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桑宁霍长安的穿越重生小说《抄家后,我带侯府发家致富桑宁霍长安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烟花易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夫君,该怎么办啊?“玉枝……”老夫人张张嘴,谴责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大嫂……给锦棠……”霍长安不知从何处掏出半个拳头大的窝窝头,那上面,还沾染了一丝血迹。李玉枝一惊,“这,不是昨晚你的口粮吗?”“我,不饿。给锦棠吃。”怎么可能不饿!四弟以前一顿就能吃六个大馒头!如今他眼窝深陷,双颊无肉,比她们任何一人都消瘦的快速,竟又偷偷省下这吃食。天哪,这又能撑多久!霍静雅终于听不下去,对云水仙说:“咱们不能这样干等,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水和吃的。”“可,衙役……”“我看这两个还好说话,我求他们。”“姨母不会同意的。”云水仙有些害怕,看向老夫人。
《抄家后,我带侯府发家致富桑宁霍长安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夫君,该怎么办啊?
“玉枝……”老夫人张张嘴,谴责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大嫂……给锦棠……”
霍长安不知从何处掏出半个拳头大的窝窝头,那上面,还沾染了一丝血迹。
李玉枝一惊,“这,不是昨晚你的口粮吗?”
“我,不饿。给锦棠吃。”
怎么可能不饿!
四弟以前一顿就能吃六个大馒头!
如今他眼窝深陷,双颊无肉,比她们任何一人都消瘦的快速,竟又偷偷省下这吃食。
天哪,这又能撑多久!
霍静雅终于听不下去,对云水仙说:“咱们不能这样干等,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水和吃的。”
“可,衙役……”
“我看这两个还好说话,我求他们。”
“姨母不会同意的。”云水仙有些害怕,看向老夫人。
“不敢劳烦。”
终究还是桑宁扛起了所有。
霍长安又变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不是呆呆的看着天空,就是闭目假睡。
一路连句话都不说。
太阳高高挂起,烤灼着人的皮肤。
车停下,一件衣服盖到了霍长安的脸上,同时,一只手伸进来,将一个东西快速塞到他的嘴里。
太岁肉!
霍长安快速咀嚼几口就咽下肚,心中又惊又疑。
透过粗劣的棉麻衣服,少女额上闪着晶亮,目光灼灼有神的看着前方,脖子挂着连接车把的布条,身体明明那么纤瘦,却好似蕴含无穷的力量。
有衣物遮挡,他的目光开始肆无忌惮。
一一打量过少女的身体。
看不出任何破绽,她的食物到底是藏在哪里?
只有胸前那两处很小的山包,不可能再藏着东西。
霍长安一惊,慌忙移开视线,刚才竟然毫无廉耻的盯着不该盯的部位!
耳根迅速蔓延上一层绯红。
太无耻了!
起初云水仙还亦步亦趋的跟在推车旁,不久就落到后面去了。
过了会儿,车又停下,换了李玉枝来推。
桑宁背起蔫蔫的小锦绣。
锦心是霍静雅在背着,也落在了后面。
桑宁和谢雨柔靠在一块,见她嘴唇发白,姿势奇怪,就知道一定又是肚子不舒服了。
她怀孕的事还没跟别人说,只有桑宁知道。
想着胎坐稳以后再说的,免得大家全都跟着提心吊胆。
“三嫂,你多喝些水。”桑宁低声嘱咐。
“水不多了。”
“你别管,喝就是,等休息的时候我再去找。我知道找水的一套办法,一定能找到。”
谢雨柔毕竟是大家小姐出身,没经历过苦难,也不懂大旱三年的严重性。
人,动物,植物,都在抢水喝,有可能地下三尺都是干的。
衙役们刚抽出刀来,发现人已经全不见了!
除了少了两个包袱,还被人踹的全身疼!
顿时好一通骂咧咧。
霍家人这边人倒是没怎么受伤,看得出那些流民也不是大恶之徒,只想抢吃的。
少了一个包袱,正是装着吃食的那个。
这下子,连衙役分的黑窝窝头都没了!
老弱病残更是丧气,双目无神,神情麻木,犹如早已失去灵魂的枯朽皮囊。
“倒霉透了!怎么流民越来越多!”
被桑宁踹了的那个衙役骂,掀开衣服让同伴上药。
“娘的!这谁这么阴损,专往老子的腰上踢!嘶嘶——”
桑宁:就踢你腰子!省得天天用那双贼眼看人,还想扒她衣服!
桑宁这才有空看看大家。
霍家加上她,一共十一口。
老夫人杨氏,大嫂李玉枝,三嫂,谢雨柔,小姑子霍静雅,霍大郎之子:七岁的霍锦棠,霍二郎之女:两个三岁的双胞胎小女娃。
还有个从小跟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表小姐,云水仙。
再就是她的便宜丈夫,霍长安。
十九岁的少年,此刻已经被李玉枝挪到树干上靠着,怔怔的望着天空发呆。
他的眼睛细长,微微向上挑起,是很魅惑的丹凤眼,只是此刻蒙着一层灰。
在桑凝儿不多的记忆碎片中,最深刻的就是两人在御花园时拥抱的那一幕。
少年风姿,勾魂夺魄,眼神不笑也似笑,声音半醉慵懒,直抵人心。
桑宁确定原主是对他动了心的。
因为此刻回忆起来,她的心脏砰砰狠跳了两下。
少年的脸生的精致漂亮,如刀雕玉琢,有棱有角,唇薄鼻挺,标准的美男子骨相。
只是如今,左脸被毁的彻底,犹如上等瓷器摔上了一滩臭泥巴,黑乎乎的血肉外翻,烧焦的边缘还流出黄色脓水。
好阔惜呦!
这应该是被烙铁烫过。
看着就疼。
他的双腿呈现不自然的扭曲,应该是被打断了腰椎,下半身完全是废的,一身囚服,血迹斑斑。
手指甲也被拔了,十指乌黑。
真不知道,那天他是怎么爬到她身上,护着侯府尊严的。
大概是桑宁的目光停留的太久,少年微微转头,灰蒙蒙的眸子看过来。
桑宁的心一颤。
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却只剩下一望无际的苍茫。
荒野萋萋,空寂无垠。
曾经潇洒不羁的天之骄子,零落成泥。
桑宁怎么说也是生长在红旗下的德智体三好公民,心本良善,就算是个陌生人,也觉得心疼,何况这人也算护了她。
她友好一笑,嘴刚咧一半,少年已经厌恶的扭了头。
得了,万人嫌。
桑宁窝窝嘴,又看向别处。
“上路上路!天黑之前还要赶到下一个镇上!”
衙役收拾好,拿着鞭子走了过来。
老夫人杨氏赶紧护住两个吓得哆嗦的孙女,其他人或惊吓或麻木的站起。
李玉枝低低的喊了声:“四弟……”
霍长安腰部使不上力,李玉枝扶着他放平,然后将席子上的绳子搭到背上。
这期间,他像个傀儡一般眼睛眨都没眨。
就在衙役耀武扬威挥着鞭子,像驱赶牲畜一般赶人时,云水仙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接着就被衙役抽了一鞭子:“瞎叫唤什么!吓老子一跳!”
云水仙的衣服顿时破了一道口子,露出肩头嫩白的肌肤。
衙役的眼神露出一抹狂热的色彩。
云水仙是从小养在霍家的表姑娘,是老夫人妹妹的女儿,原本是等年龄一到就让她嫁给霍长安的,没想到被桑凝儿截了胡。
她不是霍家人,原本是可以摘出去的,可为了霍长安,硬是跟着一起被流放。
她是这里面长的最美,最白的,一路有霍静雅护着,倒是没有挨过一鞭。
今天,这是挨的第一鞭子。
“水仙!”老夫人连忙护住她。
“姨母,姨母,长安哥哥的腿……腿……呕……”云水仙惊恐的指着霍长安的腿,忍不住干呕起来。
腿怎么了?
霍长安转了转呆滞的眼珠,盯了云水仙的神色半晌,而后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直接闭上了眼睛。
连口口声声非他不嫁的表妹,都嫌恶心了啊……
霍家女眷全都面色惨白,惊恐的看着霍长安的腿。
他的腿是受过刑的,有些地方开始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尽管每天大嫂和老夫人都会给清理,但没有药,没有干净的水,没有大夫刮腐,情况还是一天天恶化。
而现在,因为霍长安没有知觉,又一动不动,腐肉里,竟然生出了蛆虫!
那一条条乳白色的虫子,扭动着肥胖的身体,让一众女眷吓得面无血色,毛骨悚然,又心疼,又感觉恶心的想吐。
也就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夫人,强忍着眼里的泪,拿着干瘪的水袋在碎布上倒了一点水,擦洗了一下,又拿一根木钗的尖端去挑。
“老四,忍着些,娘给你清理。”
老夫人说完,心里就是一窒。
幺儿的腿已经没知觉了啊,还忍什么呢!
霍长安终于不再无动于衷,看着老夫人一夜间花白的头发,早已干涸的眼眶蓦然一痛。
“娘……”
别管了,别管了,让儿子就这么去了吧!
他多想这么说。
可是看着凄惶无依的一众女眷,却又不敢就此闭眼。
他如何放得下心走。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成废人了啊!
不能再护着她们,只会成为她们的拖累。
再一次闭上眼睛,却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住手!不能挑!”桑宁一把抓住老夫人干裂带血的手。
“桑凝儿!你又要干什么!他是你丈夫!你是想看着他活生生腌臜死吗!”霍静雅哭叫。
“我长安哥哥,最爱干净了……”云水仙抽泣。
“桑氏,放手。”老夫人声音依旧有力,不过外厉内虚。
毕竟年纪大了,她的身体,已是在强撑。
“那个……老夫人。”桑宁憋了半天,还是没喊出一声娘。
不过也没人在意她的称呼。
“您不能这样清理,这不是蛆虫,这虫子虽然跟蛆虫很像,但顶端口器明显,而且是红色的,身体也比蛆虫要长。”
“这种东西,叫蚕蚀,一般是躲在树皮里,想必这些是四郎在树下休息时爬进身体的。”
“它的口器含有毒素,而且十分容易断,您这样挑出来,很容易断在肉里,毒素渗透血液,会逐渐让器官衰竭,等发现不对,就晚了!”
一番连控诉带敲打的言语,让四个衙役全都变了脸色。
其中两个脸上带了羞愧,而李厂和身边的胡四,神色复杂,晦暗难辨。
霍家众人,或捂脸痛哭,或激愤不平,桑宁的话,全说到了她们的心坎上,只是之前,从没人敢公然说出口。
没想到,第一个为霍家鸣不平的,是仇人之女。
讽刺吗?
“四夫人好像忘了,你父亲可是推倒侯府的最大功臣!”李厂阴森着眼神说了一句。
他不想承认,刚才竟然被这个女人镇住,被那双犀利的眼神震慑,见鬼的心虚了。
犹如面对的还是京城那些掌握生杀大权的贵人,让他有一刻差点下跪。
可恶!
“所以,我耻于与桑家为伍,从今往后,与桑家恩断义绝!”
“为官,他钻营弄权,陷害忠良。为父,他卖女求荣,无心无情。不折不扣的奸佞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桑宁说的大义凛然,毫无负担。
霍家众人神色各异。
李厂被堵的没了话说,但神色依旧不善,被胡四拉扯了一下才作罢。
阴鹜着一双眼,犹如暗夜伺机咬人的毒蛇。
刚才面带羞愧的两个衙役其中一个叫杜山的,是这里的头疫。
他呵斥了李厂,然后说:“四夫人,伯阳侯的事,我们这些小人物不敢评论,但你放心,这一路,我们必不再故意难为你们。
实话说,我们身上是带了点盐,只是水却剩不多,这地界,根本就没有水源。
这样吧,再赶一段路,到了镇上,我放你自行去百姓家借水。”
“好,多谢。”
正合桑宁的意。
水她有的是,只缺盐。
到时候她出去转一圈找点吃的,现在空间里除了一汪泉水,和水边长了点不知名的花草,别的什么都没有。
霍家人不敢相信,一路凶神恶煞的衙役竟妥协了,还做了这样的承诺。
这全都是因为桑宁。
原本她们是很痛恨她的,现在心情很复杂,又觉得不可思议,这真的是桑凝儿吗?
桑宁对大家的目光视而不见,她的脚踝被铁链摩擦的快疼死了!后背的伤也疼的要命。
恨不得马上用泉水浑身洗一洗。
老夫人目光复杂,将桑宁看了又看,才说:“桑氏,刚才你说的很好,没想到……第一个站起来的是你。”
但凡是霍家其他人,老夫人会毫不犹豫的将一切交到她手上。
可是桑氏……
“老夫人,经事长智,历事成人。如今处境,需要大家一块努力,才能挺过去,谁也不能再做温室里的花朵,您也该逐渐放手,别把自己当做唯一的遮雨伞。”
老夫人一震。
看向桑宁的目光更是惊讶。
又走了十里路,终于熬到镇上,却让所有人变了脸。
镇子破旧荒凉,房屋半塌,四壁空空,树木枯黄,一片萧条。
村头的井中,干裂枯竭,一滴水也无。
整个镇子,静寂如巨大的坟墓。
哪里有半个人影?
“怎么会!这个镇子可是附近……”杜山震惊。
一年前,这里还是比较繁华热闹的镇子,人来人往,现在却……
旱灾已经这样严重了吗?
他的面色凝重忧心,这才刚往西走了一半,已经干旱至此,百里无人烟,接下来的行程,不容乐观。
中间还要经过一片荒漠……
“美蓉镇……”桑宁有气无力的念着石碑上的字。
大家齐齐看向她,眼神怪异。
最后还是七岁的霍锦棠干哑着嗓子纠正:“四婶婶,是芙蓉镇。”
“啊?哈!我头晕眼花,看错了。”
什么看错!
谁写的垃圾字!她看着就是个美!
经过一番跋涉,每个人都又累又饿又渴,头晕眼花,嘴唇干裂,也没人关注这个。
除了躺在地上的少年。
他看到桑宁暗地里呲了呲牙,十分囧的模样。
动作俏皮幼稚,和之前铿锵怒斥衙役时简直两个极端。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四弟,后背疼吗?”大嫂忧心的问。
尽管席子上铺了干草,但道路崎岖,难免被石头所伤。
霍长安摇头,“大嫂,辛苦了。”
李玉枝和霍静雅一起拖着霍长安行走,两人肩膀早就磨出血,火辣辣的疼,但是霍长安后背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只是他不说而已。
“要是大嫂力气足够,能背得动你,也不至于让你受这种罪……”
霍长安心口一刺,“大嫂,不要再这样说。”
霍静雅舔一舔干裂的唇,愤愤低语:“我看桑凝儿身体根本没事,走的比谁都快!明天让她背着四哥走。”
桑宁刚才一被解开脚链,就迫不及待的去“找水”,一眨眼就不见了。
所以霍静雅才这么说。
除了桑宁,李厂和胡四也去找食物和水了,剩下杜山和田开武在这守着。
想到那两个坏心肠的衙役,霍长安皱起了眉头。
*
桑宁一到无人处,就跑进了空间。
她一口气喝了个痛快。
灵泉水一入嗓,烧疼的喉咙马上见好,犹如烈火遇大雨,那种反差感,不要太爽!
泉水映出桑宁灰头土脸的倒影。
其实桑凝儿长的和桑宁很像,只是桑凝儿因为年纪小几岁,更幼态些,大眼睛,小鼻子小嘴,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就是现在太瘦了,不像她每天吃美食,圆润润的。
桑宁很满意容貌没怎么变,欣赏了一会儿,然后脱了破碎的衣服。
她撕了一截裤腿,沾着水擦了一遍身上的伤和脏污,只留下脸没擦。
“噗通!”
一条大黑鱼一跃而起,身体弯成拱桥,然后又钻进水里。
这里面竟然有鱼!
桑宁兴奋的叫一声,刚想下去捉,又想到什么。
这空间与她的意念相通,一开始她就是用意念将水舀在手心解渴的。
于是她伸手。
大黑鱼果然朝她游过来。
桑宁心里有数了。
嘿嘿,今晚就姜它放茴大孜然,落实到胃!
从空间出来,桑宁就开始一家一家的寻。
这个镇上的人都逃荒去了,家家锁着门,桑宁爬了几家,每一家都很简约。
穷!
她找到了两个陶罐,几个粗陶瓷碗,两头干巴了的蒜,全扔进了空间里。
幸运的是,她又发现了一窝老鼠!
在老鼠的洞穴里,找到了一把黄豆,一堆花生,还有苞米粒子!
“对不起了鼠兄,这些我就征用了!”
谁能想到,人家穿越吃山珍,她穿越还要从鼠口抢食呢!
悲哉!
桑宁不嫌脏,乐滋滋的把吃的全扔进空间。
临走,她看到了在院角放着的一辆木头独轮小推车。
这玩意儿在古代普通农家,也算个小财产吧?
但想到一直躺在席子上被拖着走的霍长安……
桑宁原本打算骂的,没想到霍长安什么都知道。
那她就不管了,和谢雨柔—块儿托着老夫人的头继续喂水。
霍静雅呵呵—笑,又讽刺又自嘲。
“云水仙,原来,你这么会说谎。”
“你怎么就这么无情啊?我娘把你当亲女儿养了十年,还想着让四哥娶你,让你—辈子在侯府享福,你怎么就这么无情呢!”
说事就说事!又扯他干什么!
霍长安冷厉开口:“云水仙,桥归桥,路归路,既然你说云家容得下你,那你就回去吧。
你不是霍家人,半道诈死没人追究。”
“不,长安哥哥,我不走,我要和你们在—块儿,我要照顾姨母。”
现在她能到哪里去,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
“滚!”
厌恶狠辣的眼神再次吓住了云水仙。
她看向其他人,无—不例外的冷漠无情。
“为什么,踹姨母的又不是我,我爹的错为什么算在我头上?”依旧是楚楚好可怜的神情,柔弱不胜重力的模样。
可惜现在没有—堆人护着她了。
“因为你喊他爹!”李玉枝厌恶的说。
连最端庄大气的大嫂都不留情面了啊!
“可是桑凝儿……”
云水仙—顿。
这—路,桑凝儿好像真的没有称呼过自己的爹。
—开始骂老不死的,后来直接喊名字桑修齐。
“既然你总想着你那个好爹,你就滚回去找他去吧!”霍静雅恶狠狠的说。
就看看又娶了新妻,生了孩子的云飞池要不要她!
“你们……你们……果然才是—家人!我爹说的对,你们永远不会把我当真正的家人!”
云水仙撕破了最后的伪装,不管不顾的大叫:“我爹又不是无缘无故的踹姨母,还不是因为姨母当年那么羞辱云家!”
“要不是她把我抱走!我现在还是云家的大小姐,不会跟着你们倒霉!”
大家全震惊了。
他们以为出现了幻听,面色同时有—瞬间的呆滞。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桑宁冷冷说。
典型的指责型人格,自己永远没错,错的是别人。
她刚说完,霍静雅“嗷”的—嗓子就扑过去,抓着云水仙左右开弓。
“你这个白眼狼!我娘都是为了谁!”
真为娘不值啊!
这些年养了个什么玩意儿!
哥嫂和她都疼了个什么玩意!
直打的云水仙疼的尖叫,没—个人去拉霍静雅。
云水仙彻底疯癫,大喊:“她是为了我吗?她明明是为了赎罪!当年本该嫁去云家的是她杨玉荣!而不是我娘!”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娘临死前都告诉我了!”
“她对我好,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连见多识广的桑宁听到这言论都惊呆了。
老夫人年轻时婚变的事,京城很多人都知道,当时拜杨二小姐所赐,闹了个沸沸扬扬。
随着霍镇南权势日益盛大,后面就没人敢乱说,再提起就是说老夫人独具慧眼,当年弃富贵云家而选了个无名小卒,—路成为侯夫人。
但私下还有人嚼舌根的,比如她那好继母,就在背后跟人议论过。
那事儿聪明人—听就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老夫人是受害者,云水仙的娘到后面颠倒黑白,应该是发现云飞池不是良人,后悔了吧!
果真是羊肉贴不了狗身上,云水仙从根上遗传,老夫人养了十年,白养!
“无耻之尤!”
霍长安—弹弓就打了过去。
云水仙姣好的脸顿时鲜血直流,“啊”的惨叫起来。
“再不滚我就杀了你!”
他已是在按耐不住的边缘,只要云水仙再说—个字,真的会血溅当场!
因为瞎了一只眼,野牛疼的横冲直撞,把犄角撞断,河石撞的四分五裂,渐渐没力气后,她和杜山又补了几刀,就这么死了。
有牛肉吃啦!
哈哈哈!
桑宁脑子里已经冒出一百种吃法,可惜材料有限,只能搁浅。
所有人看着野牛的尸体,不约而同的舔了舔嘴。
好多肉。
霍长安震惊的无法言语。
这种野牛,他以前听二哥说过,比狮子老虎还要凶猛。
他曾和三个猛将合力斩杀一头犒劳三军,当时的二哥语气颇为炫耀,可想而知,是多么难制服。
虽然眼前的,应该是一头幼牛,但凭两个半吊子衙役和一个纤细女人,也很不可思议了好不好?
若是二哥知道,还不得气活过来?
“你们怎么做到的?”他问被孩子围着的桑宁。
声音不大,不过是震惊之下控制不住的开口。
但是桑宁听到了。
又习惯性得意的挑挑眉。
“简单哪,斗牛听过吗?当你与对手实力悬殊之时,就避其锋芒,曲线救国,让他的目标转向别处。
我先刺了它的眼睛,让它癫狂,然后引它撞向石头,最后他自己撞的晕头转向,我和杜山趁它病要它命。
就是这样。很简单吧?”
她笑着,好像真的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
可是霍长安知道,一点都不简单,过人胆魄,强大意志,敏捷的身手缺一不可。
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牛撞击踩碾而死。
她,真的是太尉府那个被传愚笨缺教的小姐吗?
可能在场唯一不高兴的人就是云水仙了吧!
她看着桑凝儿像个功臣一样被大家围着,既畏惧她的能力,又痛恨的心脏都要撕裂。
另一边,杜山和李厂也产生了分歧。
李厂不同意将牛分出去。
他说的倒不是无的放矢。
“犯人一旦吃饱,难免会难控制,特别是那个桑凝儿,你不觉得她可怕吗?”
“自古没有官差和犯人打成一片的,杜山,你是不是觉得当差太顺遂了?”
田开武觉得该分出去,但又怕回京城后李厂胡言乱语,因此也不便插话。
杜山掩下眼里的厌恶,沉声道:“那就少分点,怎么说人家也是救了我一命,我还不想做忘恩负义之徒!”
他切下两条牛前腿,剥好了皮剁了给霍家送过去。
桑宁看到杜山面带愧疚就明白了。
“没事儿,够我们吃了,杜差爷别忘了一会带点炒蒲心尝尝。”
“哈哈,那肯定。”
虽然如此说,但杜山可没真想尝什么蒲草,他吃牛肉都吃不完呢!
“心真黑!”他一走,谢雨柔就骂。
这明明全都是弟妹的功劳,还救了他的命,结果只给两条牛腿,也不怕自己撑死!
“没事,他们也多吃不了,浪费食物会遭天谴的。”桑宁淡淡的说。
这天气,肉又存不住,两顿就可能变质了。
桑宁一向信奉:你的善良藏着福报,你的无知藏着厄运,一切皆有命数,人生漫漫几十年,终会一一应验。
今天主打吃牛肉,桑宁就把小螃蟹和泥鳅收到了空间里养着,等下一顿再吃。
大家捡柴生火干劲十足。
桑宁捣烂了三白草,先给霍长安敷到腿上。
“你还懂医药?”
“略懂皮毛,这都是常见药草。”
霍长安看到她手背手腕有不少擦伤,斗牛的过程一定很艰险。
但她从回来就一直笑着,没有任何疲态,也不喊委屈。
她像一股活水,把霍家这一滩死水给带活了。
“桑凝儿……”
“嗯?”
“没什么。”
他不管她怎么懂得这么多,又怎么不像个深宅女子,甚至敌人之女的问题。
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乎。
只有一点:不要骗他,不要骗霍家人。
哪怕他永远是个瘫子,哪怕她得了机会就会离开。
也请她,在这段最艰难的路程,护一护霍家众人。
他感激不尽,来世衔环结草报答她。
脸上一凉,他下意识一躲。
“别动!”
低低的呵斥让少年马上不敢再动弹。
毁掉的半张脸传来清凉,原来是在给他抹药。
药草味中夹杂着清冽的泉水味,和她身上传来的一样,在空中融合成一体,似从她身上转移到他身上一般。
少年的耳廓红成一片,默默盯着女子跪地的双腿,煎熬般大气不敢喘。
她不是想着要和离吗?为什么又对他做这些亲密的事情。
“娘,我看四弟妹对四弟是有情的,那会子说的应该是气话。”李玉枝悄悄说。
看她对四弟多上心啊,不怕他的脸,不怕脏不嫌弃。
谢雨柔也恍神:“是啊,多恩爱啊!”
就像曾经的她和三郎一样。
只可惜四弟……要是像从前一样俊美康健,该是多美好般配的一对儿。
老夫人欣慰又感动。
她一路也一直在观察。
桑凝儿确实对老四十分上心。
她把她原先的活计都接了过去。
每隔一段时间就悄声问老四要不要如厕。
只这一点,老夫人就对她感激不已。
“哟,弟弟耳朵红了!”
桑宁一不小心犯了前世的随性,嘴就秃噜了。
霍长安一懵,然后脸黑:“谁是弟弟?”
“呃,口误,是哥哥。”
哥哥。
泛红的耳廓更红了几分。
可能她真的是喜欢他的,只是因为他的残躯……
少年看着抓着没有任何感知的腿,又入了神。
桑宁心里却想:可能还真是哥哥。
她想起在牢狱中时,桑修齐单独来见他这个女儿。
那时候,原主还以为他是来救她出去的,见面还质问他为什么要对她的夫家这样,害她落到人人憎恶的地步。
谁想到,桑修齐却乐的哈哈大笑,爆出了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
他说,桑凝儿是个野种。
是她娘和霍镇南苟合的野种。
这事桑宁是不怎么相信的。
霍家家风正,老侯爷也是响当当的英雄,这等不耻之事应该不会去做,但是桑修齐认定自己戴了绿帽子。
现在霍镇南已经死了,无从考证。
桑宁反正也不打算和霍长安成为真夫妻,这事儿以后有机会了再查。
或者烂在肚子里。
不必为人道。
杜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山里谁敢进,不是死路—条吗?”
“这世道,从外面走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要是再碰到—波马匪,也是死路—条,不是每次都这么运气好的。”
“而且,至少山里能找到很多吃的。”
“不不不……”杜山连连摆手。
田开武也是。
还有李玉枝和霍静雅也都惊愕的看着桑宁,好像她在说什么鬼话。
人人都知道,山里有很多野兽啊。
这两头狼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
那些常年跟山林打交道的猎人,有几个活到老的,最后都是葬身兽腹了。
以前也有给侯府供应兽皮的山里人,基本上过两年就不见了,—问不是进山没回来,就是被咬残了。
那些有力气有本事的猎人尚且如此,她们这些弱质女流进山,不是上杆子给猛兽当点心吗?
—见她们这模样,桑宁也明白了。
杜山摇摇头,觉得女人终究是女人,见识还是少了些。
“有些邻山的村落,每年都会遇上几次野兽袭村,人哪敢跟野兽争地盘,要不然大家都进山了,还用得着举家逃荒?”
好吧,是她天真了。
这时候野兽多的很,可不是濒临灭绝的时代。
杜山继续说:“就算遇到马匪,也还有—线生机,遇到野兽,必然是尸骨无存啊。”
“呵!”霍长安发出—声冷笑。
“马匪,—线生机?杜差爷也不是当差—年两年的生菜瓜子,人之恶猛于虎连我这个富贵窝里的公子爷都知道。”
杜山和田开武脸色—变。
“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老瘦男谓之饶把火,妇人幼童名之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
“陷于猛兽之口,尚可短痛而亡。落于马匪手中……你猜会怎样?肆意玩乐,受尽折辱,之后,片肉蒸煮,巨石捣骨,大快朵颐。”
“人与野兽,谁更可怕?”
霍长安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大家全都惨白着脸。
良久,杜山才干着嗓子道:“我还知道—条官路,虽多些路程,但也安全,咱们出去之后走那条。”
事情就这么定下。
末后,桑宁跟霍长安闲聊:“都说你不爱读书,没想到知道的不少,还知道两脚羊。”
霍长安神色微妙。
“我不爱读书,可爱听先生说书啊!”
这是真把他当不学无术的纨绔了吗?
“以前是喜欢出去玩,但乱七八糟的地方不去的,最多去戏园子听戏。”
少年声音认真,似在解释。
“当然,兄长们各个出色,我确实不成器了。”
“哪有!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桑宁反驳:“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点,你不比兄长们差。”
是吗?
霍长安没说话。
只静静的看着安慰他的女孩。
他刚才并没有妄自菲薄,如果仔细听,他是以兄长们为荣。
但是她没听出来,就急着认可他。
善良又可爱。
“喂,那问你个问题,你听书听过落花生什么时候熟吗?”
霍长安茫然,摇头。
桑宁暗笑—声。
果然还是不识五谷的大少爷。
她伸手—掏,手里多了几颗还带着泥巴的鲜花生。
“偷偷告诉你,我还在山里找到几颗落花生,太少了,不够分,只留给你喽,快吃!”
霍长安见她变戏法—样又掏出东西,真的怀疑她身上是不是全是洞,藏满了东西。
同时又感动的心颤发软,对着月亮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对桑凝儿好,加倍的好。
后来,他才知道,这话她对锦棠,锦心锦绣都说过。
*
事情总是瞬息万变,推着人走向注定的方向。
霍静雅又气又疼,怎么会不知道锦棠的意思呢,于是她含着泪继续往前跑。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他。
流民听到马匪的呼喊,好像看到了希望。
他们双眼放光的看着前面的女人。
只要拦住那些女人,他们是不是就有机会逃脱了?
落在最后面的是谢雨柔,她真的跑不动了。
把背上的锦心一放,喘息着说:“小锦心,快往前跑,不要回头,四叔和四婶婶会来救你的。”
“三婶婶……”
“锦心,往前跑,逃出去才能见到你娘。”
两个孩子夜里睡觉都哭着喊娘,这么说,一定会心动的。
小锦心迈着短腿朝前跑起来。
谢雨柔放心的笑起来。
三郎,我和孩子来找你了。
她抽出了头上的木钗。
这是上次经历过惊吓后,她用一根树枝磨出来的,就知道会派上用场。
她闭上眼睛,坦然赴死。
“祖母,祖母……”小锦心不敢回头,拼命的喊着前面的身影。
老夫人听到了声音,抱着罐子回头,就看到小锦心磕磕绊绊的身影。
“小心儿……”
她连忙趔趄着跑过去,喘了口粗气待要抱起,却又看到最后头的霍锦棠。
霍锦棠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被后面的流民追上。
老夫人倏然收回了要抱小锦心的手。
浑身又回了些力气。
“不,锦棠不能死,他不能死!”
这是霍家留下的根苗,唯一的希望。
她转而朝着锦棠跑去。
“祖母……”
小锦心扑了个空,惊惧的愣在那里。
“娘……娘……锦心怕,锦心好怕……爹爹,爹爹,你在哪里?锦心怕……”
下一秒,巨大的车马轰鸣响起,一只手伸来,犹如天降。
小锦心腾空而起,被提上马车。
“锦心不怕,四婶婶来了。”
“锦棠,快走!祖母挡着,你快走!”
老夫人一脚踢开一个想抓锦棠的流民,母鸡护犊子一般挡在前面。
小锦棠疲惫的眼神忽然一亮。
四叔和四婶婶驾着马车回来了!
娘和姑姑都已经在马车上。
霍静雅大喊:“锦棠伸手!”
霍锦棠朝着马车伸出手,紧跑几步,被霍静雅一下子提了上去。
老夫人也被拉上了马车,只是拉拽的时候,手里的罐子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里面的一点水和肉全都流出来。
“肉……肉……太岁……”
不能丢啊,不能丢啊!那是太岁肉,是老四的药啊!
要不是霍静雅拉着她,估计老夫人已经又跳下去了。
“肉……肉……”
老夫人眼睁睁看着那块肉被流民捡起,一口吞了下去,不禁“哇呀”拍着大腿哭起来。
她的太岁啊!
“三婶,三婶在那!”霍静雅惊恐的瞪大眼睛。
只见三婶坐在混乱的路中央,手里攥着一个木钗,正往自己的脖子插去。
“三嫂——”
谢雨柔刺向自己脖颈的木钗被击落。
一支长箭擦着她的脸颊插入地上。
“抓活的——”
领头一个络腮胡子凶神恶煞的马匪得意的长啸,然后策马朝谢雨柔奔去。
与此同时,桑宁和霍长安也驱赶着马车奔了过去。
按照距离,和马种的不同,马匪应该是先抓到人的,但是——
桑宁一下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了出去。
正好砸在马匪的脸上。
那马匪一头就从马身上栽下来。
头落地的那刻,一只肥大的螃蟹也落到了他的脸前。
天上下螃蟹了?
谢雨柔被救,马车迅速转了弯,往回奔跑。
一群马匪正想追,身下的马却骤然而止,差点将他们摔了出去。
十几匹马对着什么东西展开了争夺大战。
天际的光亮终于逐渐落幕。
黑暗与冰冷来临。
枯树老鸦绕树悲鸣。
李玉枝将干草铺在墙根底下,回头望向已经看不清的巷口。
“怎么,都没回来?”
她开始不安。
桑宁又在附近转了一圈,在贫瘠干裂的土地上找到了一种植物。
蛇床草。
或许因为它有毒性,倒是无人采摘。
不过,这也是一种药材,主治阴痒带下,湿疹腰痛。
只要把含毒的种子清理干净,可以凉拌做汤。
晚上大黑鱼的辅菜就是它了!
她带着菜刚回来,就听见凄惨的哭声。
“水仙!你快说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雅和你三嫂呢!”大嫂急的大喊。
两个小女娃吓得直哭。
老夫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也恨铁不成钢:“水仙,镇定下来!她们在哪呀?”
可是云水仙浑身哆嗦,一副快要昏厥的样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气。
“她们……她们……呜呜呜……”
不知什么时候,霍长安已经爬了过来。
他额间冷汗涔涔,青筋鼓绷,对着云水仙发出雷霆般的嘶吼。
“别哭了!到底在哪!!!——”
男人到底与女人细柔的嗓音不同,他喝了灵泉水,恢复了些力气。所以这一声,震耳欲聋,直接让云水仙止了哭。
只是眼神木愣愣的,更像吓傻了般,呆呆的盯着霍长安。
唯有眼里的泪不要钱似的继续往下落。
滑过比这里任何人都要干净的脸蛋。
杜山听到声音,也警惕的走过来。
桑宁上前一步,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云水仙的脸上。
云水仙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看向桑宁。
“脑子清楚了吗?说!”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犹如当时痛斥衙役时的冷凝眉眼。
充满刚韧与魄力。
云水仙感觉面对的是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上位者一般,不由脱口而出:“在西南角,我们遇到了三个男人……”
桑宁以及其他人,原本以为是李厂和胡四又起了坏心思,却没想到是这样。
这个镇子,桑宁是知道状况的,旱灾已久,寸草不生。
两个弱质女流落到三个饥饿很久的男人手里……不敢设想。
“给我解开脚链。”她对杜山说。
眼里带了凶煞之气,犹如要前去厮杀的狼。
杜山惊异这样的气势会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身上,但也没有耽搁,马上开了锁。
桑宁抓起铁链就跑。
杜山紧跟其后。
李玉枝惊吓之后,浑身发抖也正要跟着去。
“大嫂!拿着!”
霍长安不知又从哪里掏出的一片顶端磨的尖锐的瓦片递过去。
李玉枝没心绪再去想他又是怎么藏起来的,胡乱接过,脚步凌乱的跑走。
霍长安双手狠狠的抠进地里,眼底恨意汹涌。
杀!
想杀人!
“姨母……”云水仙一边脸迅速的肿起,她泪汪汪的看向老夫人。
可是素来最疼她的老夫人连看都没看,紧紧的抱着两个孩子,目光直勾勾看向高高低低的房屋。
其实,从踏上流放之路开始,老夫人就没想过一家人能全乎的到达凉州。
她早有心理准备的。
可是真的到这一刻,她发现真的难以接受。
她会救她们回来吗?
此刻,老夫人把所有的希望全压在了桑宁身上。
刚才桑宁果决的一巴掌,那一声震慑,她犹如看到当年下传军令时的侯爷。
会的,会的,会救回来的。
老夫人觉得安心了一点。
*
镇上唯一的一座二层酒楼,里面传来女子的咒骂与尖叫。
桑宁一脚跺向大门。
门是厚重的实木,里面反插,凭她的力气,要跺开根本不可能。
好在她常年在野外混,攀岩技术不错。
铁链一甩,挂上墙头的雕饰,踩着门栓就跃上墙头。
院子里,架着一口大锅,锅底下熊熊火苗正在燃烧。
锅里,坐着五花大绑的霍静雅。
此刻她披头散发,正像疯子一样哭骂。
骂完又绝望的求救。
“骂吧骂吧!没人能救你!嘿嘿!我要把你烧成乳猪,我要把你烤的脱骨,吸溜~~”
眼睛冒光的男人一根木头一根木头的填进去,手舞足蹈。
“救命……救命……”
霍静雅已经没有力气再喊了,锅底热的很快,她的屁股和后背感受到了疼痛。
一会儿,她就会闻到自己的肉香味了。
她是侯府的小姐,生来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爹娘疼她,哥哥们疼她,嫂嫂们疼她。
可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会死的这样凄惨。
尸骨无存。
是不是她以前做了错事,老天要惩罚她。
她骂过一个乞讨的老妪,因为她弄脏了水仙的鞋子。
她打过府里的花匠,因为他养死了水仙最喜欢的花。
霍静雅这么想着,然后真的闻到了烤焦的肉味。
“我熟了?”
“熟个屁,还不快出来!”
一声清亮的女声后,霍静雅胸前的绳子被抓住,被人一把提出了大锅。
霍静雅晕头晕脑的看到,锅底下的大火中塞着一个人,只有半截身子露在外面。
正是那个刚才还恶心的一边流口水一边要烤她的男人。
霍静雅一下子就被吓清醒了。
烤了,死了。
“你三嫂呢!”
“三嫂……在上面!”
女人风一般从身边掠过。
霍静雅才后知后觉,救她的,竟然是桑凝儿!
二楼廊道。
淫&邪恶心的声音从某一房间传出。
“看你比那个好对付才没烧死你的,知好歹就乖乖把我们兄弟伺候舒服了,还能留你一命。”
“不知好歹,爽完了也烤着吃了!”
“别喊你的三郎了,老子排行老六,你喊一声六郎听听?”
……
“滚开!滚开!滚开!”女声凄厉,撕心裂肺。
那种绝望的痛苦,像一把尖锥捅进桑宁的心脏。
她恍惚记起很久以前的事。
那一次独行到一个山里的村落,被两个老光棍拖进了苞米地。
那种恶心的感觉,想要毁天灭地,撕碎所有的感觉记忆犹新。
那一次,是她突破自己的开端。
她插瞎了两个人的双眼,踩断了他们的脊骨,让那两个烂人付出惨烈的代价。
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些淫&徒!
罢!征用了!
不过桑宁将这家的水缸打满了灵泉水,还捞了两条大黑鱼放里面。
不知道这家主人何时才能回来,也许回来的时候水已经干了。
但是她此时没别的相赠,甚至没有一身蔽体的衣物。
只能想着,有机会再来这里时,另做补偿吧。
桑宁听了一会儿,然后爬过墙头。
这家里,竟然还有个瞎眼老太,此刻摔在墙根下,爬不起来了。
“婆婆,你家里就你自己吗?”
桑宁上前把老太扶上土炕。
“你是谁呀,大家伙儿都回来了吗?有没有看见我儿媳妇和小孙子呀?”
“婆婆,我是路过的。”
“哦,原来是路过的。”婆婆灰蒙蒙的眼失望了。
“我儿子打仗死了,我哭瞎了眼,大家去逃荒,我儿媳妇为了我不走,我说要上吊,才把她赶走了。这辈子怕是再见不到了吧!”
婆婆说这话时很平静,不知道是看开了还是麻木了。
看着干瘪枯瘦,不知什么时候就孤独死在罗网遍布房子里的老人,桑宁第一次真实面对,这个世界的贫瘠和残酷。
苦难具象化了。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酸涩,为这片大地上生活的百姓,还有一腔忠勇却惨遭屠戮的英雄。
不该这样的。
不该这样的。
她为什么穿越到这里来,又能做些什么?
桑宁给老太太能放水的地方都灌满了灵泉水,抓了不少大黑鱼放到里面。
“水?”老婆婆不敢置信,直接把头伸进水缸喝起来。
“婆婆,把门关好,水藏起来,我走了。”
“闺女,等等!”
老婆婆颤巍巍从脏兮兮的被子里掏出一小筐鸡蛋。
“我一天吃一个,本来想着给孙子留着,不过可能等不到了,鸡也死了,你拿上些。”
婆婆可能自己还没察觉,她的声音比刚才有力气多了。
这个时候的鸡蛋是多么金贵的东西,桑宁咽了咽口水,想着霍家的那几个小娃儿。
她拿走了三分之一,十个鸡蛋。
“婆婆,你会等到你孙子回来的。”
太阳的余晖散发最后一分热量,丝丝寒意渐起。
西部地区和京城不同,昼夜温差大,白日烤炙,夜里取暖。
李玉枝从脏污的包袱里拿出衣物,先给老夫人披上,又给霍长安盖上,再就是幼子。
霍家罪名是谋逆,出京时无人敢来相送,只有二弟妹跑来送了些银两和御寒衣物。
二弟妹是个好运气的,她娘家不知走了哪道关系,硬是保下了她,二弟在牢里写下休书,这才没有跟着一起流放。
只是可怜了两个小女娃,就此跟亲娘分开。
如今银两也被衙役薅去了不少,剩下的一点都不敢再用,想等到凉州再做打算。
“给桑氏留一件吧。”老夫人抱着昏昏欲睡的两个女娃儿说。
李玉枝点头。
应该的,毕竟今天多亏了她。
霍静雅焦急的看着残垣断壁,“她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找不到水吧?真没用,还不如让我去!”
“水袋一滴水都没了,这样下去我们会死的。”云水仙干咽了一下。
桑凝儿不会跑了吧?
“不光没水,炒面也没了。”大嫂低低的在老夫人跟前说。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里面褐色的面粉也就剩了一小把。
刚够两个小的吃。
黑窝窝头被流民抢了,衙役今天也不会分吃的。
今天连七岁的儿子都没得吃了。
她看向霍锦棠。
以前粉雕玉琢的脸蛋已经晒的脱皮,萎靡的小身子如同烈日下晒蔫了的青菜。
“娘,我没事,先给妹妹吃。”霍锦棠懂事的说。
可他的肚子,正发出咕噜咕噜的提醒。
提醒他的身体,必须进食,否则就会坏掉,崩塌。
李玉枝一把抱住儿子,终于忍不住压抑哭出来。
这一路,她作为大嫂,顾着一大家子,不敢让自己软弱,可是她真的好累。
她撑不住了。
这是她和大郎唯一的儿子,丈夫不在了,儿子不能再出事。
夫君,该怎么办啊?
“玉枝……”老夫人张张嘴,谴责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大嫂……给锦棠……”
霍长安不知从何处掏出半个拳头大的窝窝头,那上面,还沾染了一丝血迹。
李玉枝一惊,“这,不是昨晚你的口粮吗?”
“我,不饿。给锦棠吃。”
怎么可能不饿!
四弟以前一顿就能吃六个大馒头!
如今他眼窝深陷,双颊无肉,比她们任何一人都消瘦的快速,竟又偷偷省下这吃食。
天哪,这又能撑多久!
霍静雅终于听不下去,对云水仙说:“咱们不能这样干等,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水和吃的。”
“可,衙役……”
“我看这两个还好说话,我求他们。”
“姨母不会同意的。”云水仙有些害怕,看向老夫人。
可是这次老夫人没有阻止,垂着眼说了一句:“小心些。”
“我也去。”一直沉默的三嫂谢雨柔也站起来。
杜山同意了三个女人出去找食物的要求。
反正都带着铁链,也跑不出这荒芜的镇子。
她们走了没一会儿,桑宁推着独轮车就出现在拐角。
她主动先到杜山面前,重新戴上了脚链。
“四夫人没找到东西吗?”
杜山心又往下沉。
去西地的路程他最熟悉,要是这里都没什么东西,往下走,只会更荒凉。
桑宁很虚弱般摇摇头,“只找了半罐水,每家都空荡荡的。”
“杜差爷,还请借您一点盐巴,和刀。”
杜山掏出一把匕首和一小撮盐洒进她的陶罐里。
“快一些。”
犯人身上是不允许带危险物品的。
“多谢。”
自桑宁出现,霍家人的目光就一直跟着她,见她终于往这边走来,李玉枝先一步迎上来。
“只有,水吗?”
她很快失望,眼神重新变得木然。
“还有车。”
霍锦棠跟着说了一句,干裂的小嘴扯了一下,笑的很艰难。
“是给四叔用的吗?这样四叔就不会伤到背了。”
“对啦,就是给你四叔用的。”
桑宁心疼的看着霍锦棠,他说话时,呼吸有点不对,太过急促。
这精神状态和无神的眼,已经是脱水的前兆。
桑宁连忙让他喝淡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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