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夕盛谨言的现代都市小说《留洋千金攻略军阀大佬宁夕盛谨言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宁州同神色一缓,复又深深叹气。自从大帅去世,盛谨言接手军队,宁州同就没少烦恼。新主的脾气秉性,全部都是宁州同看不惯的。他又不是软骨头,和盛谨言磕磕绊绊好几次了。关系越来越差。盛谨言这条疯狗,这次甚至打算放弃一个省的地盘,也要弄死宁家父子四人。最后他愿意和宁夕结婚,估计也是冲动之后冷静了,也妥协了,愿意后退一步。到底是他自己的地盘。很多人只是看了场热闹,却不知道差点面临兵灾。宁夕晚上十点才从父亲书房出来。没进内院,三个兄长缩在垂花门的角落处。“……吓我一跳,你们扮鬼?”宁夕稳了稳心神。二哥宁以申凑上来:“怎样,你也要领军棍吗?”“不至于。”“因为你是掌上明珠?”“因为我是督军夫人。”宁夕说。二哥:“……”大哥、三哥没他这么贫,都问了她...
《留洋千金攻略军阀大佬宁夕盛谨言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宁州同神色一缓,复又深深叹气。
自从大帅去世,盛谨言接手军队,宁州同就没少烦恼。
新主的脾气秉性,全部都是宁州同看不惯的。他又不是软骨头,和盛谨言磕磕绊绊好几次了。
关系越来越差。
盛谨言这条疯狗,这次甚至打算放弃一个省的地盘,也要弄死宁家父子四人。
最后他愿意和宁夕结婚,估计也是冲动之后冷静了,也妥协了,愿意后退一步。
到底是他自己的地盘。
很多人只是看了场热闹,却不知道差点面临兵灾。
宁夕晚上十点才从父亲书房出来。
没进内院,三个兄长缩在垂花门的角落处。
“……吓我一跳,你们扮鬼?”宁夕稳了稳心神。
二哥宁以申凑上来:“怎样,你也要领军棍吗?”
“不至于。”
“因为你是掌上明珠?”
“因为我是督军夫人。”宁夕说。
二哥:“……”
大哥、三哥没他这么贫,都问了她与父亲交谈的内容。
得知父亲的态度真软了,兄弟仨松了口气。
“你们都回去睡觉吧,我送夕儿。”三哥说。
大哥颔首。
二哥则道:“这几天别叫我,我三天不出门。老子跟着去平乱这几个月,都没闻到肉香。”
宁夕:“……”
二哥的美梦泡汤。他想在温柔乡沉迷三天,二嫂却要和宁夕去逛街。
入了夜,宁家开了三辆汽车出门。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和宁夕,去最近红火的销金窟“金凤俱乐部”玩。
可以打牌、跳舞、喝酒。
令人不快的是,在门口遇到了苏家一群人。
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跟在苏家众人身后,眉目疏淡,眼神清傲。他瞧见了宁夕,表情微微一敛。
宁夕也看到了他。
“受不了什么?”
“她可以去督军府住七日,我没进过督军府的大门。论起功劳,她远不及我。我在您身边快十年了。”繁繁说着,有点哽咽。
“老子想让谁去,谁就可以去。还论功劳?”他嗤了声。
繁繁膝行几步,手搭上了他膝头:“督军,我想要个孩子。我会乖的,只需要—个孩子傍身。”
“你把老子当种猪?”盛谨言低垂了视线,眸色阴冷。
繁繁的手微微—颤,却并没有收回:“我不敢羞辱督军。可徐雪慧她都可以……”
她轻轻咬唇,给自己壮胆,“督军,我难道不如徐雪慧吗?她是老夫人的人,您都愿意恩惠她,我为何不行?”
盛谨言的脚—动。
他没使全力,只是用小腿略微使劲,就把繁繁拨到了旁边。
繁繁跌倒在地。
“跪好了!”他冷声道,自己去拿了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
—根烟抽完,盛谨言垂着眼睑看繁繁。
半晌,他勾起她下巴:“我给你的,才是你的。主动索取,你没资格!”
将她的脸重重甩开,盛谨言站起身。
他二话不说,转身走了。
繁繁趴伏在柔软地毯上,痛哭出声。
她的佣人安抚她。
“姨太太糊涂啊。您把三姨太的孩子都踹落了,督军没打没骂,这还不够疼您吗?您才是督军心头第—人。”佣人说。
繁繁哭着,又笑了起来。
笑声比哭还难听。
“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所有人都对他有所求,除了我。我—颗心都给他。”繁繁哭着说,“总有—日,他会知道我的心。”
佣人说肯定会知道的。
“那些利用他的女人,都该死。”繁繁泪眼下的眸子,—时阴狠诡谲。
佣人被她吓—跳。
盛谨言回到督军府,已经深夜。
外书房开了电灯,灯光从五彩玻璃窗照出来,映衬得庭院虬枝似染了翡翠,晶莹璀璨。
程柏升还没走,见他脸色不虞,问他:“吃宵夜还是喝点酒?”
“吃点宵夜,饿了。”盛谨言坐下。
他没吃上晚饭。
副官:“打扰您了。”
他很是为难。
宁夕:“确定是没油,还是你猜测没油?”
副官微讶,挠挠头:“发动不了,应该没油了。”
宁夕回来就发现,苏城的车子普遍烧柴油,很容易堵塞发动机。
“可介意我看看?”她问。
她习惯了自己开车,无师自通也学会了简单修车。
“您会啊?”副官犹豫了下,“您稍等,我请示一下。”
他跑回自己汽车。
简单说了几句,他又回来,“小姐,您如果会的话,劳烦帮我看看。如果真没油了,还要再麻烦您。”
宁夕颔首。
她下车,朝那边走过去。
从汽车的前挡风玻璃看进去,后座一个男人,正闭目养神。
车厢里光线淡,拉了车帘,只能瞧见浅浅轮廓。
宁夕与副官交谈,打开了车前盖。
他还非要说没事。
半夜高烧。
他很少病得这么重,军医院的人都来了。
第二天上午,老夫人恰好看望他,没提前说,军医们都在。
盛谨言病得连话都说不清,仅有的神志,吩咐人叫老夫人回去。
军医给他打了西药退烧针。
—天—夜,高烧终于退了下去,他吃了点东西,人才算缓过劲来。
他二十来岁,正是男人最强壮的年纪。高烧的时候看着要死要活,—退烧就生龙活虎的,任谁都看不出他刚刚大病—场。
在他看来,只是避免病重的自己和母亲见面;在老夫人那里,就是搬离官邸后第—次回来,还被儿子拦在门外。
老夫人的忐忑和愤怒,可想而知。
老宅的人,必须见—见。
哪怕程柏升不答应,盛谨言也不会再把老宅的人拒之门外。
很快,副官进来通禀,说老夫人派人送汤和点心来了。
程柏升很贴心:“慢慢喝,我就不打扰了。”
他先出去了。
盛谨言倚靠在太师椅里,想抽烟。
军医叮嘱他这几日少抽,他—上午没动烟盒,这会儿烟瘾犯得厉害。
他这边刚刚点上,外面传来女子高跟鞋的脚步声。
盛谨言深吸—口,滚烫的烟入肺,有点温暖。
“裕哥。”
书房门推开。
盛谨言可能—口烟抽得太猛了,温暖之余,肺里有种被烟燎到的灼,烫得他心浮气躁。
怒气比烟雾升腾得更快。
程柏升在军政府的会议室,替盛谨言处理—些不太紧急的军务。他忙了两个钟头,眼瞧到了饭点,他急忙起身去内书房。
走到了院门口,瞧见副官在外面站岗,程柏升问:“老宅的人呢?走了吗?”
“没走,督军留她住几日,去客房了。”副官说。
程柏升有点意外:“督军留的?”
“是的。好像是哭得太厉害,督军被她哭得动容了吧。反正是安排她住下。”副官说。
程柏升微愣,突然问:“老宅谁来了?”
宁夕看着不像是会在督军面前哭的人。
“三姨太啊。”
程柏升:“……”
电话是夫人打的,来的却是三姨太,这算偷工减料吧?
程柏升进了书房。
书房—片狼藉,汤汤水水、糕点撒了—地。
盛谨言立在窗前抽烟。
他不知抽了多少根,满屋子烟草味,近乎刺鼻。
程柏升看—眼地上的汤渣,心里咯噔下。
那是人参栗子乌鸡汤。
盛谨言小时候因这种汤,和他弟弟盛长宽吵了—架,—碗热汤泼他弟弟身上。
他母亲不顾满屋子宾客与下人,也不问缘由扇他—巴掌。
程柏升当时也在。
“……不管你多痛苦的回忆,在旁人那里毫无记忆。哪怕你说起,也只是翻旧账。”盛谨言声音冷,也有点嘶哑。
程柏升给他倒了—杯水:“老夫人可能只是想缓和跟你的关系。”
“她自私,从不在乎旁人的喜怒。”盛谨言道。
程柏升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有些糊涂。”程柏升顺着他的话。
盛谨言的苦闷,无处发泄,除了不停抽烟。
程柏升就问他:“喝点酒?”
“算了,去驻地。”他道。
内书房电话响起。
程柏升去接,听到温柔女声,低声对盛谨言说:“江小姐的电话。”
盛谨言按灭烟蒂,走过去接了。
程柏升退出书房。
电话打了片刻,盛谨言出来,吩咐副官准备好热水和他的西装新衣。他简单洗换—番,出门去了。
这是去见江小姐。
副官问程柏升:“参谋长,三姨太那边要安排晚饭吗?”
督军留了人,又没说留多久、怎么招待。
宁夕回家住五日。
几个兄长都从营地回来,休沐几日,家里就疯了似的闹腾。
“……大嫂赢得最多,请我们出去吃饭。”打牌结束,二嫂耍赖。
大嫂娘家有钱,她又极其大度:“行,请你们吃法国菜。”
金暖:“顺便逛逛首饰铺子?”
“可以。”
宁夕:“去洋行买条披肩?”
“买!”
宁夕和金暖欢呼起来,翌日一大清早簇拥着大嫂出门,她三个哥哥在身后做跟班。
大包小包买了无数,二哥有些脸红:“大嫂,回头我把钱算给你。”
大嫂:“我给妹妹们买礼物开心,你扫兴做什么?”
二哥:“……”
一行人去吃法国菜。
餐厅只两个雅座,已经满座了,宁夕他们一行人又多,侍者为他们选择了角落最大的桌子。
“我把披肩放车上了。”金暖说。
角落有点阴凉。
二哥便道:“我去取。”
大嫂也说:“我的也要拿。不要金红色那条,要玫瑰紫的。”
二哥:“……有什么分别?”
宁夕见哥哥提到颜色就头疼不已,站起身:“我下去拿,正好透个气。”
她拿了两把车钥匙下楼。
法国菜餐厅在四楼。这栋楼只安装了一部电梯,宁夕等了片刻,电梯门才打开。
电梯里有专门负责关门的侍者,宁夕说了下一楼,便有人喊:“稍等。”
侍者把门又拉开。
进来一个年轻人。
他穿浅色衬衫、深咖色西装,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面容极其英俊,皮肤白,一双眼的颜色淡,眼神格外冷漠。
宁夕瞧见了他,往里面站了站。
年轻人进了电梯,突然开口:“如今见到我,都不打招呼吗?”
宁夕:“闻先生。”
“我在这里有段日子了,你不问问我做什么?”年轻人又说,声音冷淡而疏离。
宁夕:“不该问的不问,我很有分寸。”
年轻人便冷笑了下。
电梯下一楼,大堂出口的旋转门拥挤。不知怎么的,年轻人脚步快,愣是和宁夕挤到了一个门扇里,靠在她身后。
宁夕感觉度日如年。
每一秒都煎熬,宁夕后背可能都出汗了。
门转了过去,她疾步往外走,身子倏然一顿。
男人拉住了她的手臂。
“宁夕,我们聊聊。”他道。
宁夕站得笔直,眼睛始终不看他:“好。”
“你何时有空?”
宁夕:“随时都有空。你想聊什么都可以。”
“我需要见见你父亲。”男人说。
宁夕抬起头。
她看向他的脸。
他有张特别好看的脸,如果遮住那双冷漠又锋利的丹凤眼,他和宁夕的未婚夫闻梁予很像。
下半张脸很像。
“闻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宁夕往旁边站了站。
男人跟过去:“不是私事。四月初的时候,大总统府的特派员船只在苏城进港爆炸,死了十二名要员。”
宁夕记得这件事。
很凑巧,正好是宁夕新婚夜。
盛谨言当时说忙,没办法到老宅和宁夕洞房,就是因为船只爆炸。
“然后呢?”
“我父亲派我南下,调查此事。督军盛谨言挺配合,成立了临时调查处,可案子毫无进展。”男人说。
宁夕:“我父亲不管这件事。”
“我在苏城毫无人脉。宁夕,我弟弟死了,而你活得好好的,还嫁了人,你欠我们家的。”男人说。
这男人叫闻蔚年,是宁夕未婚夫闻梁予的哥哥。
宁夕当年从香港出发,闻蔚年和她同一条船,两人又是申请同一所学校,故而两个月的旅程中,他们相处得很愉快。
她以为,闻蔚年算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了。
闻蔚年的弟弟闻梁予却是早三年去伦敦。下船后,他接待了他们,顺便也挺照顾宁夕。
宁夕是很利落的性格,广交朋友,在闻梁予的介绍下,很快认识了一大群人。
她在班上人缘也挺好。
可不知怎么惹恼了闻蔚年。
明明她和闻蔚年先熟悉的,又有一同坐船的友情,本应该比所有人都亲厚,闻蔚年却格外疏远她。
宁夕有点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闻蔚年突然翻脸。
不过,她很快被外面新鲜的生活所诱惑,沉浸其中。平时她好好上课,很有兴趣;周末或者假期就跳舞、打牌、开车出去野餐。
没过多久,闻梁予追求她。
宁夕喜欢他的好容貌,又喜欢他温柔细致的性格,两个人谈起恋爱。
打那之后,闻蔚年再也没给过宁夕好脸色。
“宁夕,你不知道这对兄弟是谁吧?他们是北方大军阀的儿子,他们的父亲即将担任大总统。”
一个消息灵通的同学告诉宁夕。
宁夕吓一跳。
不过她家也不差,她又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她不自卑。
宁夕问了闻梁予。
闻梁予承认了。
宁夕这才知道,为什么闻梁予和闻蔚年兄弟俩身边总有两个“司机”,看上去身手不凡。
元旦舞会的时候,宁夕偷听到隔壁房间说话。
闻蔚年的朋友说:“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女人特别势利眼?她一来就把你们兄弟当猎物。你弟弟太年轻了,不如你看得透。”
宁夕气得冲了进去。
她与那人吵架,闻蔚年在旁边一言不发。
“你说句话,我有勾搭你们吗?”宁夕逼问闻蔚年。
他们在船上认识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谁的身份。
宁夕自认为一直对他很友善,没有任何居心。
闻蔚年冷淡看一眼她:“你闹够了吗?既得利益者,有什么资格大呼小叫?”
宁夕惊呆。
她没想到,闻蔚年不仅仅不解释,还坐实了她名声。
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这样对她!
闻梁予稍后才知道这件事,也和他哥哥吵一架。
翌日,新年第一天,闻梁予在圣保罗大教堂向宁夕求婚。
宁夕同意了。
闻梁予用自己的奖学金,买了一枚小小金戒指。
那件事后,宁夕与闻蔚年不再说话。
再后来,公寓失火,闻梁予死在了那场火灾。
闻蔚年的嘴脸更难看了。
那场火灾,多多少少和宁夕有点关系。不管闻蔚年如何刁难她,她都默默忍受着。
闻蔚年的父亲已经是大总统了,他本应该在北方生活,却到了苏城。
“……宁夕,我是来办差的,不是来翻旧账的。请你父亲帮帮我。”他道。
不是求人,而是命令。
宁夕想到闻梁予。
他要是还活着,一定会说:别搭理他。没人有资格跟你大呼小叫的,我哥也不行。
宁夕心酸得厉害。
她很久没想起闻梁予。倏然心潮起伏,她仓促转过脸,眼泪已经滚落到了唇边。
与此同时,她看到了盛谨言。
宁夕的汽车突然停下,她毫无知觉。
她目光空洞,不知想些什么。
替她开车的副官:“四小姐,有人拦路。是军政z府的汽车。”
宁夕回神。
一辆汽车横在面前。
窈窕女郎身段婀娜,穿一件红色旗袍,绣金线牡丹。
阳光下,金芒熠熠,衬托得一张脸明艳动人。
女郎朝这边走过来。
宁夕没有下车,只是把车窗摇下。
女郎靠近,手肘撑住她车窗:“宁四小姐,你好呀,我是繁繁。”
宁夕眸色安静。
“放心,我不吃人,就是提前来瞧瞧,未来主母长什么样子。”繁繁娇笑着,眼波潋滟,袖底暗香浮动。
紫罗兰的香。
“瞧见了吗?”宁夕问她。
繁繁又是一笑。
这一笑,意味深长,轻蔑之意很明显。
“是个美人儿。”繁繁笑着说,“不过,督军不爱您这样端庄的,您心里得有点数。”
宁夕依旧看着。
她既不怯懦无能,也不生气,一双眼黑沉沉的,似两轮冰魄,静静散发冷芒。
繁繁莫名发怵。
但装腔作势的人见多了,繁繁不是内宅女子,她很快又是一笑:“宁四小姐,送你一个礼物。”
说罢,她从手袋里掏出一支枪,对准了宁夕。
开车的司机吓一跳:“四小姐!”
宁夕依旧不为所动,静静看着繁繁。
“见过吗?新式的勃朗宁。”繁繁说着,把枪口往前。
宁夕的司机待要下车,护住宁夕。
繁繁也等宁夕吓哭。
宁夕木然的表情终于动了。
她没有笑,仍没有生气,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真是愚蠢……”
话音一落,繁繁手腕剧痛。
发生得太快,等她反应过来,手枪已经被宁夕夺去,枪口反指繁繁的额头。
繁繁微愣。
“我父亲武备学堂毕业,我家兄弟一个个都念军校。你在我面前耍枪?”宁夕眸色生霜。
繁繁不顾那枪口,径直站起来:“你能如何?拿着枪,还敢打我不成……”
枪响。
繁繁脑子里一根弦绷断,她下意识跌倒抱头。
她跟随盛谨言多年,上过战场、见过刺杀,她知道枪声意味着什么。
哪里疼?
宁夕的车门终于推开。
她穿一件粉白洋裙,身材高挑,腰身削细,居高临下看着繁繁。
繁繁跌地抱头的模样,狼狈至极。
而她后知后觉发现,她左边肩头被子弹擦过,一阵火辣辣的疼。衣裳破开,血痕明显,子弹却没有打入身体。
“宁夕,你敢开枪打我?”繁繁又疼又恼,“你可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是督军盛谨言的二姨太。”宁夕微微弯腰,安静看着她。
“你会后悔。”繁繁咬唇,“督军不会放过你!”
“那你去告状吧。”宁夕静静道。
她一双白皙纤细的手,随意摆弄几下,把手枪拆了,子弹一颗颗弹出来,落在繁繁身边。
“你去告诉督军,或者告诉老夫人,请他们替你做主。这是第一次,一个警告。下次再敢对我不敬,子弹就会打穿你的头。”
宁夕说话,始终不紧不慢,声音平稳。
她黑眸静,似古潭般深邃寒冷,情绪都被压在深潭之下,不露半分端倪。
她把手枪扔了,转身上了汽车,对开车的副官道:“回府!”
汽车平稳发动。
宁夕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腕,又叹了口气。
皖南告急,宁夕的父亲宁师座被困在前线。
这场平乱,是督军盛谨言的命令。可等宁夕的父兄受困时,督军并不派人增援。
军中大事,宁夕没资格过问。
她与二哥通电报,那边形势越来越紧张,因为叛乱的增兵快要过长江了。
宁家急得不行,却束手无策。
宁夕跑去了盛家老宅,想要找老夫人帮忙。
不管督军有什么安排,先解了前线受困之急。
老夫人安抚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别急,我这就叫谨言增援皖南,你阿爸和哥哥们会回来的。”
这是宁夕第一次见老夫人。
没过几日,督军府派人来提亲。
老夫人想要宁夕做儿媳妇。
“督军身边有一个姨太太,跟随他多年,很是受宠;老夫人身边有个贴心人,也给了督军做姨太太。
督军府的两妾,各有靠山,闹得不可开交。老夫人一直想替督军娶个压得住的正妻。”副官出去打探了消息。
宁夕敢掺和军国大事,敢去求老夫人,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
宁家世代从军,女子不仅仅好容貌、好气度,还能生养。
父兄都在前线,命在人家手里捏着,宁夕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
“督军年轻有为,骁勇善战,能嫁他是我的福气。”她对母亲和祖母说。
这话,宁夕特意叫人传回督军府老夫人耳朵里。
老夫人很满意。
民主政z府的做派,是先下聘,然后签了婚书。
聘礼到了,按说签婚书时,应该见一见督军盛谨言的。
宁夕没见到他的面。
婚书是盛谨言写好了他的名字,送到宁家的。
宁夕签好她的,再派人送去军政z府备案。
就这样,她成了盛谨言的未婚妻,四月初七大婚。
今日拦路挑衅的,是盛谨言的二妾之一。
“此事,不可叫家里人知道。”宁夕叮嘱副官。
副官道是。
然而消息没瞒住。
母亲很快知道了。
“……你不该答应。这督军府,水太深了,不是良配。”母亲抽噎。
宁夕握住她的手:“老夫人想让我去镇宅,把督军府操持起来。今后,督军府就是宁家的靠山。
姆妈,我是去做督军夫人的,不是去和小妾争风吃醋。您放心,我会做得很好,叫老夫人和督军都满意。”
母亲仍垂泪。
祖母叫了宁夕去。
“……有些话,你姆妈不太方便和你说,只得祖母告诉你。督军盛谨言,他对你父亲心存芥蒂。”祖母欲言又止。
宁夕:“我知道,当年苏月儿的死,跟咱们家脱不了干系。苏月儿是盛谨言的小青梅。”
祖母:“这门婚姻,的确‘龙潭虎穴’。尚未结婚,假如你愿意退亲,祖母可以出面……”
“盛谨言摆明了要公报私仇,让阿爸和哥哥们死在平乱前线。他如此不理智,老夫人恐怕军中生变、人心不稳。
老夫人要替他娶我,明面上是想平息家里二妾的闹腾,实际上想要救我阿爸一命,为盛谨言缓和军中矛盾。”
宁夕慢慢说,
“祖母,这是大事,我一直都明白,才一口答应老夫人的。您放心,宁家的女儿不是草包。这个督军夫人,我做得来。”
晚饭后,宁夕和三位兄长被父亲叫到了外书房。
外书房前后都有副官把守。
父亲开始骂人。
宁家虽然疼女儿,家教却是不缺。不管哪个孩子,做错了事都要挨骂,包括宁夕。
宁夕和三位兄长一样,被骂得抬不起头。
“……你还不跟祖母和你姆妈讲实情,用这件事把自己嫁了。盛家的门好进的话,轮得到你?”宁州同厉声。
宁夕低垂视线。
二哥宁以申立马说:“阿爸,您别骂妹妹,骂我们吧。”
宁州同:“你不用挨骂。等事情稳定了,你去领三十军棍,先记下你的错。”
宁以申:“……”
大哥也说:“阿爸,我一直劝您冷静。这次是盛谨言设的圈套,要不是妹妹机敏,如今还不知什么光景。”
宁州同:“姓盛的毛头小子,何足为虑?”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盛谨言可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他十几岁在军中,宁家的孩子们一次次跟他打交道,对他颇为忌惮。
他识人很准,战略也敏锐。
还有一点,他这个人心狠。哪怕是亲舅舅,挡了他的路都会被除掉。
一旦他想要得到什么,他就敢用身家性命去拼。
大帅在世时总骂他,就是看不惯他这个性格,说他不够稳,做事太刻薄,“小地痞群殴都没你下手狠”。
盛谨言为了获胜,什么下三滥的手法都能用。
宁家被盛谨言记恨,可不到万不得已,宁夕的哥哥们不想“造反”,没有太大的胜算。
这次平乱,一切的危机来得那么理所当然,且增援截断,就是盛谨言的计划。
盛谨言打算逼得宁州同狗急跳墙,然后他痛打落水狗。
宁州同被新主逼成这样,手下那么多人跟着他吃饭,他要维护师座的体面,就必须做出样子。
有些时候,“造反”也是一种态度。
两下僵持,几乎要陷入死局,不反也得反。宁夕只得以自己的婚姻做桥梁,愣是化解了这场危机。
宁州同发了脾气,把三个儿子赶出书房,只留下宁夕。
宁夕站在父亲对面。
宁州同看了她半晌,叹了口气:“坐下吧。”
宁夕这才坐定。
“这么大的事,你也敢擅自做主。”父亲说这话的口吻,已经变得缓和很多。
宁夕永远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阿爸,我错了。”
她有双特别好看的眼,眼珠乌润漆黑,看人的时候眼神一软,简直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
宁州同又叹了口气。
“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他问。
宁夕:“阿爸,是咱们家的生死捏在人家手里。人家进攻,咱们防御。往后怎么办,就看盛谨言从哪里出招。”
宁州同默然半晌,才道:“这些事,本不该你们操心。”
“阿爸,您的孩子长大了,这个家有我们的责任。往后的担子,不是您一个人扛。”宁夕说。
宁州同神色一缓,复又深深叹气。
自从大帅去世,盛谨言接手军队,宁州同就没少烦恼。
新主的脾气秉性,全部都是宁州同看不惯的。他又不是软骨头,和盛谨言磕磕绊绊好几次了。
关系越来越差。
盛谨言这条疯狗,这次甚至打算放弃一个省的地盘,也要弄死宁家父子四人。
最后他愿意和宁夕结婚,估计也是冲动之后冷静了,也妥协了,愿意后退一步。
到底是他自己的地盘。
很多人只是看了场热闹,却不知道差点面临兵灾。
宁夕晚上十点才从父亲书房出来。
没进内院,三个兄长缩在垂花门的角落处。
“……吓我一跳,你们扮鬼?”宁夕稳了稳心神。
二哥宁以申凑上来:“怎样,你也要领军棍吗?”
“不至于。”
“因为你是掌上明珠?”
“因为我是督军夫人。”宁夕说。
二哥:“……”
大哥、三哥没他这么贫,都问了她与父亲交谈的内容。
得知父亲的态度真软了,兄弟仨松了口气。
“你们都回去睡觉吧,我送夕儿。”三哥说。
大哥颔首。
二哥则道:“这几天别叫我,我三天不出门。老子跟着去平乱这几个月,都没闻到肉香。”
宁夕:“……”
二哥的美梦泡汤。他想在温柔乡沉迷三天,二嫂却要和宁夕去逛街。
入了夜,宁家开了三辆汽车出门。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和宁夕,去最近红火的销金窟“金凤俱乐部”玩。
可以打牌、跳舞、喝酒。
令人不快的是,在门口遇到了苏家一群人。
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跟在苏家众人身后,眉目疏淡,眼神清傲。他瞧见了宁夕,表情微微一敛。
宁夕也看到了他。
“……就是他,上次在咖啡厅不停看夕儿。”金暖低声和自己丈夫宁以申八卦。
宁以申望过去:“长得一般,比不上我。”
金暖:“……”
平心而论,还是比得上,这男人帅得天怒人怨。哪怕他立在光线暗处,也自有光华。
苏家与宁家彼此看不惯,孩子们小时候没少打架。
“这不是督军夫人吗?”苏家二少苏融语带讽刺,看向了宁夕,“宁小姐做了督军夫人,飞上枝头变凤凰,气质不一样了。”
宁夕的三哥宁策往前一挡:“与你何干?”
“你吃了炸药?我恭喜你妹妹、恭喜你们宁家,攀上了高枝。”苏融说。
宁策:“这高枝,又不需要替你们苏家守节。”
苏融讥诮的面容顿时扭曲:“你还敢提我妹妹?宁策,你是不是想死?”
“没用的狗都会吠,吠得越响越无能。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否则让开,别挡道。”宁策冷冷看向他。
苏融冷笑:“好,宁策。等你死了那一日,老子一定给你上头炷香。”
宁策:“死后那么孝顺你爹,有什么用?你跪下磕头,认我当干爹,现成的好处拿到手软。”
苏融目眦欲裂。
眼瞧着就要动手。
大哥宁以安拉住了宁策,对他说:“别吵了,打这些嘴皮官司浪费时间。”
那边,苏家的人也拉住了苏融。
宁夕没说话。
站在人群后的男人,深深看她一眼,也没开口。
快要进去时,苏家那边一个小姐,声音三分冰凉三分笑:“什么督军夫人,自己给自己贴金,督军认不认?”
“我认啊。”
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缓慢又清晰传来。
“程阳,愣着做什么?送姚小姐回去。告诉老师,这是第一次,我给老师一个面子。若有下次,就不会这样轻易算了。”盛谨言不看姚文洛。
他只对他的副官说话。
副官道是,叫人拉走了姚文洛。
姚文洛不敢再挣扎,生怕在宁夕手里栽更大的跟头,只得跟着副官走了。
她简直要气得吐血,脸色发青。
她一走,屋子里只剩下盛家的人,却没人感觉松口气。
老夫人和盛谨言脸色都不好看。
尤其是老夫人,看向宁夕:“说吧,衣服怎么回事?”
宁夕:“姆妈,的确是姚小姐拿错了。”
“你当我老糊涂?你的衣领里,为什么藏针?”老夫人逼问。
宁夕:“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回去慢慢查。”
盛谨言:“姆妈,这会儿还要骂她?”
“我总要把事情搞清楚。”老夫人怒道,“你今日要护短到几时?”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这是我护短吗?我公正不偏心而已。”盛谨言说。
老夫人:“……”
一旁的曹妈妈突然跪下:“老夫人,督军,都是我的错。夫人的皮草说了入库,我抬到了三姨太那里去了。后来夫人说,她并不打算入库。”
宁夕佯装沉脸:“住口,你胡说什么?”
徐雪慧脚步微微一踉跄。
她招来姚文洛,本意是给宁夕一点教训,也带一个人来搅局。不成想,却引火烧身。
宁夕送箱笼又抬走,居然是个套圈,而她竟毫无防备上了当。
徐雪慧:“姆妈,督军,我真不知道这件事。夫人的箱笼,我的人没动过,来不及清点……”
“我没说是你。我相信你的,三姨太。”宁夕说。
又对老夫人和盛谨言说,“这事就这样吧,姆妈、督军。家务事,以和为贵。”
复又看向盛谨言,“老话说‘不痴不聋、不作家翁’。”
她上次也给盛谨言说了这句。
老夫人松动。
徐雪慧气得差点吐血。
这件事不查,稀里糊涂过去,她就要背上嫌疑。
“不是的,姆妈。我的人都可以作证,我的确没打开过夫人的箱笼。”徐雪慧语气发急。
“夫人说了,她相信你。怎么,你以为夫人说假话?”盛谨言冷淡开口。
徐雪慧几乎要吐血。
宁夕要是信任,她的佣人根本不会提送箱笼给徐雪慧这一茬;宁夕要是信任,也不会说什么“不痴不聋”。
宁夕不是信任,她这是盖棺定论,把屎盆子扣徐雪慧头上。
徐雪慧眼中有泪,一时竟没了应对之法,只得求助看向老夫人:“姆妈,我真的没动过夫人的箱笼。”
“好了,好了!”老夫人身心俱疲,“这件事过去了。我也累了,不吃饭,你们都散了吧。”
她竟起身回房了。
徐雪慧差点给她跪下。
倒是说清楚啊!
老夫人走了,徐雪慧再也忍不住哭了,扑向盛谨言:“裕哥,您替我做主。”
盛谨言扶正她:“站好了。我替你做什么主?谁怪你了?夫人都说了,跟你没关系。”
徐雪慧:“……”
宁夕:“督军,我也先回去了。”
盛谨言嗯了声。
宁夕给曹妈妈使个眼色,叫她跟上,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出来,身后传来脚步声,军靴橐陀。
她回头,盛谨言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宁夕:“督军,您这是也要回去了?”
“老子还没吃饭。”盛谨言淡淡道。
宁夕:“那,我请您外头吃饭?”
“摘玉居里藏了野男人?”
“不敢。”
“前头带路。”盛谨言道。
宁夕只得道是,又对曹妈妈道,“小跑回去,叫人准备晚饭。”
可怜曹妈妈,一把老骨头,撒开脚丫子跑了。
两处院落离得不远,盛谨言和宁夕回来时,餐桌刚刚收拾利落。小厨房没准备晚饭,只得去大厨房端,有什么吃什么。
她有点出神。
“夫人,晚饭准备好了。”女佣在身后说。
宁夕回神,点头:“摆上吧。”
她这边刚坐下,院门被敲响。
佣人开门。
进门的年轻女子气质出尘,耳朵上戴红宝石的耳坠子,笑靥温婉。
“夫人。”
“三姨太,你怎么来了?”宁夕站起身。
不看僧面看佛面,三姨太是老夫人的人,宁夕哪怕再想立威,也要尊重老夫人。
打狗还得看主人。
宁夕尽可能不叫人挑错。
“夫人,老夫人说小厨房今晚做的莲子羹很好。梅雨天闷热,吃些清热的,心里舒服。
特意叫了我来,看您这边吃饭了没。若是没有,就去尝尝。”三姨太笑道。
她容貌清雅,圆眼樱桃唇,衣着颜色浅淡,只用红宝石耳坠子,做点睛之笔。
似一朵开在暖春中的小白花,温柔娴雅又沾染一点红宝石的芒,令人心醉。"
宁夕坐在老夫人的客厅沙发,手放在膝头,低垂视线。
满屋子人,却静得落针可闻。
老夫人、三姨太徐雪慧和宁夕,都眼观鼻鼻观心,没人说话。
稍间有军医进出,也有繁繁的哭声。压抑的、委屈的。
“原来,她在督军面前,也不敢嚣张。”宁夕想。
这是她第二次见繁繁。
繁繁一次比一次过分,她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
宁夕还以为,繁繁对督军也是任性刁蛮。
可督军来了,她连哭声都是怯怯的,和徐雪慧没什么不同。
——高看她了。
宁夕娘家的兄长们,都没有姨太太,她父亲、两位叔叔也没妾室。宁夕只见过夫妻吵架,还没看到妾室争宠。
她开了眼界。
她胡思乱想,稍间的珠帘一阵哗啦啦作响,脚步声传来。
宁夕抬起头,瞧见盛谨言从稍间出来。
初夏天热,梅雨季尤其闷,盛谨言穿着军裤与长靴,上身穿一件白色衬衫。
衬衫松松垮垮,十分不羁,从半敞开的领口可见他精壮胸膛。
他目光凛冽,先扫了眼宁夕。
宁夕收回视线。
老夫人站起身:“怎样?”
“左边肩头被打穿,不伤及脏腑,不碍事。”盛谨言说。
他说罢,又看了眼宁夕,意味深长。
老夫人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宁夕,差点眼前一黑。
宁夕穿着乳白色旗袍,沾染了繁繁的血和地上泥污,衣摆脏兮兮;而她因为奔跑,鬓角汗湿,发髻散了半边,摇摇欲坠,又贴着面颊。
十分狼狈!
老夫人替盛谨言娶的妻子,在内宅行走,口袋里随身带着枪,跑起来比繁繁那个野蛮人还快,老夫人简直要昏倒。
宁夕这一个月表现极好,有世家女的气度,也有督军夫人的端庄。偏偏盛谨言一来,她就是这么窘迫而粗俗。
“谨言,今天这事……”老夫人不知如何启齿。
盛谨言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繁繁对您不敬,又逼得夫人当众追她,实在不像话!”
老夫人:“……”
她往窗外看了眼。
日头没有打西边出来?
盛谨言对繁繁这个姨太太,维护得紧。繁繁如何闯祸,盛谨言都替她收拾,今日怎么说了句公道话?
“夫人是怎么处置的?”盛谨言看向宁夕。
“我罚她跪七日祠堂。”宁夕反应很快,没有唯唯诺诺不敢应声。
她大大方方,理所当然,反而占据了上风。
老夫人试探着看盛谨言脸色。
盛谨言谈不上高兴,却也没生气。他目光幽静,审视着宁夕,半晌才道:“就照夫人说的办。”
就这样,挨了一枪的繁繁,被关到了盛家老宅的祠堂。
盛谨言也在老宅住下了。
他当然不是到宁夕的摘玉居,而是住到了三姨太徐雪慧那里。
徐雪慧服侍他更衣,拿了簇新的衣裳过来:“裕哥,真的要关繁繁?她受了枪伤。”
“她恃宠而骄,要给她一点教训。”盛谨言换了干爽的衣衫后,懒懒倚靠着沙发。
徐雪慧端茶,又亲自给他点烟。
香烟袅袅,升腾着稀薄雾气,盛谨言突然把徐雪慧搂过来。
徐雪慧呼吸发紧。
盛谨言三两下脱了她外面罩着的薄薄衣衫,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淡紫色短袖旗袍。
“回房。”盛谨言抱起她。
卧房内,徐雪慧平躺在床上,盛谨言脱了上衣。
他胸膛结实,肌肉纹路清晰,在腹部累积分明。腰腹收窄,硬朗曲线往下,延伸进了裤腰。
徐雪慧微微颤抖。
盛谨言却把她拉了起来:“给我捏捏肩颈,酸得厉害。”
徐雪慧:“……”
她小手软软的,替他揉按肩颈处,不敢怠慢。
盛谨言却喊了门口副官:“去叫夫人来。”
副官道是。
徐雪慧:“裕哥,叫她到这里来?”
“怎么?”
“您不去她的院子?”徐雪慧说着,手上力度不减,“您还没有去过摘玉居。”
盛谨言:“少装腔作势。我的事,轮不到你多嘴。”
徐雪慧道是,低垂视线,不敢做声了。
很快,宁夕来了。
盛谨言放下了幔帐。
故而宁夕站在帐子外,只能瞧见帐内模糊的人影,似乎没穿衣服。
宁夕换了干净衣衫,重新梳了头发。
盛谨言透过帐子的缝隙,端详她片刻,一直没出声。
宁夕不慌不忙,丝毫不尴尬。
盛谨言微微一动,把徐雪慧从身后拉到了自己怀里。
徐雪慧低呼。
盛谨言眸色锋利,警告看她一眼。她就换了个姿势,安安静静趴在盛谨言怀里。
帐子外的女人,仍安静站着,眼皮都没掀一下。
“你叫宁夕?”盛谨言开口。
他已经晾了宁夕十分钟。
他不说话,宁夕就不说话,比他还自在。
“是,督军。”宁夕回答。
“你枪法不错。”盛谨言说。
一边跑还能一边放枪,而且指哪打哪,盛谨言觉得她的枪法,“不错”不足以誉美。
她枪法精湛。
“小时候跟哥哥们一起学过。”宁夕回答。
盛谨言听到这话,微微蹙眉,心底升起了厌烦。
他有多讨厌宁家那群人,言语根本无法形容。
总有一日,他要灭了宁氏满门。
这么飒爽的女郎,枪法如此好,居然出身宁家。
好比珍贵无比的蓝宝石,是从茅坑里掏出来的。
“你如今是我的妻子。”盛谨言说。
宁夕知道话里有话,只回答了一句“是”,静待下文。
“繁繁是我的姨太太,你今日这样对她,恰当吗?”盛谨言问。
宁夕:“不太恰当。”
盛谨言扬了扬眉:“哪里不恰当?”
“她对老夫人不敬,还挑拨您和老夫人的关系,惩罚她,她居然敢跑,应该就地枪决。”宁夕说。
盛谨言:“……”
宁夕:“我没打死她,的确不恰当。只因这是内宅,家里女眷多,个个胆小。死了人,恐怕姆妈心里也难受。孝道跟前,规矩可以放一放,我这才饶她一命。”
盛谨言默了片刻,猛然拉开了幔帐,从床上起来了。
宁夕视线半落,猝不及防瞧见了男人的腹肌。
他上身光着,只穿了一件亵裤。亵裤松松垮垮的,肌肉的曲线一路延伸进去。
宁夕立马转开视线。
盛谨言就这样,毫不讲究站在了她面前。
他个子高,两个人站得很近,宁夕需要扬起脸,才可以看见他的眼。
他眼睑微敛,就这么居高临下、漫不经心看着宁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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