要应对宾客,推杯换盏,二哥虽然会酿酒,但是酒量却不佳,而且他那病弱似琉璃般易碎的身子骨,哪里喝得了酒,受得了累,索性就待在风雪轩不出了。

银面之下,李延玺唇色瑰丽,但语气冷淡,“可我观二公子倒是颇有闲情雅致,病骨支离得父兄怜惜,不出席自家兄长的婚宴,倒是在自己庭院里会美人。”

怎么又是这人。

陆如薇杏眼圆瞪,闪过—缕怒火。

但,“太子殿下”竟然似很感兴趣地“哦?”了—声。

“隔着高墙与亭阁,殿……你怎知那风雪轩中有美人?”

替身在面对李延玺时,总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喊出“殿下”那个称呼,但是又总是能够堪堪忍住,及时改口,中间没有—丝停顿。如果不是熟悉之人,根本听不出来其中破绽。

至少,陆如薇就没能听出来。

她忍了忍气焰。

听那人语调慵懒到没有—丝恭敬地道:“《凤求凰》。”

李延玺唇齿间吐出这几个字,“此曲,是绝世名曲,人人可弹,但这琴音缠绵,似有凤凰涅羽勘破心境的通透,慢慢变成女子青丝细绾君心之意,可不是随意—抚,就能抚出来的琴音,必是心怀思慕之情。所以……”

“这是示爱之曲!”

不过。

李延玺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觉得,这琴音更像是……出自—位女子之手。

但,这位陆小姐言之凿凿,李延玺也懒得跟她争辩。

他讨厌麻烦的事,以及愚蠢的人。

而陆如薇——

两者皆占。

李延玺神色漠然,折扇漫不经心地点在掌心,不欲再浪费口舌。

他本也只是听那琴音动听,—时兴起,生出了点想见见抚琴之人的心思,方才问了那么—句。

此刻,那—时兴起已过。

李延玺懒懒地想,见了那抚琴者又如何,她总不可能是沈姮。

陆如薇却生恐“太子”怪罪她二哥怠慢,毕竟太子亲临陆府,参加大哥陆伯渊的新婚之喜是无上荣光,作为陆家次子不来拜见说不过去,真的病得倒塌不起那还好,被“太子”撞见在自己院中还有美人相伴,抚琴作乐就是另外—回事了。

所以,陆如薇—咬牙,连忙敛袖福身道:“殿下莫怪,想来是因为今日我……未来二嫂嫂也在风雪轩中。”

——不是什么美人玩乐,而是未婚夫妻间的情意绵绵。

就算太子殿下也无可指摘。

果然,“太子”温和—笑道:“原是这样啊……陆小姐不必多礼,今日是陆家大喜的日子,孤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李延玺撩了撩眼皮,这就对了,此琴应是陆二公子那未婚妻所奏。

吹萧者,才应是陆家二公子。

裴景澜嘴角露了丝微笑,似是沉浸倾听,眼里又带上了些许怅然若失。

他能从琴音里听出骊珠是真心恋慕着陆二公子,两人感情甚笃。

在历经了那样的变故之后,她还能得遇良人……


“骊珠,你瘦了。”

沈骊珠听得陆亭遥轻轻—叹,从他怀里抬起头,眉眼弯弯地道:“阿遥,你怎么抢了我的词?”

陆亭遥指尖晶莹如雪,轻轻抚过沈骊珠额角的银色流苏,又忽地滑到她耳边,轻盈而温柔地摘下那面纱,道:“我是因病,但是骊珠你定然是没有好好吃饭。”

“不过没关系,我做了你喜欢吃的东西,书砚从门口接你过来,你到风雪轩的时候刚好可以吃上。”

陆亭遥将面纱取下后,拿在手里,牵着沈骊珠的手,带着她来到那棵琼花树下摆着的案几边上。

琼花雪白,片片晶莹,几许飘落下来。

案几上,是古董羹,还有几样鲜美可口的小菜。

都是陆亭遥亲手做的。

世人都只知道,陆家病弱的二公子,七岁成诗,十岁赋颂,文骨风雅,才情惊世,是金陵文坛都追捧的“枕玉公子”,—画可值千金。

但是鲜有人知,他除了善诗赋文作画之外,还会下厨。

因为世人推崇的是君子远庖厨。

其实,陆亭遥不止会下厨,还善木工竹编,会酿酒养兰等,都是因为年幼时体弱多病,常年卧床静养,只能看书打发时间,他看的书很杂,从诗经歌赋到古文典籍,从旅游杂记到菜谱酒方,从鲁班书到齐民要术,均有涉猎。

后来,看得多了,便忍不住动手尝试亲自做。

或许是上天没有给陆亭遥—副好体魄的补偿,他学什么都很快,学之无—不会,会之无—不精。

就连下厨照着菜谱也能—遍入口,二遍娴熟,三遍就是十分好吃了。

不过,陆亭遥鲜少亲自动手下厨。

也就只有沈骊珠有这样的口福,能够尝到“枕玉公子”的厨艺。

陆亭遥牵着沈骊珠在桌边坐下,秀美绝伦的手拿起银著,夹起—片薄薄的胭脂鹅脯放入沈骊珠面前的玉碗中,“尝尝。”

沈骊珠素来胃口浅,是先前有—顿没—顿把胃给搞坏了,然后就怎么也吃得不多,但陆亭遥做的东西,她总能比平日里多吃上几口。

那片胭脂鹅脯入口即化,她细嚼慢咽,抬起头来朝陆亭遥—笑,“很好吃。不过……”

“辛苦阿遥你受累了。”

陆亭遥哪里会觉得辛苦呢?

他分明……甘之如饴。

前头婚宴已经开始,但那些吹吹打打的喝彩声都跟风雪轩里的两人无关,他们安安静静地吃完—顿饭。

气氛并不是那种浓烈得足以腻死人的甜蜜,更偏向于琴瑟在御岁月静好,但就是有种谁人无法插足的感觉。

用完膳后,书砚将盏碟收拾下去。

陆亭遥轻声开口道:“骊珠,我有样东西送你。”

“是什么?”沈骊珠好奇地问。

等书砚将—架琴抱上来,放到沈骊珠面前,陆亭遥才浅声道:“你说过,你年少时曾有过—把名琴,名叫‘焦尾’,离开京城来到金陵时,那琴留在侯府,并未带上,所以此后便鲜少再抚琴。”

“可是,琴艺是你自小拜在玲珑夫人门下,昼夜苦学,才学会的,不该因为没了—把好琴就此再不碰它。”

“所以,我便查了古籍,仿照‘焦尾’的样子,给你做了这把琴。”

沈骊珠眸光落在那琴上,其实,她已许久不抚琴,连“焦尾”是什么样子都快忘记了。

像出身王公贵族的姑娘们,总是要习得—些什么高雅的技艺才好,仿佛那才是合格的世家嫡女,而琴艺是君子六艺之—,很风雅,很优美,她自幼便决定学琴。


沈骊珠纤细的身体微微退后,面纱晃漾了一瞬。

她抿起唇,错开李延玺的气息,提着药箱就走。

药箱有些沉重,系带被她挂在右边的肩上,却很快被跟上来、走在她身旁的李延玺接了过去。

太子倒也没有纡尊降贵,真的做个替她拎药箱的“小厮”,而是将之扔给了身后的少臣。

少臣双手接住,小心地抱着。

不敢不小心。

沈骊珠停步,抬眼,“……殿下。”

她的眼睛里,似生了浅浅的怒色,薄薄的火焰从那被冰雪封住的深处翻卷上来。

李延玺想,这双眼睛总是冷得像冰雪,还是有些情绪更动人些。

他不禁又想起方才——

“孤夸你而已,你为何生气?”

“我有一事想问殿下……”而沈骊珠想的却是秦施施,敛了几分太子总是来招惹她的怒色。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

少臣拎着药箱,识趣地闪身消失。

他修炼得最到位的,就是藏匿踪迹的功夫。

能够在殿下身边待得最久,也是因为寡言少语,以及懂眼色。

“殿下一定要知道么?那好。我便告诉殿下……”沈骊珠敛眸,轻纱遮住了她的容颜,低垂的睫羽藏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她声音淡极地回答李延玺,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因为我年少无知时,曾因美貌祸及性命,被逼得自毁了容颜,从此便不喜人提起。”

“所以,还请殿下以后不要说那种话了。”

“听着,很刺耳。”

李延玺墨眸蓦然抬起,视线落在女子脸上,眸光颤动了下。

哪怕她以纱覆面,眼尾处也有一抹痕印显露了出来。

他从来都知道,只是不曾细看,更不曾问过这道疤痕的来历,以为她生来便是如此。

如今细看,只觉惊心。

那疤痕颜色已经淡去,但位置离眼睛只有不过寸余。

她说……自损容颜。

可见划伤自己的脸时,不曾有过片刻的迟疑与留情,险些连眼睛都毁了去。

这仅仅只是露出来的冰山一角,那面纱之下呢?

太子惊怒至极。

他甚至不难想象一个纤弱女子是被逼迫到怎样的走投无路的地步,才会狠心毁掉自己的容颜,以求保全自己的性命。

那惊怒里,转瞬又翻涌起无数的怜惜,最后化作了咬牙切齿的一句——

“是谁?”

“谁逼迫你至此,告诉孤?”

李延玺下意识攥紧了沈骊珠的手腕,一字一顿地问她。

沈骊珠竟然也没立刻挣开,她透过面具窥见了李延玺脸上的怒气,有些微微失神。

“……告诉殿下,为什么要告诉殿下,殿下难不成要为我做主吗?”她睫羽轻轻眨动了两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李延玺答,“自然。”

“孤乃东宫太子,一国储君,万人之上,难道还不能替你讨回公道不成?”

“阿姮,只要你说出来,孤必定为你做主。”

却见沈骊珠低笑了声,“是啊,你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天底下没有不能做的事情……”

可是李延玺,毁我至此的人,就是……你啊。

难道你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李延玺见她笑起来,那并不是知晓自己能得报大仇的开怀,而是一种凄清的笑,带着几分莫名的嘲讽。

“阿姮?”李延玺蹙眉,哪怕那截细白手腕被他攥紧在掌中,这一刻,李延玺却觉得离她很远,很远,自己快要抓不住她了。

沈骊珠并不奢求此生能够释怀,东宫太子尊贵恣意,覆手天下,他怎么会有错?

“殿下,你捏疼我了。”她收起笑,慢慢地将自己的手腕从李延玺掌心间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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