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奈何难过不难过和他迟燕归没关系,他一想这姓神名金的人便心里烦躁的很,长这么大法见过这种品质的人才,在去接机的路上顺势把沈奈何拉入了黑名单。
就这样,楼醉从机场出来所见的便是迟燕归一张臭脸,他差点就跪下。
“迟爷爷,祖宗,我检讨,不该让你来接,我作为半个本地人却一点自觉性都没有,反倒劳驾您亲自,闭嘴。”
楼醉噤声了。
两人上了出租车,楼醉才小心地问:“那个燕子,你脸色很差,出什么事了吗?”
心里却纳闷,亲人离世不至于让他这么火大吧…?
迟燕归撑头看着窗外,良久才道:“城里有个神经病。”
“啥?
不是,我怎么不知道?
长什么样?”
“齐肩发,看着像个算命的江湖骗子。
你有印象吗?”
迟燕归倾在背椅上仍苦着脸。
楼醉左思右想,大概勾勒了个轮廓,没等他出声,便听见迟燕归又道:“溜鸟…只溜,燕子。”
楼醉哑然,他对此人有印象,但又不确定是否为同一人,青玉提到过他的一个朋友,思绪远了远,貌似青玉的朋友也是这样貌来着…青玉慢条斯理地合上了书本,看着刚出浴的人,那人身上还有些水雾缭绕,发尖正在滴水,不知想了些什么轻笑了一声:“你上回说迟燕归不日回台城奔丧?”
楼醉被盯地有些恼,没好气地回道:“嗯,怎么?”
“我有个朋友在那儿,像个算命的,真的,别这么看着我。”
……迟燕归瞥了一眼友人,见对方不知想什么正出神,轻咳了一声:“楼醉,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走神了。”
小车驶入了城中,粉墙黛瓦出现在眼眸之中,道路渐渐窄了,也由柏油路变成了青石板路,两人各怀心事,都望着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谢过司机,烟雨又洋洋洒洒而下,楼醉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哎,还是台城哆味。”
“你行李呢?”
“青玉先就带回来了。”
“哦,走吧,去看看茶馆。”
还好是西月的绵绵细雨,迟燕归和楼醉一路走走停停,身上没怎么湿,只是发丝上沾有晶莹的雨珠。
某本地人向某海归介绍着这古城。
从千年前到如今,事多而杂,唯一让迟燕归感兴趣的“传说”便是楼醉在断魂桥上驻足时突然提起的。
关于一个道人。
“我也是听我奶奶说的,你知道我奶奶那人,无所不知,有时候又神的很,你就当是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吧。
“她告诉我,这断魂桥啊是南宋时生活在台城城南的一位道人修的,听说那道人啊修这桥本意是送离家的人一路顺风迎离家的将士平安而归。
哪想,”楼醉一顿,叹了口气。
迟燕归掀眼望着无尽的涧水,接了话头:“可那将士却未能活着踏阶归来。”
“你怎么知道?
你来这听当地人说的?”
楼醉看了一眼迟燕归,见对方目光淡漠,怎么还有一丝莫名的忧伤…对方抿了抿唇:“猜的,然后呢?”
“哦,英魂归家后,被道人埋在了树下,好像那年开满雪色花絮的菩提树全枯了,埋下的那瞬零落成泥碾作尘,也是自那起道人再不见了踪迹,这桥也便命名为了‘断魂桥’。”
楼醉说完竟觉有些凄凉,没几日便是清明了。
沉默了一会儿,两人便踏上了下桥的石阶,迟燕归一首没有开口。
楼醉觉得友人似是想到了什么。
“哦燕子,我记得我奶好像说过那英魂姓名,仔细一想名字倒与你有几分相似啊。”
楼醉一拍脑门,努力回忆了一下:“那人大概是叫‘燕归’,就你这两字。”
迟燕归一听愣怔了,再难抬起脚来。
他不知为何会心里一阵惊悸,一种可怕的熟悉隐隐约约冒了头。
楼醉继续叭叭着,全然没发现身边那人越走越慢然后停住了脚步。
迟燕归忽地想到了奶奶留下的那把红色油纸伞,也不知怎的,潜意识里突然发觉那棵不知何树的树是菩提。
楼醉终于回了头,他看到迟燕归站在原地,面上是一种很奇怪的神情,一双淡眸盯着地面,不知这人怎么了。
“燕子,你有哪儿不舒服吗?”
迟燕归一副刚回魂的样子,定了定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他应了一声走下了过桥。
一路上两人又都不出声了,断魂桥仿佛刚真要把这人的魂给断了,楼醉瞥了一眼说不上哪里怪的人。
迟燕归不知道楼醉觉得他这会心不在焉是因为被“断魂桥”的传说吓破了胆,他满脑子是那红艳刺眼似血的油纸伞。
这种隐隐作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看到“明镜菩提”几个金漆字时,迟燕归心中的那种诡异的熟悉感达到了极致。
他的不安被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