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于他病气沉沉,我身体康健,能跑能跳,不出意外我还能活二十来年。
10.
后来陈知年还给我打过电话,说这次真的是和陈蕴青的最后一面了,求我见见他。
陈知年还说他买了两块墓地,他说陈蕴青希望我百年以后可以和他葬在一起了。
我直接挂断了,和他没有那么多面可见的,也不可能和他葬一起。
听说他在离世前嘴里一直喃喃念着我的名字。
他在离世前一直在不停的画着画,不画国画,不画山水,只画我一人。
我摇了摇头跟着沈时微说着,沈时微愤愤的骂他,
「这是老年版的表演型人格!」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从那天采访后我和沈时微成了好朋友。
她拉的一手大提琴拉的绝佳,我经常会找她请教。偶尔我出去旅游也会给她带份纪念品。
她是个漂亮的小老太太,化妆技术也好,我会和她一起涂着口红出门。
被路上多管闲事的嚼舌根时我会掐着腰和他们吵架,她就躲在我背后为我打气。
走出了婚姻这座牢笼我才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番外.
陈蕴青躺在病床上那段时间在想什么呢?或许是想着他见方夕的第一面。
那时他还不满父母的包办婚姻,可刚好碰上了他与初恋分手。
他甚至没见过方夕一面,像是为了报复一般同意了这门婚事。
那天他被父母领到了民政局门口,门口站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姑娘。她穿着齐脚裸的花裙子,笑得眉眼弯弯,甚是好看。
他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婚了,好在婚后他一点都不后悔。
他有时候觉得方夕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在他把画拿到市集上去卖,被人嘲笑是擦屁股纸时,她叉着腰骂回去,说人家不懂画。
那时候纸贵,颜料也贵,他心气又高,不愿用普通的纸张。
方夕就告诉他,「你安心的在家想好怎么画,晚上我就把纸张给你带回来!」
她真的带回来,还带回来那些富家子弟家里才用的起的颜料。
那天他抱着方夕哭,哭他没用,又哭他一定要有用。
贤妻扶我凌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
他一定要画出名堂来,后来他真成了,他在画坛有了名气。
他和方夕有了一个家,婚姻幸福,她为他每天洗手作羹汤,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他后面怎么就犯了浑了呢?他想着想着浑浊的眼里就流出了一滴泪。
儿子走进了病房,拿出了方夕近来的旅游照给他看。
照片里的方夕与身后的云雾缭绕的山景合着照,她笑得眼睛亮亮的。
恍惚间陈蕴青好像见到了年轻时的方夕,那时的她笑起来也是眼睛亮亮的。
他有些生气指着儿子陈知年骂道,
「哼,你那么喜欢摄影却从来没有给你妈拍过一张照片!」
说着他感觉下身突然感觉到温热,随即散发出一阵恶臭。
他又失禁了,儿子面上带着嫌弃,捂着鼻子走了出去,喊来了护工进来收拾。
他羞愧的掩面哭了起来,若是方夕在,她一定不会嫌弃他的吧。
可方夕被他弄丢了,他把那么好的方夕弄丢了。
临终前他在一片黑里面看见了一个扎辫子的姑娘,和方夕一样穿着齐脚裸的花裙子,笑得好看。
「夕夕……夕夕,倘若有下辈子,我定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