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荣祁景昼的现代都市小说《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全文》,由网络作家“金三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全文》,是网络作家“温荣祁景昼”倾力打造的一本古代言情,目前正在火热更新中,小说内容概括:“祁局,送您回家,还是去...”酒店?祁景昼立在车边,面无表情看着手机屏幕,等了一会儿,情绪莫名皱了皱眉。握着手机垂下手,他随口问:“明天会议的事,都交接清楚了?”“是!会场也都布置好了,参会名单先前已经发过来,我晚点回去核对,应该是没有人缺席。”程飞一五一十汇报工作。祁景昼淡淡嗯了声,低身坐进车里。......
《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全文》精彩片段
“不用,你忙...”
“要去的,温叔,您跟我客套,我心里会难受。”
听他语气认真,温承誉顿了顿,也没多想,只笑着答应:
“行,回头约好了我提前跟你说,别耽误你正事。”
“嗯。”池鹤阳这才笑了。
又说了两句,两人才挂断电话。
金丽华和温荣已经收拾好行李,母女俩整装待发。
“老温!走不走?”
“走!”
*
温荣开车,载着爸妈回景区。
一家三口在自家民宿住了两天,正赶上周末,房间供不应求。
三月竹林里春笋茂盛,市区很多人都趁着周末来登山挖笋,也有外地客来游玩儿,周围的民宿基本都满房。
客人多,诉求多,温荣也跟着忙的团团转,根本没心思琢磨别的事。
殊不知,燕市这边,祁景昼已经提前结束工作赶了回来。
飞机落地已是晚上,从机场出来,司机已经开车等着。
程飞将行李递给司机,转头询问:
“祁局,送您回家,还是去...”酒店?
祁景昼立在车边,面无表情看着手机屏幕,等了一会儿,情绪莫名皱了皱眉。
握着手机垂下手,他随口问:
“明天会议的事,都交接清楚了?”
“是!会场也都布置好了,参会名单先前已经发过来,我晚点回去核对,应该是没有人缺席。”程飞一五一十汇报工作。
祁景昼淡淡嗯了声,低身坐进车里。
“回家。”
程飞连忙替他关上车门,又快步绕过车头,开门上车。
漆黑红旗车驶入车流,车内沉寂无声。
程飞悄悄瞥眼后视镜。
车座后的上司面沉如水,骨节修长冷白的手捏着手机心不在焉地打转,手机转一圈儿,就在长腿交叠的膝头磕一下。
整个人周身气压莫名沉郁。
犹豫半天,凭借五年来练就的察言观色,直觉告诉程飞,这个时候什么都别问。
他把嘴角抿紧,默默挪开视线,不敢吱声。
三十九分钟后,车子开进‘万合名著’地下停车场。
程飞迅速开门下车,暗舒口气,手脚麻利的从后备箱取出行李。
再一抬眼,祁局人已经迈着长腿朝电梯厅走去。
程飞拖着行李箱,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先一步伸手按下电梯,而后支支吾吾地做最后试探。
“祁局,那您先回去休息,没有别的交代,我先去会场那边,做最后确认...?”
金色光洁的电梯门倒映出祁景昼修眉冷眸的脸,他淡淡开口。
“等等,有件事要你办。”
程飞咽了下口水,心彻底死了。
“...是。”
电梯门打开,两人先后迈进去。
大约是晚上吃饭的时间,中途一层没停,直达9楼电梯门打开。
祁景昼先迈出去,感应灯瞬间亮起来,他面部轮廓稍稍软化,神色温和刷脸开门。
‘滴滴咔’
门一打开,玄关灯便应声而亮。
他迈进门,脚踩在正红色入户地毯上,正欲开鞋柜换鞋,目光触及凌乱丢在地上的白色皮质拖鞋后顿住。
程飞立在门口,弓着背把行李箱推进来,站直身时下意识扫了眼屋里。
客厅里黑着灯,看样子没人在。
刚想说一句‘温小姐还没下班吧’,话到嘴边却下意识消声,鼻翼煽动嗅了嗅,皱眉嘀咕:
“什么味道?”
祁景昼也闻到了,家里的味道很古怪。
平日他回来,开门不是花香就是饭菜香,再要么是栀子花清新剂的香气,总之永远温馨怡人,呼吸一口就不自觉精神放松。
可今天不一样。
空气里的味道,又酸又闷,像是...——馊饭。
程飞还没察觉他脸色隐隐黑沉,他已经下意识走进去查看,顺手打开了客厅大灯。
水晶灯光线暖黄璀璨,将整间房子彻底照亮。
程飞走到客厅跟餐厅中间,闻着味道一转头,眼睛瞬间不受控的睁圆了。
悔意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眼角肌肉抽了抽,僵着脖子一顿一顿转头看向祁景昼。
看清他阴沉沉的脸色,脑子思绪飞转急中生智,程飞磕磕巴巴道:
“祁,祁局,我这就收拾!!”
祁景昼胸膛起伏一瞬,鞋也不换了,迈着长腿三步五步走到餐厅。
视线定在岛台上,看到满桌饭菜上供一样摆在那儿,连每盘菜的位子都没挪动过,还跟他离开前一样。
而岛台边沿的那束玫瑰花,已经缺水干枯,蔫儿拉吧唧被晾在那儿。
程飞正手忙脚乱的忙活着,将闷馊的饭菜一盘盘倒进垃圾桶,盘子一个个摞起来。
祁景昼立在岛台边,垂眼睨着蔫儿掉的玫瑰花,神色晦暗情绪不明。
他站了片刻,转身大步朝主卧走去。
程飞被不祥的预感笼罩,紧张到手抖,一边收拾,一边管不住眼睛直往主卧的方向瞥。
祁局有洁癖温荣是最清楚不过的!
估计他现在觉得整栋房子都脏了吧?!
苍天爷!这两人到底是在闹什么啊!值当温荣这么不管不顾恶心人...
他实在冤枉温荣了。
她离开的时候,哪还有心情考虑祁景昼有没有洁癖?
程飞慌得一批,任劳任怨的准备将餐盘挨个儿塞进洗碗柜,然而洗碗柜一拉开,一股呛人的异味儿瞬间扑面而来,差点儿没把他熏吐。
脸色铁青地捏着鼻子低头一看。
好家伙!洗碗柜里还有脏碗!都已经要捂发霉了!
程飞恶心到几欲作呕,面色灰败地伸出一根手指,将柜门抵上。
完全没有再收拾的必要。
照祁局的性格,这整个岛台都得拆了丢掉!
*
此时主卧里,静的悄无声息。
祁景昼立在衣帽间里,看着柜门大敞的衣柜和保险柜,保险柜里空空如也。
垂下眼,再看手里的支票夹,最上面一张龙飞凤舞的填着一串数字,五后面六个零。
5000000。
他眼帘轻微煽动,眼里浓墨流淌,心头无端冒起一股怒焰,捏着支票夹的手捏紧到甲盖泛白。
——五百万,五年。
呵。
长能耐了。
亏得他赶回来的路上,都想着她一向乖顺,是头一回闹脾气,打算回来后好好哄哄她,回京里的事再解释一下。
温荣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她离不开他,解释后一定会理解他。
合着,倒是他太惯着她了......
强压下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怒火,祁景昼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又翻开温荣的聊天窗口。
两人最后的联系,还在她生日那天。
这几天她不止一个字都没问,竟然还跟他玩儿离家出走!
越看越压不住火,拇指‘啪啪啪’敲击屏幕。
你在哪儿...
指尖一顿,嗒嗒嗒删除,又重新输入:
你要上天!
拇指移到发送键,又顿住,少顷,重新把编辑的字嗒嗒嗒删空。
祁景昼瞳色暗不见光,直接按灭锁屏,将手机揣进裤兜。
坏习惯,不能纵容她。
该让她长长记性。
有本事离家出走,最好有本事别回来!
......
这下好,真叫程飞翻出了‘十指交扣’的确实证据。
程飞比谁都慌,咔嚓就截了图。
会议结束,祁景昼回到办公室。
刚坐下准备喝口水,就瞧见一路跟进来的程飞神情怪异,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他下意识皱眉,“出什么事?”
程飞咽了下口水,实在不敢说,只能默默掏出手机截图,双手托着递给他看。
祁景昼垂目扫了眼,目光定在屏幕上,黑瞳里瞬间墨色凝结。
程飞瞄他一眼,嘴里吱吱呜呜:
“是,是今早刚发的,我打听了一圈儿,好像只有她们单位的贺总知道,还说...”
祁景昼脸色冷清,眼帘上掀。
“还说什么?”
“...说,说温小姐要结婚。”程飞硬着头皮说完。
祁景昼黑眸凛厉,两秒后,嗤声低笑。
“结婚?跟谁?”
程飞抿住嘴,默默把手机揣回裤兜,小声询问:
“要不,我替您问问?”
这话说出来时,程飞心里腹诽的是,你真要在乎,这事儿应该你自己打电话去问啊!
祁景昼半天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摸起手机,冷声下令:
“你先出去。”
程飞如蒙大赦,连忙转身快步走出去,并把门带上。
*
压抑了一个月。
祁景昼所有的沉稳和容忍,都被温荣的一条朋友圈击溃。
他强自克制着恼火,主动发出了自温荣离开后的第一条微信消息。
故意的?
温荣正巧在玩儿手机,消息弹出来的瞬间,心就抖了下。
简短的三个字,却不难看出这句话背后的语气,明显带着点怒意的质问。
她眼皮不禁跳了跳。
故意?什么故意?
几乎下意识的,她先点开朋友圈,清楚记得自己的确设置过,祁景昼和程飞都不可能看得见。
眨眨眼,她正一头雾水,就见对方又‘正在输入中.....’
小咪,这样没什么意思
你玩火,对自己没好处,我耐心已告罄
温荣盯着他一条又一条的发疯言论,忍不住蹙了蹙眉。
慎重思考了三秒钟,她直接把祁景昼跟程飞的好友都删了。
立刻收拾东西,我接你,回来我们好好谈
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去,却只得到一个红圈,以及下方‘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的提示。
温荣把他拉黑了!
祁景昼盯着手机屏幕,眸间黑瞳缩紧,脸色瞬间寒霜密布。
所有沉稳理智,尽数被怒火灼烧湮灭。
他握拳重重砸在书桌上,一把扯过座机,按下内线通话键,一字一句沉厉压抑。
“程飞!订机票!”
*
做戏做全套。
温荣正一心忙着跟扮演新郎的男演员对台词,或者说是,沟通彩排婚宴当天的过程,以确保每个环节不会穿帮露馅儿。
倒是根本没想到,祁景昼受不得激,不久就会直接飞过来搅局。
也不知道金老师从哪儿挖来的人才,这男演员显然不是第一次接这种活儿。
温荣跟他聊几句,对方语气熟稔幽默,性格也风趣,逗得她直想笑。
两人通过微信交流,大致过了一遍从进场到开场的流程。
基本没什么问题,话题就随意起来。
新郎:我明晚的飞机赶过去,那就定后头上午?咱们婚宴厅见?
这就不得不佩服金老师的细心缜密。
连演员都是找的外地人。
温荣:行,发票你留好,结束后一起报销。
新郎:得嘞!
新郎:放心,咱有职业操守,流水发票绝对一致,不多占你们一毛钱的便宜。
温荣失笑,正想着要怎么回,温律师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程飞好辛苦。
他迅速订了御园的饭菜,又专程跑了趟超市大购物。
等拎着两只沉甸甸的购物袋折回‘万合名著’,气喘如牛地敲开门,就对上祁局阴沉的脸色。
“祁局,饭菜送到了吧?我买.....”话没说完,对方已经冷着脸转身。
程飞咽了下干渴的喉咙,任劳任怨的拎着两手购物袋进屋,带上门,把东西拎到餐厅,先放在岛台上。
看了眼坐在岛台边沉默吃饭的祁局,他心底重重叹了口气,继续任劳任怨的卷起袖子,打开冰箱,把买来的肉蛋奶和蔬菜水果全部归类塞进去。
双扇开的大冰箱,塞的满满当当。
干完活儿擦了把汗,回头正想跟祁景昼告别,却发现岛台边已经没了人,只剩几乎没动几筷子的饭菜。
程飞目光顿了顿,挪步探头,看向客厅。
水晶灯将偌大客厅照的透亮。
祁景昼穿一身纯黑色天丝睡衣,靠坐在方正宽大的深灰系真皮沙发一角,长腿交叠,眼帘低垂看着手机,不知是不是在处理工作,脸色冷沉眉头紧拧,整个人看起来郁气笼罩,很不好惹。
咽了口口水,程飞立得笔直,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祁局,都,都收拾好了,您还有什么...交代吗?”
祁景昼沉默不语,毫无反应。
空气莫名压抑。
程飞老老实实立着,也没再吭声,只在心里默默数数。
就这么过了足有123秒,足足两分钟。
祁景昼突然按灭手机,从沙发前站起身,迈着长腿朝主卧走去。
“很晚了,你回去吧,明天六点。”
“是!祁局!”
目送他消失在走廊里,程飞如蒙大赦,马不停蹄地转身离开。
客厅门关上,家里又恢复一派冷清。
祁景昼立在衣帽间门口,冷冷盯着地上的行李箱,一点想收拾的心情都没有,干脆无视,转身走到床边,脱鞋躺下。
忽略床的空间太大,他闭上眼,极力放空思绪放松精神。
*
温家这边,原本精心准备的晚饭也没能吃好。
温承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态度坚决,拒绝跟池鹤阳一起吃饭。
金丽华也没心情煮饺子,在厨房里磨磨蹭蹭准备菜。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
温荣实在受不了这古怪气氛,干脆把火一关,掀帘子从厨房出来,冷瞥了眼枯坐在餐桌前的池鹤阳。
“你跟我出来!”丢下话,她抬脚朝玄关走去。
池鹤阳抬眼看向她,顿了顿,徐徐站起身。
温荣摘下大衣,头也没回就开门出去了,池鹤阳紧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谁都没开口。
直到电梯门打开,温荣先走出来。
吃饭的时间,车库里昏暗冷清,两人先后走进角落。
温荣倏地转过身,手臂伸直指着他:
“站那儿听!”
池鹤阳脚步停住,明白她意思,又主动往后挪了半步。
温荣眉眼温凉直视他,双臂环抱,用冷声谈判的语气开口。
“当年你决定出国,我告诉过你,一拍两散回头是狗!池鹤阳,你出尔反尔没完了?”
对着她冷漠眼神,池鹤阳蹙眉抿了抿唇,点头承认。
“我是狗。当年的事我.....”
“狗改不了吃屎!”温荣不听解释,厉声打断他,“夏谧云才是你那坨屎,别回来恶心我!”
池鹤阳脸色一僵,眉心皱成疙瘩,低沉下声加快语速。
“我跟夏谧云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的确对我有意思,但我跟她往来只是为了得到保送生名额,当时你根本不听我解释...”
“我现在也不想听!”
“荣荣!我从没背叛我们的感情,你...”
他冲动上前,伸手想触碰温荣,温荣一脸嫌恶扬手挡开,避瘟神一样向后退了两步,同时语声冷厉喝斥他。
“别碰我!”
池鹤阳身形僵立,褐眸沉沉凝视她,下颚骨线条绷紧。
温荣拢住大衣,眉心紧拧。
“时隔六年,也没什么话不好说的了,当年你选择跟夏谧云一起出国,我换了号码,她还是拐弯抹角找到我。”
“池鹤阳,别告诉我你们同居的事是她编的,也别告诉我你身上的吻痕是别的女人留下的!”
池鹤阳脸色微变,饶是周围光线暗,温荣依然能看清他眼睑在颤动。
她冷扯唇,“如果说我当年还对你心存一点点的奢望,那自从我决定跟另一个男人牵手起,你池鹤阳就已经死了。”
“听明白了吗?以后麻烦你注意分寸,别再来打扰我们,你走吧。”
温荣一刻都不想多待,从两辆车的夹缝里走出来,就要朝电梯厅走去。
“荣荣!”
池鹤阳大步追上她,修长身形挡住她去路,猩红着眼语声低颤。
“没有,我没跟她怎么样,我发誓!”
温荣没想到他死缠烂打,最后一丝耐心耗尽,她干脆不看他,错步准备从他身边绕过去。
池鹤阳一把攥住她手腕,哑声乞求:
“你信我,我真的没有...”
“池鹤阳,我瞧不起你。”温荣冷冷说。
池鹤阳手力攥紧,喉结艰涩滚动了下,启唇道:
“我就是狗,也是温荣的狗。你说过我脏了你就不要了,这话我一直记得,你不信,我会证明给你看。”
温荣用力抽出手,扭过脸冷睨他。
“我有了别的狗,不会再要你,听懂了么?”
池鹤阳苦笑扯唇,“我知道,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谁。现在我们都回到原点了,别说你交往过别的男人,就算你离婚了带孩子,我依然会等你。”
“不稀罕,就算离婚带孩子也不会找你,死心吧。”
温荣径直朝电梯厅走去,“你走吧,别再来。”
*
家里气氛依然不太好。
吃饭的时候,虽然金丽华和温承誉在极力粉饰太平,不断找话题跟温荣聊,但两人脸上硬挤出的笑容,掩不住尴尬和牵强。
温荣全当没看见,低着头吃完饭,默默帮着收拾了碗筷,就回了自己房间。
她躺在床上,长舒口气,只觉浑身疲惫。
偏偏熄了灯阖上眼,又是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理不清,也睡不踏实。
第二天一早,温家三口早早出门去市第一医院。
车开到半路,温荣就发现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一辆黑色大G,大G一路跟到医院,停车的时候才拉开距离。
温荣收回视线,并没说什么。
只是陪着二老进门诊楼,到挂号处报到取凭条,就领着他们去门诊走廊排队。
刚到地儿,温荣的手机就响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微妙蹙了蹙眉,将诊断资料都递给金丽华。
“妈,你们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接电话。”
“好,快去快去。”
温荣快步拐进走廊尽头的楼梯间,这才接起电话。
“喂?有事么?”
“咳,温小,温总,是这样...”
电话对面,程飞正坐在副驾驶上,下意识就抬头看了眼后视镜,清咳一声磕磕巴巴言辞隐晦地回答:
“祁局,有一张支票,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这边儿,跟您结算一下儿?”
......
温荣:“......”
“...婚礼我会出席,算是做个最后了结,放心,我不会捣乱。”
只是想亲眼见见,那个让温荣屡次选择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说白了,池鹤阳心底依然不服。
他认为自己可以为挽回温荣,舍去一切,什么都不在乎,哪怕是尊严。
他就是不甘心,自己会输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
池鹤阳像真的只是来亲自确认一样,说完话就开车离开。
温荣也没再去费心琢磨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第二天早起吃过饭,一家三口开车回市区。
一进单元门,温荣就看到栏杆上电梯里贴着的喜字,回到家后,连家里的家具和玻璃上也贴着大红喜字。
她朝老两口竖起大拇指,一边笑一边夸赞。
“简直太逼真,爸爸妈妈辛苦~”
金丽华好笑地嗔她一眼,“辛苦什么?我唯一的女儿嫁人,哪能糊弄了事?你不知道这几天,楼上楼下多少人来家里问东问西,还好我跟老温早做准备。”
“就是!得亏当时让你回老家去住,不然还真不好应付。”
温承誉把行李放下,回头接了句:
“我们俩,就当你是真要出嫁去操持的,保管万无一失。”
金丽华:“我跟她们都解释了,主场婚礼在女婿家办过,咱们家只是简单补一个,一切从简,大家都去吃饭热闹热闹。”
“她们呀,只要吃好喝好拿好了,过去凑个热闹,加上咱们在席面上舍得花钱,没人能看出是做戏。”
毕竟谁家做戏,舍这么大本钱呢?
温荣心底柔软,眼睛酸热拥抱她。
“谢谢爸爸妈妈。”
“谢什么,你是我们的心肝肉啊。”
金丽华搂住自己女儿,温柔轻抚着她头:
“妈妈什么都能为你做,独独不能叫你吃亏。”
温承誉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叉着腰笑叹摇头,叮嘱说:
“话是这么说,但你答应爸爸妈妈的也得做到,以后遇到合适的人,一定认真考虑结婚的事。”
温荣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就委屈自己,该找还是要找。”
——心里默默补充一句,只不过恋爱是恋爱,结婚是结婚。
——除非找到对孩子好,小家伙也喜欢的男人,不然她才不嫁。
经历了一段五年的感情。
眼下温荣觉得,男女在一起,也就那么回事儿。
孩子都能自己生自己养,只要家人能包容能支持,婚姻不婚姻的,其实真不重要。
这个晚上,她拥着被子含笑入睡,真正释怀了。
殊不知她是释怀了,睡酣了。
祁景昼却已经在燕市机场,连夜登机。
*
因为是临时起意暂停工作,要飞趟蜀城。
程飞也是尽力订了最近一班的飞机。
飞机落地,是凌晨三点多钟。
提前联络好的司机已经等在机场外,车开到温荣家小区门口,刚好五点半。
这个点儿,小区里里外外几乎没什么人走动。
程飞回头问:
“祁局,时间还早,您先吃早餐?”
坐了那么久,祁景昼的确也乏了。
他直接推门下车,带着程飞和司机朝胡同里走。
第二次来,都熟门熟路了。
早餐店前排着队,可比上回的小面馆儿生意火爆。
三人好容易找了空位子坐下,程飞擦桌子,司机起身去点餐。
祁景昼坐在桌边,小马扎太矮,一双长腿窝屈的不太舒服。
他略感浮躁,掏出烟盒咬了支烟,低头正准备点烟,就听早餐店的老板笑哈哈跟人寒暄。
“老温啊,今天怎么买这么多早餐?这得七八人份儿吧?来客人了?”
“没过两年,她死了。”
这种经历,正常人听起来都未免心惊肉跳。
温荣瞬间醒神,愣愣看着祁景昼,却见他神色十分平静,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寄人篱下,我要看很多人眼色行事,一直想捱到成年,就搬出祁家。”
“但事与愿违,那年祁家老二带队执行任务,死在了以色列。”
“老四贪污受贿,被安排逃到外面,这辈子都回不来。”
“老大一边忙着跟老四撇清关系,忙着稳固政途,还要背地里替他擦屁股,替他遮掩行踪,一着不甚可能也得搭进去。”
“大厦将倾,现在就剩个老三还在部队艰难往上爬,老爷子和两个舅舅不放我走,他们等着我替祁家撑门面。”
“树大根深,却残枝断叶,必须有人顶上去,搀扶祁家老大一把,不然等祁家摇摇欲坠,先被舍下去垫脚的,只会是我。”
他苦笑,“这么说,能听明白?”
祁景昼言辞多少有点隐晦,但温荣听懂了他的处境。
她眼帘轻眨,不答反问:
“既然这样,为什么来招惹我?”
明明知道自己身不由己,当初就不该招惹她。
祁景昼黑眸微暗,蹙了下眉,半晌才说:
“没有为什么,太孤独,太寂寞,只有你对我嘘寒问暖,我需要你。”
温荣觉得这理由很可笑,这五年的感情到他嘴里,换来一句‘我太寂寞’。
她笑出声,“只是因为寂寞,需要找个人排解?”
祁景昼拧眉,又声线温柔解释:
“当初是,之后不是,小咪,你在我这儿,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一切。”
他就像是孤独的天狗,在黑夜里遇到一轮皎白圣洁的圆月,于是蠢蠢欲动贪恋舔舐着,想要将圣洁月亮吞噬掉。
想拥有她,满足自己的欲望,想让她陪自己一起沉沦在夜幕里,成为同类,做彼此的伴侣。
“美好?只对你嘘寒问暖就是美好了?”
温荣轻声失笑,“祁景昼,你是多缺爱呢?”
“既然祁家那么需要你,你身边还会少得了名门千金?恐怕那些人,早就给你寻觅好了合适的政治联姻对象。”
祁景昼神色晦暗,长臂搭在她身后椅背上,一手握住她手。
“没有,小咪。”
温荣冷眼,明显不信。
“真没有。”
他眼眸里暗色闪烁,语声艰涩低语:“有一段不好的经历,我在京圈那些人眼里,不太正常,所以没有女人敢靠近。”
温荣拧眉打量他,“什么经历?”
祁景昼眼帘低垂,喉结轻滚,哑着嗓子说:
“你知道,会嫌弃我。”
看他这难以启齿的反应,温荣眉头皱的更紧,甚至心底已经无端萌生出许多种无厘头的猜测。
“...那年我曾被祁家老四恶整,私底下,传一些丑闻,有些恶心事我不便同你细讲,只要你知道,我的丑闻在京圈上层不是什么秘密,从来也没女人敢靠近。”
被人恶整?丑闻?
温荣愕然,脑子里的念头更飘的没边际了。
祁景昼顺势搂住她,脸埋进她颈窝,像只被扒开肚皮无地自容的大狗,语声也发闷。
“很恶心,不想提,不问了好不好?”
温荣的确也问不下去。
她脖子被蹭的很痒,忍不住皱眉推他,没推开。
“松开。”
祁景昼不撒手,还顺势撇开话题:
“暂时留在老家也好,那边我正要着手一些急事,准备调回京里。”
他顿了顿,又低下声:
“不提分手了,好不好?”
理解归理解。
但理智时刻提醒温荣,不能答应他。
他连自己的未来路都还没踩明白,她更不能去瞎掺和那蹚浑水。
祁景昼一把接过,直接熟练地输入一串号码,握着手机贴到耳边。
好,能打通,但还是不接。
他脸色清寒,反手把手机塞给程飞,看都没看,抬脚直接走进单元门。
进电梯,按下9楼。
直到电梯门打开,祁景昼走出来,视线在左右两扇入户门前一一掠过。
最后走向左边,明显更高档的那扇门上,贴着个正红的喜字。
他被这大喜字灼的眼睛疼,毫不犹豫伸手,直接按下密码锁上的门铃。
——结婚?
——呵,他倒要看看,她还能跟谁结婚?
电梯门再次打开,程飞晚一步跟上来,就见祁局身姿笔挺立在一户门前,单手插兜,且锲而不舍地一直按门铃。
这样空着手登门,其实很不礼貌。
但这会儿祁局人明显已经不冷静了,程飞默默缩在一旁看着,也没敢出声提醒。
直到身后的入户门突然打开,9楼的另一户人家探出头来。
“你们找谁?”
祁景昼回头看,烫着卷发的中年妇人从另一户出来,正用怪异又好奇的眼神打量他俩。
程飞急中生智,忙挂上一脸地友好微笑,解释说:
“阿姨,这户是温家吧?我们按地址找来的。”
听他们说‘温家’,大约打量了一番,觉着他们也不像是什么坏人,那阿姨放松警惕,笑眯眯问。
“你们是荣荣的朋友?同事?”
祁景昼薄唇微抿,冷着脸没说话。
程飞哈哈笑,“是是,我们是温荣的同事。”
阿姨一脸的‘我懂’,眨眨眼笑着说:
“来参加明天婚礼的吧,诶哟这可赶时间,来这么恰巧啊?”
程飞继续哈哈笑,“是,飞机晚点...”
一边打哈哈,一边又把话转到正题上:
“阿姨,家里怎么没人呐?我俩这儿按半天了。”
“哦,刚走!”
“走?去哪儿啦?”
“你俩小伙子也是,来之前不联系啊?人这会儿都去酒店啦,明天婚礼,今天得彩排啊!”
“啊?”
“啊什么啊?现在谁家办婚宴不彩排......”
程飞反应过来,再一看,祁景昼人已经迈着大步走进电梯。
他下意识要追,脚步一顿,还得是脑子转的快,立马就掏出手机来装模作样的问。
“诶呀!温荣估计是在忙,我这儿联系好几次都没回话儿,我记得那酒店地址不远,是出了小区往哪边儿走来着?”
阿姨看到两个小伙子打扮的端端正正,一个赛一个帅气,越看越合眼缘儿。
程飞这么一问,也知道他们是外地人,立马就热情地笑呵呵告诉他。
“左转!过两个红绿灯那边儿右转,只有马路右边儿,不远!金海岸大酒店六楼婚宴厅,你找不着就搜那个导航...”
“诶!得嘞!谢谢谢谢,谢谢阿姨!”
程飞双手合掌,一边儿满口答谢,一边儿着急的去按电梯。
追下楼,他一路小跑追到小区门口,这才追上祁景昼。
“祁局!地儿我打听清楚了,前面左转,两个红路灯...”
祁景昼脚步未停,头也不回:
“发给我。”
“诶!好!”
等到停车的地儿,祁景昼直接开门上车,自己一脚油门儿开走了。
程飞跟司机并肩立在车位上,愣愣瞧着,半天又扭过脸彼此对视。
司机大叔笑眯眯拍他肩,还敬佩地朝他竖起大拇指:
“不亏是你能跟着领导,办事能力是真强!能干!”
程飞扯了下嘴角,苦笑着摆摆手,一脸地一言难尽,然后任劳任怨的自己走到路边,打了辆车。
虽然祁局明显是不让他们跟,但该跟还得跟啊。
领导要是在外地生出点儿什么事儿来,回头也够他吃一壶的。
温荣看着神出鬼没的夏谧云,又眉眼淡漠打量了眼周围空座,没说话。
夏谧云一脸笑眯眯,懒懒摆手解释:
“我有约,刚好过来这边吃饭,正等人等的无聊,就看到你一个人进来。”她打量温荣,“你也在这附近上班?你跟鹤阳和好了?”
温荣不紧不慢铺好餐巾,闻言淡淡勾了下唇。
“夏小姐,我们不熟。”
夏谧云也不恼,单手托腮笑着说。
“我跟你是不熟,但我跟鹤阳是朋友啊,他还是我未婚夫的合伙人,这样算,我们关系也不算太远,对不对?”
温荣平静摇头,“远,我跟池鹤阳也不熟。”
夏谧云愣住。
“可你们昨天不是...”
“夏小姐,我用餐的时候不习惯闲聊,请你回自己的座位吧,谢谢。”温荣一脸的生人勿近。
‘不想搭理你’几个字,就差写在她脸上。
夏谧云眨了眨眼,满眼古怪打量了她一眼,迟疑着站起身。
见她识趣,温荣不再说什么,正巧侍应生过来送餐,她捡起刀叉准备安静用膳。
却不想,原本走开的夏谧云又突然折回来,立在桌边拧眉看着她。
“温荣。”
温荣手顿住,无奈地偏过脸。
“还有什么事?夏小姐。”
夏谧云细眉蹙了蹙,“你知道,当年的池鹤阳有多优秀,他从来不乏追求者,我的确使了些手段,却依然没能得到他,不过后来我也看开了,放手了。”
“就是这样一个别人费尽心机都得不到的男人,心里只有你,我亲眼看着他拒绝那些论家世背景样貌才学都远胜于你的女人,你到底还有什么可别扭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有多少个六年能用来蹉跎?”
“你珍惜吧,这世上如此优秀还钟情与你的男人,可不多了,错过池鹤阳,你......”
温荣听笑了,她不紧不慢放下刀叉,淡笑不笑打断夏谧云。
“夏小姐,你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些?”
夏谧云愣住。
温荣挑了下眉,眼里夹着几分戏谑:
“池鹤阳朋友的未婚妻?还是他的前任追求者?或者,我曾经的手下败将?”
夏谧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像是不能接受温荣这样出口伤人,她明明是一片好心来着!
“别人怎么看池鹤阳,我不感兴趣,我怎么对他,第三人也无权过问,夏小姐,你越界了。”
“你...!”
“云云?”
夏谧云正要发飙,就听身后响起清朗熟悉的一声唤。
她脸色难看回过头头,穿灰衬衣休闲西褂的阳光青年,面含笑意朝她走过来。
“让你久等了,设备出问题,多花了点时间处理。”
男人抬手揽住她腰,又看向温荣,打量了眼,脸上笑意不减。
“遇到熟人了?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位朋友?”
温荣眼睫下敛,气定神闲切牛排,完全无视两人的存在。
夏谧云咬唇把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认错人!走吧!”
她当先转身离开,那男人左右看了眼两人,礼貌的朝温荣轻点头,这才连忙跟上去。
没人打扰,温荣耳根子清静下来,饥饿感涌上来,只觉得牛排十分可口。
另一边,陈隶追着夏谧云回到卡座,招手示意侍应生过来点餐。
菜点好,侍应生拿着菜单离开。
陈隶淡淡含笑,看向坐在对面黑着脸一脸不高兴的未婚妻,不禁好笑地劝了句。
“行了,不要噘着嘴,想逼我亲你?”
夏谧云朝他翻白眼,动作愤愤铺好餐巾,眼睛又朝温荣的方向瞪了一眼。
在这里见到夏谧云,温荣始料未及。
不过,两人坐下后,再观夏谧云同样一脸的愕然和意外,显然她也没想到温荣会跟池鹤阳一起出现。
彼时卡座里的气氛,多少有那么点诡异的尴尬。
温荣没说话。
夏谧云抿了抿红唇,视线在她和池鹤阳身上来回游移一圈儿,端起咖啡杯,遮掩尴尬似的垂眼抿了一口。
池鹤阳先点了两杯咖啡。
等侍应生走开,他长腿搭起,坐姿闲适靠着椅背,嘴角温淡噙笑打开话题。
“今天约夏小姐来,是想说清楚当年的误会,我听说,当初你曾私下给荣荣发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我想听你当面解释这件事,这给我造成很大困扰。”
夏谧云刷过睫毛膏的浓密眼睫煽了煽,强忍尴尬故作镇定,小声嘟囔了句。
“你有病吧?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把我专程叫出来,给她解释这些...”
她咬了下唇,难堪地扫了眼温荣,低低骂了池鹤阳一句:
“你自己没张嘴吗?”
温荣,“......”
池鹤阳苦笑,“别的事我都能解释,但这件事我不清楚,也最致命,麻烦你讲清楚,我也很想知道。”
夏谧云脸皮扯了下,似乎很不想说。
但对上池鹤阳深沉专注的眼神,她犹犹豫豫半晌,又看到温荣一脸事不关己的冷漠。
虽然很难为情,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情,还是一咬牙,张口说道。
“好好好,说来也怪我!该我解释清楚!”
她看向温荣,一本正经开口:
“说起当年的事,对不起啊温荣,其实一直是我在胁迫鹤阳。”
“当年他一直拒绝我,我一气之下,就跟人合谋,故意设计一场事故,想让他背负巨额债款,再反过来求我。”
温荣眉心蹙了下,没说话。
“他被逼到走投无路,只好答应给我补课,一个月五万。”
夏谧云伸出五根手指头,“再后来,你就知道了,我经常叫他跟我一起回家,他不能拒绝,否则就拿不到钱。”
温荣当然知道,就是因为池鹤阳总也找不到人,她才开始怀疑他劈腿。
在当时看来,的确没怀疑错。
池鹤阳的行为对她来说,等同于劈腿。
“再然后,我家里人知道我胡闹,就插手进来。我那时候叛逆,为了抵抗他们安排的联姻对象,就提出要求让池鹤阳陪我一起出国,只要一年,一次性付给他五十万。”
现在说起这些,夏谧云一脸地坦然,完全没觉得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有多过分。
这些事情对家境殷实又身为千金小姐的她来说,就如同是年少时的一场游戏。
玩儿过了,就没意思了,再聊起来毫无情绪和负担。
温荣定定审视她片刻,恢复一脸淡漠,收回视线看向侍应生送上来的咖啡,垂眼端起来,抿了一口。
池鹤阳时刻观察温荣的反应,看出她耐心即将殆尽,他不得不开口插话。
“债务的事我能解释,夏小姐,你直说照片的事。”
顿了顿,他又看了眼温荣,清声补充:
“刚到国外那半年,我们的确是租的隔壁公寓,但那张有吻痕的照片,我完全没有印象。”
夏谧云拧了拧眉,“谁让你当时抵死不从?我气急了,就趁你从酒吧兼职回来那次,喝的人事不省,就,就拍了那种照片...”
池鹤阳,“......”
过了这么久,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身上什么时候有吻痕这类东西。
一杯咖啡很快喝完,温荣也听完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拎包站起身,淡淡睨着坐在身旁,长腿堵住出口的男人。
池鹤阳见状,意会地站起身,给她让路。
温荣走出卡座,拎着自己的购物袋径直离开。
池鹤阳点头跟夏谧云告别,急忙跟上她。
“荣荣。”
他追上温荣,伸手不容置喙地夺过她手里购物袋,语气诚恳说道。
“事情真相你都知道了,现在你能听进我的解释了吗?”
温荣目不斜视往前走,语声淡淡。
“我不聋,你也不哑。”
池鹤阳眼底掠过丝喜色,连忙加快语速。
“当年我给初中生做家教,结果那家人被夏谧云收买,说要告我骚扰她们未成年的女儿,还要找到学校来闹,我实在没办法解释,这种事又说不出口,只好答应给钱私了这件事。”
“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万,但可以给期限。”
“没办法,我怕给你们添麻烦,这才答应给夏谧云补课赚钱,以还债平息掉那件事。”
“后来出国,也是为了那五十万。”
“出去后我才意识到,那也算是个留学机会,就想抓住机会,混出份体面来,到时再回来跟你们解释。”
“那会儿刚出国,你又在气头上,还把手机号换了,我根本联系不上你,又不敢去问温叔和阿姨,怕他们担心。”
因为温荣始终毫无反应,他又太急于解释清楚。
直到两人进电梯,到车库,池鹤阳根本不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像是憋不住要把所有话都一次性说完。
“...夏谧云还总找麻烦,在那边的日子太难适应,我要兼职三份工赚取生活费,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根本没时间想别的。”
“照片的事,大概是你过生日那天,那天晚上酒吧下工已经凌晨三点,我想联系你,最起码说句‘生日快乐’,想跟你解释清楚,又苦于没有联系方式。”
“一时情绪作祟,就不小心喝多了,醒来后急忙要赶去上课,根本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说到这儿,差不多解释完了。
见温荣面无情绪只顾往前走,池鹤阳忍不住一把握住她手,将人转过来面对面。
温荣冷眼看着,他一脸情绪复杂,眼里有懊悔、苦涩、不安、忐忑以及眸光微烁里难以掩盖的期冀。
“荣荣,我真没有做背叛你的事,信我一次,好不好?”
“哪怕你还需要我怎么证明,我都可以,只要你肯说,嗯?”
温荣与他对视,半晌,唇角轻牵,推开他手。
“就算你没有,那又怎么样?”
池鹤阳眼帘轻颤,脸上神情全部僵住。
“池鹤阳,主动背叛和被迫背叛,都是背叛。时间不会回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同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温荣眼神坦然看着他,语气冷静。
“是你选择离开,我也没想在原点等你,今天的温荣,不再是当年喜欢你跟你告白的那个温荣,我们之间回不去当初。”
“我爱上过别人,我跟他在一起五年,每天朝夕相处同床共枕,我清楚他每一个喜恶和习惯,我甚至喜欢为他洗手作羹汤,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时光。”
“而我跟你,只有青春懵懂时的那一年而已。”
“你觉得,你凭什么能够轻易替代一个陪伴我五年的男人?”
“醒醒吧,你在我这里,没那么重要。”
“快!快进来!”温律师满脸喜色连声招呼。
温荣眨眨眼,不动声色敛下眼帘,推着行李箱进门,立在门边的年轻男人笑容温和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拉杆儿。
“我来吧。”
“谢谢。”
温荣微笑礼貌地道了声谢,在他伸手过来时顺势撒手,径自从他身边走过去,摘下帽子和口罩。
厨房里大概在炖肉,肉香在整个房子里弥漫,隐隐夹在其中的一丝浅薄温润的气息,来自立在她身后侧的人。
温律师忙着接住她帽子挂到衣架上,嘴里哭笑不得地絮叨。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金老师都说了,让你买了机票要告诉我们一声,你也不吱声就自己跑回来...”
“荣荣!”
金老师擦着手快步走出厨房,眉梢眼尾笑出鱼尾纹。
“妈妈。”
温荣软软唤了声,张开手过去抱住她,小声嘟哝着告状,“你看爸爸,人家想给你们个惊喜,一进门他就絮叨我~”
金丽华笑了两声,手举高用胳膊抱住自己乖女儿,嗔瞪了温律师一眼。
“别理他,他就是老了话多!有阵子不接官司,没人跟他抬杠了,他就在家里练嘴皮子!”
被老婆当面挖苦,温律师苦笑摇头,当着客人的面也没杠嘴。
金丽华搂着女儿稀罕,母女俩亲亲热热抱在一起。
“快让妈妈看看,最近又瘦了没有?诶哟,眼睛怎么这样子啊?是不是昨晚都没睡好?”
温荣笑眯眯点头,“嗯,昨天忙到很晚,我又要收拾行李,早上起了大早赶飞机,可累死我了~”
金丽华顿时满脸心疼,连忙催促她,“快,快去换衣服,正好菜还要等一会儿还好,你先回房歇一会儿,啊。”
“我帮你!”温荣脱下大衣。
“不用!”
金丽华语气坚定地推她手,“你坐那么久飞机,好累的呀!妈妈来,你去休息...”
“别拉拉扯扯的,鹤阳还看着呢!”温律师无奈地提醒母女俩。
金丽华动作一顿,一脸尴尬看向立在丈夫身边的青年。
温荣也不由看过去。
“没关系,阿姨一定太想荣荣了。”
池鹤阳勾唇一笑,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衬得他眉眼斯文,一身黑衬衣黑西裤也显得气质儒雅。
“荣荣刚回来,厨房这边我来帮忙,去休息一会儿,也好好陪叔叔阿姨说说话。”他将行李箱推到一旁,挽起衬衣袖管就要进厨房去,自然地像是在自己家。
“诶哟哪有这样的道理?”温承誉连忙伸手把人拦住,“你是客人,难得来我家一趟,怎么能让你下厨?”
当然不能让他下厨。
金丽华也连忙插声劝阻。
最后推搡了几句,金丽华跟温承誉先后挤进厨房,两人一边撵温荣回自己房间去洗手换衣服,一边又招呼池鹤阳去沙发上喝茶看电视。
客厅里静了一瞬,夫妻俩在厨房忙碌并低低拌嘴的声响时不时传出来。
温荣看了眼池鹤阳,扯唇笑笑上前拉过自己的行李箱。
“鹤阳哥你坐吧,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
不等池鹤阳说话,她径自拉着行李箱回了自己房间。
滚轮滑过木地板,‘咕噜噜’滚向房间,直到房门‘吱呀’一声关上,空气彻底静下来,只余电视机的嘈杂声显得热闹且寂寥。
池鹤阳立在走廊尽头,嘴角始终噙着温润笑意。
他目光静静望着温荣紧闭的房门,少顷,收回视线,抬手轻推金丝镜框,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
*
温荣在房里收拾完行李,又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
为了保护女孩子的隐私,她住的是家里唯一一间有内置洗手间的屋子,这也方便她洗漱整理。
用毛巾冷敷很久,温荣对着镜子照照,眼睛总算不那么肿了,也不知道爸爸妈妈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有没有多想。
还有池鹤阳...,他竟然也在,这人什么时候回国的?
温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忍不住猜测池鹤阳这趟的来意。
正想的入神,金丽华就来敲门,隔着房门喊她吃饭。
“知道啦!就来!”
应了一声,温荣收敛思绪,飞快将头发盘起来。
温家的饭桌并不大,坐四个人刚刚好,两个男人坐一边,母女俩坐另一边。
金丽华一直给温荣夹菜,也不忘招呼客人。
“鹤阳,自己夹啊,多吃点,看你瘦的,可比出国前瘦了不止一圈!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池鹤阳端着碗笑的温和,“那边的食物始终吃不惯,还是阿姨的手艺好,都是我爱吃的,您做的红烧鱼比我记忆里还要香。”
金丽华笑得合不拢嘴,“那你多吃点,小心鱼刺哦!我记得你不吃葱和香菜的,做菜的时候都没敢放!”
“也只有阿姨还记得我的口味。”
“当然记得。”温承誉笑呵呵接话,“你跟荣荣一样的嘛,她爱吃的你也爱吃,她不吃的你也不吃!你们两个,天生要吃一锅饭的!”
温荣顿了顿,嘴里含着半个没来及咀嚼的糖醋丸子,下意识掀睫看了眼对面的人。
池鹤阳视线不经意与她撞上,眼尾笑意不减,又自然移开。
“叔叔说的是,以前你们也总这样说。”
“哈哈哈,不然你怎么能来我们家呢?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
温承誉越聊越有兴致,又看了眼温荣,接着说:
“别说,就是这么巧,你鹤阳哥事先可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他也刚回国不久,公司正在起步,很忙的!今天是特地腾出空来看我们。”
“给你妈妈高兴的,立马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平日就我们俩,她都随便做一口糊弄我!”
金丽华听了忍不住白他一眼,抬手推了推眼镜,没好气地嗔道。
“那是我随便做一口吗?是医生说的,要你饮食清淡一点,别讲的好像我虐待你一样,我伺候你还伺候出错了我?”
“没说你虐待人,这不是话赶到了...”
“你刚才明明就说我随便做一口糊弄你!”
“我那是...,啊,是是是,怪我,我胡说八道,你都是为我好,我心里明白。”
“那可不是!”
“金老师辛苦...”
金老师教了一辈子语文,现在退休在家,讲话却十几年如一日轻柔温吞,是天生温柔如水的人。
两个人过了半辈子,温承誉也明理斯文,就算是每天拌嘴,也根本吵不起来。
温荣一点要劝的意思都没有,安静吃着自己的饭,反倒听得津津有味。
池鹤阳不动声色扫她一眼,只得微笑开口:
“叔叔阿姨还是那么恩爱。”
一句话,直接听得金丽华老脸通红,温承誉也讪讪笑着住了嘴。
“不过还是快先吃饭,不然菜都该凉了。”
池鹤阳夹菜放在温承誉碗里,“吃完饭我们再聊,来这么久,只看到你们忙,难得来一趟,我还有好些话想陪叔叔阿姨聊聊。”
“哦对!吃吃,先吃饭!晚点儿咱们边喝茶边聊。”温承誉说。
*
饭后,温承誉招呼池鹤阳到阳台上喝茶。
温荣陪金丽华收拾碗筷,听着客厅里不时传来的交谈声,她实在没忍住问。
“妈,他来咱们家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
温荣依然笑笑,嗯了声。
似乎看出她不爱聊天儿,司机哼哼哈哈自己说了几句,也就安静了下来。
他大概不甘寂寞,接着打开车载电台,开始听音乐。
温荣靠着车窗边,静静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绿意,听着电台里播放的流行音乐,心境逐渐安静放松。
*
这边,温荣在老家民宿里住下来,每天闲着没事睡到自然醒,吃过饭就在山间竹林里随意溜达溜达,晚上再跟老两口视个频通个话。
日子也过得又在惬意。
转眼到了三月底。
这天,金老师在视频里跟她聊婚宴计划的进度。
“...该通知的呢,我们都通知到了,婚宴那边日子也不好订的太紧,回头再被人猜疑说闲话,毕竟做戏,就要做全套嘛。”
“对了,今天池鹤阳又找上门来,我们家要办婚宴的事情,他也知道...”
温承誉挤进视频画面,一脸严肃问温荣:
“那小子是不是又骚扰你?”
温荣眨了眨眼,“我把他电话拉黑了,是有再打过来,不过现在看陌生号码我都不接。”
温承誉脸色好转,很快语气温和叮嘱她。
“我跟你妈妈商量过,做戏做全套。”
“对外人是说,女婿工作性质特殊,常年在国外,老家这边就简单办个婚宴,请大家吃顿饭,随礼也免了,到日子来串场的演员我们也都订好了。”
“唯一怕的是,池鹤阳那小子来捣乱!”
视频里,温承誉跟金丽华并肩坐在一起,殷殷叮嘱温荣。
“那个,为防万一,你自己也要宣扬一下,提前散布自己要结婚的消息,不要把事情搞得太突然。”
“到时候万一那些不懂事的人一捣乱,就显得假,很容易被拆穿!”
金丽华点头接话,“对,妈妈问过那个男演员啊,他愿意配合你拍照,到时候拍个那个,结婚现场用的海报,或者你也发发朋友圈,搞个婚礼纪什么的...”
温承誉:“总之,越逼真越好!”
老两口是操碎了心。
温荣哭笑不得,“好,我知道了。”
想了想,又说,“现在网上有专业做P图的,你们把演员的照片发给我,我找人P好做出来,就没必要麻烦亲自拍什么照了。”
“反正都是演给别人看的,应付过去就好。”
不得不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温家一家三口各个儿是人才,仅用了一个下午,就想出了详细而周密的应对方案。
不就是生个孩子吗?
小事情!
办场婚宴,请个演员配合走个过场。
目的是让温荣摆脱‘未婚先孕’标签,这样她跟孩子往后也免遭人背后非议。
其次,这场婚宴办过,温荣对外就是已婚妇女的身份。
等孩子生下来,随便再传个‘丈夫出轨’或‘意外身故’的话,她就顺理成章成单亲妈妈。
至于以后,还给不给小家伙找后爸,那就是温荣和小家伙自己的事了。
计划周密,一家三口就开始行动。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日子一到,温荣回来走个过场就好。
挂断电话,金丽华把扮演新郎的男演员照片发过来,温荣当晚就从某宝上下单,找人P一张婚礼海报。
想了想,为了逼真,又从网上搜了几张男女牵手的照片。
把自己的手摆好角度,拍照,发过去请人家一起P。
*
另一边,池鹤阳仅仅消失了三天,属实没想到,再回到小区,就听说温荣要嫁人的消息。
他人都懵了。
联系温荣,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