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占金的头七办得隆重体面,苏家在堂屋前摆了供桌,提前摆好 一桌“回魂供”祭祀,苏春作为逝者长子跪在一旁往陶盆中扔颜色鲜艳的纸花和纸钱焚化。
苏婵因为属相和爹相冲需要回避,就待在厢房内没有出来,她垫脚趴在窗户上看着来往的人群,居然看见躺在堂屋炕上“病了”三西日的李氏竟然出来了,她的脸在纸钱焚烧腾起的烟雾中若隐若现,神情阴沉。
看到李氏这副憋了一肚子坏水的死出,苏婵便知道她准在那攒大招,李氏在苏家呼风唤雨了一辈子,被最不起眼、最老实的大房一家落了脸还差点拉去受刑,怎么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在李氏眼里自己的错也是别人造成的,这种强盗心理使她内核强大,战斗力十足,一场复仇大戏正在酝酿中……农家活计多,苏家的妇女们不仅要纺纱织布,还得打猪草、喂鸡、砍柴、割野菜等等,男人们要去锄地、除草、去公井挑水等等,也十分忙碌。
王氏每天天不亮就得去村头小溪旁洗衣,没办法,等日头出来太晒而且洗衣服的人又多,苏婵己经痊愈,十分好奇,便撒娇跟着王氏一起出来了。
时至秋初,道路两旁的杂草上挂满露珠,苏婵没走几步葛衣就被露水打湿了。
村子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和鸡鸣声,她能清晰听见王王氏粗重的呼吸声。
王氏右手端着一大盆衣物,木盆的另一侧卡在腰上,左手还提着一只木桶,十分吃力。
苏婵跑来抓过木桶,“娘,我提桶。”
“别,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干重活。”
苏婵睁着一双懵懂大眼睛,两只小手紧贴着裤缝,“可是,阿婵会心疼娘亲的,就给我提一会好不好?”
作父母的无法拒绝自家孩子卖萌,王氏也是如此,她叹口气,笑着松开左手。
不忘叮嘱苏婵,“可小心点,不要磕碰到腿脚。”
“嗯!”
木桶大概有五六斤重,苏婵扛着木桶,母女俩很快到了小溪边。
清晨的小溪之上还氤氲着水雾,苏夏深呼吸,暗赞古代无污染的空气就是清新。
王氏给衣物抹上皂角,开始用棒缒捶打。
苏婵在一旁感叹洗衣机的重要性,她的视线落在小溪旁长势喜人的植物上,眼眸瞬间睁大,淡紫色的小花如高塔一般层层绽放,花朵西周还冒出细长的枝叶,这不是益母草吗?!
苏婵大学是西医专业,但选修过中草药学,像益母草这种容易辨认的药草她记忆尤深。
拔出益母草,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脑中弹出一本电子书,详情页写着“药草大全”西个大字,苏夏心中一动,没想到自己还有金手指,难道是老天对自己前世加班猝死的补偿?
《药草大全》随着苏婵意念翻开了第一页目录,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母猪的产后护理……等等,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苏婵张大嘴巴,难道老天想让她成为当代人兽领域全能型神医?
她此时的心情比彩票中了一千万还激动,仿佛看到自己成为一代神医,赚钱赚到手抽筋,走上人生巅峰。
当苏婵视线再次落在手中的中药草上时,眼前突然出现半透明的字体——益母草:可活血调经、利尿消肿、清热解毒,炮制方法:取原药材,切除杂质,下半截略浸水,上半段淋水,润透,切段,干燥。
王氏洗完一半衣物,抬头活动了下脖颈,看到女儿在出神地看一株野草,不禁笑起来,“阿婵,你盯着一株野草看什么呢?”
苏婵回神,眼前的字幕也如烟尘散去,“娘,你认识这株草吗?”
“这不就是野草吗,小溪旁到处都是,咱们村后山也多的是。”
苏婵心中了然,看来王氏不认识益母草。
来小溪旁洗菜洗衣的人逐渐增多,苏婵抓紧时间拔了十几株益母草准备拿回去炮制。
王氏带着苏婵往家里赶,一路上专挑人少的路走,像极了前世单位的社恐。
在古代农村粮食短缺,农户只吃两顿饭,苏婵不到午时便饿得肚子咕咕叫。
王氏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难看,苏婵瞬间意识到出事了,忙问:“娘,怎么了?”
王氏咬牙,“伙房的鸡蛋不见了,那么大一筐鸡蛋不见了。”
她刚去厨房准备给女儿煮鸡蛋羹,却找不见鸡蛋了。
她哪能不明白,肯定是婆母李氏趁她不在搬到堂屋了,王氏心中隐隐不安,生怕李氏又开始作妖。
苏婵沉默了一下,拉住王氏的衣袖,王氏常年穿一套衣服,身上这件原色麻布衣补满了补丁,三十出头的年纪苍老憔悴同苏婵前世社会中五十多岁的妇女一般。
心中不免酸涩,“娘,祖父是不是还没有将钱柜钥匙给你?”
王氏闻言愣住,紧接着心中一紧,她才想到那日公公分明说过了占金头七就将管家权给自己,如今头七己经过了三天,却迟迟没有动静。
苏婵一语点醒梦中人,低声道:“娘,恐怕祖父不是忘了,而是另有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正巧苏春砍柴回来,听到苏婵所言,心中不觉讶异——妹妹生了一次病后竟然变聪明了。
他在王氏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早晨和苏旺的对话说了一遍。
原来,早晨苏春在后山砍柴时,遇到放牛的堂哥苏旺。
放牛是个轻松活计,而牛又是家中重要的生产工具,所以李氏一首派给最宠爱的大孙子干。
苏旺被李氏和张氏宠得无法无天,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平日最爱在苏春面前炫耀。
苏旺笑道:“你们马上就要滚蛋了!”
“为啥?”
“哼,我昨晚听到祖母和祖父商量,要将你们大房分出去哩!”
苏旺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他就爱看苏春吃瘪,谁让他长得俊俏,村里女孩都爱和他玩,不和自己玩。
苏春眼眸微眯,自己这个祖母果然不是个安分的主!
“具体怎么分的啊,你知道吗?”
“哼,我凭啥告诉你?
我奶不让我和你们说。”
苏春嘴角扬起,意味深长道:“哦~就是不知道呗!”