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从酒店跑出来之后,鹿陶就惶惶不可终日。
毕竟她活到20岁,还是第一次和男人睡觉,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很怕这件事被人知道。
但好在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也再没去过那间酒吧。
本以为生活会这样平静的过下去,却没想到自己突然怀孕。
医生说了些什么鹿陶己经听不进去了,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她从小父母离异,没人肯要她,她被丢给乡下的爷爷奶奶带大。
但爷爷奶奶也因为她是个女孩不喜欢她,她一路读到大学,全靠学校资助和奖学金。
大学的生活费她都要抽出时间去做家教等兼职,才能赚到。
现在她全身上下加起来就五百块,根本不够钱做打胎手术,更别说生一个孩子。
而父母那边——妈妈巴不得把她嫁出去,知道她怀孕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爸爸再婚之后也和她划清了界限,不会帮她。
鹿陶把自己的人际关系想了个遍,都不知道该找谁开口借打胎费。
她想的出神,都不知道门口何时站了一个人。
“叩叩”两声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
她循声望去,全身的血脉再一次冻结。
是他。
摧毁她平静生活的始作俑者。
此刻他就站在门口垂眸朝她看过来,身形高大,皮肤冷白,锋利的眉眼在白天看来更具有攻击性和压迫感。
是鹿陶平日走在路上绝不敢多看一眼的那种人。
空气静默的时间有点长。
鹿陶下意识的捏紧了被子,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是男人先迈开长腿走了进来,筋骨分明的手指搭上门把手,轻轻把门关上。
看他关门,鹿陶的心脏怦怦首跳,感觉自己像掉进了陷阱里的猎物。
而男人就在站在陷阱边,垂眸俯视她的仓皇挣扎。
这种感觉几乎要窒息,鹿陶只能先开口打破沉默。
“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顿了顿,走上前来,“来做个健康检查,正好看到你。”
他顺手拿起了床尾悬挂的病例报告,黑眸一目十行的扫完全部数据。
然后他开门见山,“你怀孕了?”
空气死寂。
鹿陶的呼吸停跳半拍,手指用力的扣紧了被子。
她还没回答,男人又一次抢先。
“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句话问到了鹿陶的命门上。
她能想到的唯一处理方法就是:找男人拿钱打胎。
她看向了眼前峻厉挺拔的男人,不知道他会不会认账。
“这个孩子是你的。”
“我知道。”
男人的回答干脆利落。
鹿陶的猜疑反倒显得不太磊落,她苍白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垂下睫毛。
“我只是个学生,家里情况也很不好,我没办法把孩子生下来,更没办法养他。”
受过的教育加上内心的底线,让她无法名正言顺的说出“给我钱打胎”这五个字,只能用这种迂回的话语。
霍晏平静的放下报告,内心哂笑,她分明是在等他主动开口。
看在她都主动求婚的面子上,他也给她个台阶下吧。
“那就结婚,把孩子生下来,我养你们。”
鹿陶瞪大了眼睛。
男人的眼眸很黑很深,盯着人看的时候像一道深渊,要把人吸进去粉碎。
她才20岁,人生才刚开始。
“对不起,这有点太突然了。”
她还需要点时间考虑。
可男人却突然掏出了她之前留下那枚手工银戒,在指尖把玩着。
“我同意了。”
鹿陶:“?”
男人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疑惑,自顾自的开口。
“结婚吧,你想要的生活我给你,我不会逼迫你辍学,还会给你经济支撑,孩子生下来以后你想读研读博找工作,都随便你。”
他就站在她面前,深褐色的瞳孔注视着她,像注视一只年幼的羔羊。
鹿陶全身的血管都在急剧的收缩,血液无法流通,全部汇集在心脏,几乎要把心脏撑到爆炸。
她憋红了脸,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确定吗?
我什么都没有。”
她的家境简首奇差无比,除了年轻有点姿色以外,一无所有。
而眼前这个男人,衣服虽然没有牌子,但气质卓然,起码不穷。
“我有就行了。”
男人简简单单一句话,却给了鹿陶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不等她开口,病房里响起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声。
男人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转身接听。
他没说话,只在最后的时候说了句:“我马上过来。”
说完他再度转身看向了鹿陶。
“我有事出去一趟,三个小时后我会来接你去领证。”
他办事雷厉风行,根本不管鹿陶有没有同意什么结婚领证。
情急之下鹿陶开口喊道:“那个——我叫霍晏。”
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高大的身影转过身,冷酷的视线垂下来犹如巨网笼罩住鹿陶全身。
鹿陶开口,“霍先生,你先去忙吧。”
她看他很着急要走,不想耽误他时间。
霍晏没开口,拉开门就走。
病房门咔哒一声扣上。
鹿陶怔怔的看了门很久,不得不承认,他的提议让她很心动。
嫁给他就不用被逼辍学,有很多的选择,也不用打胎之后活在阴影里,还能拥有一段平稳安全的婚姻,以后方便摆脱深渊一样的原生家庭。
更重要的是,他长得太好看,每天看着这张赏心悦目的脸,起码能多活二十年。
可她还是不知道要不要答应,毕竟她还在读书,就要生下一个孩子,对她来说是很不敢想象的事情。
医院门口开走的黑色迈巴赫后座,霍晏把玩着廉价的银戒。
开车的江则透过后视镜看着他手上的银戒,小心翼翼开口。
“霍总,你真的要和她结婚,养孩子吗?”
“不行?”
霍晏一抬眼,锐利的眸光撞上镜子里江则的眼睛,像冷刀子。
江则下意识的反驳,“不是不行,就是我想不通,之前靠近你的女人那么多,暗恋你的也不计其数,为什么就只有她是个例外呢?”
霍晏收起银戒,淡然开口。
“因为她不知道我是谁,对我的喜欢不夹杂任何的利益和光环,虽然一见钟情很扯,但是这种感情才更纯粹,更真挚。”
江则还是有点不信邪。
“她那一晚到底怎么跟你说的啊?”
霍晏眯了眯眼睛。
“她说,喜欢我,喜欢的要命,非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