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世界末日还有西个多月,芸辉身边的人都蠢蠢欲动。
他们才不管末日是真是假,他们只想谈一场末世之恋,五十多人的班级里,暗流涌动。
这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十七八岁是人一生最放肆的年纪,好像可以不对任何事情负责,只顾当下的感受。
愚拙的芸辉察觉不到任何变化,他自顾自地生活着,像极了一个局外人。
芸辉的新同桌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性格大大咧咧。
没多久二人就熟络了起来。
女孩叫吴西桐,据她所说,老家房屋的西侧是一片大坑,坑里有很多梧桐树,每当下大雨,坑里就会存留很多雨水,水退去后,孩子们都喜欢去坑里玩泥巴。
夏日的夜晚总是有许多孩子跟着大人一起打着手电筒去坑里捉知了猴。
那是他们最期盼的美食。
即便这样,还是有一些机灵的知了爬到了梧桐树的高处,蜕变为长着翅膀的蝉,留下一具空躯壳迷惑着贪心的孩子。
那些蝉隐藏在梧桐叶的背面,不知疲倦地用尽全力地鸣响着,作为夏日的背景音,它们尽职尽责。
西桐说她小时候最烦的就是午睡的时候被蝉鸣吵醒,她说唐僧之所以叫金蝉子,就是因为他跟蝉一样聒噪,整天说个不停。
现在来到了城市,很少能听到蝉的声音。
于是打扰她午睡的这个差事交到了川流不息的车辆手中。
她又开始怀念聒噪的蝉鸣了。
西桐和芸辉有说不完的话,课间说,晚自习也说。
西桐的父亲是一名刑警,原先在乡镇工作的时候,兢兢业业,现在调到了市局。
他当年所在的乡镇民风彪悍,治安不太好,那个乡镇名气很大,以至于从那个乡镇走出来上学的学生都能受到大家的“尊敬”,敬而远之,一言不合就能开始一场凶猛的肢体冲突。
有一年过年期间,某个值班的人员半开玩笑地说,“今年过年怎么这么清净,都没见有人打架”。
其实这话真不该说,后来传了出去,说这话的人被停职了一段时间。
那个镇子出过一些人物,当然是正面的,其中一个,他是个学霸,考上了国内顶尖高校,学的哲学,毕业后考上公务员,不到西十岁就做到了某省会城市的副市长。
西桐知道,人不能持有偏见。
不能因为谁是少数派,就去对人家指指点点。
某天晚自习,芸辉与西桐照旧说着话,其实班级也有其他学生说话。
这时,班主任突然推门进来,站在门口对芸辉摆手,示意他到过去。
班主任把芸辉叫到门外,教室里安静了许多。
班主任说,“你瞅瞅你上了高三后,正经学过一天吗?
你不想上本科了?
咋了?
准备好复读了吗?
好好想想自己该干什么,别一天天的就知道说话。”
芸辉表面上看是个乖孩子,没什么逆反心理,人畜无害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话,当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习。
或者说自从上了高中,他再也找不到原来做尖子生那种感觉了。
内心一首有一股莫名的躁动,让他去和身边的人攀比,让他在自尊心的阴影下与他人周旋。
芸辉不知如何回应班主任的话,他不觉得被班主任叫出来很没面子。
反而觉得是班主任在帮他一个忙,帮助他踩下刹车,既不必再与西桐闲聊,还可以给西桐一个不闲聊的恰当理由。
“你知不知道你身边都是什么样的学生?
他们就算不学习,家里也能给安排好路子,都多长时间了还搞不清状况吗?”
班主任是想让芸辉清醒一点。
芸辉身边的很多同学,家里面确实很阔。
有做珠宝生意的,有全市十大企业家,有体制内的高官,都称得上是这座小城的风云人物。
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小城婆罗门。
芸辉高一入学时是班里第十七名,总共55名学生。
高一那年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找不到生活和学习的意义,甚至萌生退学的念头。
到了眼下,学习积极性依然提不上来,或许他真的准备好复读了。
他觉得现在的学习环境不好,也觉得现在的老师不能帮助到他,总之,每天一日三餐就己经让他疲于应付,更别提学习这种耗费脑力的事情了。
他就像一个落水者,放弃了挣扎,任凭水流将他带去未知的地方。
从外面回到了座位上,芸辉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卧槽,敢不敢把我叫出去,老是叫你!
就你一个人说话了吗?
我也说了啊!
真是的!”
西桐确实不同于一般女孩,她有时候会爆粗口,显得很有义气。
她很少忧虑,她是真的不在乎。
她只会做出自己喜欢的选择,她懂得拒绝,知道原谅,这些芸辉永远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