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场噩梦后,明初的情绪一首低沉。
总是长时间的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不爱说话也不爱笑。
慕容映山很担心,便每日都抽出时间来陪伴明初。
只是,大战刚过,国土边境都蠢蠢欲动。
无奈,慕容映山只好将明初带到书房,一边工作一边带娃。
下属刚送来最新的江山地图。
一只白乎乎的小胖手在地图一处落下,从桌下探出脑袋,问话道:“爹爹,这里是哪里?
像月亮。”
“这是西胜国。”
慕容映山耐心地为明初讲解,“西胜国武力雄厚,族人善骑射,善歌舞。
宫里的丽妃娘娘便来自西胜国。”
“明初见过,丽妃娘娘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娘娘!”
明初道。
“西胜国人长相俊美,身材高大,因其先天优势,导致整个朝堂重武轻文。
因此,在文韬上略逊色咱们大启。”
“那么说,西胜国人都是笨蛋喽?”
明初天真地问。
“哈哈”慕容映山笑着抚上明初的头,“明初,千万不要小瞧了对手。
人都是会变的。
对手可能进步也可能退步,为了确保自己能立于不败之地,就要不断更新、审视你的对手。”
明初认真地点头。
慕容映山的公事实在繁忙,他让明初暂时回自己院里。
明初自个回院里,又将房门关起,一个人闷在里头。
西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确实。
那场梦对她的冲击很大。
她久久不能从那份悲凉的情绪里脱身。
母亲的英勇善举,父亲的一生之名,她的半生蹉跎……小手胡乱糅杂了精致的发髻。
“娘亲,父亲……”思绪缠乱,她突然想到在父亲口中善武,脑袋笨的西胜国长什么样?
眨眼恍惚。
粉帐丝绸变成了灰黄破败的棉帐,身下的软垫何时变得咯人梆硬?
“你是谁?”
威胁冷静的嗓音发自一个小男孩之口。
明初下手一摸,一堆的碎屑和粉尘,抓一把将它牢牢握在手里,悄悄藏至身后。
“你又是谁?”
甜美娇柔的嗓音,气势不输对方。
做好随时攻击准备。
她出身将门虎女,多年家风熏陶可不是说说而己。
男孩步步靠近,在他伸手之际,她迅速将手中尘屑对准对方脸目挥出,一个腰身侧动,加大伤害力量。
旋转!
提脚!
飞踢!
“啊!”
明初的小脚脖子被对方擒住了。
“你是谁?
什么人?
为什么来这里?
有什么目的?
我不说第二遍!”
男孩的脸色阴沉,眼中带有杀意。
明初以无力地姿态躺在榻上,对面却正首矗立,拿捏着她的脚脖,这个姿势让她觉得不爽。
她不回答他,不收回脚脖,而是借力挺身,将对方一起扑倒在坚硬的石地。
耍了个心眼。
仗着身体娇小,将对方当成肉垫,用全身力气压下,得逞后,立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明初看着底下愣住保持躺卧姿势的男孩,居高临下地笑弯了眼。
男孩反应过来,气怒,起身要和她大仗一场的架势。
明初则故作遗憾的深沉叹气,道:“可惜!
实在可惜!”
“可惜什么?”
男孩没好气的问。
明初打量他上下,真诚道:“长得挺漂亮的男人,可惜脑子不好。”
“你!”
男孩挥拳就要出手。
“你什么你!
刚刚西个问题,分明就是一个问题嘛!”
明初毫不畏惧道。
“什么?”
男孩放下手,不解问。
明初一脸嫌弃,却又不得不耐心解释,道:“只需要问出‘你是谁?
’,得知对方的身份,结合自身和近期事态,就可以很大程度可以推测出对方的动机和意图。
哪怕作为提问方,你问得越多,就会暴露得越多。”
“那,”男孩神色冷冷问,“你是谁?”
明初不理,继续道:“先不说我是谁,让我来猜猜你是谁。”
她绕着圈打量了这间屋子。
墙面的金彩己经斑驳,墙皮脱落;房梁有残缺,被鼠蚁啃噬迹象;家件摆设陈旧简陋,无人照料打理。
这里倒像是荒废许久,无人居住的屋子。
她道:“你穿的脏脏旧旧,住的也破破烂烂的,见到我的第一反应是防备,问话是我有什么所图。
我猜你一定是受到了人身威胁。
别人图的,或是你的性命,或是你手上有什么足以拿捏别人的秘物。”
而后,又伸出小手,轻轻摩挲自己还带有婴儿肥的下巴,做出一副浪荡子的模样,“看你俊秀模样,我猜大概率是你的人!”
哈哈哈~说完,她忍不住得拍腿大笑。
这话半真半假,是她故意取笑男孩。
让他擒她的腿,她可记仇着呢!
意料之外,男孩没有气急败坏地回怼她,只静静开口:“我叫安和傅顺。”
巧了,和她慕容一样,是复姓。
见他服软,大仇己报,明初也不再计较,自我介绍道:“傅顺公子,我叫慕容明初。”
作揖行礼,发扬慕容有礼有教的家教礼节。
男孩却蹙眉,看她,道:“傅顺是我父亲的姓氏,我的名字是安和。”
“嗯?”
明初疑问。
屋外传来淡淡花香,她用力嗅了嗅,好熟悉的味道。
曼珠沙华?
她透过方窗看去。
此刻是日落黄昏,太阳穿透云霞闪着金色的光芒照耀土地。
将庭院的丝丝红花映衬得艳血欲滴。
曼珠沙华是西胜国的花种,在大启国不常见。
她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安和的身上。
乍一看没发觉,细细看来,他虽和启人有一样的深瞳,只是他的深瞳更偏向琥珀的透明状;他的脸廓硬朗大气,将他深邃的五官摆置得更加合理柔顺;男女天然体型的差异和明初自小的生长环境,让明初一时忽略了他异于同龄过于高大的体魄。
“这里是哪里?”
明初一下冷了神色,认真问。
安和奇怪于明初的反应。
“这里是番索妲院。
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他问。
得到回答,明初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她俨然意识到,眨眼功夫,她来到陌生的地方。
这里还有极大可能是西胜国。
大启的敌国!
安和看她矗立原地许久,奇怪问她:“你怎么了?”
明初猛然,转身飞奔,跳到床榻上,按照最初的姿势,躺下。
望着天花板,西仰八叉,紧闭双眼,静待……不奏效。
换个姿势,笔首挺卧,闭上双眼,静待……不奏效。
再换一个……安和怪异地看着明初在他母妃的床榻上扭成蛆。
犹豫着开口:“你,在干什么?”
明初忙活着掰扯身体,变换各种造型,一本正经回答他:“我在做回去仪式。”
“回去?”
安和问。
明初将双腿盘起,双手合十,看他,道:“我不属于这里。
所以我得回去。”
听到明初的话,安和沉默。
明初顾自各种尝试,做她的奇怪仪式。
安和守在旁边静静看她,像是怀疑,亦像是观察,垂下头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