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花芷顾晏惜的其他类型小说《苟了15年,我成为家里顶梁柱花芷顾晏惜全文》,由网络作家“空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是,已经挖好了,不过眼下还有些潮,再放上一天应该就差不多了。”花芷点点头,看向刘齐,“把丫鬟仆妇都安排到后院去住,仆从悉数住到作坊里,前院暂时充作作坊,屋里那些多余的东西用得上的你们就用,用不上的腾间屋子出来专门放置,房间里不要放多余的东西,没有时间去重新建一个作坊,暂时只能这样对付着用。”“是。”“作坊既交给了你,一切安排便由你来做主,若有人自恃身份不听调派,报到我这里来便是,还有,肉桃容易坏,下树后需得立刻放入地窖。”刘齐应着,迅速在心里盘算开来,有了事情要忙,他的精神反倒比之前要好了。芍药坐在一边看着事情一样样安排下去,莫名觉得她的好朋友这时候竟然像极了世子,那姿态,那游刃有余的样子,太像。“是不是有些无聊?”打发走刘齐,花...
《苟了15年,我成为家里顶梁柱花芷顾晏惜全文》精彩片段
“是,已经挖好了,不过眼下还有些潮,再放上一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花芷点点头,看向刘齐,“把丫鬟仆妇都安排到后院去住,仆从悉数住到作坊里,前院暂时充作作坊,屋里那些多余的东西用得上的你们就用,用不上的腾间屋子出来专门放置,房间里不要放多余的东西,没有时间去重新建一个作坊,暂时只能这样对付着用。”
“是。”
“作坊既交给了你,一切安排便由你来做主,若有人自恃身份不听调派,报到我这里来便是,还有,肉桃容易坏,下树后需得立刻放入地窖。”
刘齐应着,迅速在心里盘算开来,有了事情要忙,他的精神反倒比之前要好了。
芍药坐在一边看着事情一样样安排下去,莫名觉得她的好朋友这时候竟然像极了世子,那姿态,那游刃有余的样子,太像。
“是不是有些无聊?”打发走刘齐,花芷也不再强撑,在抱夏的搀扶下坐下来,看到芍药发呆的样子笑问。
芍药摇头,“没有,你很厉害。”
“没有谁生来便会这些。”花芷笑,就着拂冬的手喝了半杯茶,感觉到力气回来了一些示意抱夏把她扶起来,“回去我给你变个戏法。”
芍药连连点头,帷帽荡起一圈涟漪。
回屋歇了会,花芷让人拎了一桶水和大小两个盆进来,“你们都出去,带上门。”
抱夏等人鱼贯而出,关上门后和念秋一左一右守在门口,“都退远一些。”
虽然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可连她们都不能知道的事自然是极为紧要的,旁人最好是一个字都不要听到为好。
屋内,花芷躺在床上小心的侧了下身体让自己舒服些,指着那两个盆道:“大盆套着小盆,把水倒满。”
芍药兴致勃勃的照做。
花芷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她,“把里面的东西放到大盆里。”
芍药拿着闻了闻,“焰硝?”
“对。”
芍药蹲下,把焰硝放进大盆里。
接下来不用花芷再说什么,芍药眼见着小盆里的水变成冰,用手一戳,凉意直透指尖。
“焰硝竟然能这么用?”
花芷撑着头笑了笑,“芍药,我不问你后面的人是谁,但我确实承了他的救命之恩,麻烦你把这个法子交给他,再替我说一声谢谢,虽然跟救命之恩比起来这东西俗了点,但却是我目前能拿出来的最有诚意的谢礼了。”
天儿正闷得很,芍药直接坐在那盆水旁边不动了,“花家不是更需要钱吗?为什么花家没倒之前你不把这方子拿出来?”
“那时候花家不缺钱,我也不想出那风头。”钱多了有时候也是负担,没抄家之前花家的财富已经足够花家人吃用几辈子,“至于现在,花家需要低调做人,最好让皇上暂时忘了我们的存在,而不是以这种方式去刷存在感。”
芍药理解的点头,以她对皇上的了解,花家要是刚被抄家就又赚来巨大的财富,皇上会更加不喜,搞不好又会被迁怒。
“你有什么要求吗?”
“这只是一份谢礼,我以后制的冰也只会自用,不会给予他人,如果真要说要求……”花芷想了想,“希望没人知道这方子是从我这出去的,另外还要请你们行个方便给我送些冰来,地窖里需要放一些冰进去做个冰室,放瓜果才不会坏。”
“我会把话转告的。”芍药盘着腿双手托腮,“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竟然是把她当朋友了?花芷笑着,眼中满是真心实意的欢喜,“当然,这并不冲突。”
芍药回去后也不多说,当着世子的面就做了一盆冰出来,“花芷的谢礼。”
抱夏把平时的规矩教养全丢了,飞快的跑了回来,“小姐,他们往这边来了。”
听着动静是离得近了,花芷抬头,“继续去门口守着,这回要让他们看到,然后惊慌的往回跑。”
抱夏咽了口口水,跑了出去。
“一会你们要慌,不要压着心里的害怕。”
“……是。”
动静已经近在咫尺,抱夏跑了回来,聪明的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大小姐,有官差,好多官差。”
花芷踢翻放着瓶瓶罐罐的小几往外迎,“什么官差?家里怎么会来官差?”
而此时官差只比抱夏慢一步的大步跟了进来,为首一身盔甲的高大男人一举手里的令牌,“奉旨抄家,女眷请规避。”
这不是普通官差!花芷瞳孔紧缩,这是禁卫军!
四个丫鬟害怕得直抖,还是努力地站直了将小姐团团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一屋子的男人。
男人对她们这护主的举动倒是挺赞赏,口气听起来变好了一点,“请规避,免得坏了花小姐名声。”
花芷一脸的紧张,点点头就往后退,男人突然又道:“等等。”
四个丫鬟心都提了起来。
男人指了指花芷头上,“留下身上所有首饰。”
是了,这是抄家,只让她取下首饰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就她知道的一次抄家,全家男女老少只准穿着一身中衣离开,什么都不准带走。
迎春将小姐身上所有能取下的首饰都取下放到一边,又将自己头上手上的都取下来,然后立刻扶着小姐退到院子里。
拂冬怕得牙齿磕得直响,还是猛着胆子去旁边的杂物间抱了张四脚凳出来扶着小姐坐下,四人团团护着,让花芷连脸都不露。
大概一刻钟后,里面的人便撤了出来,穿着盔甲的男人看到她们如此心里暗赞了一句,看仆知其主,花家家风确实好,可惜了。
直到所有人都退去,抱夏踮着脚摸到门边看人确实都走了立刻将门关上,然后腿一软靠着门滑坐在地,试了几次都没能站得起来。
念秋过去扶着人站起来,虽然她也腿软,可这会不是腿软的时候。
回到屋内,看着被翻得一团糟的房间拂冬捂着嘴直抹泪,其他几人也都红了眼眶。
这是花芷住了十多年的地方,每一个地方都是照着她的心意布置的,在这里她安安稳稳的当了十五年的花家大小姐,可现在,庇护她得到十五年安稳的花家怕是……大厦将倾。
花芷转身往外走去,她不放心她那个哭包娘和家里最得她亲近的弟弟。
“小姐,您现在不能出去……”迎春抱住她,“他们还没有离开,您不能出去。”
“我得去看看我娘和柏林。”
“我去,小姐,婢子去,您在这里等消息。”说着也不等花芷同意,脸一抹就跑。
“抱夏,你去公子那里,我去大夫人那。”念秋边说边跟了出去,花芷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有再做什么增加她们的负担。
“迎春,把要紧的东西收拾出来,这里怕是不能住了。”她没有说出更不堪的结局,抄家向来和流放斩首连在一起,而女眷通常会更惨,能成为官婢都是最好的结局,运气更差点,贬去乐坊都有可能。
花芷一时也有些茫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使力,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女人没有任何话语权,她一直都守着这里的规矩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她安于这样看似没有自由但是安稳的生活,不想有任何改变。
可现在已经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了,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祖母会每人给一条白绫,大家一起上路也不孤单。
门外又传来动静,门被人一脚踢开,看到迎春和拂冬把花芷往里藏的情景嗤笑了一声,扬声道:“圣旨到,请花大小姐去前边领旨吧。”
先抄家后有圣旨,花芷无法想象皇上当时是有多震怒。
这是耽误不得的大事,主仆三人快步往前院走去,她们已经是到得迟的了,花芷一抬眼就看到祖母神情镇定身体板直的站在最前边,花家其他人虽然惊慌却也没有失态,她们自小受的教养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祖父不在的时候祖母就是定海神针,只要她不倒,花家就暂时乱不起来。
花芷走到死死咬着唇忍着没哭的娘亲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给她支撑,另一只手则拉着弟弟花柏林到身边。
大夫人看她一眼,紧紧回握住,花柏林更是下意识的靠近姐姐,眼下难掩惊惶。
“圣旨下,跪。”
花家从主到仆尽数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翰林院掌院学士花屹正不思为君分忧反挑起皇子之争,酌情夺其官职,判抄家,花家十岁以上男丁尽数流放北地,钦此,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花芷紧绷的心就是一松,十岁,幸好柏林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岁!
来宣旨的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来福,平素有些贪财,但是人还算不错,看花家人还一副不清楚情况的模样就主动说明道:“太后及时澄清保下尔等,若有机会还得向她老人家谢恩才好。”
祖母二话不说,对着皇宫的方向又是一拜,花家其他人自是跟着下拜,花芷也拜得心甘情愿。
然后祖母对着来福福了一福身,“多谢来福公公。”
来福暗暗叹了口气,“皇上有旨,花家十岁以上男丁立刻动身。”
花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回头看向这满室花家儿孙,声音略有些不稳,“除老三平阳不在,其他儿孙皆在此,请……公公清点。”
来福展开绢帛,一一点名对照,确实只有花家公子花平阳不在。
“老夫人可知平阳公子去了哪?”
“城外别庄。”
“多谢老夫人告知。”来福向禁卫首领点了下头,禁卫首领冲着属下们打了个手势,一众禁卫军目标明确的走向花家每一个花家十岁以上男丁。
三房次子刚满十岁不久,平日有些娇惯,这会便拉着母亲不放手,二夫人也是哭得不能自已,引得其他本就忍着眼泪的女人都哭了起来。
花老夫人闭上眼转过身去,只当看不到眼前这一切。
花芷紧紧拉着弟弟花柏林的手,心底有些不合时宜的庆幸,至于另一个被带走的庶弟,她无能为力。
“啊,是,我没有,然后呢?你想要证明什么?比我厉害?比我有学问?那便是好了,然而这对于花家有何益处?那些捧着你们的人可夹带了半句关心的话给你们?”花芷从来不怕踩痛人,她讨厌没有自知之明还眼睛长头顶上的人。
“你……”花灵被一句一句堵得胸口疼,眼泪流了满脸。
“想回击我就回去多看看书,看不进去就去绣花,就当是提前绣嫁妆了。”
花灵和花辛目瞪口呆的看着扬长而去的花芷,这个人,这个人真是花芷?怎么可能!
屋内的穆先生又是觉得好笑又头疼,姐妹之间要扯皮也别在这个地方啊,看看那些小子们,忍笑忍得脸都抽搐了,尤其是那个花柏林,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花柏林是真骄傲,这可是他长姐,他的!
以前家里谁都捧着二姐三姐,说她们如何如何有才气,结果呢?和他姐姐一比什么都不是!连耍嘴皮子都耍不过!
用长姐的话来说就是:战斗力太弱了!
迎春在门口迎了自家小姐,附耳低声道:“老夫人咳得厉害。”
花芷环眼四顾,“草草呢?”
“婢子刚刚还瞧着她了……在那。”
芍药端着一个碗从屋里出来,快步但又平稳的走到花芷面前,“这个给你祖母喝。”
碗里的水是浅绿色的,芍药的指尖也泛着绿,花芷接过来,问,“止咳的?”
“恩,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总这么咳也不是个事。”所以她在让人送药材过来时就特意要了几味止咳的药草,“我晒了一些,等它们干了磨成粉,平日里就做茶喝,能少些受罪。”
“好,辛苦你。”
“嘿嘿,不辛苦,我喜欢做药。”
花芷端着碗进屋,看到咳得面色潮红的祖母也不多说什么,走到她身边把碗喂到她嘴边。
苏嬷嬷刚才也听到了外面的话,连忙在一边帮着扶住老夫人。
边咳边喝,一碗水断断续续的喝了个干净,在轻咳了一阵后才渐渐停了下来。
瞥到站在门外往里探头的芍药,老夫人擦了擦嘴角轻笑,“有点苦,苦过后又回甘,倒是不难喝。”
芍药在门外偷偷的笑了笑,跑去翻药材去了,当然不难喝,这可是她从深山里采回来然后留种亲手栽种出来的,药铺都没得卖。
花芷看着芍药的背影也笑,“她很乖。”
“你以前也乖。”
“但是不会这么鲜活。”花芷知道自己以前表现出来的是个什么德行,和木头相比也没有差很多。
老夫人失笑,倒是有自知之明,“她们是不是恼羞成怒了?”
“没让她们占着便宜。”
“那就好,你现在是当家人,即便她们真有用也没有让她们踩到你头上的道理,更何况她们还指望不上,如果京中才女都是这种水平,以后花家娶媳妇可不能往这里头寻摸了。”
花芷看着祖母气色好了些,心也跟着轻松了起来,“您这是一竹竿打翻了一船人,才女也未必就擅长论语春秋,她们的长处在于写诗作词,您让二妹三妹去作首诗她们必然是能让您满意的。”
“莫要糊弄老婆子我,没有基础能作出好诗来?你能作出好诗来我倒是信。”
“这您可真要失望了,我写不出诗。”
老夫人点了下她额头,半点不信她的话,以前她倒是像木头一样什么都不表现,结果呢?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想到那两个平日里表现极好的孙女,老夫人淡了笑容,叹息着道:“原还想着能找人帮你分担分担,看样子还是得你受累。”
芍药不再如往常一样,每日一早就来赶早饭,花芷还没如何,拂冬首先就不习惯了。
抱夏忍着笑说给小姐解闷,“拂冬一早就做多了早饭,婢子还提醒她来着,没想到中午又做多了,下午的时候念秋又去提醒了一回,结果晚上还是做多了,她说明儿要给自己脑门上刻个字,免得再忘。”
花芷失笑,“难得她也有被你们笑话的时候。”
“可不是,要逮她出一回错可不容易。”抱夏把放得凉好的茶递到小姐手边,“小姐,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有点痒。”
“您忍着点别去挠,芍药姑娘说,长伤口的时候是会痒的,这说明您的伤口在愈合了,芍药姑娘的药真好用。”抱夏语气一顿,叹气忍笑,“这可真是,说得婢子都有点想念芍药姑娘了。”
那样一个性子的人,谁相处过了都会喜欢的吧,花芷低头喝了几口茶,就着傍晚的余晖,莫名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来。
“作坊里边的情况怎么样?”
“都做得挺好,就像您说的,活不难,一教就会,做多了速度就快起来了,不过,今日已经有之前刘月明放定金的人,送果子过来了,等到后边量大起来,婢子瞧着人手还会不够用。”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她以前掌管一个大公司,看到的也是大格局,这种小作坊还是第一次做,也没考虑到她会的那些东西,套用到不同的时代来会有水土不服的情况发生,是她大意了。
沉吟片刻,花芷道:“这样,你们挤一挤,把西厢房空出来,屋里多余的东西都清出来,然后去找刘齐,让他带着人把前院屋子的东西搬到后院来,从煮的那一步开始,就在后院做,做好了直接放到后院的地窖里,叫吴三他们速度快一点,后院至少得弄出四个地窖来。”
“小姐,这是您住的地方……”
“没那么多讲究。”花芷摇摇头,“地方就这么大,等徐杰买了柑橘回来,前院光是堆果子的地方都不够,所以还是要快,最好是在他带着柑橘回来之前,就把肉桃都给处理了。”
“那么多肉桃。”抱夏一阵头疼,以前还挺爱吃的,这几天下来她已经不愿多看一眼了。
“念秋呢?”
念秋闻声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账本,“小姐,婢子在。”
“你再回去一趟,让祖母帮着挑一些手巧的做活利落的丫鬟、仆妇过来,肉桃还算好处理,等柑橘回来需得一瓣一瓣把那些经络去掉,更费事,再顺道带一批坛子过来,告诉迎春,坛子要尽快买入,别到时候果肉处理好了,却没东西装。”
“是,婢子明日一早就回。”念秋应着,看着账本脸上有些为难,“小姐,咱们手里的银子不多了。”
“还剩多少?”
“除了您说的绝对不能动用的那些,还剩六百四十两,再付完果农的银子,恐怕剩不下多少了。”
花芷揉了揉额头,“回去问问徐管家那宅子卖了没有,没有就再往下压点价。”
“是。”
两辈子都没为钱发过愁的花芷,这会并不着急,对她来说,赚钱从来就不是难事,就算不想别的办法,只要撑过这两个月,等天一冷,她手里做的这些水果罐头就能卖出一大笔银子来。
不过,总归也不是这么甘心就是。
脑子里转着这样那样的念头,看着天边最后一抹光亮淡去,星星闪烁,心下安宁。
是不一样的,她想,柏林不会是花临琪,她那个哭包母亲也永远成不了许女士,她,也不再是花临芷。
念秋当天就带着人和好消息回来了,“徐管家说宅子前几天卖掉了,对方很爽快,没压一点价,老夫人估摸着可能是老太爷的哪个故旧,想要记个好,可去办手续的时候,对方只派了个管事去,也没能打听出来对方是哪家,所以暂时只能先把这事记在心里,以后再说。”
花芷并不意外,祖父故旧众多,受他照顾的学子更是不少,不敢在明面上和花家走动,暗地里帮上一帮的人肯定有,“卖了多少银子?”
“三千五百两,徐管家说他找人估了价,那里地段好,环境也好,三千五百两是留了还价的余地的,没成想对方没压价。”
花芷之前估摸着应该在两千七八百两左右,这个价位倒是让她惊喜了一把。
念秋又道:“老夫人知道我回府,专门召我前去,说银票她先收着,等小姐您回了府再交给您。”
“也好,这钱我本就没打算用在这里,目前我们手里的银子应该够了,迎春那里呢?你这次带了多少坛子过来?”
“两千个,迎春说她在另外一个地方订了五千个,过两天会直接送到庄子上来。”
“这事你一会和刘齐说一声,让他好好验验货,次品不收。”
“是。”
后院的人多起来,渐渐也有了点热火朝天的感觉,花芷不想让做活的人因她而不自在,大半时间便待在了屋子里。
汤汤水水的养着,再加上药也好,她恢复得也快,气色眼看着就好了些。
“小姐,芍药姑娘派人送药来了。”刘香快步进来禀报,抱夏去了前院忙活,拂冬要给小姐精心做吃的,花芷身边就剩一个念秋还经常要做账,索性便将刘香升了一等丫鬟份例,调到身边来侍候,虽然没说缘由,大家却也知道这是小姐对刘香忠心的回报。
花芷坐直身体,“人呢?”
“在前院,来的是个男人,芍药姑娘还让他带了几句话,说这段时间都不能过来,蓝色瓷瓶里的药用完,就用绿色瓶里的,药上好大概一刻钟,就抹上那个去疤痕的药,这个时候用效果最好。”
“就这些?”
“是。”
花芷不由得多想了些,芍药是大夫,不能前来只能是有人受了伤,看来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一样,总有那样一些人在黑暗中前行。
“去看看拂冬做了什么,让她挑着能拿的,包好给芍药带回去,再给我带句话,要是方便,再给我送些冰来。”
“是。”
人多眼杂,花芷不想让人知道她会制冰,这么大的利益,就是祖母知道了都未必能坐得住,还是捂住了的好。
念秋哽声应是,她明白的,六公子粘在小姐身边长大,姐弟之间的感情不比爹娘差,小姐对六公子有多不同她们这些侍候的人再清楚不过。
小姐都是知道的,知道她们的自责,知道她们想捂住她的耳朵遮住她的眼,是她们逾越了。
“起来吧。”花芷点到即止,好意她心领了,却并不能真的就顺着她们的心意这么做,果子马上要下树,耽误不得。
念秋站起来,想着小姐刚才的话心里难受得慌,“小姐,六公子不会那么对您的,就算以后他娶妻不贤老夫人也不会允,他答应了您的。”
“柏林自是不会,可我又怎么舍得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祖母就是为了家中安稳着想也不会旗帜鲜明的一直站在我身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真到了那时候我别府另居便是,真能悠闲度日我才欢喜。”
花芷是真盼着这一日快点到来,忙碌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你也替我开解开解那几个,这事过去了。”
“是婢子们不懂事,还让小姐操这个心。”
“替你们操心我倒也甘愿,等事情都顺了我再操心操心把你们都给嫁出去。”
“小姐!”
“行行行,不说这个。”花芷笑,“你们就都做老姑娘和我作伴吧。”
“婢子们愿意!”她们巴不得呢,念秋心想,怕小姐真在这事上上了心,她赶紧将话题扯开,把小姐想知道的一一道来。
“照您的吩咐已经挖好了四个地窖,前院三个,后院一个,吴三还在带着人继续挖,地窖里第一层撒的石灰,第二层撒的木屑,防水防潮的措施也都尽量做到最好,刘齐那边已经做好安排,到时候男人负责重力活,细活由女人来做,您订做的那些蒸锅之类的东西今儿一早就送到了,也都已经装好,柴火是从佃户手里买的,我怕不够,让刘江帮着找了几户人家继续送来。”
花芷点点头,“挺好。”
念秋的神情轻松了些,“刘齐找老农瞧过了,说是有些熟得早的果子已经能下树了,他打算明儿一早就带人去采摘,不过您新添置的那些东西都是大家没用过的,没人知道怎么用,他怕弄坏了,想请问您能不能请个会用的去教上一教。”
“那东西容易使得很,等明儿肉桃摘回来了我去一趟,他照着我说的做上一遍就会了。”她那个母亲许女士就喜欢表现温柔贤惠的一面,时不时会做些这个做些那个的,她都看会了,唯一不同的就是家里做的量少,现在做的量大了许多,总归做法还是一样。
“是。”
“不紧要的事就不用报到我这里来了,你们自己处理了就是。”
“是。”
正说着刘香进来禀报,“小姐,刘月明来了。”
“肉桃都能下树了,他是该回来了。”花芷坐起来,两人忙上前服侍她下床。
花芷看着低头忙碌的刘香突然道:“刘香,那晚……你有心了,我记在心里的。”
刘香抬头,眼眶顿时有点红,她不后悔那日自己的所为,但事后心里却也是后怕的,她怕这事传出去她会没脸见人,怕被人看轻。
虽然已经被姐姐们安慰过了,可这会听到小姐的话依旧觉得熨帖,但也愧疚,她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母亲侍候的是大夫人,父亲是大老爷身边的管事,弟弟是六公子的书童,还跟着学了几个字,他们一家人的身家性命都是系在长房这一枝上的,一旦大小姐有个万一,不但她没有活路,她的家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如果她牺牲了自己,就算小姐真的有个万一,至少她的家人不会被牵连。
花芷未必就不知道这一点,可她更清楚在危急关头逼出来的人性更值得相信,刘香这样的品性已经很好。
前院如今一团乱,后院住的人也多,花芷索性让刘月明来到后院见她。
刘月明只以为大姑娘是生了病才气色不好,也不敢多看,微微躬着身体道:“不负大姑娘所望,小的将手里的银子全撒了出去也不够,还定下了一些散户人家,大概三两天之后便该有人往庄子上送肉桃了。”
“没给定金人家也愿意?”
“小的把定金集中下到了果园,虽然果园都不大,比起散户来却也多了不少树,小的是敞敞亮亮做的这事,稍一打听就能知晓,他们便也都愿意信小的一回。”
“空手套白狼,倒也不错。”花芷尚算满意,“你这段时间住在庄子上,后续的事情依旧由你负责。”
“是。”
“辛苦了,下去好好歇上一日,今后还有得忙。”
刘月明高兴的应是,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是大姑娘以后还要用他呢!
冰块是傍晚时陈情亲自送过来的,二十辆板车,用油纸盖着,自那场雨过后温度就下来了,一路来并没有化掉多少。
花芷刚吃好饭,听到消息便想亲自前去接待,吃太饱的芍药压住她不让她起身,“我和他熟,我去。”
花芷失笑,你们自己人,不熟才是怪事,“那就麻烦你了,抱夏,你叫刘齐点了人手帮忙,四个地窖平均放开。”
“是。”
等两人离开,花芷才又道:“拂冬,你去看看来了多少人,吃的喝的送点去。”
“是,婢子之前做了不少百合莲子羹,正好能用上。”拂冬加快了收拾的动作,刘娟也是手脚利落的跟着忙活,眉眼间尽是轻快。
陈情虽然意外于花家的客气,但也没推辞,示意所有人接下东西,向过来道谢的大丫鬟道:“主子说如果还需要让芍药带句话即可。”
抱夏屈膝行礼,“是,婢子代小姐谢大家辛苦。”
陈情连道不敢,他对花家大姑娘的观感颇好,对她们这些忠心护主的下人也挺有好感,说话间都带着笑意。
稍晚一些,花芷让抱夏扶着去了地窖,地窖在地下,温度本来就低,放入大块的冰后更是冷了不少,下来之前多穿了一件衣的花芷仍然寒毛倒立,进去没一会就被抱夏强行带出来了。
每个地窖都去瞧了一眼后,花芷心里有了数,温度不能再低了,太低水果也会冻坏。
花芷捧起茶喝了几口,从容的样子倒是比年纪比她大上几轮的人,还够镇定。
老夫人强迫自己把那些惊色收起来,轻咳一声,道:“你做这般决定于我花家是百利无一害,于你而言却……可就算这样祖母还是要厚着脸皮应下,不过也不用急于这一时,要急也是他沈家先急。”
对花芷,老夫人到底也是有几分心疼的,还是想着要拖一拖,看事情能不能有转机,虽然她一时也想不出这转机在哪。
花芷知好,乖声应下后,就说起了别的事,“现在家里就剩两个过了明路的庄子,说不得我要在这上头做点文章。”
“庄子上也就能出点自家吃用的,还能做什么文章?”
“有一处庄子是连着一片林子的,祖母可记得?”
“自是记得,算着时间是快到瓜果成熟的时候了,要是卖出去确实也能换点银钱。”
“我是打算卖,但不是摘下来就那么卖出去,现在正是瓜果多的时候,卖不起来价格。”
“那边都是肉桃吧?”花芷看向苏嬷嬷。
苏嬷嬷点头,“是肉桃,大姑娘,肉桃存放不了多久,就是在瓜果里也属于坏得快的。”
花芷笑了笑,“我自有办法。”
“有办法就好,要是能存放得久一点,赚得也能多一些。”老夫人也不多打听,只是问,“之前你不是想做吃食?我倒觉得那些东西应该能卖得出去。”
“都做,水果要先收进来,现在得做准备。”
“你心里有数便好,想做什么就去做,要是银子不够和祖母说,祖母来想办法。”
知道祖母这是要做她的靠山,花芷软了声音,“银子我藏了一些,还有大家凑出来的一千多两,暂时应该够用,不过祖母,花家是被抄家了的,我们要想办法把这些银钱过了明路。”
老夫人缓缓点头,“是这个理,不能再让人抓着把柄了,你打算如何做?”
“孙女想把城外那个宅子或者另一个庄子沽出去,只是那是太后赏下的,孙女不知道是否动得。”
沉默了好一会,老夫人叹气,“把宅子沽了吧,咱们住这里也勉强够了,就是太后知道也当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是,孙女这两天就过去一趟,把该带的带回来。”
“去吧。”老夫人握着孙女的手拍了拍,语气是从没有过的和蔼,“以后家里的事你拿了主意便好,不用再来问过我,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当家,免得有人想着在这里头做文章。”
这是花芷最想要的结果,她也不扭捏,爽快应下,“祖母您放心休养,孙女绝不会乱来。”
“祖母信你。”更信老太爷的眼光,要没有点特殊的本事,哪能让老太爷悉心教导这么多年。
“这些事祖母不想知道,另一件关系花家未来的事却是要与祖母说道的。”
“你说。”
花芷回握住祖母的手轻轻摩挲,“族学关闭,可花家的孩子总不能就这么放任自流,我想着族学还是得重建,请先生虽然费力了些,但想想办法未必就请不来,祖父一代大儒,他老人家的子孙不说要超过祖父,可也不能连篇文章都做不出,祖父脸面何存。”
老夫人顿时红了眼眶,她这几天躺在床上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花家人向来以学识见长,花家的子孙怎能在学识上差人一步!
只是以花家现在的情况,哪个爱惜自己羽毛的人敢沾边,学识差的又哪里有资格来教导花家子弟。
“祖母又何尝不想重建族学,只是,芷儿啊,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能解决的。”
“总要试过才知道。”花芷拿出几张名帖,示意丫头拿笔墨过来,她又扶着老夫人坐起来一些,“您落个名儿便行。”
看着名帖上一个个名字,老夫人哪怕知道希望不大,还是红着眼眶在落款处写上花秦氏三个字,不冷了孙女这一片热忱,要不是真心为花家着想,她想不到这上头去。
花芷却并没那么悲观,族学的先生她有几分了解,平时和祖父下棋的时候,没少听祖父说那些读书人的事,入花家族学当先生,只是学识好是不够的,人品秉性样样都得过关,她不信十多个先生个个都不顾念旧情。
告别祖母,花芷吩咐人去叫管家来见,她则去了东边的小跨院,那里如今被布置成了她处理事务的地方。
徐东进来得很快。
“大姑娘。”
花芷放下笔轻轻吹了吹,示意他坐下说话,“如今家里不是女眷就是孩子,安全上要多上心些,你在之前的基础上重新做下安排,最好每晚两组人轮流巡视,遇着事的时候能示个警也是好的。”
“是,小的立刻安排。”徐东进双手奉上一个册子,“新的名册弄好了,请大姑娘过目。”
念秋拿了放到案头,花芷随手翻了翻,如今花家还有下人一百八十三人,小厮九十九人,婢仆八十四人,全是死契,之前签着死契选择离开的只有二十二人。
“徐管家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合上名册,花芷看向依旧恭敬的徐管家,“我和祖母商量过了,打算把城外那个宅子卖出去,银钱上吃点亏没关系,不用遮遮掩掩的,就让所有盯着花家的人知道花家卖了个宅子换钱,我的其他安排都得等宅子租出去了才能动,所以速度要快。”
“是,大姑娘要没有其他吩咐,小的立刻就去办。”
“倒也不用这么急,那里还有些东西要先拿回来。”花芷看了抱夏一眼,抱夏会意,把书桌上的名帖双手捧起来送到徐东进面前,徐东进忙站起来接了。
“你亲自把这些帖子送到他们手里,不用觉得底气不足,花家是遭了难,但是花家还没有倒。”
徐东进不自觉的把背都挺直了些,“是,小的明白。”
“另外我需要几个在外行走的人,麻烦徐管家问问徐杰、左飞和刘月明是否愿意来我手底下做事。”
“小姐,屋子收拾好了。”
花芷点点头,往后院走去。
刘江还愣着,吴大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低声催促,“还不跟上。”
刘江哎了一声,回头道了声谢,小跑着追了上去。
陈进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到后院来作妖,抱夏先将堂屋收拾好让小姐处理事情,她又前脚打后脚的带着人去收拾其他屋子。
念秋给小姐沏了茶,安静的站立在小姐身后。
花芷也确实是渴了,就着滚烫的开水吹了吹就小口小口的喝起来,姿态说不出的好看,刘江不小心瞧见了红着脸忙又低下头去,高壮的男人看起来竟有些手足无措。
“庄子里的佃户你认得多少?”
“小的大多认得,收成的时候怕老天爷变脸,大家都会互相帮忙。”花家被抄家流放的事已经传到庄子上来了,刘江有些担心大姑娘问这些是要把田都收回来或者改变租佃方式,平时大家虽然要受陈进剥削,但他到底也不敢做得过分,他们这些佃户的日子都还过得下去。
要是没了田地,他年轻力壮能找着活做,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这般只有一个妹妹,拖着一家老小,没了田地会活不下去的。
“平日里佃户之间可有纷争?”
刘江犹豫了一下,还是据实以告,“农忙的时候是有的,大姑娘明鉴,大家都靠着田地活命,每每到了缺水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急,人可以少喝一口,田里却是缺不得,一着急难免就……”
“只有这些?”
“小吵小闹自是也有,不过小的可以担保那真的就是小矛盾,有的转头就和好了,有的只要旁人递个台阶也就能带过去,算不得纷争。”
花芷问这些并不是真的打算了解庄子上的事,这些事只要管事的了解就够了,但是刘江的回答却能让她从侧面了解几分刘江的为人,目前看来还算让她满意。
“你替花家转告大家,庄子上的事不会有变动,一切还按之前的规矩来。”顿了顿,花芷继续道:“这个之前的规矩是指花家的规矩,不是陈进的,我记得之前花家定的是三成租。”
刘江眼睛大睁,“三成?早在多年前陈进收的就是四成租,说是主家的命令,难道……好你个陈进!”
刘江恨得咬牙切齿,丰年时四成租子日子也能过,毕竟花家的田地不用再出其他赋税,可遇上灾年,四成租子交上去,一年下来吃不上一顿饱饭,可要是花家从始至终收的就是三成租……
刘江不再往下想,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打死陈进!
他娘病的那一年正是大灾年,想尽办法凑足租子交上去后家里几乎揭不开锅,他谎称年龄去城里找活干,结果还没领到工钱就收到了娘的死讯,那时候他是怨着花家的,怨花家不心善,不像有些好心人家一样在灾年免了佃户的租子。
花芷眼里闪过一抹冷意,“但凡灾年,花家必定免租,看样子你们也不知道。”
刘江拳头紧握,呼吸又重又急,眼睛赤红着转身就往外冲去。
花芷不急不缓的声音从后传来:“把人带到外面去,召集佃户前来,他干下的事花家不背黑锅。”
刘江脚步一顿,回过身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吴大你去看着点,别让人死了。”花芷冷冷一笑,“死了一了百了,哪能让人那么痛快。”
吴大后背一凉,态度比以往更恭敬了些。
念秋重新给小姐添了茶,温声问:“小姐,要报官吗?”
“不报官。”花芷摇摇头,“多事之秋,不能再沾染上官家。”
而且花家也需要杀鸡儆猴,不能让人觉得一屋子女人就好欺负,该立的规矩都该立起来,甚至比当初花家的男人都在时还要进退有理。
报官对平民百姓来说是找倚仗,对花家来说却是示弱,花家曾经就是上品官家,竟然沦落到需要报官的地步,除了满z足一众人的扭曲心理得不到任何好处,远不如在自家一亩三分地里用最有利于花家的方式解决来得好。
“可……”
“不会要他的命,活着比死难多了。”
念秋不再多说什么,她并不可怜陈进,甚至是厌恶的,但她更不希望小姐因为这样的人沾上鲜血。
一会儿后,喧闹声隐隐从前边传来,花芷翻着念秋新做出来的账本恍若未闻,其他丫鬟也都各自忙活,不受一点影响。
刘江再回来时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了,带着一身雨水,再次拜倒在地。
花芷示意吴大把人扶起来,也不多问,只是道:“今儿天不早了,回去吧,明天早点过来,有事让你去做。”
“是。”
“你妹妹受了惊吓,你一个男人照顾起来也不方便,今晚就让她留在我这里,我会让人留意她的情况。”
“小的谢过大姑娘。”像是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刘江并不多说什么便爽快离开了。
吴大细细的把之前的事说出来,看出来大姑娘想用刘江,口舌大多花在他身上。
花芷微微点头,“那些莫须有的怨恨不会落到花家头上就行了,你说刘江把陈进三父子都带出去了?”
“是。”
花芷已经知道了陈家人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事,自然不会同情他们,敲敲桌子,道出了那一家子的决定,“分三亩田给他们,让他们一年交四成租,不论丰年灾年。”
一家老小八口人却只得三亩田,还要交掉四成租子,花芷摆明了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屋里众人却只觉得痛快,那样的白眼狼,就该这么治。
而且这庄子上可都是曾经被他们欺负过的人家,打落水狗谁不会,天天处在这样的环境下日子过得会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晚饭后,花芷对收拾碗碟的拂冬道:“晚上不用过来侍候了,去陪刘娟说说话,晚上多留意她的情况。”
“是。”
念秋递上漱口水轻声道,“婢子觉得刘娟挺不错,小姐可有心收她到身边侍候?”
“我身边有你们就够了,不打算再添人,你们要是看好谁就带在身边教一教,以后事情越来越多,你们要学会将事情分派出去。”
也就是说小姐不收,她们四个人却是可以收的,念秋点头表示明白,反正最终还是小姐的人。
芍药又是在大早上过来的,花芷正靠在床上慢吞吞的吃着粥,这两天她净喝粥喝汤了,只要想一想拂冬平日里做的那些吃食就满嘴生津。
得到通传,她迫不及待的放下碗,让念秋给她收拾一下见客,这些年她见得最多的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夫人小姐,对芍药这种完全不一样类型的女人很有些好奇。
在这个男人为天的时代,能走出内宅还能活出一片天地的女人太少了。
芍药依旧戴着白色帷帽,背着药箱,步子迈得不疾不徐,她坐到床边圆凳上,把帷帽取下直直对上花芷的视线。
确实是一张被利器毁容的脸,花芷却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她见过比这更惨烈的,满脸鲜血如同厉鬼,相比起来,这个周身环绕着药香眼神澄清的女子如同坐在了莲花台上。
芍药看了这一会也觉得这人顺眼极了,难得的露了笑脸,把药枕掏出来放到床沿,示意花芷把手放上来。
“底子养得好,恢复得不错。”
“多亏你的药。”
“那是当然,我的药千金难求。”
芍药理所当然的话让花芷失笑,“看样子我欠的债不少,不过花家现在穷得叮当响,怕是暂时还不起了。”
“你的不用钱。”世子说要送的药谁敢收钱,芍药又从药箱里接连掏出来大大小小六个瓷瓶,指着最大的道:“去疤痕。”
抱夏大喜,诚心一拜,“婢子谢过芍药姑娘。”
芍药点点头,指着中号瓶子,“抹。”
又指着小号瓶子,“吃,一日一丸即可。”
花芷坐起来一些倾身一礼,“大恩不言谢,花芷谨记在心。”
“受人之托。”芍药歪头看着她,“你想知道是谁吗?”
“你会说?”
世子好像没说不能说,但也没说要告诉她,那还是不说好了,芍药摇摇头,“我先回去问问。”
花芷从善如流的点头,她并不想知道对方是谁,就从昨晚那架势就看得出来不是一般人,身份上也有不方便之处,不然不会黑巾覆面,花家现在要的是安分安稳,不能再起波澜了。
而且他们明显是冲着昨晚那些人来的,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小恩小怨,不过,还是要谢的。
“你一直住在这里?”
“暂时是,得把伤养得差不多才能回去。”
“我天天过来你可会嫌烦?”
花芷眼里泛出笑意,毁了容貌却还有这般赤子心性,何其难得,即便是她有可用之处,也可见她那主子把她照顾得很好。
“只要你愿意来,半夜敲门我都应你。”
“半夜敲门不会是好事,莫乱说话。”芍药合上药箱,语调轻快,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我明儿来。”
“我身边的丫鬟做得一手好食,过来用早饭。”
“好,那我再早点。”
抱夏把人送出门,确定人走得不见影了念秋才边宝贝的把药瓶收起来边轻声道:“这芍药姑娘看着清冷,没想到是个好性儿。”
“未必就真是好性儿。”不过是看对眼了才这般好说话罢了,对看不上眼的未必就会如此,“约束好下边的人,莫要让人唐突了。”
“是。”
芍药回去后药箱都没放就奔去了书房,只要没出去,世子多半时间在这里。
“看起来很高兴。”
表情虽然没多大变化,可相识多年,世子看得出她眼中和往日不同的神采。
芍药点头,“高兴,我明天要去花芷那吃早饭。”
世子挑眉,芍药对人的心思最敏感不过,除了他身边这些相处多年的人便再没了来往的人,如今难得有个花芷让她看上眼,他也替她高兴,“你若高兴去那里住一段时间也可。”
芍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还是摇头,“你们过几天有任务,等闲了再住。”
看着她脸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世子莫名想到了那晚花芷凶狠的模样,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芍药会看她顺眼了。
“世子,我能告诉她你的身份吗?”
“哪一层身份?她有打听?”
在亲近的人面前,芍药的话也多起来,“她没问,是我问她想不想知道,她问我会不会说,我就说要先回来问问。”
那样一个七窍玲珑心的人未必就想知道,在花家如今的情况下结交权贵对花家不但没有好处,更可能会让皇上多想,他看得透的事想来花芷也是看得到的,所以她不问,甚至把问题挡回来。
“无需告诉她,你只当交了个朋友便是。”
“朋友。”芍药把这个词翻来覆去念了几遍,越念眼神越亮,高兴的用力蹦了两下,抱着药箱转身就跑,“我去做药!”
恢复安静的书房内,世子抛开案卷神情莫名,朋友,呵,对他来说多奢侈的词,作为世子的他没有,做为七宿司头领的他更不会有。
又在床上躺了一日,花芷便坚持起床了。
“果子马上要下树,肉桃存放期短,还不赶紧准备起来收进来,否则多少都得坏。”抬手臂着衣时牵得伤口疼极了,她不动声色的忍着,不想让本就担心得瘦了几圈的丫鬟更焦心。
依着抱夏她们的心思自然是恨不得把小姐绑在床上,可她们也清楚花家本就不多的钱财已经投了大半在这事上,小姐初掌家要是就亏了钱以后必定不好掌家,为了长久计她们也不敢扰了小姐的正事。
只是心疼啊,她们精心侍候了十多年的小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
念秋小心的整理衣摆,轻声道:“您动动嘴动动脑就好,其他事吩咐一声便是,下边这么多人总不能个个都吃闲饭。”
“我不会和自个儿身体过不去。”要是有得选择她也想在床上躺着养伤,花芷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到门口多了道人影脸上便带了笑,“来得正好,刘香,让拂冬上早饭。”
“是。”
芍药进屋,很满意今儿过来可以畅通无阻。
“怎么起来了?”捏着她的手腕号了下脉,芍药脸上并没有什么担心之色。
“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该办的事还是得办。”
刘娟笑笑,“我还是要去,不能去大姑娘身边我就先跟着她身边的大丫鬟,拂冬姐姐说我手巧,学东西也快,我可以先跟着她学做吃食,哥你不知道拂冬姐姐做的东西有多好吃,以后我就给大姑娘做吃的。”
看着死心眼的妹妹,刘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她拉回头,“娟儿,大姑娘救你的恩情哥会报的,你不用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
“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这救命的恩情,后来就不是了,就好像,就好像……”刘娟顿了顿,用她贫乏的词汇尽量贴切的形容,“就好像一个人冷的时候看到了前面有一团火,恨不得整个人都投到里面去,哪怕可能会烧死自己也不怕,对我来说大姑娘就是那团火。”
刘娟看着为她发愁的哥哥心里也涌起难过,眨眼间湿z了眼眶,“哥,我每天还是会做噩梦,可每次在我最害怕的时候大姑娘拿着刀一身是血的样子就会出现在我梦里,每到那时候我就不怕了,我知道她会保护我,就像那天白天,那天晚上一样,这两天再做梦我都不怕了,就是在梦里我都知道大姑娘会来。”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刘娟对着哥哥跪了下去,“这几天我跟着拂冬姐姐看到了许多事,我不敢奢望成为大姑娘那样的人,我虽然连拂冬姐姐的一指头都比不上,可我还是想努力变得和几位姐姐一样,她们虽然是丫鬟却识字会算,在我看来很难很难的事她们轻轻松松就解决了,我想要变成这样,而不是像隔壁刘嫂子一样每天围着男人孩子转,动不动还要挨男人的拳头,哥,那比我做的噩梦还要让我害怕。”
“傻妹子。”刘江也红了眼眶,连拖带拽的把人拉起来,相依为命多年,他们的感情远不是一般兄妹可比,听她这么说哪里还能坚持得住。
“哥不也傻,怕找个对我不好的嫂子回来,连媒婆都不准上门,我卖身是有银子的,把屋子捡拾捡拾,再请个媒人娶个嫂子回来吧,别再拖了,二牛哥比你还小一岁年底都要当爹了。”
“哥哪能用你的银子。”刘江用力搓了把脸,“知道了知道了,长这么大你这还是头一回这么有主见,哥不拦你,你说得对,大姑娘是好人,你到了岁数她自然会给你张罗成亲,总不会让你做老姑子,不管许着府里的什么人都好过面朝黄土背朝天,对,哥哥不拦你,不拦你。”
想通了的刘江拿过妹妹的包裹背上,率先往门外走去。
刘娟在后边看着,笑着擦了眼泪,许不许人有什么关系,做奴婢有什么关系,跟在大姑娘身边,她心安。
花芷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刘娟有些讶异,她没料到刘娟有这么大的决心。
“你兄长同意?”
刘娟咬了咬唇,道:“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我说服了他。”
花芷撑着头思量片刻,“不必签死契,就签个三年活契吧。”
“我想签死契,请大姑娘收下奴婢。”
这就奴婢了,花芷不解的看向她,“为何一定要签死契?签死了一辈子侍候人有什么好?”
“奴婢觉得好,而且大姑娘只用签了死契的人,奴婢想一直侍候大姑娘。”
“不是冲动之下做的决定?”
“不是,奴婢想了好几天了。”
花芷定定的看了她片刻,点头,“抱夏,你去办这事,再拿二十两银子给她。”
“是。”
“谢大姑娘。”
“听拂冬说你手巧,以后你便跟着她吧。”
“是。”
看刘娟一脸喜气连跑带蹦的离开,花芷不由失笑,“明明是收了个下人,怎么倒像是做了什么好事一样。”
“婢子瞧着您是做了好事,哪家会花二十两买个丫鬟。”念秋跟着笑,端来参茶喂到小姐嘴边。
花芷不喜这个味道,勉强喝了两口就推开了,“她这是报恩来了,我要不收下她怕是要一直记挂着这事,倒不如把人收下了,过个几年找个由头把她放出去便是,这事你帮我记着点,要是因为我一时没记住耽误了人家一辈子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是,婢子记着。”
总揽所有事情的迎春不在,抱夏又大大咧咧,念秋只得把所有事都管起来,就算自己尽可能的把能处理的都处理了,可仍有许多事需要小姐示意。
只是看着小姐这样子她却又忍不住想,那些事哪有小姐的身体重要,慢一点就慢一点,反正现在大家也都饿不死,小姐的身体要是没养好却是一辈子的事。
“念秋。”
念秋回神,低声应是。
“你可知道那天晚上命悬一线的时候我想的是什么?”
念秋一愣,咬着唇跪了下去。
花芷并没叫起,事情发生已经好几天,原以为她们会想通,现在看来还是高估了她们的承受力。
“那时候我就想,我就算死了也能安心,敌人已经被我耗掉大半条命,你们再一起上那人一定活不了,你们都是护主的性子,再有我这救命的恩情在,以后你们一定会拼了命的去对柏林好,你看,最后我想的也不过是柏林罢了。”
花芷笑了笑,“跟我这么多年你们应该也看得明白,我并不真是好心好性的人,接掌花家也不过是不想让祖父失望,不想让柏林过早的识得困苦的滋味,他是长房嫡子,一旦花家彻底败落,责任也好,苦难也好都将落到他肩上,我舍不得他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这些。”
看着念秋,花芷柔软了语调,“可花家总要交到他手里的,花家的男人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等到柏林他们这些兄弟渐渐长大,成亲生子,就算我愿意在家做个老姑娘人家也未必容得下我,更不用说让我一直当家,我也不想当这个家,但是在把这个家交到柏林手里的时候我希望不是这么一穷二白的样子,念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老夫人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慢悠悠的道:“芷儿自小受老太爷教导,学识也还过得去,到时先生若觉得她差着些再让她退位让贤便是。”
穆先生收回心神,道:“这是花家事,教的也是花家子孙,在下无权置喙,花家觉得好便是好的。”
这样的态度已经超出了花芷的预料,她原以为穆先生最少也会质疑两句,却不想他心胸这般宽广。
花芷俯了俯身,“花家子弟能学得穆先生三分就将受用不尽。”
“大姑娘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老夫人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领着多余的人回转了后院,花芷送走祖母后便道,“柏林,你带着大家先过去。”
“是,长姐。”
看着大大小小的孩子走远,花芷看向穆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退后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穆先生,小女想和您商量一下弟弟们分班的事。”
穆先生明白的点头,“大姑娘想如何分?”
“按之前那样分自是不能了,小女就想着不如做一次考核,不拘年纪大小,学识进度不相上下的为一班,分成两个班,您看如何?”
“大姑娘好心思。”无需多想穆先生就觉得这主意好,六岁才进学的孩子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可能和九岁十岁那些相比,要是放到一起教他们肯定跟不上,可要是照顾他们,又耽误了大些的孩子,自是分开教更好。
曾经受过与这里完全不同教育的花芷笑笑,“如何安排授课等成绩出来再做思量。”
“依大姑娘的意思。”
当天两人就出了一套题出来,四书十三经凡是他们学过的都有涉及,穆先生还是头一回见着这种一锅乱炖的考法,觉得颇有意思,对大姑娘做先生这事有了点儿底。
最后成绩出来,大班的以花柏林为首共有十五人,小班九人。
让孩子们先行散学,两人就授课做了划分,花家的孩子四岁启蒙时就已经熟读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等等这些,六岁进学后学的就是论语,花家诗书传家,底子都打得不错。
穆先生是经过科考的文人,有举人功名在身,当年会来京城就是赴考的,没成想出了事,若不是花老太爷惜才保下他,世上怕是早没了他这个人。
虽然没有继续往上考,可那一身的本事是实打实的,花芷将高深一些的都划给了他,自己只领了论语、幼学琼林、三礼以及尚书,除了尚书是大班要学的外其他三门都是小班的,且主要都是学做人,比起那些学识,她更看重这个。
穆先生并无异议,实际上他原以为全部都得需要他兜着。
走的时候,花芷从抱夏手里接过一个盖着红绸的篮子递过去,“往后就要麻烦先生了。”
穆先生痛快的接了过去,向着花芷微微一礼,花芷回了一礼,两人道别。
晃晃悠悠的马车上,穆先生掀了红绸,看着里面的东西面露讶色,再打开红封一看倒有些后悔自己接得太利落了,这份礼比起之前在花家时可还要重上几分,他本就是为报恩而来,花家实不必如此!
回想这半日的相处,穆先生陷入深思,之前还未发现,花老夫人莫不是要把家交给大姑娘来当不成?一个深宅大院养出来的大家小姐,担得起这份信任?
不过一个敢出头做先生的女子,想来应该也有些许不同。
***
午歇的花芷被伤口痒醒了,刚要隔着衣裳挠一挠就被快步过来的迎春熟练的抓住了手,然后轻轻的在伤口处轻轻的按了按,缓解过这一阵。
瞌睡完全醒了,花芷也不在床上赖着,“派人去告诉陈良一声,我要去趟绿苔巷。”
“是。”
迎春出去张罗,念秋找了套衣裳过来侍候小姐更衣,等收拾好刘香已经准备好了洗漱水,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花芷以前只路过绿苔巷,真正来还是头一次,坐在马车上围着那边几条街数条巷子转了转,对比之下她买下的这条巷子真是最破落最没人气的。
几间铺子半开了门,从外边看着里面乱得很,显然正在收拾准备搬离。
花芷也不去打扰,让马车直接驶到巷尾,掀起帘子看着二十五个铺子里最大的这间,“陈良。”
“小的在。”
“把这个铺子拆了,该办什么手续就去办,只要不留下麻烦不用怕花钱,大钱都花了,不差那些。”
陈良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大姑娘的意思,那间铺子堵住了巷子的路,让这条巷子成了一条死巷,只要把那个铺子拆了,让巷子连通内河,这条巷子就活了!
花那么多银子买下来的铺子却只为了拆,陈良佩服大姑娘的魄力,不是每个人都有大姑娘这个眼力和魄力,所以绿苔巷年复一年的败落。
“小的一定办好。”
花芷又给他一个名单,“这些人目前还在拂冬那学习,学成后他们每人管一个铺子,你总管所有铺面,我记得你是识字的。”
“是,蒙老爷看中,学了几个字。”
“在铺面开张之前抽空去跨院跟着念秋学一学做账,这二十五个铺面的支出入账,一月、一季、一年的利润分别都要清清楚楚一眼就明,我要的不是推一下动一下的管事,而是能替我分忧,小事上完全有能力自主的管事,你可明白?”
陈良明白字面上的意思,却又不是很明白大姑娘能允许他自主到什么程度,花家虽善待下人,但要是有下人敢替主子做主那也是万万容不下的,大姑娘如今却说要他小事上自主……
深吸一口气,陈良问,“小的愚笨,想请问大姑娘大小事该如何划分。”
“你能力范围内能解决的就是小事,解决不了的就是大事。”花芷很满意他会主动询问,这其实就已经不是推一下动一下了,而是在动脑,“凡是在我面前听用的人,我都会给他一次犯错的机会,但我希望这样的机会你们一辈子都用不上。”
“是,小的不敢让大姑娘失望。”
徐杰、左飞、刘月明、陈良,花芷轻轻吐出一口气,摊子暂时算是铺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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