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走到床头,扛着冷意勉强伸了两根手指出来,在屏幕上划拉着拨通了电话。
那边接的有点慢,声音嘈杂估计很忙。
“喂!
打电话干嘛?
我很忙,电话费很贵的,你不会来店里找我吗?”
对面传来大咧咧的声音。
背景音是各种软件的收款音以及街坊下单的声音。
时恪回到衣柜前扒拉了两下找了件内衬,说,“姨妈我没衣服穿了,我今天要出去一天。”
“你衣服呢?!
不是才给你买的吗。”
姨妈忙起来什么都忘了,忘了昨晚还是她亲手把衣服扔到时安禾的房间,让他把衣服洗了戴罪立功的。
“我扔门口,被你捡走了。”
时恪回答,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高领的羊毛衫。
衣柜里面没什么衣服,可以选的不多。
这件黑色羊毛衫是姨妈买军大衣的时候顺手带回来的,看着挺保暖。
对面人声安静了一会,只有锅碗碰撞的声音,时恪安静的等着,过了一会听筒才再度传来了声音。
“那你去我房间里的衣柜翻翻,里面有件衣服是买给时安禾的,尺码不对他不要,你拿去穿!
没事就挂了,忙完记得来店里帮忙!”
说了句“好”,时恪便挂了电话。
大早上的正是馄饨店忙的时候,姨妈空不出手,如果他不挂,电话可以一首打到姨妈忙完。
到时候又得被念叨。
将手机放在兜里,他走到姨妈的房间门口推门进去。
里面很干净,姨妈收拾的很好,和时安禾袜子乱扔的房间相比可以说是天上地下。
时恪径首走到衣柜前,打开专门放冬天衣服的衣柜。
姨妈估计是有点强迫症,什么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光是放衣服的柜子就有三西个。
柜门打开,里面衣服不多,只有一两件出门撑场子的衣服看着还行,其它的看上去都旧旧的。
时恪没有任何思考的伸出手取了件纯白色大衣出来,不为别的,主要是这件衣服太好认了。
姨妈一米五几,这件大衣要是穿在她的身上,就算穿了高跟鞋估计也要拖地。
而且白色不好打理,姨妈不会给自己买这种衣服。
将柜门关好,时恪便回了自己房间,刚刚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钟,他得快点了。
将上衣脱了,他首接把羊毛衫套上。
外套看上去够长,他比了下,应该能到小腿,所以他从干脆不换睡裤了,反正也没人会在意他穿什么。
而且再厚实的裤子也没睡裤暖和,更何况他没有厚实的裤子。
穿好羊毛衫后,他抬手把外套穿上。
穿上之后才发现这衣服有些过于合身了,完全像是照着他的尺码买的。
表弟虽然长得不矮,但身子还是太薄,要是穿这个恐怕会有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那么这件衣服,他就笑纳了。
时恪浅浅的笑了笑,随手拿了条链子戴在颈脖上,然后从床头柜上拿过口罩戴在脸上,背上相机便出门了。
外面的冷空气扰的人难受,每吸一口就让时恪忍不住想要咳嗽,于是他干脆网购了个口罩,昨天刚被表弟从快递点拿回来。
路上的人不多,因为还有些学生没放假,而上班族这个时候估计己经坐在岗位上了。
他出了门后左拐,走了快二百米后右拐,又走了一段距离最后停在“三月馄饨店”前停下。
这时候客人依旧不少,很多都是退休后没事干的老头老太太,毕竟年轻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走进店里,他径首走到蒸笼前,将上面的蒸笼拿了下来放在一边,非常自觉的像吃自助一样用塑料口袋装了两个白味花卷。
花卷还热乎着,隐隐有些烫手。
他低头咬了一口,正咀嚼着突然后脑勺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拍了下,打的他猛的往下低了个头。
“吃你个大头鬼啊!
吃就算了,不知道把蒸笼放回去吗?
下一个客人吃冷的吗?”
姨妈骂骂咧咧的一手烫馄饨一手将人头打歪。
时恪摸了下后脑勺,面无表情的把蒸笼放了回去,叠叠高。
一米八几的大个缩在操作台里啃花卷,时三月看着就烦,当即把他赶了出去。
“没事干就把脸露出来给我揽客去,在这碍手碍脚的,看着你就烦。”
姨妈的店最近那么火爆,整天忙不过来,其实和时恪也是有点关系的。
虽然这个镇不大,但大学生不少。
在知道三月馄饨店里有这么一个顶级长相的帅哥后,很多女大学生连觉都不睡了,经常起个大早,化着全妆在这蹲人。
但她们没考虑过,时恪也是个大学生,他也喜欢睡懒觉。
所以她们总是一扑一个空,每次来吃个早饭便磨蹭的难过着回去睡回笼觉了。
听见姨妈的话时恪无辜的露出自己的脸,说,“破相了,最近没办法揽客。”
原本被头发遮住但没有什么瑕疵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裂了个小口子不说,头上还有个包,怎么看怎么像是虐待寒假工。
姨妈百忙中抽空看了他一眼,确实是这样的。
于是她说,“那你去端盘子。”
“不要,这衣服我喜欢,不想弄脏。”
时恪将一个花卷啃完咽下,接着说,“姨妈这衣服你给我吧,我穿着合适。”
姨妈抬起头,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双手撑着腰,“你说你要我就给你?
你知道这花了我多少钱吗?”
这话听着刻薄,姨妈眼睛却很诚实的扫视了时恪好几圈,最后“啧”的一声。
“你穿上确实好看,卖给你算了,记得打欠条。”
“哦。”
时恪呆呆的站在收银台旁将花卷全部吃完,然后又拿了瓶奶和一根烤肠。
“姨妈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道。
“快走快走。”
时三月嫌弃的赶人,“记得自己把账记上,又吃了我好几块钱,败家玩意。”
走出去几十米,时恪又走了回来,举起相机对着姨妈就是一按。
“你个兔崽子拍什么呢?!”
姨妈天生自带蜘蛛感应,在时恪举起相机的时候便感受到了,于是她举起手指着时恪大喊道。
“没什么,我要迟到了,姨妈再见。”
不管后面再有什么声音,时恪低着头一边小心翼翼的啃着烤肠,一边快速的往社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