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清禾萧祈的现代都市小说《贵妃娘娘宫女出身,皇上偏宠着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雀翎宴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儿臣正要去贤妃宫里看望贤妃,那先替贤妃多谢母后赏赐了,儿臣告退。母后您好好歇息。”萧祈笑得诚恳,后退几步与沈清禾擦肩而过时扫了一眼她受伤的手。出了慈安殿内殿,萧祈嘴角的笑意冷不丁消失不见。陈福小心翼翼问道:“圣上,咱们去重华宫?”“回勤政殿。”“是。”慈安殿内,太后神态从和颜悦色顷刻间阴沉下来,她背后雨过天晴的刺眼阳光照样不能驱散萦绕在她身边的阴霾。贤妃有孕,可谓是大大出乎了太后意料之外,若是孕早期还能想想办法,可马上要满三月了,动起手来不见得能神不知鬼不觉,可月份大后小产,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思及此,太后森冷的目光更加骇人,她沉声道:“明日晨起,就说哀家身子不舒服,让张医官来慈安殿一趟。”“是,奴婢知道了。”晌午一过,送子观...
《贵妃娘娘宫女出身,皇上偏宠着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儿臣正要去贤妃宫里看望贤妃,那先替贤妃多谢母后赏赐了,儿臣告退。母后您好好歇息。”萧祈笑得诚恳,后退几步与沈清禾擦肩而过时扫了一眼她受伤的手。
出了慈安殿内殿,萧祈嘴角的笑意冷不丁消失不见。
陈福小心翼翼问道:“圣上,咱们去重华宫?”
“回勤政殿。”
“是。”
慈安殿内,太后神态从和颜悦色顷刻间阴沉下来,她背后雨过天晴的刺眼阳光照样不能驱散萦绕在她身边的阴霾。
贤妃有孕,可谓是大大出乎了太后意料之外,若是孕早期还能想想办法,可马上要满三月了,动起手来不见得能神不知鬼不觉,可月份大后小产,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
思及此,太后森冷的目光更加骇人,她沉声道:“明日晨起,就说哀家身子不舒服,让张医官来慈安殿一趟。”
“是,奴婢知道了。”
晌午一过,送子观音经过长沿宫道被一路送进重华宫,贤妃有孕的消息想当然的传遍了六宫,也自然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贤妃喝了那么久的苦药好容易怀上的孩子,勉强等到快三个月便迫不及待的告诉了萧祈,萧祈竟然还开恩,说给她恩典,让家中选了三名女眷进宫探望,贤妃思来想去下,不知该选谁。
妃嫔有孕,向来是家中母亲一人探望,如今萧祈一下子说选三位,贤妃忐忑间,便说让家中母亲带着两位庶妹进宫,不承想,萧祈答应了,既然答应了,那贤妃纵有疑惑和担心,也只得通知家中准备起来。
皇后得了贤妃有孕的消息,气冲冲之下当即就要来见太后,可太后下了令,请皇后明日再来,皇后顿时蔫了心思,甩着凤冠上的几重流苏回了凤鸾宫。
晚间,忍冬与散霜守在门口,沈清禾将内殿收拾妥当才轻手轻脚出来,或许是贤妃的胎让太后不能好眠,方才一碗安神汤落肚,太后勉强露出些许疲意来。
沈清禾出来之时,换了散霜进去,清月疏风下,忍冬寒着一张脸道:“姑姑,奴婢已经将人带到后殿了,那小婢子直哭,奴婢便让人堵了她的嘴,省得惊扰到旁人。”
“咱们过去吧。”沈清禾裙衫微漾,让开前殿的灯火通明,顺着百步远的雕梁画栋趁着星朗月色,去往后殿。
忍冬跟上她的步伐,忽而冷意从她面上消退,浅笑着从袖兜中拿出一盒膏药,递到沈清禾面前道:“姑姑,适才圣上身边的陈公公来了,拿了这个膏药给奴婢,奴婢一问,说是医官所内的白蔹膏,治烫伤是最好的,姑姑快擦一些吧。”
沈清禾脚底慢了下来,手背上被烫伤的一块皮肤突然难以忍受的瘙痒起来,她愣愣间看向描绘着白蔹图案的木盒子,脱口而出道:“陈公公还说什么了?”
“陈公公其余的没说什么了。”忍冬狐疑道:“怎么?姑姑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沈清禾一颗心向下沉一沉,这膏药要比平常医官所配给宫女的好太多,她几乎能肯定要来膏药的不是陈福,那陈福得了谁的令送来,可想而知。
沈清禾指尖触碰到木檐壁,心绪琢磨间,将它打开,白蔹膏独有的气味甚是好闻。
沈清禾沾了一点慢慢涂抹在伤口,肌肤被蚂蚁啃食的感觉小了很多,不出意外,这伤,明日就能好了。她复又盖紧盖子,领着忍冬往后走。
后殿,漆黑掩映中孤零零一盏白烛灯笼挂在廊下,两个小太监恭敬低首间守着地上白日里坏了规矩的小宫女,殿内只陈设了一张方木桌子和两把椅子,后头挂着一幅山水画,空空荡荡的与慈安殿别的地方相比要冷清许多。
沈清禾与忍冬的脚步声在黑夜中格外清晰,行走踏步间就像踩在小宫女的身上,她缩着脖子,哭红的一双眼直愣愣看向来人,见是沈清禾,顾不上跪疼的膝盖,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爬行过来。
沈清禾整个人与夜色融为一体,她居高临下望着地上的人,吩咐道:“取了她嘴里的帕子。”
“是。”忍冬上前,手腕一扭,一条脏污的帕子从小宫女嘴里飞出,她立时哭诉起来:“姑姑恕罪,姑姑恕罪。奴婢不是有意要烫伤姑姑的,奴婢真不是有意的。姑姑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姑姑,求求姑姑。”
沈清禾步调极缓,她没有听小宫女的哀求,而是端坐到了椅子上,声音透着股寒津津的味道:“太后娘娘是最重规矩之人,所以往年挑选到慈安殿当中的人里头,从没有像你这样的。我也极信任忍冬,她教了多少来慈安殿的宫人,我心里很清楚。我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你今日真的是不当心吗?”
小宫女目色惶恐间眼神飞速转了几转,她猛地磕头道:“姑姑恕罪,奴婢的确是不当心的,绝对不是有意烫伤姑姑的手的,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这就是不老实的说法了,沈清禾原本还想给她一个机会,但被宽恕之人心底往往存着侥幸,认为自己不承认旁人就会没办法。
夜深,突然下起细密的雨来,沈清禾用了晚膳步履匆匆到太后跟前去伺候,脚步交叠间,雨从微凉的雨丝变成挥不开的雨帘,地上很快积起水洼,水珠子溅起,沾湿了她飞扬的裙衫,撑着的黄稠伞抵不住雨,微微倾斜,雨“滴答滴答”,好似落在玉盘中。
沈清禾眼帘一掀,撩看远处,雨幕下,慈安殿中的一切人和景都变得模糊,只余下一盏盏挂在长廊下的雕花镂空灯笼,在雨中晕染开一团,散出银花。
沈清禾脚步不停,手中提着的羊皮灯笼随着她急促的脚步晃出柔和的光,她提着灯笼的手露出在伞下,已经被雨浸湿,有些冷,可一年中最寒冷最孤寂的时光终将随着一场又一场的春雨过去,京都城内又将迎来春暖花开。
“咳咳。”
沈清禾一路疾行,喉间被灌入冷风,忍不住轻轻咳嗽下,忍冬很快出来,麻利接过她手中的伞和灯笼:“下着雨,姑姑又何必急着过来,太后身边总是有我们伺候的。”
忍冬触到沈清禾冰凉的指尖,忍不住道:“殿内燃着银丝碳,姑姑快去暖暖手吧,太后娘娘已经梳洗好了,姑姑别忘了给太后抹发油就行,那一盅红枣燕窝温在白瓷花器皿中,殿内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沈清禾慢慢搓一搓自己的手背,感受着殿内的温暖,神色如常道:“知道了,你下去后让人多添几盏灯,雨天路滑,叮嘱他们都小心些行事,今儿我守夜,你们几个早些休息吧。”
“哎。”忍冬应了,又撑着那一把湿漉漉的伞走回外间漆黑的夜中。
沈清禾脚步放缓,殿中还有其余的小宫女当值,她查看一遍殿中门窗,走到升腾起热源的双耳青铜重花碳炉旁,外间的雨仿佛越下越大,顺着房檐向下的声音甚是清晰,沈清禾直到整个人暖起来,才撩了帷幔进去。
太后散着一头发丝,正支着额头坐在案桌旁,手中的紫檀木佛珠啪嗒啪嗒捻着,沈清禾先取了松汁发油,才近身伺候,松汁的气味要比一般的鲜花气味浅淡许多,沈清禾等到手也足够热了才覆上。
“皇后身边的宫女处置了。”太后阖眼,换了个姿势。
沈清禾开始抹第二遍:“是,奴婢看着墨春处置的,总归她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那叫锦屏的,皇后娘娘的确舍不得,奴婢也按照太后您的意思,留了她一条命,想必日后,她再不敢行事狂妄了。”
“哀家就知道。”太后冷哼一声,嫌弃道:“皇后是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教导,否则,一个婢女而已,哪里会有什么舍得不舍得,她要是拎得清,就该留了一命之后遣出宫去,让汝南公府领去,省得日后再出事端。”
太后对于那庶出女子算计了自己嫡亲哥哥,颇有怨恨,直到现在也没称呼过一句汝南公夫人,可怨恨归怨恨,说到底,还是自己哥哥没把持住,否则,怎么就叫人有机可乘,太后眉头紧皱道:“事情既到此,就算了结了,江美人那边可再有什么怨言传出?”
“回太后,奴婢将好话都说与江美人听了,江美人懂得利害关系,向奴婢道了谢乖乖回了甘泉宫。”发油抹完,沈清禾一遍遍搓热自己的手,一遍遍曲着指尖梳着。
太后微微颔首:“江美人是知趣儿的,不知趣儿的是贤妃。”
“姑姑恕罪,姑姑恕罪。”小宫女唇瓣颤抖起来,身子抖如筛糠,立马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奴婢只是太紧张了,奴婢不是有意的,姑姑恕罪啊。”
沈清禾碰一碰烫红的手,适才皮肉绽开和刺痛的感觉少了许多,颜色也从通红变成粉红,可实际如何,得过一段时间才知道。
她是个极怕痛之人,方才不过碍着萧祈在场,勉强还能忍住,此刻人不在跟前,沈清禾眼尾都红了,她极其认真的又用水冲洗着,只在小宫女开口求饶的时候微微蹙眉。
忍冬当即呵斥了小宫女:“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是想要太后娘娘都听见吗?还不闭嘴。”
小宫女哭诉的声音仿佛被人掐住了喉管,倒吸一口气后脸憋胀的通红。
太后那边时辰差不多了,沈清禾小心拿着锦帕擦干手,俯视地上的小宫女一会儿,小宫女身子再次颤抖起来,沈清禾的眼神似寒冰似严霜,凝结在人身上,能生生冻掉其一块肉。
“下去,今日不许在内殿当值。忍冬,找人看住她。”沈清禾秋眸扫一眼忍冬,忍冬瞬间领会其意思,郑重点头,沈清禾匆匆返回内殿。
内殿,沈清禾轻手轻脚间回到太后身边,散霜悄无声息与她替换了位置,太后此时已经用完膳了,庭院当中的事情被沈清禾阻挠下,并没有传到太后耳中,当下,她正与萧祈面对面而坐,和煦笑问道:“说说吧,有什么好事要告诉哀家?”
萧祈品一口茶,眼神顺着杯沿落到沈清禾手上,慢慢移开,笑着回道:“母后这般着急,倒是让儿臣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才能让母后开心了。”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难道能让你高兴的事儿还不能让哀家高兴了?”太后往后靠靠,沈清禾眼疾手快垫了一个软枕在其身后,软枕上的鹅黄流苏打在她手背上,令她阖了阖眼。
萧祈笑得玩味儿:“重华宫贤妃有了身孕,再过半月就满三个月了,母后,您觉得这是好事儿吗?”
太后目光一凝,转动的佛珠戛然而止,她双眼眯起,很快笑出声来:“果真?那可真是大喜事!”
贤妃有孕,快满三月!太后深吸一口气后,手上的佛珠照旧转动起来,只是速度比方才快了许久。有孕三月,意思是贤妃的胎差不多要稳了,这是贤妃刻意瞒着,还是旁人刻意瞒着?
太后心中郁结,窥一眼萧祈,他倒是坦坦荡荡道:“是啊,儿臣也觉得是好事,所以贤妃与儿臣说了之后,儿臣立马来告诉母后这个好消息了。还有半月,儿臣千交代万交代医官所的人,一定要看顾好贤妃,万不能像陆昭仪当年一样,一不小心就小产了。母后,您说是吧?”
萧祈目光中似有一丝痛楚,大抵是真的心疼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太后指尖一顿,扯着笑道:“是啊,陆昭仪当年还在王府时小产的,和贤妃不一样,贤妃现在在宫中,有哀家看顾着,哀家一定让医官所的人好好照料贤妃。”
“儿臣多谢母后了。”萧祈忙起身行礼道:“儿臣膝下还没有孩子,贤妃这一胎来得正是时候,若母后能多多照料贤妃,那是贤妃的福气!”
“自然了。”太后笑笑,眼里却没一丝高兴的意思。
萧祈目的达到,笑得愈发开心道:“贤妃得知自己有孕,还和儿臣说了,特别想念家中亲人,母后,儿臣已经答应了贤妃,等到三月胎稳,让其母亲带着家中两个庶妹进宫看她,您看,儿臣这样做稳妥吧?”
贤妃暗自咽下一口气,笑说道:“臣妾当然知道,皇后娘娘是中宫,与六宫嫔妃不同,分得五匹是应该的。臣妾么,有了身孕之后,有圣上疼着,圣上哪能忘记了臣妾。”
贤妃此话在场的明白人都听得懂,无非是说皇后不过仗着自己是皇后,过分霸道罢了,沈清禾是太后娘娘身边宫女,皇后又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儿,所以贤妃才会说完此话,索性睨了一眼沈清禾:“本宫也谢谢太后娘娘记挂着本宫,劳你回禀太后娘娘一声吧。”
“是,奴婢一定将话带到。”沈清禾站在春日下,半收了细尖的下巴,被风扬起的青丝掠过她姣好的面容,粉嫩耳垂下方的青玉色耳坠子像是晶莹水滴,显得肤色愈发白透,晃得人心发痒。
萧祈目光沉沉锁住沈清禾单薄的身姿,盯着她手背良久,指尖摩挲着一旁的茶盏边缘,上头凸起的花鸟图案没由来令他心头一阵烦躁,他严峻了口吻道:“太后还吩咐了什么事儿一并说了,若无事,回去伺候好太后。”
萧祈突如其来的冰冷语气,令贤妃诧异间观察其面色,她敏锐的捕捉到萧祈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耐,贤妃娇俏一笑,忆起之前自己过分担心的事情来,她松一口气,更加认定自己先前的怀疑是多余的。
贤妃柔弱无骨的手像是开得盛艳的月季藤蔓,攀附上萧祈的胳膊,萧祈转眸间,又缓和了神色将手覆盖在贤妃手背上,贤妃低眉间笑得更加温婉娇羞,没瞧见萧祈眼角余光刮擦了沈清禾一眼。
真是白眼狼!
这一幕,沈清禾是看不见的,她怔愣间找回自己的声音,冷静回道:“太后娘娘说,让圣上得空去一趟慈安殿,其余的便没有了。奴婢告退。”
贤妃听罢,挽着萧祈胳膊的手紧了紧,眸光看向萧祈意味不明,萧祈却是抬了眼,面色沉沉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沈清禾当即带着小宫女们退出了凉亭,梨云与来时一般,相送出宫。
有小宫女上前给贤妃和萧祈添茶,远山茶的冷冽香伴随着袅袅热气翻涌而上,与四周盛开的靡靡海棠花香格格不入,卷珠帘被重新放下,隔绝出一片天地。
贤妃挑了一块清甜芙蓉糕,送到萧祈嘴边:“太后娘娘也不说有什么事儿要请圣上过去?圣上打算什么时候去太后娘娘宫里?”
萧祈凑着贤妃的手,象征性咬了一小口道:“晨起,太后身子不舒服,传召了张医官,朕原本也该去瞧上一瞧,不管太后寻朕有什么事儿,你放心,朕这几日都会在你这儿陪你用了晚膳。”
贤妃登时笑起来,摸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道:“臣妾这几日用膳都才吃了一点,若有圣上陪着,那胃口一定好些,臣妾记得圣上爱吃三脆羹和炙鹤子脯,这就让人去准备。”
贤妃说着,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萧祈见状,拉了贤妃手道:“忙什么,你有着身孕,吩咐人去做就是,自己应该好好歇着。”
贤妃佯装娇嗔道:“圣上爱吃的这两道菜,做工复杂,臣妾当然要亲自吩咐下去才好,否则圣上吃得不开心,岂不是要怪罪到臣妾身上。”
萧祈轻勾唇角,松开贤妃:“那就辛苦你了。”
贤妃眼尾微微上挑三分,施施然往外走,萧祈在她身后慢慢收起笑意,整个人斜靠进金丝楠木椅中,目光凝在风中轻荡的珠帘之上,心底压抑克制的某种不为人知的情愫随着脑海中千思百转的心思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陆昭仪眼睫颤颤,心口豁然被撕开的一道口子此刻正慢慢渗出血,她收回手,骤然发力捏紧,指尖扣进肉里的疼痛让她回神过来,她很好的掩饰起眼底的悲伤,努力让自己忘却当年往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忘记了。
陆昭仪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来,反过来安慰蒋贵人道:“我没事,咱们回宫吧。”
“哎。”蒋贵人再不敢胡言乱语,亦趋亦步跟在陆昭仪身后。
这厢,梨云送走付婕妤宫里的人,回到贤妃身边,贤妃闭眼看似睡着了,实则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缓缓睁眼道:“付婕妤身边的人也送出去了?”
“是。已经送出去了。”梨云瞅一眼被她搁在不远处付婕妤让人送来的礼,低声问:“娘娘可要看看付婕妤这回让人送来的?奴婢瞧着,也就是付婕妤这个位分该有的。”
贤妃吊了眼角,抚摸着百子图下平坦的小腹道:“搁在库房吧,等下次要送礼的时候挑了送出去,付婕妤身边能有什么好物件,她在圣上跟前可还没蒋贵人得宠呢。以前也不见得付婕妤与本宫有什么往来,这回倒是送了一遍礼,又送一遍。她想巴结本宫,却又舍不得,本宫最瞧不起付婕妤这种人。”
梨云明白,这些送来的礼算是被付婕妤白白浪费了,她笑了却又压不住心底的担忧:“是啊,如今娘娘有孕,宫里什么没有?还稀罕一个婕妤的?不过娘娘,您这样将自己有孕的消息传了出去,日后,只怕宫里所有人的眼睛都会落在您身上,咱们可得小心啊。”
贤妃冷不丁与梨云充满顾虑的眼神对望上,她扯了薄被,手一搭,梨云赶忙躬身上前,贤妃踩着湖蓝色绣鞋踱步到窗前,眼神游离间望着窗外娇嫩的鸢尾花,她目色幽深道:“本宫既然说出来了,那就得拿出万全的方法护住自己肚中的孩子,梨云,瞒得了一时,瞒不住一世。”
“本宫的身孕这才头几个月就这般不好受,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你以为宫里都是没生养过的,就会被本宫欺瞒过去了?你瞧瞧吧,那些老宫女、那些医官,有多少人精在里头呢,本宫既然瞒不住,何不先发制人,也好叫暗地里的阴沟虫们掂量掂量,有什么胆量来害本宫。”
外间的天色呈灰蓝状,树杈间斜漏下的残光不足以驱散贤妃眼中的阴翳,以贤妃此刻站着的位置,正前方所对宫殿的零星角宇正是慈安殿,她凝神间目光愈发暗沉,好似已经能预见日后自己将面临的不可掌控的因素。
贤妃抚一抚鬓边菱花碎玉流苏发钗,言语间含了狠意道:“管好宫里的人,别让本宫发现谁和哪宫的妃嫔走得太近,不然就别怪本宫不客气。还有,日后本宫所用一切皆要仔仔细细查清楚了,不得马虎。”
“是。”梨云背脊一寒,诺诺应承道:“奴婢一定不会让人钻了空子,娘娘放心。”
主仆二人说话间,殿外人影一闪,梨云率先反应过来,忙不迭向外走去,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在偷听她与贤妃说话,才走到门口处,就听见陈福的声音传进来,梨云略微一停顿,忙堆起笑迎上去:“陈公公怎么来了?可是圣上有什么吩咐?”
里间,贤妃也施施然走出来,望着向她行礼的陈福道:“陈公公怎么这会儿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萧祈说到此处,有些牙根儿痒痒,他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猛地回忆起当年那件令他不堪的事情来。
陈福还不明所以,但瞧见萧祈铁青的脸色,和明显有起伏的下颚,立马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他前不久还想起这事儿,怎么当下就忘得一干二净。
陈福小心跟在萧祈身后,大气不敢出,可眼神一溜一溜止不住的瞧萧祈那硬挺挺的背影,嘴角像是被人强扯着拼命往上拉,他想不笑都难。
要说陈福想起的这件事,还真是有些年头了。
当年,萧祈即将被册封为王爷,宫里娘娘按压下了正妃人选,着重先给他选了侧妃、庶妃、甚至于侍妾人选。萧祈对此毫不关心,一味都由宫里娘娘一手包办。
可有一日,宫里娘娘忽然在封王前传召了他前去,笑眯眯问:“心中可有特别中意的人选,要是有,趁此机会,一并册封为侧妃,或侍妾吧。”
萧祈听得此话,还真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只和宫里娘娘说等上一两日。
萧祈也不知自己如何想的,当日临出宫,便让身边随侍的太监去唤了沈清禾到御花园偏僻一角相见,那时,沈清禾一张脸还有些许稚嫩,穿得也是玄青色宫服,和御花园湖底的顽石是一个颜色。
为着避嫌,萧祈整整等了她一炷香的功夫,沈清禾才姗姗来迟。
萧祈那时年轻气盛,认为只要自己说出口,那沈清禾必然是答应的结果,遂他想也不想便坦直问道:“我即将被册封为王爷,你愿意跟我出宫吗?”
萧祈现在还记得沈清禾当初的反应,她先是呆滞了一双眸子,里面是一贯沉稳下少见不得的狐疑和懵懂,然后轻轻皱眉歪头,眼神中那种无知逐渐转变为讶异,随后,沈清禾才恍然般问了一句:“到王府去做婢女吗?”
萧祈眨眨眼,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谁要你做婢女?!王府里缺你这一个婢女吗?”萧祈一下子涨红了脸,呲牙道:“做宫女还是做妃嫔,你觉得哪个好?”
萧祈问这句话,得到的回答,他至今没忘。
“奴婢觉得做宫女好。奴婢等着到了年纪就出宫。”
一句话,沈清禾从微红着脸庞到最后神色消沉,再到面色煞白,而站在她对面的萧祈,从一开始的期待到最后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直直往下坠,一切都是天注定。
萧祈是皇子,是天之骄子,能拉下一次脸也就够了,他不准自己年少的一腔情意被辜负后还要允许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着沈清禾。
所以接下去的日子,萧祈回绝了宫里娘娘的好意,也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而这一段时间里,沈清禾同样有些躲着萧祈,他们之间,萧祈只认为自己是堵着一口气,而沈清禾是为何,他想,或许是自己的一句话,吓着她了,又或许,她对他,是真的无心无情。
萧祈牙齿有些酸,他从漫长久远的回忆当中抽离出思绪,然后问了身后陈福一句道:“你说沈清禾有个跛脚的弟弟?朕怎么不记得她弟弟是跛脚?”
“好像是后来才跛的。”陈福想一想道。
“是吗?”萧祈语气略带了怀疑,手抚上雕有精细龙纹图案的博古架,随即转移了话道:“沈清禾怎么处置的皇后身边宫女,你去打听打听,来告诉了朕。”
“是。”陈福躬身道。
年少那点子懵懂情意终究敌不过时间流逝,虽然萧祈问沈清禾的那句话当初是真心,可现在回过头来细想想,萧祈自己也不能确定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是想找个熟悉的人一起生活罢了还是他真的喜欢沈清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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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祈作为帝王,三宫六院无数妃嫔等着他宠幸,还谈什么喜欢?宫里生活得久了,便会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最有不得,妃嫔如此,帝王也是如此。
有了,便是有了软肋。
萧祈侧身对着勤政殿前方百格窗而坐,一缕薄光透过青竹纹纱纸泻下,与稀薄空气中的点点尘埃擦肩而过,最终落在地上,他眼神一眨不眨盯着其中一块方砖,神情露出点让人看不透的倦怠来,仿佛身处的这个午后经时光倒流,再次回到令他恼羞成怒的御花园一隅。
微风吹起少女青丝,吹动少年衣摆,夹带着少女身上独有的暖暖馨香,环绕在少年周身,夕阳洒下的金黄色光,将少女脸颊映衬如天际绚丽的霞。
而萧祈就像局外人,看着他们四目相对,看着少年再次问出那句话:“做宫女还是做妃嫔,你觉得哪个好?”
若时光真能倒流,他还会问出这句话吗?或者是阻止自己问出这一句话?
萧祈目光从茫然转而变得深沉,他已经不是弱冠之年了,这样的假设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毫无用处,他应该要再想深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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