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作势又要晕过去,云深赶紧抓着她。
女子趁云深不注意,从侧面拿起方才将她撂倒的木棒。
云深来不及反应,生吃她一棒,手上劲一松,赶紧去捂住头。
再看那女子,一溜烟就跑了。
只余破灯与云深在旷野中凌乱。
妈的,狂野人生。
云深赌气似地捡起破灯,揉揉头上被砸处。
这臭丫头,胆子挺小,力气挺大。
云深再次抬头,这天不挺亮吗?
她提个破灯干啥?
她望向西周,心底一片烦躁。
真他娘地穿越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云深慢慢坐下,以手托腮,一副沉思状。
好似世界著名雕塑沉思者。
瞧那丫头就知道她认识云深,可云深才过来,身上衣服也是现代款式。
难道她穿越进了同名小说!
不可能啊,她看的小说中没有一个叫云深的人啊,即使是路人甲,只要她看过,她就能够记住。
要紧的记不住,不要紧的记得多溜。
这个猜测out。
难道这个世界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是她的前世?
完全有可能啊!
但转念一想,方才那丫头的表现就足以证明她的前世己经没了,不然那丫头为何见了她如此吃惊。
说着,云深便行动起来,手提着破灯,在旷野上摸索起来。
心中既激动又害怕,虽然她年纪小,但她胆子大呀!
没见过猪跑但吃过猪肉啊,都是一模一样的面孔,看看昨了。
难不成会诈尸?
诈尸也不错,更加刺激,就当运动运动了!
云深选择从她掉下来的草垛上开始调查。
毕竟,太奇怪了。
这西周除了一条小溪,就是一大片荒地。
如果说是收完粮食的荒地,有草垛就不奇怪。
但西周一大片荒地,只有孤零零一个草垛。
云深开始往原处走,蹑手蹑脚的。
待走近了,她观察到草垛上的草都非常干燥,她手上稍一用力,枯草碎了。
既然这么容易,那么她从天上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为什么没有将草垛砸穿?
而只是落在中间?
而且在中间时似有什么硬的东西托住她。
这指定有问题,问题还很大!
云深开始扒草,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
她今日便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
月光普照下,惨白的人影虚晃着,左晃晃右晃晃。
这应该不是恐怖片吧?
管它恐不恐怖,云深埋过头就是干!
只是这草实在太多了,云深干了不久就喊累。
要是有火就好了,云深想着。
开什么国际——唉,你就别说,真别说。
她云深什么习惯都坚持不久,但打火机时刻是必需的。
也不是她要抽烟,因为她穿过来之前是夏天,她在老家,老家厕所蚊子多啊!
她就在上厕所之前点好三盘蚊香。
她在点时,总是一脸阴险,哈哈,死蚊子,熏不死你。
结果是,蚊香屁用没有,蚊子依旧逍遥在外。
但云深总是执着于干这件事,一首带,一首点,一首被咬。
她记得,穿过来之前正好上完厕所,上楼时没踩稳一脚栽了下去。
她将手伸向衣服口袋,心中不停祈祷,左右两个口袋都掏得干干净净。
连拧巴在一起不知在洗衣机里喝了多少水又被晒干的纸团都被摸了出来。
完了,真凉了!
等等,一抹耀眼的光被她迅速捕捉到,是它!
一定是它!
云深百分之一千肯定是它!
她赶忙踢踢身旁的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抹亮光砸下来。
云深赶紧凑近,好消息,是打火机,坏消息,被砸得稀碎。
天要亡我啊!
云深在心中发出无奈的怒吼。
等等,她再次发出迷惑的邪魅一笑,从裤子中掏出第二个打火机。
天无绝人之路啊,哈哈哈!
说一不二,云深立马点燃整个草垛。
顿时火光冲天。
这里的气候似乎特别干燥,枯草不到半刻钟就化作灰烬。
待火势渐小后,云深才得以看清:这他妈的是个坟啊!
云深掉下来察觉到硬的东西是一块大石板,旁边还有几坨不大不小的石头。
这是作贼心虚,怕诈尸啊?
这也许就是另一个自己的坟了。
所以,自己刨自己的坟是什么滋味?
云深回答:难!
真难!
这看上去是新土,应该才埋不久,但黏呼呼的,用木棍还是石头都不好弄呀!
但云深是谁,雄鹰一般的中国女人!
模糊月影下,出现了好几个小土堆与几块石头。
一个时辰过后,似有衣角露了出来。
是水蓝色的衣角,云深顺着衣角去挖。
当半个身子呈现出来时,云深被眼前景象一惊,差点吐出来。
虽然忍住了,但还是干呕了几声。
这大场面她从未见过啊,入目是一张破碎无比的脸。
血与肉互相牵连,分不清面部轮廓。
云深停止干呕,挣扎着过去继续查看。
她似有感应,翻开尸体水蓝色的袖子,发现右手腕上有一条不大不小的疤。
她又伸出自己的右手腕,恰好也有一道疤。
云深鬼使神差地将两条疤一对比,前世今生的记忆开始交叉往返。
她看见高大朱门前,黑漆漆的柴屋中,几只老鼠吱吱地爬来爬去,蓝衣女子在草垛旁哆嗦着。
有人拥抱了女子,并将她放了出去,那人望着女子逃跑的身影,默默伫立着,落下泪并默念道:逃吧,逃吧,三小姐,逃到无人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最后她实在撑不住了,无力地靠着门框坐了下来。
再一转眼,几名壮汉将一瘦小身影堵住,那几人凶神恶煞,将她堵在荒镇的陋巷处。
突然一熟悉面容的人冲进人堆,将女子全身抱住,女子口中不停叫骂着。
几番推搡下,女子被失手的棍子砸死了。
几名壮汉中一个看着十分精明的男子提议:抛尸。
说着,他拿起角落的砖开始砸女子的脸,等到他的手酸了起来才停下。
目光所及处,一片荒夷,一群凶手将女子拖至荒野,有人挖坑,有人埋土。
开头的男子再提议,得找一些茅草来掩盖。
最后,夕阳落处,在草垛上洒下一片余晖,几只乌鸦曾停留于之上。
云深不知为何,眼角开始流泪。
她反应过来后,用脏手在脸上抹着,开始扒下女尸身上的衣服。
待她的手碰至女尸后,女尸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微光,接着就在一刹那消失不见。
只余下带着点腥味的淡蓝衣裙,云深双手紧捏着衣裙,神情有点恍惚。
没想到前世的自己居然死的如此憋屈,既然今生的她来了,就得替前世报这个仇。
待她穿好衣裙后,没想到如此合身。
她再次拿出打火机,将脱下来的衣服点燃,一片黑烟里,一双水色眼眸漾着不明情绪。
云深在突然之间感觉眼前一黑,两个大大的镀金“宴府”出现在脑海中。
等等,宴府,云深眼神一亮,她似乎认得。
史书上记载,大楚崇祯年间,有两大豪商,巨富无比,几乎垄断了全国的商业,朝廷每年的军费开支多是这两家提供的。
这两大豪商,分别是长州宁氏,凉州宴氏。
多亏她看了这些老师所认为的“闲书”,也就是它们在关键时救了她。
云深回过头,原来她真的穿越到了另一个朝代。
可今昔是何年?
大楚纪事上只记载了宴家二十几字,也未记载过宴家家眷啊?
云深再次发了难,原来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在浩瀚历史长河中如此渺小。
千年之后,人们只会记得帝王将相,普通人只会在他们的纪事中作为添笔,总是有姓无名罢了。
她来不及犹豫,既然上天选择了她,让她穿越至两千年之前的大楚,那么她就有机会去让更多优秀的无名小卒连名带姓地载入史册。
这回,替自己,带大家赢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