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芳猜测应该是自己戳到点子上了。
“你愿意跟我回去了？”
书筵没想到转机来得这么快。
“可以。”
书筵开始掐诀。
“但不是现在！”
婴宁忙说道。
书筵停止掐诀。
“高考！
高考你知道吧？
我得等高考完再回去。”
婴宁担心书筵常年待在山上，不通世故，正打算继续解释。
“我知道。”
书筵顿了顿继续说，“你想高考？”
婴宁狡黠一笑：“我只是想上学。”
“那为何？”
“有个小姑娘，我答应她了。”
婴宁简略述下：她来的时候是个晚上，刚好看见有个小姑娘站在大桥边，面无表情地翻过栏杆就往下跳，毫无犹豫。
婴宁施法化个大鱼把小姑娘带上了岸。
小姑娘咳了好几口水，崩溃大哭，满脸泪水混着河水。
哭着哭着又要往水里扑。
婴宁无奈化形抱住她往后拖，“诶诶诶，怎么还救不回来了？
那水不冷吗？
呛水难道很舒服不成？”
小姑娘身体颤抖，面色惨白，湿淋淋的校服贴在身上，冰凉无比，但抱住自己的身体柔软温暖，是个女孩儿。
小姑娘不往水里扑了，她恍然惊觉自己落水时好像是被一条白色大鱼顶上岸的！
然后大鱼还变成了个女孩子。
她面上闪过害怕，但很快消弭，一种惊人的神情出现，她紧紧抓住婴宁的衣袖，就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是神仙吗？”
婴宁摇摇头。
“那你是……鱼妖？”
小姑娘跪在地上，“求你救我……救我……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熬不下去了……杀我，杀我也行，我受不了了……”小姑娘将头磕在婴宁的裙摆上，满面的泪沾湿裙摆。
小姑娘心境崩溃，婴宁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施法使得她的衣物干燥，温暖，婴宁托着小姑娘的下巴，拂去她的眼泪。
“看着我的眼睛。”
小姑娘看着那双含笑眼，摄人心魄。
她突然觉得痛苦离自己远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平和。
“我不是鱼妖，是狐妖哦！”
婴宁化出一条蓬松的毛茸茸白色尾巴，“想摸一下吗？”
小姑娘愣愣地摸了摸己经伸到手边的狐狸尾巴，像在撸猫。
“好了，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尽吧。”
小姑娘沉默了几刻，婴宁耐心地等待。
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不想去学校。”
这是婴宁不能理解的，她从未进过学堂。
“我也不想上课。”
小姑娘继续说，“不想学习，不想做题，不想考试。”
“每天都有考试，排名，我看题觉得它们有重影，我拿不起笔。”
“我对不起我妈，但她不怪我没考好，她说是之前的高中环境不好，让我转学再读一年。
她省吃俭用供我读书，她说她活着就是为了我。
我不能……我不能对不起她。”
“我说我好累啊，我不想再复读了，妈妈。
她说大家都这样，再学一年，等高考完就好了，老师也说，等高考完就好了，再撑一年，可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只想休息，我不想要这样的人生了。”
小姑娘木偶一般，目光停滞。
婴宁眼珠转了转，笑眯眯的，“我可以帮你。”
“你觉得，我来当你怎么样！”
婴宁高兴地挥了挥袖子，一只手指着自己，一只手指着小姑娘。
“什么？”
小姑娘木刻般的神情动了动。
“你看，你不想要这样的人生，我来成为你，我帮你上学，当你妈妈的女儿。
我也不要多久，等那个，那个叫高考的考完了，我就把你的人生，你的故事，还给你。
怎么样！
是不是很划算！”
婴宁笑盈盈地看着她。
如果在你最想放弃的日子里，有人说能替代你度过这一段时间，而且他不要求任何回报，你会怎么选择呢？
“我愿意……我答应你，你来当我！”
这是她的选择。
“闭上眼睛，不要害怕，你好好休息，等睡一觉醒来，高考就结束了。”
小姑娘闭上眼睛，眉头舒展，嘴角微微翘着，似做一场美梦。
“所以，你顶替了那个女孩儿，替她上学首到高考结束？”
“是哦，我都答应人家了。
可不能食言。”
“那个女孩儿呢？”
婴宁粲然一笑，摸了摸发辫上的一朵白色小花。
书筵了然。
她心想：现在己是九月，离高考，不到一年，等了！
“你我定约，此界明年六月，你随我回去。”
婴宁爽快地与书筵击掌。
开怀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