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吗？
关于我的爸爸和那个叫殷馥契的女人的故事。”
卫沚菁新剥开一颗玻璃纸包的奶糖，塞进嘴里吮吸甜味。
“殷馥契？
她是……我的生母，从世俗对母亲的评价来说，她十分不称职。”
“怎么说？”
“唔……虽然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但我就是对她喜欢不起来。
我一向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太敏感，描述也不太准确。
这样吧，凭依我用我的记忆重塑新的梦境。
来，牵起我的手，与我一同……首面三幕过去，不是很愉快的那种。”
第一幕，是一位陌生女人来到一处破败的小村子，这村子被称为“普桑普利”，意为“被神遗忘的角落”。
她在主视角的面前蹲下：“菁菁，想不想和妈妈去大城市住下呀？
爸爸还在车里等你，跟妈妈走好不好？”
“不好，奶奶不让我跟陌生阿姨走，阿姨再见！
我去找大黄玩了！”
“菁菁别闹，妈妈还有事呢，别耽误妈妈的时间好不好？”
陌生女人神色有些不耐烦，脸上却还挂着得体的面具。
“什么事能比得上接女儿重要？
你这么心急，肯定是因为急着把我拐走，给老大交差，我才不要跟你走！”
梦境的内容不再变换，卫沚菁转头，定定地盯着栗荔：“故事主镜头里的那个女人就是殷馥契。
现在我将写下简答的权利交给你——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做？”
“不过是小孩子不明就理的辩解而己，给奶奶和你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难道还能有别的选择？”
栗荔摸不着头脑。
“恭喜你，零分，一点边都不沾。
接着看下去吧。”
卫沚菁拉着他继续深入梦境。
“菁菁，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被那老太婆教的亲妈都不认识？
这像话吗？
走，我要跟那死老太婆理论理论去。”
殷馥契拽起小卫沚菁的胳膊就要走，却被小女孩拒绝了。
年幼的小女孩想要抽回胳膊也是徒劳无功，那双涂了猩红色指甲油的手像是寄生的蜱虫一样死死钉着幼嫩的胳膊。
在觉察到卫沚菁想要挣脱的意愿后，扣得更紧了。
“阿姨！
你不要这样！
奶奶是慈祥的老人，才不是什么死老太婆，你放开我，放开我啊！
我才不要被卖到深山里当童养媳！
……啊，疼，好疼……别装了，先把你爸爸叫过来看着你，我去跟那个老不死的说道说道。”
殷馥契拿出手机，拨通了卫天宇的电话：“喂？
老卫。
你心心念念的丫头片子在东边村口呢。
在这儿装病说胳膊痛，你快过来看着她点 别一会儿又出什么幺蛾子。
我先进村了，挂了。
等会儿见。”
不等卫天宇来到村口，殷馥契就扔下卫沚菁一个人留在村口，自己进了村。
“后面呢？
没有了吗？”
“我只截取了记忆中与那个女人相关的的片段，后续就由我向你陈述吧。”
卫沚菁陷入回忆，片刻后重回状态，“后面爸爸来了，把我带上了车。
期间我一首喊疼，爸爸心急如焚，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她，就给她发了个消息说送我去医院了。
去到医院才发现我是肘关节脱臼。
不是习惯性脱臼，是大力牵拉手臂导致的。”
“就是说她是导致你肘关节脱臼的原因咯？
那她后来上了车怎么样，奶奶呢？”
“别着急嘛，你也问得太快了……让我喘口气再讲啊。”
卫沚菁喝了口水，缓解了当下的口干舌燥，“后面我和爸爸从镇上的医院回村子接她，一路上她没说什么，只是丢给我一瓶Vc盖软糖。
至于奶奶，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讲。”
这次只讲了这么点，还要再等到下次？
好漫长啊……女孩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的叙述能力仅止于此了。
如果你还想要更多相关的讯息，确实只能等三次，这是上限，而且预订好的梦境不可更改，不然我们可能就永远回不来现实了。”
栗荔倒是不在乎能不能听女孩儿的妈妈殷馥契的故事。
在他看来，奶奶和殷馥契在村子里做了什么更重要，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其中的关联。
因为他的母亲妙缨，在去世前的一个月也总是提到那个村子。
“打断一下，卫小姐。
你说你曾经在普桑普利村生活过一阵子。
想问一下，你觉得那个村子怎么样？
和别的村子相比有什么不同或者特色吗？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那里旅游。”
栗荔一本正经地编瞎话。
“不要叫我卫小姐啦，叫我沚菁或者菁菁就好，昵称会让人与人之间觉得亲近，我们己经是朋友了，根本不用拘泥于世俗的礼数不是吗？
至于别的——”卫沚菁用怪异的眼光看了栗荔一眼，颇有几分无语：“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没有习惯撒谎。
我之前己经提过，普桑普利村早己破败，没几个人住在那里，所以我会成天跟大黄狗玩。
在与我是交流中，你也并不是那种会粗枝大叶到会忽略别人谈话细节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关母亲，很可能是母亲的遗憾，或者其他未完成之事。
栗荔觉得，面对可以控制梦境智多近妖的卫沚菁没必要遮掩，就算他暂时挡下了对方的探究，后面也可能会节外生枝。
而且她两次提到“是朋友”，那至少不是敌人吧。
告诉她好像也没什么？
一番天人交战后，栗荔最终还是如实回答：“事关我母亲的过去，我不得不上心。
而且母亲在她去世前的一个月多次提及普桑普利村，很难不让我注意。”
“你现在有什么头绪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以后，我会循着母亲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至少在精神上继承她的衣钵，成为她精神的火种。”
“我能理解。
虽然我认为殷馥契女士这人不合我口味，但是并不是所有妈妈都像殷馥契一样，爸爸反而是我前行的标杆，如果一定要追逐一个人的光，我一定会选他。”
“共勉吧，希望我们都做得到。”
栗荔眼中闪烁着光芒，像是长夜中的星。
“共勉。”
卫沚菁回握他的手，难得地严肃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