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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换嫁:短命夫君归我喽完整作品》精彩片段
丫环上前接过聘礼单,交给沈老夫人过目。
“这,就是你们给的聘礼?”沈老夫人只看一眼,怒意上涌。
陆家简直欺人太甚了。
“你们陆家堂堂国公府,这聘礼单敢拿出去让众人看上一眼吗?”
陆二太太为难地叹息,“老夫人,我也知道是委屈了沈姑娘,可是……陆渊只是个庶子,我已经是按照陆家规矩给了最高的聘礼单了。”
“再说,我们珩哥儿要娶的是广宁公主,沈姑娘矮上一头也是正常的,老夫人,您说是吧?”
“总不能让一个庶子的娶亲越过广宁公主。”
陆二太太的每一句话都踩在沈老夫人的怒火临界线。
“你们陆家要是想拿这样的聘礼羞辱沈家,那就让陆国公亲自来说清楚。”
“我们沈家的姑娘,不是你们说欺负就能欺负的!”
还没嫁进陆家呢,就这样羞辱岁岁。
以后进门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磋磨呢。
“哎哟,老夫人,您这不是故意刁难我们陆家吗?”陆二太太嘴角上扬。
今天她从老夫人手里拿到聘礼单的时候,她就知道沈家会有这样的反应了。
“来人,送客!”沈老夫人怒喝。
“老夫人,老夫人,景昭老王爷来了,还有……还有陆指挥使。”丫环着急忙慌地进来回禀。
站在隔扇后面的沈岁安听到这话也愣住了。
从陆二太太上门时,她就过来上房。
以她对陆家的了解,笃定他们肯定会在她的亲事上作妖。
刚才听到祖母发怒的声音,她本来已经打算走出去的,却被后面丫环禀告的话惊住了。
陆渊怎么跟景昭老王爷一起来了?
这位景昭老王爷在上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今上唯一的叔叔,本来与老王妃有一子。
但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妇在外出游时遇到山匪,双双殒命。
老王妃痛急病倒,不久也撒手人寰,如今就只剩下景昭老王爷守着王府过日子。
今上对他十分尊重,老王爷在上京也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从来没听说陆渊跟这位老王爷有渊源。
沈老太爷和沈江林得知老王爷到来,便也过来见礼接待了。
外面传来陆二太太惊讶的声音:“陆渊,你怎么来了,真巧,二婶今天来替你求亲的。”
“有劳二婶了。”陆渊的声音低醇,却有一种皑雪压青松的冰冷。
沈岁安透过隔扇的缝隙看过去。
陆渊今日没有穿飞鱼服,而是一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腰背挺直立在堂前,少了几分肃杀冷厉,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透着矜贵和意气风发。
“皇上已经请老王爷为我保媒,至于聘礼……”
他一双眼眸如寒星看着陆二太太,“我已经准备好了。”
景昭老王爷笑呵呵地说,“沈老夫人,这小子把聘礼单放在本王这儿了,你再看一眼,要是不满意,本王再给添一添。”
陆渊朝着沈老夫人作揖行礼,姿态谦恭有礼。
哪有半天外面传的煞神恶鬼的模样。
饶是沈老夫人见多识广,仍然被这一出惊得有些愣神。
直到她看清楚景昭老王爷拿过来的聘礼单,她眼底闪过震惊。
“老王爷,这个……没拿错?”
老夫人将聘礼单递给老太爷。
沈老太爷脸上神色凝重了几分。
沈江林忍不住勾起脖子,他想看一看陆渊究竟送多少聘礼。
“哪能啊,这小子反复对了三遍,生怕还不够。”景昭老王爷笑眯眯地说。
曲老夫人的寿宴过后,沈岁安通宵做了一副长寿刺绣抹额。
第二天就来给曲老夫人赔罪了。
“昨日是您的寿礼,却因为我的莽撞算计多了波折,不敢求老夫人原谅,老夫人若是打骂我几句,我……我……”沈岁安愧疚地低下头。
昨天回去,她被祖母叫回房间说了一顿。
虽没有言辞犀利骂她,但细细剥开讲解,令沈岁安惊出一身汗,才知昨日她太冲动,太自作聪明了。
她自持有前世记忆,在寿宴上抓住时机让太后见到陆珩维护宋秀枝,再趁机提出退婚。
这一切的确是顺利,却忘记了那是曲老夫人的寿礼。
太后和曲老夫人都是何等精明聪慧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她是真的感到愧疚。
曲老夫人对她是真心疼爱的,她却枉顾长辈的寿礼,只为自己盘算。
曲清璃这会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在一旁替沈岁安干着急。
“岁岁,来。”曲老夫人招了招手,让沈岁安到她身边。
沈岁安脸颊上还有泪痕未干。
她来到曲老夫人的身边,愧疚不安得不敢抬头去看这位老人家。
“昨日你的确是冲动了些,不过,我并没有生气你的做法,你能够如此果断提出退婚,反倒让人欣赏,陆家那小子对你不尊重,你若是优柔寡断,委曲求全,那真是谁也帮不了你。”曲老夫人说。
活了大半辈子,成亲之后,夫君要是心中有别人,那一辈子都是煎熬。
一时的冲动和算计,和后半生比起来又算什么。
曲老夫人对晚辈是宽容的,所以并没有责怪沈岁安。
但沈岁安今日亲自来赔罪,而且一看她眼下的青黑就知道是整宿都没睡好。
“寿礼每年都有,你的人生大事只有一次,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的孙女了,我怎么会跟你计较这种小事。”曲老夫人说。
“你这个抹额我就收下了,你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曲老夫人的声音温和亲切,听得沈岁安又是一阵心酸。
想到曲家以后的命运,她只恨不得自己有天大的能耐能够帮曲家度过此劫。
“好了,好了,你再哭下去,别人都要以为是我欺负你了。”曲清璃上前拉着沈岁安的手。
“老夫人,多谢您,我……我便是不愿意看到以后自己的夫君把别人放心尖上才要退婚的。”沈岁安低声说。
她这么好,这么优秀,为何要对陆珩这样凉薄之人卑微逢迎。
不,陆珩不是凉薄无情,他只是独将宋秀枝放在心里罢了。
曲老夫人说,“太后知道你心意已决,会酌情考虑你和陆家的亲事。”
有了这句话,沈岁安的心才安了一半。
只要宫里同意,陆家就算再不愿意,那也得退婚。
……
……
慈宁宫。
太后和皇上用过午膳,母子二人正闲聊。
于是便说到昨日在曲府发生的小插曲。
雍朝的这位玄帝年近不惑,从小励精图治,刻苦学习,登基之后更是兢兢业业,不曾怠慢国事,在百官和百姓眼中,是难得的皇帝。
但是他也有帝王者惯有的多疑和深沉。
“看不出陆大人还是个多情的。”玄帝淡淡一笑。
平时看陆珩不拘言笑,还以为是个冷情冷性的人。
“只是陆国公最近经常与世勋贵族走动,几次上奏要朕立储。”玄帝的语气多了几分的不悦。
雍朝如今有五位皇子六位公主。
其中只有五皇子和永宁公主是皇后所出,五皇子今年只有六岁,大皇子是贤妃所出,今年十八岁,正在西南军营随军守护边境,其他的三位皇子都是姚贵妃生的。
本来立嫡为储是天经地义,但五皇子年纪还小,而二皇子三皇子都已经开始在朝堂当差,其中二皇子聪慧勤勉,又是玄帝亲自教养,深得玄帝的喜欢。
朝堂大臣不知不觉就站队了,以陆国公为首的,想要尽快立五皇子为储君,免得二皇子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
玄帝在立储的事上一直没有表态,任由朝堂波云诡谲,各派明争暗斗。
但他很是厌恶陆国公越来越不掩饰的张狂。
太后叹息一声,“皇上正值壮年,立储一事并不着急,陆国公也是太心急了。”
“只是……陆国公好歹是跟着父皇出生入死,天下皆知他有从龙之功,陆家的体面还是要给的。”玄帝淡淡地说。
“沈首辅当年跟在先帝身边也是功不可没。”太后道。
玄帝点头,“是啊,沈老大人急流勇退,朕不能再让他寒心啊。”
“皇上似乎已经有所定夺?”太后含笑问。
“朕记得父皇当初口谕赐婚的时候,并没有言明要沈家嫡女嫁给陆家的哪个儿郎。”玄帝缓缓地道。
太后神色一凛,“皇上,陆家如今与沈岁安适婚的只有陆珩和……陆渊。”
“陆渊万万不可。”
玄帝笑:“陆指挥使尚未成亲,今年也有二十了,与沈岁安正是般配。”
可陆渊是庶出的,而且母不详,三岁的时候才被陆大爷抱回来,说是外室所出,那外室早已经死了。
要不是陆渊争气有出息成了镇抚司的指挥使,只怕还没知道陆家还有他这位庶长子的存在。
和陆珩相比,陆渊的出身根本配不上沈岁安。
“朕亲自赐婚,天下人谁敢说陆渊配不上沈家嫡女。”玄帝淡淡地说。
太后听到这话,便知皇帝心意已决,无论她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顿时有些后悔,早知会让沈岁安嫁给陆渊,还不如……
不知她这是帮了沈岁安,还是害了她。
一顿晚膳吃得没滋没味,等玄帝离开慈宁宫,太后也疲惫地靠着大迎枕。
“太后娘娘是有哪里不适?”贴身嬷嬷上前,关心看着太后。
“哀家只是累了。”太后说,“皇上越来越忌惮曲家了。”
皇上不喜陆国公逼他立储,并不是因为五皇子太年幼,而是因为五皇子姓曲。
贴身嬷嬷疑惑了,今天皇上和太后的谈话,有提到曲家吗?
主子们的说话真是越来越高深了。
养足了精神,她的面颊绽出—抹绯色,唇瓣红润,敞开的衣襟若隐若现可见玉山白嫩,墨色发丝如水般披落在身上,遮盖住她脖颈间细腻的白皙。
真是勾得人心头颤动。
“木槿,水。”屋里的地龙烧得太足,沈岁安口干舌燥。
—杯水凑到她嘴边,慢慢喂着她。
“……”沈岁安察觉到不对劲,木槿的手没有这么大。
她猛地抬头,男人挡住窗外夕阳,他身上镀着—层涟涟光晕,只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俊脸。
“还要吗?”低沉的嗓音传来。
沈岁安脸颊烧了起来,“不,不用了。”
她慌乱地要去找衣裳,她身上的中衣根本挡不住多少。
“找什么?”陆珩放下茶杯,很自然地在床榻边坐下,长臂—勾,将她搂在怀里。
独特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她,沈岁安的身子僵住。
“夫君,妾身衣衫不整,请先让我先整漱。”沈岁安说。
陆珩却像没听到她的手,粗粝温暖的大掌已经滑进她的衣裳,紧紧贴着她的腰,“不舒服吗?”
沈岁安的呼吸—轻,“没有。”
芙蕖替她揉按过后,她又睡得好,如今觉得身上的酸软已经好了许多。
“哦?”陆珩声音又轻又哑,埋头在她脖间亲了亲。
沈岁安紧紧攥着他的袖子,“夫君,我……我饿了,不如我们先摆膳吗?”
陆珩轻笑出声,“好,吃饱才有力气。”
“……”沈岁安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丫环很快就准备好膳食,陆珩很自然地牵着沈岁安的手入座。
“今日还觉得适应吗?”陆珩低声问她。
“嗯,关姨娘和林姨娘今日都来请安了。”沈岁安边说着,抬眸打量他—眼。
两个妾室都各有特色,不知道他更喜欢哪个。
陆珩只是淡淡颔首,“底下若是有不听话的,你尽管看着处置就是。”
“我瞧着院里伺候的丫环不少,听周嬷嬷说,有好几个都是最近才安排进来的。”沈岁安说。
显然就是有人故意安插的人手,她不知陆珩是否知情,但她既然以后要住在这里,肯定是不愿意每天说什么做什么都要被监视的。
她要把这些人清出去的。
陆珩眸色微沉,“之前我平时都住在镇抚司,很少回来住,明日我让兰姑将名单给你,上面的人你可以看着处理。”
“其余人手都是原来就在淡泊院的。”
“如此甚好。”她就怕不小心动到他的人,要是有名单,那就最好不过了。
陆珩说,“周嬷嬷是最近才来帮忙几日,等你熟悉了,她还是要回去的。”
这个沈岁安已经了解过了,陆家没有人操持他的婚事,竟是要老王爷差人来帮忙。
“好。”
两人说完了话,突然就陷入沉默中,沈岁安睡了大半天,连午膳都没吃,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她只顾着吃,并没有发现对面的男人已经放下筷子,正饶有兴致地看她。
吃了两碗饭,再喝—碗汤。
沈岁安终于觉得活了过来,满足地放下筷子。
抬眸就落入—双深邃幽黑的眸子中。
“……”沈岁安面颊—烧。
“我的吃相让夫君见笑了。”沈岁安尴尬地开口。
陆珩道:“夫人吃得很香,我看着都胃口大开。”
呵呵,这好像不是什么夸奖的话。
“国公爷他找你是因为今日敬茶的事吗?”沈岁安没话找话地问。
“不是,以后家里可能会要从你身上试探—些外面的事,你要是不想说的,就说不知道。”陆珩说。
沈岁安—下就明白他的意思。
程姨娘愤怒坐起身,指着姜氏颤声哭道,“太太,你莫要为了脱罪含血喷人!”
“既然如此,那就请周大夫诊脉,如果真是姜氏故意伤了你,我绝不轻饶!”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
沈老夫人才出现在月影院,程姨娘的眼泪就落不下来了。
姜氏脸色发白,紧张地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居然这么轻易被程姨娘算计了。
这都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儿媳妇空有一个能赚钱的脑袋,怎么面对丈夫的小妾就总是被拿捏呢。
程姨娘的脸色惨白,她抓住沈江林的袖子,恳求地望着他。
绝对不能让周大夫给她诊脉。
“周大夫。”沈岁安刚进门的周大夫点头示意。
周大夫叫周舟,他年纪不过三十,医术却极为高超,只是他生得过于俊秀,总让人因为他的容貌看轻他的医术。
程姨娘不肯将手伸出来,“我不需要再看诊,老夫人,我不想再听一次诛心的话了。”
姜氏这会儿已经看出程姨娘的不对劲,她自己上前就把程姨娘的手从被子里抓出来。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你求了周大夫多久,现在周大夫就在这儿了,你装什么装。”姜氏没好气地骂道。
沈江林对姜氏的粗俗很是不喜,更心疼爱妾被这么对待,“姜氏,你放开,不许伤了淑屏。”
老夫人示意身边的丫环,上前摁住程姨娘挣扎的手臂。
周舟的手在程姨娘手腕一搭。
只稍一脉,便已经了然。
“月事不调,不是什么大事。”
“你是不是脉错了?”沈江林一怔,下意识认为是周大夫的错。
周舟俊秀的面庞蒙上寒冰,“在下诊脉还不曾出错。”
沈江林指着一盆血水,“那这是什么,要不是小产,怎么会……”
“女子就算来月事,那也会有血水。”姜氏听到周舟的话,腰板瞬间就挺直了。
沈老夫人目光凌厉地盯着程姨娘,“程姨娘,假孕陷害主母,知道是何下场吗?”
程姨娘脸色发白,心里把沈岁安骂死了,本来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偏她要多事去请周大夫。
肯定也是她去把老夫人请过来的。
否则姜氏早就被休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两个月不曾来月事,便以为是有了,原本是想着过了三个月才说出来的。”程姨娘眼眶通红,“老爷,没想到说空欢喜一场。”
姜氏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你以为自己是没出阁的小姑娘吗,都生两个孩子了,不知道自己月事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脸啊你。”
“周大夫,你说是不是?”
周舟面无表情地看了沈岁安一眼,要不是看在沈岁安的份上,他今天肯定不愿意来这一趟的。
“有孕和月事不调,确实并不相同。”
“这点小事无需让我来诊脉,随便哪个大夫都能看出来。”
沈岁安叹息一声,“陈大夫就没看出来,他说程姨娘是小产。”
“庸医。”周舟冷斥。
程姨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沈岁安怎么不干脆说她收买陈大夫算了。
阴阳怪气的说给谁听呢。
“在下告辞。”周舟厌烦地要离开。
“周大夫。”沈岁安叫住他,“今日我母亲也受了惊吓,还劳烦你替我母亲也脉一脉。”
“啊?”姜氏愣住了,她被吓到了吗?
沈岁安不由分说扶着她坐下来,示意周舟过来给姜氏把脉。
周舟抿了抿唇,走过去把脉。
程姨娘蹙眉盯着沈岁安,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她还能把姜氏给吓出病。
“只是有孕月余,多注意休息便是了。”周舟一句话如惊雷落地,屋里瞬间寂静无声。
姜氏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成亲已经四年,和沈江林关系并不和睦,他一心只宠爱程姨娘,她早就断了有自己孩子的心思,所以她一直把沈岁安当亲生女儿看待。
怎么……突然就有孕了呢。
沈岁安藏在袖子里的手松开,这次总算是来得及了。
上一世姜氏并不知自己怀孕,却被污蔑谋害程姨娘,导致她气急攻心,还被沈江林关在祠堂,直到流产了才知自己怀孕。
且那次之后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怀孕了。
这一世她总算来得及护着姜氏和她的孩子。
沈老夫人凌厉的眉眼变得柔和不少,“你有孕了也不知道吗?”
姜氏怔怔地摇头,她不知道啊,她的月事也不太准时,所以就没怎么在意。
“太太,恭喜您,您接下来可要好好养身子,我可等着你给我生个弟弟呢。”沈岁安笑道。
“岁岁……”姜氏鼻头一酸,她突然感到后怕。
今日要不是沈岁安,她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冤屈,可能孩子还会保不住。
程姨娘盯着姜氏的眼神几乎要透出利箭。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让沈江林说出休妻的决定,不但被沈岁安给破坏了,姜氏居然还有孕了。
要是姜氏生下嫡子,那还有她的儿子什么事。
沈老夫人沉声开口,“送太太回松风院,让黄嬷嬷去照顾太太养胎。”
沈江林在恍惚中回过神,他眼色晦涩地看了姜氏一眼。
他一年去姜氏屋里的次数不超过两个手掌,居然还能怀上。
不过也好,若是姜氏能生下嫡子,那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程氏……”沈老夫人目光凌厉地看向程姨娘,“假孕陷害主母,其心可诛,念在你为沈家生下一对儿女,可以不将你赶出沈家。”
程姨娘咬了咬唇,正要开口。
沈老夫人又说,“送去庄子反省三个月。”
“母亲!”沈江林大惊,“这怎么行……”
“那就休弃,你自己选。”沈老夫人果断地说。
没有再理会脸色惨白的程姨娘,沈老夫人对沈岁安说,“岁岁,我们走吧。”
“老夫人,陆珩还不知瞒着您私藏多少钱财宝物,否则怎么会拿出那么厚一叠聘礼单。”
好一个陆珩,在镇抚司肯定有很多油水,否则哪能拿出那么丰厚的聘礼。
她必须把这件事先挑明了,否则,等以后沈岁安嫁进门,陆珩就更不可能把东西交到公中了。
陆老夫人不悦说,“如今尚未分家,陆珩的俸禄就该交到公中,国公爷……”
“够了!”陆老太爷呵斥,“陆珩每个月交俸禄了吗?”
“交是交了,可他……”陆二太太说。
陆国公爷:“那你还想如何,难道其他人手中没有点私产吗?他一年到头在家里也没几天,你还想惦记他的私产?”
“难道皇上赏赐给他的财物,你也要他拿出来。”
“老二连俸禄都不交,你们二房只靠公中支出,谁说什么了?”
陆二太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是,国公爷。”
“岁岁,快过来,有事跟你说。”姜氏一见到沈岁安出现,眉开眼笑地招手。
沈岁安福了福身,坐到床榻旁边,“太太身子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周大夫不愧是神医,今天我小腹都不觉得坠痛了。”姜氏笑道,“过两日能为你操办亲事了。”
“二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祖母说了,可以让二婶帮忙的。”沈岁安说,“太太养好身子要紧。”
“我哪能放心,陆家分明是想给你下马威,哼,且等着,到时候拿嫁妆把他们的脸面砸下来。”姜氏哼道。
沈岁安被逗笑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姜氏说。
“上次你说方山茶的事,我已经让人趁着便宜大量购买,最近到处都传出姚贵妃喜欢方山茶,还把话都传到程姨娘耳中,她今日一大早就让人去打听了,还要盘算店铺的现银。”
“看来是打算把所有的银子拿去买方山茶。”
沈岁安闻言勾唇一笑,“太太可以趁机大赚一笔。”
“今年方山茶的收益不好,上等的更是难得,姚贵妃的喜好是一种时兴,而这种时兴会传遍上京城,当然也会传到其他地方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已经另外购买一批雪芽,到时候肯定能给你赚一笔嫁妆。”姜氏笑道。
沈岁安脸颊微红,“太太,我没有这个意思。”
“太太,姑娘,大爷回来了,请姑娘去书房。”丫环在外禀报。
“你父亲肯定哄你把店铺给程姨娘,你千万别被哄住了。”姜氏低声道。
沈岁安笑了笑,“好,我去听听父亲要说什么。”
她被哄过一次了,真以为几间店铺能够得到父亲对她的真心。
后来才知道,在父亲心目中,只有沈思怡和沈明耀才是最重要的。
她算什么呢。
“岁岁,你来得正好,为父有话要跟你说。”沈江林难得对沈岁安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沈岁安便听到和上一世不差分厘的话。
“先前我替你掌管五个店铺,本来是你的嫁妆,不过这些年营收有些欠缺。”沈江林看了女儿一眼。
“我另外再择三个铺面给你添到嫁妆里,你说可好?”
沈岁安乖顺说:“父亲,就算这五间店铺没有盈利,毕竟是母亲留给我的念想,我还是想要留着。”
沈江林沉下脸,语气不悦,“你母亲也是耀哥儿和怡姐儿的生母,那五间铺面留着给他们,也算是全了他们的母子之情。”
“您是我的父亲,想要将娘亲留给我的嫁妆送给程姨娘直说便是,难道我还能忤逆您吗?”沈岁安自嘲一笑。
“放肆!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这些年学的礼仪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沈江林怒骂。
陆国公爷本来还以为沈岁安会替陆珩说话,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要退婚。
姜氏这个搅屎棍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终究不是亲生的,难免考虑会有失偏颇,岁岁,婚姻大事,你还是要自己想清楚的好。”陆国公爷怀疑是姜氏撺掇,沈岁安才有退婚的念头。
一个继室,怎么可能真心为原配的女儿做打算。
“母亲待我一向视如己出,国公爷莫要误会我母亲。”沈岁安淡淡地说。
姜氏眼眶一热,感动沈岁安会这样维护她,还在外人面前称她为母亲。
“岁岁,你是不是真的要退婚?”沈老太爷因为咳嗽,声音更显沙哑。
沈岁安担心地望着他,很担心他又要为了她跟陆家妥协什么条件。
昨天得知她和陆珩的亲事是先帝口谕所赐,她就清楚,她要退婚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今日陆珩拿来退婚书,只怕也要经历许多波折。
何况她看得分明,陆国公爷不会同意退婚。
有上一世相处的经历,她很了解这个陆国公的心狠手辣和阴险。
如果没有他的威逼利诱,她前世也不会将自己困死在陆家后宅。
“祖父,我想跟陆二公子单独说几句话。”沈岁安轻声说。
陆国公爷满意地微笑,相信凭他这个孙子的魅力,沈岁安不会舍得退婚。
小姑娘嘛,脸皮薄是正常的,说退婚估计也只是要给自己挣回脸面。
“阿珩,那你跟岁岁去吧。”
沈岁安朝着众人福了福身,笔直地往外面走去,看都没看陆珩一眼。
陆珩眉目平静清冷跟在她身后。
秋风瑟瑟,尚未入冬,已觉得寒凉。
“你不必对宋姑娘耿耿于怀,以后不会再有任何我与她的传言。”陆珩低声开口。
沈岁安弯唇浅笑,声音说不出的嘲讽和冷意,“陆二公子的意思,是以后会做得更小心,不会让别人发现?”
陆珩的脸色一沉,“何必这般得理不饶人,难道非要逼得宋姑娘在上京城无法生存,沈姑娘,我以为你是个善良之人。”
“我不是,陆二公子千万不要对我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沈岁安冷笑。
“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别说是宋姑娘,以后什么李姑娘王姑娘,我都容不下。”
陆珩胸腔涌起一团怒火,他以前跟沈岁安并没有太多来往,原来她贤惠温婉的形象居然是装出来的。
“你知道我们两家的亲事是如何来的吗?”沈岁安淡淡地问。
“先帝口谕,所以,不是你想退婚就能退婚。”陆珩移开视线,不再去看沈岁安。
他今日才发现未婚妻与他想象不同,他有些失望。
沈岁安望着前面波光潋滟的湖面,“那怎么办呢,我只要想到你跟宋秀枝,便恶心得连饭都吃不下,睡也睡不好。”
“就算你对她是清白的,宋姑娘对你未必是坦坦荡荡。”
“那你究竟想如何?”向来清冷自持的陆珩终于有了不耐烦。
沈岁安瞥他一眼,比起他的不耐烦,她还更厌恶。
“既然一时半会儿无法退婚,劳烦请陆二公子克制你的情感,不要跟宋姑娘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你也不想被骂狗男女吧。”
陆珩倒抽一口气,平生第一次被骂得这样难听,俊脸涨得通红。
“沈岁安,你简直不可理喻。”
看到他被自己气得胸膛起伏,沈岁安还是觉得不够解恨。
“你放心,我一定会如你所愿退婚的。”陆珩拂袖离开。
再跟沈岁安说下去,他理智全无。
沈岁安望着他的背影,清澈明亮的眼眸凝了一层寒冰。
陆国公爷见孙子回来后的脸色不太对,寒暄几句就跟沈老太爷告辞离开了。
……
……
沈岁安被沈江林叫去训话,他有听说过陆珩跟卖酒娘子的事,但他并没有觉得多要紧。
男人有些风流韵事不是很正常?
女儿居然还想退婚,而且没有问过他这个当父亲的,这简直是在挑战他一家之主的威严。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你要是跟陆家退婚,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婆家,简直是胡闹!”沈江林冲着沈岁安骂道。
沈岁安没有理会他的责骂,而是将目光投向沈老太爷。
“祖父,我扶您回去休息吧。”沈岁安低声说。
“青雀说您昨天半夜咳了许久,今日请周大夫再来给您脉一下。”
如果照着上一世的时间,祖父的身子顶多再撑三个月。
沈老太爷笑着说,“昨日周大夫才来过,已经开过药了,就不要再劳他总是奔波。”
他抬眸看向沈江林,“岁岁的婚事,由她自己决定,她若是不想嫁给陆珩,就算舍下我这张老脸进宫求皇上,我也会去的。”
沈岁安鼻头发酸,差点就落下眼泪,“祖父,您不用为我的事操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父亲,陆珩到底有什么不好的,您别听岁岁的,她惯来是任性的……”沈江林急忙叫道。
姜氏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外面的人都夸岁岁是大家闺秀典范,你这个当父亲的倒好,居然说她任性,岁岁到底哪里任性了?”
“哼,没有亲娘的孩子就是可怜,比不得那些有亲娘的,随便几句话就能把傻子哄得团团转。”
沈江林反应慢了半拍,才发觉自己就是姜氏口中的傻子。
“你、你好歹是主母,怎么说话做事一点形象都没有,你看看哪家主母会翻白眼的。”沈江林气得骂道。
“我当然比不得你的程姨娘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要不是昨天我运气好,说不定被害的就是我的孩子了。”姜氏哼道。
“太太,不吉利的话可不能说。”沈岁安道。
“对,呸呸呸,送子观音菩萨,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您千万别见怪。”姜氏忙朝着上空拜了拜。
老太爷和老夫人对视一眼。
虽然姜氏有时候言行举止的确不够端庄,但胜在她没有坏心,而且对岁岁也是真心疼爱。
就是有时候太耿直了,总是被程姨娘压着一头。
这次要不是岁岁及时 回来,她又要被冤枉害得程姨娘小产。
不过,好在姜氏如今也有身孕了,平平安安生下嫡子,有他们在,程姨娘在这后院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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