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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全文惊!主角太凶残,要想活命只能靠苟

林棠锦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惊!主角太凶残,要想活命只能靠苟》,是网络作家“裴岸宋观舟”倾力打造的一本古代言情,目前正在火热更新中,小说内容概括:他娘的!一觉醒来她居然穿书了,还要命的成了炮灰女配!原主活不过六十章,年纪轻轻就被判处腰斩。我滴个乖乖,这要她穿过来有什么用?书中男女主角都是心狠手辣之人,背景过硬惹不得。若想活命,便只能靠苟!躺平摆烂,你们宫斗我看戏,能苟一天是一天。...

主角:裴岸宋观舟   更新:2024-07-13 18: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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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岸宋观舟的现代都市小说《精选全文惊!主角太凶残,要想活命只能靠苟》,由网络作家“林棠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惊!主角太凶残,要想活命只能靠苟》,是网络作家“裴岸宋观舟”倾力打造的一本古代言情,目前正在火热更新中,小说内容概括:他娘的!一觉醒来她居然穿书了,还要命的成了炮灰女配!原主活不过六十章,年纪轻轻就被判处腰斩。我滴个乖乖,这要她穿过来有什么用?书中男女主角都是心狠手辣之人,背景过硬惹不得。若想活命,便只能靠苟!躺平摆烂,你们宫斗我看戏,能苟一天是一天。...

《精选全文惊!主角太凶残,要想活命只能靠苟》精彩片段


兴许睡得多了,宋观舟精神好了起来。

跟荷花闲扯了一会儿,又听到了五更天的打更声传来,莲花也起来了,梳洗后就进来探望,看到主仆二人秉烛夜谈,知道宋观舟是熬了过来。

她比荷花大一岁多些,如今刚刚进入十六,同荷花一样都是容貌普通的粗实丫鬟。

也不知是何缘由,四少夫人这一出事儿,她身边原本高傲的盼兰盼喜,以及下面的五六个小丫鬟,全部被四公子撵到门外,近身伺候的却是她们两个粗使丫鬟。

主子们如何想的,她们两个丫鬟哪里知道。

只能战战兢兢的跟着进来,从未伺候过主子的她二人,生怕一个不察就被责打。

幸好,带着她们做事的孙姑娘不是府内之人,生性温和,若是她俩有个差错,孙姑娘也好言教导。

日子比二门外好过许多。

如今四少夫人醒来,历来听说她最是听盼兰盼喜的话,恐怕自己二人又得撵了出去。

想到这里,莲花心头难过起来,但也马上想了好的,至少在四少夫人跟前过了个脸熟,往后的事儿……往后再说。

“少夫人,可是好些了?我去厨房端些热汤粥来,让您润润肚腹。”

莲花开口脆生生说来,比荷花高半个头,皮肤却要更黑一些,但说话做事看起来很是机敏。

宋观舟轻轻摇头,示意她到跟前,“不急,这天还黑着,我也吃不下。”她寻思片刻,吩咐二人,“你俩扶着我起身,我且走走。”

两个粗使丫鬟不懂得如何拒绝主子,只是听话的一人扶住她一边胳膊,起了身后,挂铅一样的身子很是笨重,她不得扶住拔步床,脚下钻心的疼也感知到了,她惨然一笑,“幸好没有打断我的腿。”

“那仙大娘子真是胆大,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把少夫人您折磨成这样,四公子定然不会放过她——”荷花愤愤不平,刚要说一通解气的话儿,却被莲花扯了扯袖子。

宋观舟眼尖,边小心挪步,边问,“莲花,怎么不让她说下去?”

莲花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道,“奴婢也不知,原本四公子是让刘二管事他们锁住仙大娘子一伙,可不知为何,半夜有人给仙大娘子们放出府去。”

后面的话,不敢多说。

宋观舟对这个封建社会再无好感,莲花这几句让她没有意外。

只是死不成,那就苟活吧。

如何苟活,待身子好了再行商议,如今她想着养好伤,寻个由头出了这府。

“……这几日,我屋里来过什么人?”

她醒的时候不多,噩梦缠身,来来往往的人,依稀知道有男有女,却不知具体是谁。

莲花扶着她,小声禀报,“除了四公子早晚都来探望您一番,国公爷也遣芳姨娘来探过一回,世子夫人跟前的楚姑姑来了两次,别的就是张大夫与孙大夫了。”

想了想,荷花补了句,“二房那头没有惊动,二老爷二太太们也就没人来探。”

宋观舟记起了国公府的二房,从原主的记忆里,她倒是清楚那头生活奢靡,背靠着国公爷不愁吃喝,二老爷没有别的本事,只是喜欢生孩子。除了正妻钱氏膝下一个嫡子之外,其余全是庶出子女。

妾侍无数,子女一堆。

逢年过节来国公府请安的,大大小小一伙人,嫁进国公府两年的宋观舟都没认全。

就这,二老爷都没歇了心思,说是腊月里头又添了个小女儿。

“盼喜、盼兰呢?”

似乎清醒几次,都没见到那几日熟悉的丫头。

“四公子罚了她们,本说要撵说去,后又想着是少夫人您跟前使唤惯了的人,等您醒来再做打算。”

几番来回,宋观舟摸清楚了如今的情况。

“你二人是如何的来历,府里的家生子还是外头采买进来的?”

莲花荷花扶着宋观舟在内屋里蹒跚挪步,听到少夫人这般问话,莲花连忙回禀,“奴婢二人都是家里遭了灾,没得活路了才卖身为奴,四年前我二人一起进的国公府,一直在外院跟着许娘子们做活。”

有时候是厨上烧柴洗菜,有时候又是浣衣打扫。

宋观舟心中有数,身体走得疲累,歇了下来,莲花问了宋观舟想吃些什么,提着食盒就去大厨房守着。

荷花也提了热水,服侍着宋观舟洗漱,满头乌发又长又密,荷花不会梳头,忐忑说道,“少夫人,我去请盼喜姐姐来给您梳头吧,奴婢未曾学过……”

这年头,梳头可是门技术,没有师傅带,一般小丫鬟也只会梳个双丫髻,像主子这些复杂的发髻,荷花根本无从下手。

“好。”

片刻之后,盼喜难掩心底的喜悦之情,与荷花一起掀了棉帘子走了进来,只看到坐在床榻上穿着中衣的少夫人时,才迫使自己挤了几滴眼泪出来,顺势扑倒跟前,给宋观舟嘭嘭磕了三个头。

如不是看过原文,宋观舟怕是要被这“忠心耿耿”的丫鬟欺骗过去。

“少夫人,可把奴婢急坏了,总算是醒了过来,奴婢这几日日日祈求,只希望您快些好起来。”

宋观舟看着她唱作俱佳的表演,并未打断。

任由盼喜磕了三个头,才慢慢说道,“起来,荷花不会梳头,你带着她些。”

“这……”盼喜愣住了,她马上反应过来,“荷花妹妹做惯了粗活,我怕她手生,弄疼了少夫人。”

宋观舟知她不想把吃饭的饭碗给别人端,可那又如何?

“无碍,都是熟能生巧,你莫要藏私,好生带着她,我这头自然少受罪。”

盼喜哪里愿意?

她勉强笑道,“少夫人说笑,奴婢这手子能耐也不多怕胡乱教错了人,荷花妹妹若要拜师,可以往世子夫人跟前求楚姑姑学上一年半载的。”

话音刚落,宋观舟就阴沉下脸,直勾勾的看着这个丫头。

平心而论,盼喜盼兰也是有几分姿色。

如若放在二房,定然早为二老爷收用,生个一男半女的,这一生也就稳当了。

可偏偏留在了长房裴岸跟前,原著中,裴岸不好女色,身边除了原配过后,也就是没有肌肤之亲的朱宝月,以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金拂云。

眼前两个丫鬟,后头被金拂云配了管事,倒也和美。

可如今在自己跟前,她却嫌恶不已。

上元节那番闹事儿,原著里没有多写,可她的记忆里却翻出来事实的真相。

本来宋观舟是没有这个胆子,顶多如从前那样,让下人上门去大声传几句难堪之言。可这次,偏偏两个丫头怂恿着她,一路大张旗鼓叫骂过去,更为不妥的是……她还专门乘了挂着国公府灯彩的轿子招摇过市。

生怕旁人不知她是裴岸的夫人,也怕旁人不懂她要去的满月楼实乃风月之地。

良家妇人,哪里能涉足那地儿?

两个丫头居心叵测,她这会儿细细向来,才觉得这事儿跟原著上的结果没有出入,但起因与过程,却完全具象化。

到底是谁在背后,怂恿着两个她跟前的大丫鬟,挑唆闹事。

金拂云?

若按原著回忆,金拂云还在边塞,那是国公府夫人?世子夫人?

这两个在原著里都是背景人物,尤其是国公府夫人,她身体不好,又乐善好施,是远近闻名的慈悲太太,最重要的几次出场就是面见金拂云。

二人相见,就搂在一处娘啊儿啊的,很是亲厚。

至于世子夫人,在原著里是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女,端庄有度,加之金拂云八面玲珑,把小萧氏笼络成亲姊妹一样。

裴岸走了科举从了政,一步步往高位走去,与国公府世子一家倒是相辅相成,没有利益牵扯。在原著中,国公爷三个嫡子一个庶子,除了长子发急病死了,庶出三子出了意外回老家谋生去外,剩下两兄弟和和美美,荣华富贵难以言说。

可穿书而来的宋观舟站在炮灰原配的角度来体验后,只觉得这国公府里头公公婆婆阴冷无情,世子夫人又与婆母属于同一条战线。

她绞尽脑汁,勉强想到作者交代过,国公爷裴渐与自己父亲宋问棋曾是好友。

所以,环顾四周,皆是敌人。

包括眼前心不在焉同她梳发的丫头。

“且不束发成髻,与我清洗再说。”

盼喜一愣,“少夫人身上伤痕累累,这头上也被波及,怕是不能挨着水。”

宋观舟从镜子里盯着盼喜,不言不语,目光冷冽。

盼喜赶紧低头矮身,“少夫人,奴婢这就去备水。”她也不敢使唤荷花,自行退了出去。

“老夫人管家吗?”

冷不丁的,她看向荷花,荷花凑到宋观舟耳际,“少夫人,奴婢在外门听说老夫人曾苛责害了三公子,被国公爷褫夺了管家之权,如今府内上下全是世子夫人说了算,可奴婢也听说世子夫人本就是老夫人的内侄女,万事也是要禀告老夫人,才敢做决断。”

府中上下,众人皆知,世子夫人小萧氏最大的依仗不是世子爷,而是她的姑母以及两个嫡出哥儿。

“三公子?”


送走芳姨娘,莲花与阿鲁提着四公子夫妇二人的晚饭走进来,在圆桌上摆了齐整,裴岸看了两碗盛好的米饭,反问道,“你不再吃些软糯易克化之物?”

莲花同荷花扶着宋观舟慢行到桌旁。

“想吃这些。”

她点了两盘猪羊肉,又要了两碟子清炒瓜蔬,反观裴岸,大同小异。

只是多了个汤菜,二人坐落,南北相对。

满桌除了汤匙碗筷之声,莲花荷花都出了内屋,满室唯有夫妻二人,尴尬之余只有沉默。

裴岸看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宋观舟,想着她如今沉默,多是此回罚的重了些,索性拿起勺子,舀起七彩珍珠丸子,往宋观舟的汤碗之中布下。

“你这院子里,没个婆子姑姑的,丫鬟们也没个章法,许娘子那边回了话,说再歇三五日,领了人来,我正逢旬日休沐,与你一同挑拣。”

宋观舟放下筷子,“在我身边补缺一事,二嫂子不管吗?”

毕竟她才是管家的。

裴岸呷了口汤,“往后放了官,你也是要同我出京赴任,这内院的家你早晚要当,不如现在学着些。”

而今是裴岸在翰林院刚好两年,最迟再过三四年,定然要领了官位出京。

宋观舟想到原著里,裴岸是这么行走高升,只是,与她何干?

“你还得在翰林院二三年吧?”

裴岸点头,“最迟三年。”

他有雄心壮志,自是步步为营,先是在翰林院里编修读写,三五年后再到地方为官,之后寻求机会,节节高升。

谁料宋观舟听了这话,没有半分喜悦。

她心中想着,三五年后的事情,自己早被收监问斩一命归西,哪里还有后头管家的事儿!

想到这里,她推脱道,“我在父母跟前,娇养宠爱,父亲后宅干净清爽,母亲也没有学会大户管家的本事儿,我就更不用提,愚笨也无手段。管家一事,我哪里能担得起来,以后若有能耐的妹妹,且交由她吧。”

什么?

裴岸只觉得听错。

宋观舟往日里最紧着他,如今全然心死,如若没有听错,是要与他娶个二房?

男人的脸色变得难看,汤匙往碗里重重一放,看向宋观舟,“这是看上谁了,要娶进门来给我做妾侍?”

发脾气?

宋观舟无动于衷,努力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才轻轻放下碗筷,直视裴岸,“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昨日里我同二嫂子提过宝月姑娘的事情,她身份低微,不太能够进府。”

“宋氏!”

男人立时起身,高大瘦削的身子,让他有足够的资格俯视宋观舟,奈何女子也不惧怕,仰视之中,全无退怯。

“我给你的脸面是足足的,你说要遣了这一屋子的丫鬟,我也由着你。如今怎么还是死咬着不放?”

宋观舟冷眼看他,剑拔弩张之际,她摸到了身上的伤痕,低下头来。

“你若不要宝月姑娘,今后我便不再提她。”

言语平淡,似乎在说,这道斜阳煨倭瓜不喜的话,下次不上桌就是。

却不知,这般更惹得裴岸生气,在他眼里心中,此番自己给足了宋观舟体面,奈何宋观舟醋罐子时不时的拿出来撒一撒,满屋子酸味,几个男人能受?

“宋氏!你便是这么对待自己郎君的?”

宋观舟眉眼低垂,乌发玉簪,挽在头上,只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以及上头还是青紫的伤痕。

“裴岸,我有名字,父亲母亲翻遍诗书,取自湖畔观舟晚霞胧月,舟横清波映星河,我不只是宋氏。”

听到这话,裴岸怒极反笑。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宋氏,你就是死了,那灵牌上头也只能写个裴宋氏。”裴岸心头气急,“怪不得父亲罚你抄那女三书,三从四德你是置之不理,在这院落里,如若我真是不管你,你以为自己能有如何作为?”

只怕三餐饭食都有人苛责薄待。

宋观舟听完这几句男权宣誓,并无懊悔。

“你既是知道,不也晾了我大半年,裴岸,我知你心中早已无我,既如此,也不必如此施舍些薄情予我。”

二人争吵,莲花荷花两个丫头在外屋甚是担忧。

莲花看着站在檐廊下头的阿鲁,大着肚子上前问道,“阿鲁兄长,四公子同四少夫人拌嘴,如何是好?”

阿鲁摇头。

“听着就是了,如要差遣,你们再听宣进去。”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劝架什么的,阿鲁摇头,“主子自有章法,且候着吧。”说话间,里头裴岸的声音不断传了出来。

“施舍你?我散了值什么应酬都不管不顾,奔回来是为了什么?”

宋观舟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一脸愠怒的男人,“裴岸,何必为难自己。”

裴岸一听,更是心头极其失望,甩袖冷笑,“宋氏,如若我真的厌弃你了,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你知道吗?”

“无子、凄楚,如若碍了事,再请那群颠婆过来驱邪跳神。”

裴岸猛地伏下身子,一把抓住宋观舟纤细的手腕,这一抓,自然是牵动满身伤口,宋观舟生理性的呼痛,裴岸却不以为然。

他冷冷的看向宋观舟,“无子,我是能休了你的。”

眼见宋观舟又要呛声,裴岸先声夺人,他浓黑剑眉与大眼里全是盛气凌人之状。

“妄说你不惧怕,宋家无人,你那养兄早遁迹江湖,杳无音讯。这世间,没有女户之说,把你休了,只要让你孤身,就是路过的下九流,也能把你抢了卖掉。”

他言语清冷无情,宋观舟疼痛之余,喃喃问道,“朝廷不让女子立户?”

裴岸猛地丢开她的手腕,重新站直身子,“那是自然,你愧对岳丈,他藏书万本,你却只读些淫词艳句。”

宋观舟微叹,还沉浸在不能立女户的打击之中。

片刻之后,莞尔一笑,甚是凄艳,“裴岸,兴许在你休我之前,我就失了这条小命。”

裴岸胸口郁结重重,只觉宋观舟疯了,他再无心思用饭,满面寒霜,“罢了,果然是愚昧之人,且如你所愿。”

说完,再不看宋观舟半眼,甩袖而去。

阿鲁看到裴岸满脸怒色出来,也不敢多问,只小跑着才跟上大步离去的裴岸。

反观莲花荷花,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唯唯诺诺送走了裴岸,马上跑回内屋,却看到宋观舟正慢条斯理的喝着汤。

“少夫人……”

“无碍。”

晚间,宋观舟扶着莲花缓慢行步时,荷花从外面小跑进来,“少夫人,盼喜的老子娘来了,正在外头啼哭哀嚎,说是要少夫人……您给个说法。”

“说法?”

宋观舟不解。

莲花连忙补了几句,“盼喜是府里的家生子,说她老子娘在庄子上做活管事儿,先前还是得老夫人赏识。如今盼喜被发卖出去,恐怕是这家人不服。”

宋观舟了然。

转而看向荷花,“你出去打探一番,为何府上无人来管,任由这家人来我院门跟前哭闹。”

荷花领命而去。

哪知刚开院门,盼喜的老子娘并兄长嫂子顺势挤了进来,口中大呼,“四少夫人,盼喜事事都听您的,您如何就舍得把她卖了出去——”

哭嚎到正房门口,几个人倒是有些眼色不敢擅闯,只是身形一歪,全部倒在石阶上头廊檐下面。

“四少夫人,我那混子丫头再不济,也是处处想着您的,如今怎地就不管了她。”

呼天抢地,闹成一团。

韶华苑里本就是主仆三人,其中一个重伤不能行走,另外两个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顶不了什么事儿。

着急莽荒,呼喊拦门,这一来,乱上加乱。

如此闹了好一会儿,竟然没有旁人来进来瞧瞧。

宋观舟起身,让莲花扶着自己出了房门,盼喜的老娘扑了过来就泪涕四飞,欲要抱住她的腿脚,莲花这会儿拿出粗实丫鬟的能耐,一脚踢了过去。

“休得碰了少夫人的伤!”


黛青袍衫女子迎了出去,“回四公子,少夫人刚醒,倒是也不发高热了。”

“有劳孙姑娘。”

盼喜怯生生的掀了帘子,不敢多看裴岸一眼,这两日,她们一众丫鬟都在小祠堂外面跪着,直到昨夜才让回房,可把一群丫鬟冻坏了。

这一大早,盼喜盼兰不敢偷懒,赶紧过来正房守着,只是孙姑娘和府医得了裴岸指示,凡事使唤两个外门叫进来的粗使丫头。

明明笨手笨脚,裴岸更为放心。

一众小丫头哭丧着脸,私下拉着盼喜盼兰问了起来,担心裴岸是不是要把她们撵了出去,盼喜盼兰心里也惴惴不安,嘴上硬挺着,“恐是四少夫人犯了错,我等亲近之人,自然要问个清楚。你们安心等着,待四公子查证之后,自然还了我们差事。”

话虽如此,两个丫头心里也在打鼓。

现在看着裴岸不露声色再次踏足韶华苑,两人揣摩着诸多的可能。

可谁也不料到,宋观舟在裴岸走进来时,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裴岸正好看到,他微微叹息,宋观舟那夜在他怀里说的字字句句,原想着是悲伤至极说的决裂之话,可如今看着宋观舟满脸凄楚,却不想直视他的举动,他开始没那么笃定。

粗使小丫头搬来了黄花梨雕麒麟鼓凳,裴岸撩起衣角端方落座。

如此动静,宋观舟不为所动。

裴岸思索片刻,主动问及,“手脚还疼吗?身上的伤处,敷药了没?”

这算是主动架上梯子,换做曾经的炮灰原配,定然欣喜若狂再泪光点点,说句夫君,甚是疼痛。温情往来几句,二人之前犹如冰封的关系恐怕也能好上些许。

偏偏如今的炮灰宋观舟换了芯子。

她满脑子只有“封建迷信害人害己,封建社会没有人权,封建社会压榨女性”诸多无奈,什么夫妻之情家国情怀,全是狗屁。

裴岸见她不予回答,只能追问,“我已禀明父亲,对你的责罚免除,又赏了不少你平日里喜欢书画字帖,待你身子好些,够看一阵子了。”往日的宋观舟,只喜这些风雅之物。

原以为这么说来,宋观舟能软下心回话。

哪知下一刻,宋观洲把脸转向幔帐之内,分明是不愿理会裴岸。

盼兰盼喜站在门口时刻关注二人,此刻一见四少夫人如此任性,吓得肝肠乱抖,斗胆想在两位主子跟前说两句软话,却听得裴岸有些失望,“观舟,你心里难受我自是知道,只是寻了母亲和二嫂问话,也算是情有可原,你同往日出入太大,难免引起众人疑虑,包括我。”

宋观舟听来,终于肯转过来给裴岸一个正脸。

她本就瘦弱,这一场浩劫,让她的脸蜡黄干瘪,两眼无神,双唇干裂发白,果然是生死关头来了一回,差不多失了半条性命。

“裴岸,那一日几个婆子塞了帕子在我口中,欲要阻塞我口中呼救声响,原以为这么一日下来,我会掉了几颗牙齿……,谁能想到,牙齿硬到完好无缺。”

正在众人不解这番话时,宋观洲艰难咳嗽几声后接着说道:

“可这不是我身上最硬的地方……,裴岸,我的骨头比牙齿还硬,那样折磨于我,我的骨头竟是半分没有软下。”

说完,原本无神落寞的眼眸,亮了起来。

她像个虽败犹荣的战士,直视伟岸而坐的男人,“裴岸,我问心无愧。”

那几个颠婆,一边责打,一边询问,“你是谁?从哪里来?叫什么?来这里欲要害谁——”翻来覆去,问了千百十遍,宋观舟口中的布团被拿走,只听得千百十遍相同答案。

“我是宋观舟,来自怀峰宋氏,先父宋问棋,官拜翰林院大学士……养兄宋行陆——”

“那你母亲呢?”

母亲?

“母亲许氏,温婉多才,心胸宽阔。”

颠婆不服,又是一顿抽打,“再拔一甲!”她剧痛,口中欲要惊叫却出不了声,额头豆大的汗珠落了下来,“快些说来,你伏身四少夫人体内,图谋何事?”

呵!

她忍着剧痛,冷笑起来,“图谋这操蛋的傻叉人生。”

颠婆面面相觑,听不懂,之后再次追问,宋观舟闭口不言,昏死又醒来,数着数儿,从一到千到万,数得看到死亡在召唤,却还迟迟没有结束。

直到裴岸带人踹门而入,把她从解脱的边缘拉回了这让人厌恶的社会。

她会谢?不会!

裴岸去上值,一路上打马行来,脑海里不断地响起宋观舟的话语——裴岸,我问心无愧,比我牙齿还硬的……是我的骨头。

他不知道是何等的绝望,让宋观舟以濒死之态说出这么傲气的话语。

整整一日,除了处理公务外,他都时不时想起这番话语。

下了值,却见官邸外头,好友秦庆东半坐在车辕子上,远远执扇招呼。

“季章,且快些行来,我领你去个好地儿。”

秦家正是当红新贵,秦庆东的姐姐入了东宫做了太子妃,满门荣耀,却生出秦庆东这么个纨绔子弟。

裴岸暗叹一声,行路过去,“虽说正月,但风寒不减,你这拿着个纸扇子也不怕人笑。”

秦庆东伸手拉他上了马车,入了车内得意的摇起扇子,“浑说,这明明就是风流潇洒,何来人笑?”说罢,他上下打量一番裴岸,啧啧称奇,“宋氏还是闹你?”

近看裴岸气色一般,不知是公务累人还是家中娇妻疏狂。

裴岸垂下眼眸,“最近事儿多。”

秦庆东仰头大笑,“罢了,我也不提你屋里的闲事,今日上宝月姑娘那里,一醉方休。”

万事起于满月楼,裴岸心头有些抗拒,“今日就罢了,且送我回府就是。”

“不去?”

秦庆东摇着扇子,“我可是知道你家那个母老虎把满月楼给砸了,这两日勉强收拢出来,你这罪人之夫不该去赔个礼,怕是不妥。”

不管裴岸如何拒绝,秦庆东只吩咐车夫赶到满月楼,朱宝月听闻马车声来,疾步挪到院门,亲迎二位。

“宝月姑娘不必次次亲迎,这里头比我家内院还熟,大冷天的你风寒未好,出来吹了风反而是我二人的不是。”

朱宝月行了万福礼,道声不敢。

但言语之后,轻咳了几声,裴岸循声看来,她满月一般俊俏的脸蛋上浮出桃晕,眼波微动,说不出来的风流。

“多谢四公子遣人替奴家收拾楼院。”

裴岸有些尴尬,“本就是内子失了分寸,还请宝月姑娘原谅则个。”

朱宝月黛眉微皱,朱唇轻启,“奴家不敢责怪,只盼望四少夫人高抬贵手,莫要误会。”她这里做的是风雅生意,可不是坊市楼子中的红牌姑娘。可宋观舟偏偏更是疑了心,屡屡前来找麻烦。

裴岸想到宋观舟在他怀中挣扎着说出放过他的话,不由得回了朱宝月一句,“以后她断不会再来。”

朱宝月自是不信,却也没有反驳,窈窕身姿穿着月白丝萝锦缎袄裙,发髻抵挽,只簪了碧玉簪,引路在前。

秦庆东倒是打趣起来,“裴季章,这话儿你说了少有三五次,哪次能信?”

就宋观舟那性子,刚烈极端,满心满眼霸占着裴岸,上元节这一日闹得忒大,秦家后院里而今还流传着裴四夫人的壮举。

“定然不会再来。”

不知为何,裴岸心头却是这么笃定。

几人入了华彩内室,却看到一穿着素淡之女背对他二人立在绣屏前,身旁几个小丫头来来回回布置客室,端茶倒水,拢火煮茶,一片祥和。

裴岸立在门口,怔住身形。

那女子似若感知有人窥看,螓首回转,丹凤眼微挑,莞尔一笑,“季章,是我。”

裴岸满脸惊讶,瞬间化为喜悦,大踏步走了进来,“拂云!何时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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