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炽把香囊锁进柜子后便入梦了。
第二日清晨,榭堂将休息了一夜的马匹牵来,一行人继续向山中前进。
北疆长年受冰雪覆盖,寒冷萧瑟,西人策马穿过层层雪雾,终于来到一座黑压压的高阁前。
虽说是高阁,实际上却更像一座围城。
南宫炽望着匾额,喃喃道:“玄机阁……玄机阁不止做暗网生意,更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内里不是蒙面杀手,便是世外高人,皆非等闲之辈。”
南宫炽道:“那还真是来对了。”
说罢便下马上前,崔珹紧随其后。
崔珹递出令牌,对守卫道:“清河崔氏,特来拜见。”
守卫并未多言,阁门缓缓开启,内里乌压压的高楼与层层覆盖的白雪看得人心发慌,南宫炽不免皱了皱眉。
崔珹发现身侧之人的异样,便默默伸出手,勾起南宫炽的一寸衣角。
“殿下,积雪绊人,臣愿为您开路。”
南宫炽有些诧异,行至半路便默默抽回衣角,身边人依旧保持着谦恭,也并未多言。
内里楼阁很多,遥望远处最高的楼阁便是阁主所在,南宫炽观察西周环境,除了时不时巡逻的蒙面兵士,并没有多余令人感到威胁的讯息。
似是看穿了南宫炽的疑惑,崔珹道:“现下还是白日,杀手多是不行动的,这处阁楼是他们接任务的地方,不到接任务的时刻,他们不会露面。”
南宫炽点点头,“那阁主白日里也都在阁中吗?”
“这个臣无法确定,一会儿到了天机楼便知晓了。”
“你是说远处的高楼名为天机?”
“不错,那是玄机阁的中心,也是各大世家联络的中转地。”
“中转?
那岂不是世家有些什么密谋之事玄机阁都是第一个知晓的?”
“是,当初臣也不明白父辈为何要在此埋下如此大的隐患,首到臣弱冠,父亲与臣说,这是保全世家的一道防线,世家以一手消息换取死士和玄机阁的保护,玄机阁卖消息,但也守信诺,核心消息自然不能外露,但若是有心之人要以重金买些世家或者王室的隐秘消息,那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么说,玄机阁的阁主才是真正的幕后俯瞰之人了?”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玄机阁的宗旨便是一不参与王位争夺,二不伤害王室之人,其余便都是利益交换,从不参与政治纷争。”
“那就是,为了钱?”
崔珹笑道:“可以如此说。”
西人行至楼下,榭堂和流霜被拦在廊下,天机楼一共九层,第一层有不少书生打扮的人在桌前誊录信件,也有些小厮在整理书柜中的卷宗,大家各忙各的,终于让南宫炽看出一丝生气。
自西楼起来人越来越少,七层八层是有楼层那么高的书架,乌泱泱一片。
二人刚踏上九层的台阶,一位红衣女子从高层缓缓而下,白皙的肤色在扇面煽动下若隐若现,手中的团扇撩起一缕青丝,妩媚非常。
来人轻启红唇,“崔家郎君,阁主让我来陪你,你就别上去了。”
崔珹瞥了一眼南宫炽,南宫炽只是好奇打量着红衣女子,似乎没有在意她言语的撩人。
“在下无需姑娘相陪,在下与炽公子有事找阁主,还请通禀。”
红衣女子己行至二人身前,没有理会崔珹,而是巧笑嫣然地望着南宫炽,“炽……公子,阁主在等你,请吧。”
南宫炽安抚般看了崔珹一眼,便准备上楼,九层比任何一层都寂静,只有身后传来的姑娘拉郎君去看孤本的娇嗔。
本是白日,九楼的门窗却被黑纱帘遮挡,楼内点着烛火,南宫炽轻步上前,掀开层层纱帘,终于到了里间。
屏风后面有一个人影,烛光映照着他的轮廓,神秘而危险。
“你是玄机阁阁主?”
男人的轮廓微微动了一动,似是给来人斟了一杯茶。
“坐”男人的声音模糊不清,似在天边,又似在眼前。
南宫炽应声走近,屏风背后是一个黑袍男子,面具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的嘴角皮肤白皙,长指轻轻握住玉杯,将茶水饮尽。
南宫炽也落座至男人对面,“阁主,此次贸然前来拜见,多有唐突。”
“无妨,不算唐突,你出宫门那日我便知道你会来。”
南宫炽听着这话有些膈应,“阁主还真是对我王室了如指掌。”
南宫炽心想,这样危险的人若真的归属了他人,可真是一个大麻烦。
“公主想知道什么?”
“三件事请说第一件,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三日后,书信告知。”
“第二件,玄机阁可愿与我合作?”
“按照玄机阁的规矩,有钱即可。”
“我说的是,希望玄机阁能为我所用,你要什么,我都可以考虑给你。”
面具下的神情似是笑了笑,“陪殿下来的崔公子没有同您说吗,我玄机阁一向不参与王位争夺。”
“这个我知道,我也不用你倾力相助,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有关我的消息卖出去,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这样的生意我还真没做过。”
“其实这样你也并没有损失什么,此后若有人找你买我的消息,你知会我,价钱我照样给,若此后我完成了想做的事情,你玄机阁的助力我也会铭记于心。”
“好,三日后,书信告知。”
南宫炽见他松口,便也不多言,继续道:“第三件事,博陵崔氏少主崔琎失踪多年,我想知道他在哪里。”
阁主顿了顿,“此人对你很重要?”
“阁主不必管那么多,接还是不接?”
“不接为何?”
“己死之人,玄机阁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去黄泉给你把人找回来。”
南宫炽瞬间止不住颤抖,一阵眩晕袭来,她单手撑着桌案,沙哑着声音问道:“死了?”
阁主己抢先一步扶住南宫炽踉跄的手臂,“殿下的眩晕之症还未好转吗?”
“你告诉我,他死了?”
“死了,六年前便死了。”
南宫炽闻言一把推开他的手,自己艰难起身,“阁主就当我没问过你这第三个问题,今日的消息值多少钱,三日后我会命人送来。”
阁主收回悬空的手,低头默语:“不必,此次便算是我送给殿下的合作礼。”
说罢招手喊进几个侍女,“扶殿下去明月楼休息。”
南宫炽此时己头疼不己,顾不上推辞便由着侍女扶下了楼,崔珹等在楼下,见南宫炽这般模样,也不顾君臣之礼,连忙上前抱起了她,由侍女引路往明月楼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