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恍恍惚惚的计算着,脑子乱成一锅浆糊。
堪堪才闭了眼,顷刻间,眼前闪过一道光。
春荷?
她缓缓的睁开眼,没等有所动作,一道银光从天而降,首奔心口处。
身子先有了反应,侧过身子向床里翻过去,立刻爬起,惊出一身冷汗。
脑中止不住的思索前世情形。
可前世……并没有此事!
那人蒙着面冲过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毫无章法地再次持刀刺过来。
沈兮抬手捡起被子扔过去,慌乱中查看。
身形纤细羸弱,腰肢纤细,似是女子。
沈兮又捉起枕头砸过去,头脑很快冷静下来,声音清冽坚定,“来者何人,敢陷害皇上妃嫔?”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步伐虚弱,毫不留情地不达目的不罢休,誓要取沈兮性命。
凶狠地杀过来,却有些踉跄,“沈兮,我要你沈氏一族无后而终!”
话语中中含着满满恨意,双眼怒瞪,手中匕首挥舞,看得沈兮迷茫不解。
沈兮拧起眉头思索,什么叫无后而终?
如今父兄还在好好活着,难不成……是李长祁派来的?
不给她思索时间,来人继续持刀,步伐匆匆地刺过来。
沈兮踉跄着跑过去,慌乱之下将手边的茶壶、桌椅通通扔过去抵挡,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她以枕头抵挡攻击,身形晃动,“来人啊!”
那人顿住。
“来人,来人!”
话音刚落,沈兮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她拿起匕首抵在自己喉咙,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眸坚定留恋夹杂在一起。
尖刃刺进白嫩的皮肤,只一秒血液染红白刃。
房间内腥味蔓延。
沈兮懵住,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是?
紧接着,“刺啦”一声,利刃完全刺进去,血顺着喉咙处喷涌而出,她没了力气,如同气球泄了气摊在地上。
身子抖了几下,瞳孔开始涣散。
春荷匆忙跑进来点上灯,“主子,怎么了?
主子?”
“我们才搬来左颜宫,从前的下人都遣散只剩奴婢一……”灯光摇曳,淡黄色略显幽暗。
春荷看清后惊在原地,嘴巴张的老大。
沈兮心跳渐渐平和,揉了揉额角思绪凌乱,“既然就剩咱们两个,过来搭把手吧。”
浓厚腥味钻进鼻间,强忍呕吐,她踢了踢那人,又蹲下扯开面罩。
一张精致的小脸露出来,惨白的有些瘆人。
看清来人后,沈兮眉头一跳,心中万千思绪略过。
春荷双腿抖动着靠过来,说话声止不住地发抖,“许……许才人?”
沈兮叹口气,努力消化着脑中的信息,有些认命,“拿个麻袋来。”
春荷吓得哆嗦,也只能遵命。
主仆二人抬着尸体略感吃力,在黑夜中缓缓移动着,沈兮手勒得有些发痛,脑中不断思考。
在她的印象里,许才人并不和任何人交好,前世她死之前仍旧才人品阶。
许才人为人性子沉静话少,不争不抢,导致李长祁都记不住模样。
若是李长祁想置她于死地有一百种方法,绝不会出此弱智下策?
可她如今只是个不受宠家族零落的小才人。
沈兮心中一阵烦躁,要说得罪人,她自祖父入狱后变得嚣张跋扈,惹到的人不计其数。
可究竟是谁,是来刺杀她,还是另有目的?
真是难办……“主子……”春荷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
转头看向吓得不成样子的小姑娘,尽管如此还要陪自家主子扔尸体,不禁有些感慨。
上一世,春荷被高嫔冤枉,送进宗人府,没几日便积劳成疾病故。
重活一世,她定要守护好这些亲人。
春荷出了些细汗,一抬头就瞧见自家主子笑容满面,心跟着惊了一下。
“主子……今天……许才人……”她快碎了。
沈兮面容淡淡,“就当作不知道。”
“哦,好!”
春荷不解但郑重点了点头。
沈兮眉头蹙起,小脸凝重,脑中翻江倒海。
前一世许才人并未前来刺杀她?
是她睡的太死,还是根本没来?
堂堂一个才人,放着宫里的锦衣玉食不管,偏偏来刺杀一个没恩宠和好名声的才人?
究竟是谁在背后掌控?
夜深人静,不知不觉下起细雨。
她如今住的左颜宫是整座皇宫离皇上的承和宫最远的宫殿,不仅环境偏远宫殿破旧,甚至没什么侍卫会来巡逻。
胳膊发酸手心发疼,沈兮长出一口气,步子有些发软。
春荷看着她有些心疼,主子从小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她心酸地说道,“主子,回去奴婢给您揉揉腿,苦日子总会过去的。”
知道祖父过世后,沈兮跪求了皇上三天三夜,最后皇上轻飘飘地一句“滚”将她气晕过去,身子现在还发虚。
沈兮扯下嘴唇,“就扔这附近的枯井中吧。”
这话差点将春荷的魂吓飞,“那岂不是第一个怀疑我们?”
春荷不解地望着她。
别不是悲伤过度出了什么问题吧……沈兮扯了扯嘴角,扔在何处都会被看见,为今之计,只有如此,能拖多久拖多久。
她眸光幽深,喃喃自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春荷彻底凌乱了,觉得主子真的出了问题。
——夏末秋初,皇宫经过大雨洗礼显得更加颜色艳丽,高墙鳞次栉比,散发着金光贵气,庄严肃穆。
刚踏进凤栖宫,浓烈的胭脂水粉扑面而来,气味香地刺鼻,沈兮拧起眉头。
主仆二人互相搀扶,一瘸一拐地走进殿中。
李长祁刚登基三年,后宫人员不多。
除了她,还有皇后,两妃,两婕妤,两才人。
庄妃盛宠优渥,今日没来。
还没等她行完礼,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诶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沈才人,好大阵仗,行礼还要人搀扶?”
循声看过去,沈兮睨了高婕妤一眼,眼底冰冷,毫无波澜。
高婕妤愣住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她己经不是高高在上的明妃,轻嗤说道,“装什么。”
沈兮当作听不见,恢复往日娇气,可怜兮兮地对皇后说:“皇后娘娘,嫔妾每日在固礼堂忏悔反思,双腿长时间麻木不动,走起路来困难异常,所以才来迟,还请娘娘见谅。”
皇后自小被当成储妃培养,李长祁成为太子后,家中更是以国母教导,如同鲜嫩的小花被精心呵护长大,为人纯良温和,举手投足端庄大气,颇有国母风范。
可只一颗心掉在李长祁身上,从前将她视为死敌,如今看着手下败将匍匐脚下,又同情心疼起来。
皇后脸上有些不忍和担忧。
“近日沈才人家中变故,又横遭此祸,切记保重好自己,入座吧,若是不方便可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
笑着继续说:“本宫己经拨了几人去你宫里,左颜宫虽离皇上承和宫远,但好在清净。”
清净你怎么不去。
沈兮在心里诽腹,端庄地谢了礼。
苒嫔冷哼一声,“皇上仁慈,才能饶了沈才人一条命,沈才人应该感激涕零。”
高婕妤接话,“多亏皇上皇后心善,要是我啊,家里出了个通敌叛国的祖父,我都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
沈兮捏起一颗葡萄,缓缓送入口中,眼神轻扫过去,“高婕妤今日这身衣裳当真光彩夺目。”
听见此话高婕妤顿住,想着若是往日如此,沈才人早就急得破口大骂,今日这是怎么了?
估计又在装,她扬起下巴,抚摸袖面“那是自然,我这可是苏杭新进贡的绣品。”
沈兮轻笑,“如今可不是进贡的时节,高婕妤得这批料子费了不少心吧。”
她挑下眉,苒嫔这身衣裳也是苏绣,是今年新流行的款式,可现在明明还不到进贡的季节。
这时,皇后说道,“好了,一件衣服而己。”
她又对身边的首领太监说,“李方啊,你去看看许才人今日怎么还没到,本宫有大事要说呢。”
许才人……沈兮听后手顿了一瞬,心跟着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